仅仅一日一宿,由于得到堂兄平舆君熊琥的邀请,暘城君熊拓便从汾陉塞一带赶到了长平境内,来到了平舆君熊琥的军营。
在得知暘城君熊拓的到来后,平舆君熊琥亲自出营迎接,毕竟他与熊拓虽是堂兄弟,但本质上却是主君与臣下的关系,有些礼数不可轻废。
待见到平舆君熊琥后,熊拓翻身下马与这位堂兄打声招呼,随即堂兄弟俩,一边闲聊着,一边并肩走向营内帅帐。
而待等暘城君熊拓撩起帐幕走入帐内时,只见面前寒光一闪,有一柄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轻举妄动。”手持着利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听闻此言,暘城君熊拓亦不吃惊,只是用无奈的神色看了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的平舆君熊琥,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不能劝她安安分分地等我来么?”
“我劝她了。”熊琥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地说道:“但你知道,阿姜是有些时候是很「固执」的。”说罢,他转头对那名女子说道:“好了,阿姜,如今熊拓公子也是你的俘虏了,咱们先坐下来再好好谈吧。”
听闻此言,熊拓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对那女子、即他视为亲妹妹的芈姜做了一个任由宰割的动作。
其实芈姜倒也不是想做点什么,她只是觉得,她是以魏人的身份来的,眼前两位虽说是她的兄长,但也是“敌人”,倘若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因此,她前后两次“挟持”了平舆君熊琥与暘城君熊拓,目的就是希望这两位暂时别把她当妹妹看待。
不过事实证明,这招并不管用,无论是平舆君熊琥还是暘城君熊拓,都没有把她挟持的举动放在心上。
这不,明明是“被挟持的俘虏”,可暘城君熊拓竟还招呼着芈姜与他们一同饮酒用菜——平舆君熊琥准备了一桌菜肴来接待熊拓。
“是自作主张的吧?”待等芈姜在桌旁落座之后,暘城君熊拓拿起一壶酒给三人都倒了一杯,笑着说道:“依姬润的性格,他是绝不会让你来求情的。”
说话间,他不时用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妹妹,似乎是想借此判断芈姜在大梁过得如何。
得出的结论让熊拓很满意:相比较几年前芈姜那略显蜡黄粗糙的面容,如今的芈姜,十足像是一位大贵族府上的贵妇人,至少气色比当年好了不少,由此可见,这位妹妹在大梁的肃王府也是养尊处优。
只见芈姜跪坐在熊拓面对,在思忖了一番后,恳求道:“熊拓公子,希望您能够撤兵,退出这场针对魏国的战争。”
“……”熊拓手中那已端到嘴边的酒盏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一口将杯中的酒水饮下。
待咽下嘴里的酒水后,他微微吐了口气,看着芈姜正色说道:“阿姜,我我不止一次提起过,你的父亲熊灏大人,虽然是我的叔父,但我一直以来都将熊灏大人视为亲生父亲一般,感情远胜曾经住在寿郢的『那家伙』……”
“咳咳。”平舆君熊琥在旁咳嗽两声,打断了熊拓的话,低声提醒道:“公子,慎言。”
也难怪,毕竟暘城君熊拓的话的确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竟将真正的亲生父亲、楚王熊胥称作『那家伙』,这要是被有心人捅到楚东,别说楚东的贵族会以此作为把柄攻击熊拓,相信就算是楚王熊胥心中多半也不会舒服。
不过熊拓却没有理睬熊琥,看着芈姜继续说道:“……因此你要相信,你姐妹俩在我心中,虽非亲妹虽胜过亲妹。”
“……”芈姜微微点了点头,毕竟她也明白暘城君熊拓对她们姐妹俩的宠溺,若非这位公子袒护包庇,可能她们姐妹俩在十几年就已经死在逃亡巴国的途中了。
“倘若是别的是,我一定会设法不令你失望,但这件事……”熊拓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摇头说道:“为兄不能应允。”
听闻此言,芈姜心中升起一股失望。
『难道真的只能……』
她抬眼看向面前两位兄长,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几丝难过之色,让熊拓与熊拓不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熊拓,在他印象中,这个妹妹自从当初在逃亡时遭遇那次追杀后,就仿佛失去了喜怒哀乐,他至今仍然记得,仅三四岁的芈姜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妹妹芈芮,坐在破碎的马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企图追杀他们姐妹的凶手与他熊拓派出的护卫拼死厮杀,纵使横尸百具、纵使鲜血溅到她幼嫩的脸庞上,亦面无表情,仿佛死人一般。
想到这里,熊拓暗叹一声,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因为他知道,芈姜之所以便变成这样,有八成是因为他的关系——因为他当初受叔父汝南君熊灏的嘱托,待这位如同生父般的叔父自刎之后,忍着心中悲痛割下了这位叔父的首级,准备带往楚东,以此平息楚东与楚西的内战,却不曾想到,当他捧着熊灏的首级走出书房时,正巧被正在花园中玩耍的芈姜看到。
长长吐了口气,熊拓的语气变得更为温柔:“阿姜,你想帮助姬润的心思,为兄能够理解,事实上为兄也觉得,姬润那混蛋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夫婿人选……但是,这一次愚兄帮不了你,愚兄只能向你保证,若魏国当真覆亡,我会尽全力设法保全姬润,将商水还给他作为封邑,待等我他日成为大楚之王,我也可以支持他复国,但这次……”他看了一眼芈姜,摇摇头说道:“你要理解,纵使我与阿琥看在你的面子上退出此次战争,魏国也难以保全,我这边只是『西路军』,『东路军』的寿陵君景舍大人,麾下军队号称百万,单单这一路,魏国拼尽全力亦不能保证能够抵抗,更何况韩国的军队?更何况秦国的军队?”
“……”听闻此言,芈姜默然不语。
见此,暘城君熊拓给自己与熊琥倒了一杯酒,静静地等着芈姜想通。
同时,他也在心中盘算着。
他对芈姜的承诺,当然不是信口开河,虽然他曾经与妹夫姬润关系很恶劣,后来通过芈姜才慢慢转变为『即是同盟又是敌人』的复杂关系,但不可否认,他对妹夫姬润的才能相当了解。
他甚至忍不住幻想,待等魏国覆亡之后,妹夫姬润果真投到他麾下,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毕竟这位妹夫,那可是非常杰出的统帅,当年彼攻打楚国时,寿陵君景舍、上将军项末等许多位楚国知名的将军,亦对兵力远少于他们的魏公子姬润束手无策,可想而知这位妹夫的厉害。
就在暘城君熊拓遐想连篇之际,忽听芈姜正色说道:“熊拓公子,希望您也听我一言。”
“……”熊拓愣了愣,随即饶有兴致地看着芈姜,他也想听听芈姜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见在熊拓的注视下,芈姜正襟危坐,正色说道:“熊拓公子,试问,魏国覆亡,对您而言利大于弊,亦或是弊大于利?……我的丈夫姬润,他是魏国的公子,执掌着『冶造局』,魏国九成的军用兵甲打造,皆出自于冶造局……据我所知,我夫这些年来暗中与公子交易,公子以楚国的珍珠、青铜器、珍珠、漆器以及矿石等物,从我夫手中换取魏国的兵器与粮食……虽然我夫并没有将魏国最优良的兵器与甲胄私售于公子,但相信私售于公子的武器装备,在楚国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
『……』
暘城君熊拓喝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因为正如芈姜所言,别看赵弘润暗中走私给熊拓的都是魏国淘汰下来的,也就是那种用了两三年的武器装备,但是在冶铁技术并不发达的楚国,这些兵器装备足可谓拔尖,至少熊拓并不认为会逊色于楚东的正规军。
尤其是魏国的军用手弩,哪怕是淘汰物,亦让熊拓有种让弩兵取代弓兵的冲动。
“……这是我的丈夫姬润,在仍然还是魏国公子时能对公子您的支持与帮助,但若是魏国不在了,纵使像您所说,让我的丈夫率众投奔你,您所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位亡国的魏公子,你觉得,到时候你还能得到那些精良的魏国兵器么?”顿了顿,芈姜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您在楚国的地位并不牢固,楚东的贵族仍然不肯接纳您,您只有一个贫瘠的楚西,若失去我丈夫的支持,您认为您能与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两位公子抗衡么?”
听着芈姜的话,暘城君熊拓眼中泛起几许惊诧,他从来不知道这位妹妹居然还有这等眼力,毕竟在他心中,芈姜也好、芈芮也罢,这姐妹俩都是远离政治外的人。
但不可否认,芈姜说得很有道理,值得暘城君熊拓深思。
而在旁,平舆君熊琥则是听得一脸古怪表情,心下暗暗嘀咕:这不是我前日劝她时说的嘛……
偷偷瞥了一眼熊拓,见后者露出沉思之色,平舆君熊琥低头喝酒,免得被熊拓看穿他“通敌”的心虚。
良久,暘城君熊拓点了点头,说道:“阿姜,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服愚兄。……希望你也能明白愚兄的难处,我与姬润私底下的交易,楚东并非无人得知。倘若此番我在「西路」这边毫无进展,而寿陵君景舍大人却屡战屡胜,楚东一些杂种,就会以此作为把柄,让愚兄错失王位。”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芈姜,正色说道:“阿姜,你与我亲妹无异,我亦不瞒你,除非魏国能守住最后一寸国土,不至于亡国,否则,我是绝对不会退出这场战争的。因为退出这场战争,等同于我自行放弃了王位,你明白么?”
听闻此言,芈姜正色说道:“魏国不会覆亡的!”
“仅凭你一句话,不足以说服我。”暘城君熊拓沉声说道:“可能姬润并未告诉你确切情况,那么我来告诉你,光是我大楚这边,魏国就要面对百万军队,韩国那边,据说大概有二三十万,三川与秦国那边我暂不清楚,不过上回,姬润曾在三川歼灭秦国二十万军队,相信这次秦国进攻魏国的军队亦有将近二十万,仅仅这三个国家,军队总数就已达到一百五十万,而魏国有多少军队?……兵力悬殊是一个问题,统帅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大楚的统帅乃是寿陵君景舍大人,麾下将领有上将军项末大人,邸阳君熊商那匹夫,还有诸多楚东的邑君、城主,而韩国,亦是由韩国的英雄老将、康公韩虎亲自率军……你不知韩虎此人,我告诉你,那是曾经在韩国危难之际,一力撑起一个国家的韩国英雄……相比之下,魏国那边派出什么样的统帅?像什么南梁王姬佐,还有什么韶虎,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近十几年籍籍无名,只不过近两年才展露头角的魏将,你觉得,魏国有胜算么?”
平心而论,熊拓也是不清楚魏国的某些事,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但不可否认,南梁王姬佐、韶虎等魏将,在这个天下的确没有太大的名气。
“……”芈姜沉默不语。
见此,暘城君熊拓微微叹了口气,劝道:“莫怪愚兄不近人情,只是我看不见魏国哪怕有一丝幸存的可能。倘若我这边撤兵,可魏国最终仍然输了,到时候,我就会被熊吾、熊盛等人抓住把柄,错过王位,甚至于还会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既然魏国始终要亡,不如我加促它的灭亡,在这场仗中取得足够的军功,皆功勋保下你与姬润,待他日我成为大楚之王,我也可以支撑姬润复辟魏国,助他成为魏王。……这样不是更稳妥么?”
“……”芈姜无言以对。
毕竟熊拓说得句句在理:纵使熊拓撤兵,难道就一定能使魏国免遭亡国之难么?万一魏国最终还是覆灭,到时候岂不是就连熊拓都要被楚东的贵族责问?
她焦虑地捏紧了衣襟,她不知该如何说说暘城君熊拓。
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懂得如何说说。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么?难道我要反过来劝说「他」抛却魏国,投……唔?』
忽然,芈姜猛然想到了一件事,略显迷茫的眼神恢复了几分神采。
她抬起头来,对暘城君熊拓说道:“他,不会投奔熊拓公子您的。”
此时熊拓自以为已劝服了妹妹,正端着一只酒杯在饮酒,闻言不由一愣:“什么?”
“我是说,熊拓公子您说错了,他是绝对不会投奔您的。”目视着熊拓,芈姜正色说道:“因为我的丈夫,他是魏王之子,魏国的公子,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在这场仗中,与各国军队站到最后一刻,战死在守卫国家、守卫子民的战场上,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
端着空酒杯的暘城君熊拓,面色终于微微有些变了。
平心而论,他拒绝芈姜的诚恳,一定程度上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他很清楚他那位妹夫的才能,『南征北战、横扫韩楚秦的魏公子润』,岂是泛泛之辈?
在熊拓的心中,他妹夫姬润的威胁,远比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还要大——后两者只配给魏公子润牵马。
因此,熊拓十分渴望借此次魏国的国难,将那位妹夫收揽到自己麾下。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是很好,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位妹夫,真的会投奔他么?哪怕他许下日后支撑其复国的承诺?
暘城君熊拓不禁有些动摇了。
毕竟正如芈姜所言,魏国若在今时今日覆亡,对他的损害也非常大,唯一能够安慰的,只不过就是有可能趁机将那位妹夫收揽到麾下,但倘若连这一点都无法实现……
熊拓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他转头对平舆君熊琥问道:“阿琥,你怎么看?”
平舆君熊琥看了一眼芈姜,见她正用恳求般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软。
想了想,他沉声说道:“公子,此番对魏国用兵,咱们在西路,而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却跟随着寿陵君景舍大人的军队,这很大程度上已经说明了楚东贵族的态度。”
听闻此言,暘城君熊拓眼眸中闪过几分怒意。
是的,这的确已说明了楚东贵族的态度。
别看『西路军主帅』这个名头颇为风光,可实际上呢?楚东贵族让他熊拓进攻魏国商水邑,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倘若他熊拓放水,那么,那些楚东贵族便会以此作为把柄,让他错失王位;而倘若他熊拓不留情面,他率军攻打的,也是他私底下的盟友势力。
左右都是他吃亏,哪比得上固陵君熊吾与溧阳君熊盛,跟在寿陵君景舍身边舒舒服服地捞取功勋。
可即便明知这些,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杯一杯地灌着酒。
忽然,他开口问道:“阿姜,姬润当真放心将韩军交给南梁王姬佐,将寿陵君景舍大人交给韶虎来对付么?……他对此二人可有何评价?”
芈姜愣了愣,解释道:“据我所知,『南梁王姬佐』,是我丈夫的三叔,似乎曾经是阻碍魏王的政敌,后来在内战中战败,遭到流放,流放了十七年……”
暘城君熊拓闻言一愣,微微皱了皱眉。
对于魏王赵元偲,熊拓绝不陌生,那绝对不是一位心慈手软的君王。
然而,作为曾经阻碍赵元偲成为魏国君主的姬佐,在挑起内乱且战败后,居然没有被暗中赐死,只是将其流放,更不可思议的是,流放十七年将其召回魏国后,又任命此人担任『河内战场』的魏军主帅。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南梁王姬佐,那是魏王姬偲不舍得杀害的人才!
『看来似乎并非无名之辈啊……』
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暘城君熊拓又问道:“那宋地那边的魏军主帅韶虎呢?”
芈姜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宋地的魏军主帅,并非韶虎将军,而是禹王姬佲。”
“啊?那又是谁?”暘城君熊拓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见此,芈姜简单地解释道:“是我丈夫的五叔,也是曾经击败了南梁王姬佐的人。”
『……』
听闻此言,暘城君熊拓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南梁王姬佐(赵元佐),一个曾经与魏王姬偲为敌,失败后却仍能存活下来,甚至摇身一变成为一方魏军主帅的人物。
禹王姬佲(赵元佲),击败了南梁王姬佐的人。
皱了皱眉,暘城君熊拓询问平舆君熊琥道:“阿琥,宋地战场,寿陵君景舍大人的战况如何?”
“势如破竹。”熊琥在回答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并非听说宋地那边魏军的主帅是什么禹王姬佲,目前在指挥魏军的,是韶虎。”
“韶虎将军是禹王姬佲的宗卫长。”芈姜在旁插嘴道。
“……”暘城君熊拓愣了愣,随即与熊琥对视一眼,隐隐感觉到有几分阴谋的气息。
良久,熊拓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寿陵君景舍大人的『势如破竹』,恐怕并非如我等所见的那般简单啊……”
“这也只是猜测。”熊琥皱着眉头说道:“景舍大人麾下有号称百万的楚东军队,纵使魏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百万大军面前,恐怕……”
“但这足以让我投下赌注。”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芒,暘城君熊拓低声说道:“阿琥,你说我要不要赌一赌?熊吾是嫡子,而我是庶出,若无变故,除非王后那贱人身故,否则我想夺得王位,很难。……我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机会呢?万一景舍大人惨败、百万楚东军队灰飞烟灭呢?到时候,楚东贵族凭借什么反抗我的意志?我将继承叔父熊灏大人的遗志……”
显然是猜到了熊拓的打算,平舆君熊琥面露骇然之色,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悄声说道:“万一……万一赌输了呢?”
暘城君熊拓舔了舔嘴唇,沉声说道:“若赌输了,则你我失去所有,楚西继续成为楚东的附庸;但若是赌赢了……王都寿郢,从此即是你我的居城!”
可能是因为赌注太大的关系,平舆君熊琥紧张地满头大汗,用衣袖擦拭着脑门的冷汗。
但熊琥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