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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听得一阵“劈啪”乱响,心神一烦,睁开眼来,见运河帮众人各自手执火把围在四周。

    那运河老大面目狰狞,颇为凶煞,松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心知,只要他一声令下,众人火把全数掷来,自己逃得火海也难敌乱刃劈来,转念又想:自己死不足惜却害他们无辜累及,竟是该也不该?虽然自己为了火龟图,曾经用过不太光彩的手段,但心中从未想过要害人,今日眼见五人将因已之故面临死难,心中竟然产生一种既矛盾又自责的心情。

    运河帮众人,围住正房燃起火把,只等一声令下掷内屋内,烧死松原及那胆大包天之人。

    运河帮老大看了松愿一眼,道:“道长好福气,临死还有这么多陪伴。”话语轻顿,瞥见了姚牧歌三人,不由精神一振道:“咦,这三个妞倒是颇有丰姿,白白烧死太可惜了。老七,你可看得上眼?”

    公鸡噪垂涎道:“老大向来眼光不俗,你看得上眼的都是貌似天仙的雌儿,比扬州窑子里的可强百倍,小弟我眼光粗俗,哪敢和老大你比呢?”

    姚牧歌见他神态轻浮,色胆包天竟敢调戏于自己,心中老大不乐意,但忌惮他们手中火把,便强忍不发。春花秋月见主人心静如此,也不敢造肆,只是警视四周,静观其变。

    祝雄风感到这群人品性低劣,仗着人多,肆意妄为,绝非善善之辈,因而心中对他们极为厌恶。

    只听运河老大道:“老七,你这张嘴吧是越来越会说话,好吧,只要你杀得松原,这三条妞随你挑。”

    运河老七喜不自胜,手舞足蹈,说声“谢老大美意”,扭身抓向松原。他这一抓之力,正是天狼帮正宗天狼爪的招式。他见松原静坐地上,脸上惨白,只道他重伤未愈,虽然想起方才一幕犹有后怕,但瞥见美色当前,心中不能不为所动,一切危险全抛之脑后。他十指屈张,轻嗥一声,两手呈环状抓向松原的太阳穴,就似恶狼扑食一般。

    祝雄风见到运河老七双抓之力凌厉无比,知道若是抓中,松原太阳穴上非出现十个指洞不可。

    运河老大看得出,松原正自运功疗伤,此时此刻,莫说老七的天狼爪,只须有人轻轻一推,松原也当难逃厄运,只道老七一抓之下必有奇效。转而想到还有三个俏丽的女人在此,不由得心花怒放,肆意笑出。

    哪知,运河老七突然“啊”一声惨叫,整个人滚后三丈。与此同时,姚牧歌欺身进招,罗衫飘舞中剑光一闪,刺向运河老七的眉宇。身段优美若鸿,剑出轻快迅捷,正是飘逸剑中的一招“落叶飘零”。

    适才运河老七正待双手抓下,忽觉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十指痛疼钻心,整个人向后倒滚出去,低头一看,十指流血,竟在刹那间指头全失,心中骇然万分,见剑光直刺而来,脸色顿时惨变,竟被那剑势所骇身体轻颤。幸亏他天狼爪功夫历练已久,身体极是灵柔,突地屈身侧滑开来。

    姚牧歌道:“你这麻杆瘦猴,恶狗功夫着实一般。不过这招‘夹尾而逃’却娴熟至极,显然历练长久,熟能生巧了。”

    运河老七听她把天狼爪骂作“恶狗功夫”,把逃身动作骂为“夹尾而逃”,肺都要气炸了,只是深知非她对手,双眼乱转,不知想什么奸计。

    运河老大万万没想到这么端正俏丽之人却是武功高手,竟看走眼了,见她长剑一挥,即削断老七十指,心中大惊。又感到她那方才挥袖动作极是熟悉,想了想,蓦然想起来一件事。

    三年前,运河老大连同老三带一群帮众在黄山桃花峰下围攻黄山派火道人时,眼见事情将成,一轻衫女子突然出现,一把剑着实了得不仅救下火道人,还重伤了老三。当时其人身法快极,虽未谋其面,但依稀记得她救出火道人那一招剑法,正与方才从削断老七十指救出松原的剑法极为相似,想来这二人既非同一人也必定大有渊源,想到此,不禁怒从心起,怪笑一声,鬼头刀倒卷而起,劈向姚牧歌,口中喊道:“原来是你!”他知道对手身怀绝技不敢掉以轻心,是以甫出手就将绝技——三十六路翻江倒海刀法使了出来。

    这套刀法不仅揉和了江湖上各家刀法的精髓,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汹涌的河水中厉练而成,是以特别的刚猛,虽然仅仅是一刀扫出,但是刀锋让寒光流转,隐约有一层杀气,大有无坚不摧之势!

    姚牧歌感觉到了对手刀锋上的凌厉杀气,心神微震,轻晃娇躯,擎剑疾点运河老大面目,出剑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运河老大不避反逼,刀光霍霍中,刹那间连劈八刀,身前刀影纵横,迫使姚牧歌那式快剑半途而废。运河老大奸笑道:“小娘子,你这般貌美,如此身段绝艳天下,还是识相的好,否则敬酒不吃,届时,伤了你那锦缎般的肌肤,可着实让人心痛。我可是惜香怜玉之人。”

    姚牧歌斥道:“姑奶奶剑下专杀轻浮卑劣的恶徒……”振腕拧剑,娇躯突地圈起,斗然间,长剑疾射开来,数道剑弧交织而下,嗤嗤剑气中,骤现个个剑花,正是飘逸剑法中的一招“细柳重江”。

    运河老大喝道:“好剑法”,喝声中,疾封七刀,劣势乍转,刀势跟进,又劈五刀。

    二人转眼间已互拆十数招,运河老大力气恒久,刀背沉重,却是越战越勇,步步紧逼,显得从容不迫。

    姚牧歌久战不下,力气已虚,出剑再无先前的精妙绝伦,仅仅倚仗脚下的“风影十三变”轻功步法游走避让,看准时机登时出剑,以柔化刚将运河老大赖以成名,向来自负的三十六路翻江倒海刀法一一化解。

    运河老大斗至酣时,鬼头刀大起大落,进退之际,颇有套路。但久战不胜,心中渐起浮躁,寻思:今日面对着这么多帮众,若是连个女人都胜不了,日后,难保他们对已阴奉阳违。若是再传扬江湖,自己更无颜面立足江湖?如此一想,出刀就变得缓慢,高手相争,岂容一丝分心?

    就在这一闪即逝的瞬间,姚牧歌芳颜大展,一剑递出,绕对手的刀锋疾划半弧,“嗤”一声刺响,刀剑轻击,那剑尖滑过运河老大的刀背,点向其心窝。

    运河老大猛见此等精妙而诡秘的剑法,登时愕然,蓦然间,肋上奇痛,已知中剑。他羞怒万分,“嘿”一声大喝,缩身而退,惊惶失措如同撞鬼。

    哪知姚牧歌剑似长眼,竟紧跟而下。运河老大胆颤心寒,奋力反击,化掉一剑,第二剑化解不及,左臂上被划出一道血槽,鲜血登时染红了半个身子,不由失声叫道:“好一招‘梅花三弄’,你是桃花宫之人?”

    姚牧歌嘻笑道:“你虽皮粗肉糙,但幸巧姑奶奶的剑还算锋利……”

    运河老大被她的讥讽之话,羞得无地自容,只恨地下有个洞能钻进去,突然听到身后爆出一阵夹杂着咒骂与兵刃撞击的骚乱,他心中大乱,想到:此时此刻,万万不能示弱于人,哪怕技不如人,横尸对手剑下。否则运河帮中再无自己立足之地。运河帮中全是一群无恶不作的乌合之众,常年累月地聚众尽干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他比谁都明白他们这些人的狡诈凶残。今日若是处理不好眼下之事,恐怕不死在别人的剑下,也将被他们策反废黜,落得凄惨一人,甚至被投入运河喂鱼。他一时想得过多,怒火反而渐消。他听到这群昔日对已唯唯喏喏惟命是从的帮众正用最恶毒的声音骂着自己,苦笑一声,暗想:今日但求死得其所。转念又想到:大爷我岂是只靠一口刀吃饭的?心念至此,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奇特的笑容,恶毒而得意。

    姚牧歌不寒而颤,暗自吃惊,心想:不知他要使什么诡计。

    祝雄风也在盘算捉模,仔细观瞧运河老大的每一个动作,同时高度警觉,以便于危急时,放手一搏。

    只见运河老大“咕咕……”闷叫几声,双手乱舞宛若落水者重死挣扎的模样,而身子渐渐加速转起,如同砣锣一般,难辨识五官,狂风骤起,如鬼魅临空,突然间大喝一声,刀光劈落。

    姚牧歌虽然早生提防,还是被其气势惊骇,登时芳容惨变,本欲施展轻功避开,但不知何故,双腿竟是动弹不得。

    祝雄风全力掷出长剑,正削在运河老大的刀柄处,只听“铮”一声大响,真有种振耳发聩的感觉,眼前金光闪射,只道自己全力一击已奏效,心中舒口气。哪知突听运河老大纵声笑起,有说不出的阴森鬼异。他心生怪异,放眼看去,不由勃然变色,“哎呀”一声,一颗心提到嗓门,就要呼之欲出。

    原来,适才祝雄风掷剑击下,其力奇大与运河老大刀锋猛然一击,其刀竟从柄处断开。但奇的是,刀身甫断,忽听“啾”一声刺耳尖啸,一道乌光从那刀柄处射了出来。

    这便是运河老大真正的歹毒之处,刀柄中竟然大有玄机,如此装置,大大出人意料。他刚才迫于无奈才使出最厉害的这一招,原来他的刀柄处在锻造时花了一番心血,用环环相扣的暗槽紧密地连接一起,使用时,只需运用内力震开刀柄处暗扣即可,而他方才那些令人费解的动作正是他在水中摸索出的一套吐纳心法。未曾想,自己尚未运功,刀柄已被剑击断,心中暗喜,刚巧将刀柄内的钢针抖出。刀柄里本有弹簧,兼之他又运功抖出,钢针甫出,自是不同凡响,其速之迅捷,劲道之强悍,令人难以防范。

    运河帮众人都听说老大有这么一手绝招,但都只是耳闻未曾亲眼目睹,今日有此机会,全都睁大眼睛,仔细观瞧。见钢针喷出,力道惊人,均想:既便神仙降临,也势难化解,姚牧歌便死无疑。但又都想到方才已等指桑骂槐的咒骂,心中怕极,怕他恼于己等见风使舵,迁怒下来,一时间,众人表情怪异,各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