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听稻草人大声道:“你说,我和那个伪君子谁更好?”

    祝雄风权衡左右,难予作答。华一刀为人怎样自己不知但他两次救已性命。稻草人为人仗义不拘小节,先前感到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现在却像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恐惧,思索再三说道:“你们二人都曾有恩于晚辈,自然都是好人。”

    稻草人笑道:“他是好人,那我是坏人?哈哈……笑声中,身形如一缕烟消失在祝雄风的视线里。

    祝雄风喊道:“稻草人,稻草人。”但那稻草人显然已经走远,只有风在响,他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四下看看,扶起惊吓过度的老者,见他平安醒来,这才谢别而去。

    出了瓜地,到了一个镇上,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饱餐一顿,买了一把剑。其后沿运河而下,一路相安无事,再未碰到运河帮贼人,闲时将稻草人教的剑招揣摸一番,不觉更有长进。

    不一日,转入长江。这日傍晚时分,船家将船停靠在岸边,上岸吃饭。因长江夜晚风大浪高,船家从不在夜里开船,最重要的是太湖帮在长江肆意横行,作恶多端,凡过往的船只,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的,若是被太湖帮盯上,那就倒了大霉,向来无有生还者。尽管数年里,长江上出现了几宗震惊武林的血案,如中州大侠穆如云一家老小二十几口就在长江上遭了毒手,此案至今未有破获,虽知是太湖帮所为,但是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最后不了了之,如此一来更是助长了太湖帮的气焰。

    是夜,月朗星稀,江面上清风徐徐,甚是惬意,祝雄风在客栈里练了一会儿吐纳内功,感到精神大增,便走出房来坐在驳岸旁的一块天然巨石上观赏江上夜色,此时江面上银光乱舞,安静而祥和。

    突然间,静寂的夜空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啸声,只见一只快船,横渡急浪,顷刻间已至码头前,船头之人抛出一只绳索“啪”一声缠住岸上巨石,飞身跃到岸上,动作矫健,背后钢刀月光下闪闪发光。

    祝雄风暗想:难道是太湖帮贼人?便轻轻跟随那人之后。他轻功此时精进许多,跟随那人三丈后竟然未被发觉。只见此人穿街过巷,忽在一处宅院门口停步,四下打量一番,轻拍三下手掌,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那人闪身而入,院门又关闭了。

    祝雄风飞身上墙,见那二人急步走向一处有灯光的偏房,少时房内传来极低的说话声,祝雄风双脚勾住屋檐,倒挂下来,透过虚掩的窗户只见屋内有三人低在声细谈。

    只听一位先生装束之人道:“帮主之意如何?”

    那刚来的汉子道:“帮主他老人家说今晚另有安排,先别忙动手,操之过急会让点子警觉。帮主特意让我传话,叫你们务必把那船家买通,让他在正午时分把船开到芦苇坡。那里芦苇连绵数里,人迹罕至,得手后绝不会留下珠丝马迹。”

    那先生道:“那狗宫也不知搜罗了多少民脂民膏,光金钱财宝就装了几十箱子,妈的,这下可要发大财了。”

    汉子冷声道:“钱掌柜你早晚死在钱里,这次若误了帮主大事,你应该知道后果。我们虽然强取豪夺,但那狗官鱼肉乡里,也绝非善事之辈。这次你倒用不着吃三天斋,念三天佛了。不过,他这次下放江阴上任,也有自知之明,暗中请了虎威镖局三大高手护航,有点棘手。是以帮主一再交待下来,那船家之事你一定要做好。”

    钱掌柜道:“是,绝不负帮主厚望。”

    祝雄风暗想:原来他们密谋要打动官家之船,如那人真是贪官,我该不该通报一下呢?正想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救命啊”。祝雄风热血沸腾,卷身而起,踏着瓦面飞奔而去。

    奔出不远,就见一位大汉举刀劈向一人,那人惨叫一声身首异处,大汉狞笑一声,刀锋一转劈向紧抱自己双腿的中年妇人,口中喝道:“贱人,去陪你那死鬼吧。”这显然是个杀人抢劫的强盗。

    祝雄风怒火心中烧,再也看不下去,喝道:“大胆贼人,不束手待毙,还敢行凶!”

    那强盗见有人抱打不平,大吃一惊,待看清是一青年后生时,反而笑道:“你别急,等大爷杀了这妇人,再杀你不迟。”说着钢刀再度劈下。

    时间刻不容缓,祝雄风知道同这些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多说无益,便刺出一剑。这一剑正刺在强人腕上,强人剧痛之下,“哎呀”一声,“咣啷”钢刀坠地。祝雄风接着一脚踢在他身上,竟将整个人踢飞几步。而那妇人还是死死抱住大汉双腿,一同撞在了墙上,又弹回地上,跌得妇人“啊唷”叫个不停,想从地上爬起,无奈那大汉二百斤重的身体压在身上半分也动不了。又见那大汉太阳穴外汩汩冒血,吓得大哭起来。

    祝雄风感到好笑。蓦然间听到街道两侧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及喊叫声,知道有人发现了这里的事,便跳上瓦面,四下环顾一下,认准方向,奔回客栈。

    次日迷迷糊糊中被外面叫喊声惊醒,出来一看,只见一位管家模样之人正指挥着一帮人抬箱搬台好不热闹。旁边一汉子道:“好家伙,一共一十七箱。”

    别外一人道:“也不知箱里装得什么东西,既然两人抬都还显得吃力,显然箱内之物极重,唉。这年头,当个小小七品官,竟有这么多的财物。好大的气派啊。”

    又一人道:“岂直气派,简直发财了。你知道箱里装的什么?”

    先前一人道:“什么?还能是黄金白银?”那人道:“正是。”

    祝雄风听此人声音熟悉,一看,原来是昨晚密谋打劫的钱掌柜。祝雄风心中明白,这钱掌柜必定已经买通了船家,看得出那些船上的伙计,个个都怀有武功。

    过不多时,搬运完毕,那管家头前引导两台翠玉小轿上了船,又毕恭毕敬地领一高一矮一瘦三人进入上等舱内,随后一干丫环下人进入下等舱内。一切就绪。管家命令船家:“开船起程吧。”

    祝雄风让船家扬帆开船,紧紧相随。过了片刻便引起了那管家的注意。那管家径自进上等舱内,少顷,一高一矮一瘦三人走至船尾,胖子手持一杆大旗,正是虎威镖局威镇武林的猛虎旗。

    只听那矮子道:“朋友哪条线上的?紧紧跟随意欲何为?”

    祝雄风不便挑明,但又不知如何回答。

    那矮子又道:“这是虎威镖局保船,这位朋友想必是知道的,在这长江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祝雄风就是不予答复,那矮子自讨没趣老大不高兴,但重任在身,又不便先发治人,引至祸端,也只好忍住不发,但却密切注意情况变化。

    其时天色已近中午,江上骄阳当空,风浪渐大,那大船逐渐抛离宽阔的江面,驶入大片芦苇丛中。

    矮子感觉航线有异,急忙遣人询问,船家派人答道:“前面水面湍急,多有急流险滩,常有水匪出没,不便行驶。”

    矮子听后放心不下,走出舱外嗖嗖几下爬到了船桅杆上,四下张望,四面芦苇连绵不断,毫无穷际,船行其间,心中总有几分忐忑。此时船左突右穿,已经深入芦苇深处。但见四周,风吹芦苇刷刷作响,偶尔的一声水鸟惊鸣,响彻天际。

    矮子越想越觉不妥,突然挥手道:“船家,按原路掉转回头,那船家心有不甘,但不敢违命,慢慢吞吞地调转船头。

    便在这时,一阵锣声四下传来,船家听到锣声反而止住不开,船慢慢停了下来,矮子不由一怔,心知不妙,不好,有贼人抢劫,他突然大声道:“老二老三,你二人速去保护大人,不得有误。”这时,锣声越来越密,听说有贼人抢劫,整个船上登时乱了起来,四下叫喊到处乱窜。

    矮子高声道:“大家安静,不要惊慌,有我们虎威三罗汉在此,小小水贼能奈我何?”他哪里知道,船上已混进了不少乔装打扮的水匪,正趁机捣乱。矮子见事态难以控制,正要转身到舱内安抚,蓦然感到脑后劲风袭来,侧身反掌击飞一人,这才知道船上已混进了水贼的同伙,不用说,那锣响定是贼定好的暗号。”

    矮子晃身疾进,忽听得有人大声疾呼:“他妈的,全出来,先干掉这矮矬子,省得他妈的碍手碍脚。”随着喊声,立时又从舱内跃出三人。三人三口刀包抄过来,那三人识得矮罗汉铁扁担的厉害,不敢同他正面交手,只是三刀联手围他游斗,让他无瑕顾及舱内的事。矮罗汉气得哇哇暴叫,蓦然听到胖罗汉痛叫一声:“你是何人?”

    只听一人笑道:“怎么船在江上行,不识姚三爷呢?”

    胖罗汉惊道:“你是太湖贼寇姚老三?”

    姚老三道:“正是你家三爷。”

    这二人的对话,矮罗汉听得真切,心中一惊,果真是太湖帮水匪前来劫船,心神微分,突觉左臂奇痛,一个贼人已趁他分神之际在他左劈上砍了一刀。

    矮罗汉大怒,铁扁担横扫出去,正中那贼人腰上。那贼人脚下踉跄,被铁扁担打烂了脑袋,横毙船上。矮罗汉也顾不得另外二人,疾身向前舱窜去。

    只见前舱甲板上前后站着三个人。头前一人一身白衣手持铁扇,正是太湖帮三霸的姚老三,号称铁扇大王。其后两灰衣人显是帮中好手。

    矮罗汉道:“姚老三,猛虎旗在此,你胆敢光天化日下抢劫。今日看你往那里逃。”

    姚老三一脸的不屑道:“猛虎镖旗是什么烂布,用来擦脚不知好不好。”说话间,欺身进前,铁扇直取瘦罗汉。

    瘦罗汉挥动旗杆打向姚老三。姚老三见此正合心意,左手突张,抓向瘦罗汉,瘦罗汉一怔之时,镖旗已被姚老三抢入手中,大笑声中,把猛虎镖旗被扯作数块,扔于地上,姚老三等三人肆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