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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场的众人中有大多数昨天亲眼目睹了葛大富十五拳打死土道人之事,俱都心惊胆颤,又见他一拳打烂了赵天仁的手掌,俱都惊呼失声,显然对他忌惮万分。

    玉虚倒退两步,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老是跟本派过不去?”

    葛大富道:“第一,是他偷袭在先,我自卫还击,不存在‘过不去’之说;第二,我是一直跟黄山派过不去,不知玉虚道长所说的本派究竟是哪一派。”

    玉虚知道他故意拿措词的严谨性跟自己纠缠下去,怒火已生,又见他打烂了赵天仁的右掌,直恨不得将他大御八块,但是心头着实忌惮于他,想想面临的形势,便忍住不发,道:“当然是武当派。今日是贫道得登大宝的日子,你远来是客,本贫道欢喜的很,但你没经贫道许可,擅自给这叛贼吸毒治伤,自然就是跟本派过不去。来呀,将这个狂徒拿下!”

    葛大富仰天大笑:“笑话!这简直是贼喊捉贼。你有什么资格来号令武当弟子。不说你用阴谋诡计骗来了天虹道兄的金钥匙,又抢走了凌霄宝剑。就说你的所作所为,连个最普通的武当弟子都不够资格,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以掌门自居,你可有掌门的令牌?”

    玉虚知道来者不善,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一味示弱,大声道:“这是本帮之事,何须你一介外人来干涉。贫道今日初登大宝,心情好极,就网开你一面。你若一定要纠缠下去,你应当知道后果。今日到场的诸多朋友也会责怪于你。”

    葛大富道:“你在恐吓我吗?你若真问心无愧光明磊落可否当着众人的面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玉虚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以这样的口气跟我讲话,不怕武当山风大闪了舌头?”

    葛大富反唇讥讽:“在下一家之言,却是众多武当派弟子的心里话,你可以阻住我一个人说话,但你能够阻住众多人的说话吗?当你的鬼蜮伎俩完全暴露无遗,也就是你众叛亲离的时候。向天鸣,为人热心,最讲义气,但是他却被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所蒙骗,你央求水道人杀了向天鸣的哥哥,然后祸驾于那天虹身上,又说那天虹对他心存防范,要除掉他。你又亲自装扮成蒙面人行刺于他,却故意遗下那天虹的东西,这一切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只是忘了一节……”

    玉虚冷汉直流,颤声道:“忘了哪节?这事你又怎么知道?”话自出口,他身子一震,面色惨变。

    忽听向天鸣道:“我一直怀疑有人从中捣鬼离间我们,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人就是你——玉虚道长,你果然做贼心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还有何话说?你一代枭雄也有说漏嘴的时候啊!”

    玉虚抗声道:“哼!贫道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一介外人,你,你又怎么知道那样的事呢?因此,贫道这样问只不过是贫道奇怪:你一个外人怎么会信口雌黄造这样的谣言,惑这样的众?莫非贫道与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还是你受那天虹这叛逆的蛊惑而陷害贫道?”

    众人俱都疑惑了,到底谁是谁非?玉虚和葛大富的话听来都言之凿凿,又似乎都是片面之辞。一时之间,俱都糊里糊涂,全无主张,正如墙头草般,随风而倒。有些人虽然是玉虚邀来助拳的,但都是识大体之人,哪边情况利于自己,就偏向哪方,一时说“对”,一时说“错”,自己都全无主张。

    葛天富不料玉虚如此于善于言词诡辩,气得浑身颤抖。

    向天鸣叹声道:“想不到你玉虚真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至奸至恶之人。我,我向天鸣算是瞎了眼了,怎么与你同流合污。”

    玉虚想不到向天鸣会倒戈反对自己,这个打击把他击得心神错乱,一刹那间,他已是满头大汗,脸上装出来的悲悯含冤之态,早已被他内心的恐慌所掩盖,他深知越说下去,就会有越多的人怀疑自己,甚至反对自己,他知道越是解释,越是试图回避敏感的问题,就越是欲盖弥彰。他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利于自己,真正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应该孤注一掷了。想到这里,他嘶声道:“快,快把这两个……人,拿下!”

    水道人这时也深刻感到了什么是“同呼息,共命运”,他知道,只要玉虚这个傀儡倒下,自己必定会株连进去,因此,他要尽一切的努力扶玉虚挽回颓势。他乍听到玉虚叫喊,人已经冲到场上,同时喊道:“绝不能容许红灯教的奸细破坏武当派的盛典。”他言语中特意提到“红灯教”,果真,曾经受到红灯教欺凌之人,霎那间俱都醒悟,登时热血沸腾上冲头脑下达四肢,仇恨替代理智,他们一拥而上,将葛天富向天鸣二人紧紧围住。但是人人又都心存忌惮,只是吆喝喊叫,竟没有一人上前厮杀。

    玉虚水道人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攻向葛大富,云根子诸人围着向天鸣厮杀。

    吴天佑胡天端二人与向天鸣性格喜好相投,结成了莫逆之交,他二人向来以向天鸣马首是瞻,因此二人毫不迟疑地加入战圈三人力战黄山云根子等六人,初时士气如洪勇不可挡,杀死黄山派一人。云根子等人忽而打法一变,马上结成五行阵法旋转开来,登时将向天鸣等三人死死围住。

    右边太和宫一系也已经同玉虚系打在一起,太和系人数虽寡,但人人奋勇当前,“哀军必胜”,他们二十余人万众一心竟然杀得玉虚宫三十多人节节败退。但是突然间黄河三猛史洞主等左道旁门之人齐声喊着杀了过来,他们这些人下手阴毒,武功诡秘,霎那间太和宫方面支持不住溃败下来,此时整个凌霄殿前乱成一团。

    玉虚委实恨葛大富,他见葛大富被水道人缠得甚紧只道有机可乘,便在背后偷袭,一剑刺向葛大富背后。葛大富感到背后剑气森然,右拳仍然与水道人搏至,左足虚踏半步,右脚划弧,身体斜转开来,就势引导,反将玉虚的剑引向水道人,与此同时,斜身纵退,“当”的一声,玉虚的凌霄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利刃,登时削断了水道人的剑,二人俱都尴尬,同时又攻向葛大富。

    葛大富心想:玉虚手持凌霄剑,勇不可挡,我该先把剑夺来,煞煞他的锐气,想到这里,故意只攻向水道人,舞得铁掌呼呼风声,特意留出后背的空门。

    玉虚果真上当,一招“指点五岳”剑生五弧,环绕罩向葛大富后背。

    葛大富双拳刹那间打出了十三拳,水道人骇异万分连连后退,葛大富斜身沉肩,陡然半转,左拳“呼”的一声打向玉虚右腕,翻拳成抓五指箕张,疾转一圈,抓住玉虚手腕。

    玉虚痛得冷汗直流,凌霄剑被葛大富趁机抢了出去,葛大富凌霄剑在手,心头却涌起一丝凄凉,蓦然间一记掌力重重印在后背上,他愕然回头瞧着水道人,眼中全是怨毒之色,突然间又是一道绵绵掌力贯胸而至,他只觉胸口发闷剧裂翻腾,“哇”的一声,鲜血喷溅,身子倒飞出去。

    玉虚的这一记绵掌后劲犹厉,葛大富身似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一连撞倒三人,余势不减,撞到了墙上,蓦地斜刺里奔出一人,拍出一掌,化去了他沉身之势,双手托着他的腰部,跟随疾走,总算将那掌力完全化掉。这人正是祝雄风。

    祝雄风看看场上情形,玉虚邀的旁门左道之人越聚越多,太和宫诸道人,贾布等人俱都被围得紧紧,难得脱身,他心头沉重,承蒙李雁影指点一条活路,并学得高深的武当武功,还肩负重托,眼看着武当山上恶人为非作歹,肆无忌惮,知道是自己报达李雁影恩情的时候了,想至这里,他心头涌现一股凛然正义,脚下走着“风影十三变”,抱着葛大富,左一步右一步,穿来插去,登时欺近了玉虚,挥出一记“排山倒海”,绵绵掌力四处涌动,震开周围诸人,右手一抄一带,已扣住玉虚手腕命门。

    玉虚感到腕上被紧紧握住,犹似套住一个铁箍中相似,气势已自怯了。他不明白,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一手抱着葛大富,何以能够绕过那么多的人,突入到自己面前,又见他脸上凛然正气威不可夺,登时英雄气短!

    祝雄风大声喊道:“大家住手!”这一声大喊,真力充沛连绵而不绝,登时传遍了整个太和宫。

    众人都感到耳鼓中嗡嗡震响,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拼斗,你看无我看你,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俱都保持克制,眼中俱都有疑问之色。

    水道人思忖许久,突然从声音中辩识出祝雄风,登时感到如身坠冰窖全身打个寒噤,他怎么可能逃出来呢?这简直难以想象,随即想到,他定然遇到了李雁影,否则他怎会赶来武当山?他心头既惊又怕,浑身发抖,暗想:那只老狐狸定然已经向祝雄风诉说了一切,眼下之计,也只有先杀了这臭小子才能保住秘密不致外泄,想至此节,他突然喊道:“祝雄风!”

    祝雄风听到有人喊自己,便寻声望去,却见到一道乌光迎面射来,迅若流矢。祝雄风大惊,仓忙中挥出一掌,掌力一出,乌光方向一折,反而打回水道人。

    水道人见他一挥之力这等骇异,自己实在难迎其锋,一怔之下,突然抓起身旁一名弟子迎着乌光掷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道乌光射落这名黄山弟子脸上,汁液四溢滋滋生烟,痛得他落地打滚,令人侧目骇惊!

    祝雄风怒道:“水道人,你看似道貌岸然,心里却蛇蝎心肠,虎毒不食子,你竟然用你的弟子做挡箭牌,害他枉然忍受痛苦折磨,你果真狼心狗肺。连用混元如意球残害自己门下弟子之事都做得出,还有什么坏事你做不出来?”

    今日到场的“三庄六帮九洞一十八寨”中的群盗之中多是穷凶极恶之人,杀人越货不在话下,但见到水道人竟然用混元如意球此等歹毒的东西出手偷袭于人,奸计不成,反而拿自己门下弟子做挡箭牌,手段之卑劣,出手之残无人性,比起他们不无不及,俱都耸容,议论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