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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它几个盘旋,升到了黑影下面,双翅倏忽平伸,再向上冲起,不仅削弱了黑影的速度与重压,还稳稳把他接在背上,展翅俯冲下来!

    祝雄风大喜道:“阿黑有你的!”刚转过身走出三步,就听背后“轰”的一声,那棵断树夹杂着碎石泥块坠落,在地上乱石间砸出一个土坑来,跟着,“哗啦”一声树叶擦着石壁,轰然倒地。他吓得一哆嗦,寻思:方才若非先自躲开,被这树砸中,焉有命在?好险!急奔回沙滩。

    玉宛青已从隼背上抱下一人,惊道:“咦!红姐姐,怎么是她?”

    祝雄风向玉宛青怀抱之人一看,正是百花山庄见过的丫环阿红,至于她参与的其他诸事他一概莫知,只是听阿玲在言语中谈起过。他见阿红左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开着紫花的紫茎野草,心想:为了一束野花,爬这么高也太不值得了。若非阿黑神勇,她早就摔成一堆肉泥。他哪里知道,阿红甘冒生命之险采得的一束野草是天下间极是罕见的回神草。

    他又想到:阿红背叛百花仙子,暗中用“百花奇香散”迷倒自己,帮助欧阳雁笑掳走了青儿,我本来对她颇生愤恨。不过青儿说她曾帮过自己,这倒要感激于她。唉!什么也不予计较最是妥当。

    忽听阿黑嘎嘎叫了起来。

    祝雄风放眼四看,只见一只龙形大船正乘风破浪向小岛奔来,转眼间那船已驶来岛前,搁浅不走。从船上放下一只舢舨,两名水名快速划桨,奔向岛来,祝雄风这时也看清船上几人。一个是风雷七锤叶流星,一个是圣手先生,一个是太湖帮姚老三,还有一个竟然是风满楼。他生奇的是风满楼何以加入了红灯教?红灯教何以会派船来这荒岛上?

    前面有一个山洞,洞口两边是堆垒起的乱石。其时树绿花红香气馥郁。洞里面忽走出一男一女,女人显得老态龙钟,走路蹒跚,男的搀住女人的手臂。祝雄风大惊:这两人正是柳若珍,欧阳雁笑。

    只听欧阳雁笑道:“婶娘,这下可好了,有船来接我们了!”

    柳若珍道:“真的有船来岛?那太好了。唉!翠红采草药去了,咋还没有回来。不会遇到危险吧?”

    欧阳雁笑道:“婶娘,你也太过担心,这岛上总共就我们三人又没有毒虫猛兽。”

    柳若珍道:“那阿青怎么会不明不白就失踪?”

    鸥阳雁笑道:“她?很可能是失足坠崖了。婶娘,慢些走,注意脚下有石头。”

    柳若珍道:“雁笑,你可是婶娘一手带大的,你的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说,是不是你强迫阿青,逼得她跳崖?”

    欧阳雁笑神色一变,道:“这,这怎么可能呢?侄儿,喜欢她都来不及,我,我怎会逼她跳崖呢?婶娘别再想这些小事。看,船靠岸了!”

    祝雄风听到这里,心想:这欧阳雁笑原来还是个能言善辩的高手。说不准这阿红也是被他推下的悬崖。

    只听柳若珍叹了口气道:“雁笑,你别是老打岔转移话题。翠红对婶娘我可算尽仁尽义,若没有她,婶娘怕早就抛骨荒野了,婶娘打算回金陵后,同你二叔商议一番,就将翠红嫁你……”

    欧阳雁笑神色凛然,道:“这,这怎么可以?她她可是一个丫头,怎配得上我?”

    柳若珍愠道:“丫头怎样?你娘当年不也是一个丫环出身……”

    欧阳雁笑嗫嚅道:“这,这……”

    柳若珍道:“翠红这丫头,模样俏丽,为人尊孝,实在难得,比依依强多了,可是她,她……”说到这里眼里湿了。

    忽听一个声音道:“柳前辈,阿红她乃大福大贵之人。吉人自有天相,怎会出得意外?”

    柳若珍听得声音,寻声看去,首先,看到祝雄风心中一怔,暗想:他怎会寻到这里?转眼看到玉宛青,又看她怀抱着一人,不正是欧阳翠红?霎那间,惊喜交加,嘴巴动了动,抢步奔行,不料脚下踉跄,登时扑倒。祝雄风眼明手快,抢上相扶,柳若珍才没有摔倒,她奔向玉宛青,双手拉着欧阳翠红的手,竟自流下泪来。

    欧阳雁笑突然见到三人出现,心神骇异如遇鬼魅一般,更似当头打了一记闷棍,登时懵了,心念电闪:这怎会可能呢?三人都是悬崖上摔下,怎么都没有死?难道连老天爷都跟我过意不去?他忽然听到欧阳翠红“啊唷”一声,好似大梦初醒,这下更吓得心惊胆颤,只道她定向婶娘讲述自己的害人经过,心中发悚,偷偷向后退缩。他慌乱的眼神无意间碰到了祝雄风的眼光,感到对方的目光宛似两把利刃插在自己胸膛,不由得激棱棱打个寒噤,噤若寒蝉,心中突突直跳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柳若珍道:“红儿,你怎么摔成这样?快告诉娘,怎么回事,是不是……别怕,娘为你做主。”

    祝雄风听柳若珍自称为欧阳翠红的娘,深感诧异,柳若珍怎能成了阿红的娘?难道阿红本是她女儿,后来被廖百花偷走,现在又认回?难怪她会反叛廖百花。他当然不知道柳若珍认干女儿的过程。

    只听欧阳翠红抬起左手,将回神草递给柳若珍道:“娘,这是回神草,对你的筋骨大有裨益。我,我为了采到它,失足坠下了悬崖。”

    欧阳雁笑听她一番话直感血液刹那间凝住不动,听她并没有说出自己把她推下悬崖之事,心一怔,忽然间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满生内疚,心想:她原来待我这么好啊!抢上几步,在玉宛青手中接过欧阳翠红。他无意间看了玉宛青一眼,见她笑的温柔,蕴含情致,心中一荡,赶忙转过眼光,退在一旁!

    此时,舢舨划到了岸边,一水手喊道:“喂,想出岛的快些过来坐船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欧阳雁笑抱着欧阳翠红大步奔向岸边,涉水跨到船上。玉宛青搀扶着柳若珍也上到船上。祝雄风回头看一眼阿黑,一阵难过涌上,摸摸它的脖子,拍拍它的翅膀眼睛湿润起来,挥挥手道:“阿黑,我要回家了,你回去吧!”说时,在阿黑的哀唳声中,依依不舍地回到舢舨上。

    一水手道:“还有没有人?”

    欧阳雁笑道:“开船吧。”

    一水手道:“好来!兄弟,快加把劲,划回去。”二水手抡臂扳起木桨,舢舨如飞而至龙船下。龙船放回垂梯,五人全都上船。

    祝雄风见叶流星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心中怦怦直跳,生怕被他认出来,所以尽量低着头,一个劲向船舷边靠。他哪里知道,他在岛上住了一月有余,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胡子密麻麻,叶流星哪还认出他来?

    只听叶流星道:“恕叶某眼拙,不知哪位是如意坊的欧阳夫人,欧阳公子?”

    柳若珍心中“格登”一下,寻思:叶流星虽同二当家的曾为故知。但他如今投身红灯教……他查问我娘俩的身份,也不知用心何在?若是擒住我娘俩以此为挟,胁迫二当家的束手就范,又该如何?她沉呤片刻,并未作答。

    陡闻欧阳雁笑道:“我就是欧阳雁笑,你有何事?”言语傲慢中又有几分无礼。

    柳若珍暗想:雁笑言语不恭,这下激怒于他,他不一锤打死我们娘俩,也必会将我娘俩投在海中。言念及此,心头一片凄凉,待要说话。

    忽听叶流星道:“果真是欧阳公子一行,那就好的。我等受贵人嘱咐,前来迎接欧阳夫人,欧阳公子大驾。在茫茫大海中,查寻了十数日,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不负重托啊!”

    柳若珍心中一动,道:“敢问叶大侠是受何人之托?”

    叶流星道:“夫人自然识得贵人,他只让在下来接夫人一行,原因想必夫人知晓。”

    柳若珍颤声道:“他,他会突起善心。他,他又怎知道我们海中遇险。”

    欧阳雁笑冷声道:“是不是戴面具的那为避免锦衣人,我看他鬼鬼祟祟的绝非善善之辈。我倒怀疑,我们的船被他暗中作了手脚!”

    柳若珍脸色微变,斥道:“雁笑,休得胡言。那人,那人,人是你四叔!”叶流星心中凛然,果是便是他!

    欧阳雁笑惊疑未绝:“四叔?四叔不是已死了吗?再说,真要是四叔,他又怎会向我们下毒手?”

    柳若珍道:“雁笑,这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那日欧阳杰被柳若珍坏了好事后,着实气恼,出了百花山庄后,径自来到海边,待要坐船回去,见到岸边另有一船,便知是柳若珍坐船。他当时想:她胆敢跟踪而至,坏我好事,辱骂花花,真恨不得杀了她方能泄愤。何况,我行踪难免由她口中泄露,这必定给大事带来前所未有的阻力。当年她柳家的宝藏就在岛上,即使她未曾发现,但消息传扬出去,好事之人总难免来岛上查访,终会发现那批宝藏。他隐隐感到这件事,横在眼前相当棘手,绝不容许他有怜悯之心。

    想到这些,当即命水手掉转船头,返回岛上,想杀柳若珍灭口。但船行片刻,海风一吹,他又想到自己同她毕竟有夫妻名份,这些年来也太对不住她,她一个女人真不容易,心中忽生怜悯,长叹一声,又有些不忍。

    思虑再三,有了主意,将她的船凿个洞,让她听天由命。心念至此,便命令水手划舢舨悄悄靠近,他在船头凿了一个二三指宽的洞。他只道这一切做的无人知晓,不料欧阳雁笑看到了他的行踪,只不过欧阳雁笑当时并不知他做了什么。

    欧阳杰凿洞后,回到船上,命水手转舵赶回中土。途中遇上风浪,他的船,船坚板厚,顺利冲了出来。但他随即良心发现,她的船若遇上这等风浪,必难侥幸。想到,我虽然恨她,也我不该如此待她,她总归是欧阳家之人,虽然同二哥有些特殊的关系,但这些年来却也太难为她子。

    他甫一上岸,即派叶流星等人驾船到海中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