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权知军国事,他自然有权过问任何事,更何况此事关乎李恪的清白,亲自出马也无可厚非。
皇帝也很好说话,见李承乾愿意管,那就管好了,反正不过一个御史,太子管了他也能省不少心。
于是,便给了手谕,让太子全权处置,大理寺从旁配合就是了。
来到柳府,大理寺少卿-孙伏伽,还在勘察现场。
说他是勘察现场,那不如说,哥们找铜钱呢,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就摇头叹息。
“孙少卿,怎么个意思?”
“回太子殿下,臣也是犯糊涂呢!”
孙伏伽是大理寺少卿,也做过刑部侍郎,是个老刑吏了,经过他手的案子不计其数,什么样的凶案,可以说都见过。
这案子到他手,即便就到头了,破不了的很少,可谓经验丰富。
但看看柳范这案子。
他们家是前后三个院子,柳范与妻子住在后面。就近呢,卧房搁着三个房,就是他的书房。
平时,写个奏疏,见个朋友,柳范都喜欢在这见。
读书人嘛,喜欢书卷气,喜欢跟书待在一起,也属正常。
昨日,休沐,柳范起来后,便进了书房看书,中午、晚上,柳夫人都送了饭食,人是好好的。
到了晚上,柳夫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睡觉,柳范说要写一篇奏疏。可能要通晓,便叫她不要等了。
翌日,管家来敲门,催促柳范上朝,但敲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答应。
于是,便推门而进,但是门被反锁了,就在外面叫。
柳夫人听到声音,也是出来了,她是知道柳范睡在书房的。
便叫下人们把门撞开,众人进屋一看,见柳范趴在书案,书案之下,则是一滩血迹。
柳范本人呢,只有脖颈一处伤痕,室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又因为门是反锁的,所以便成了一桩密室杀人案。
以往啊,不是没有这样的案子,一般的密室杀人案,一定有地方能让人通过。
窗户,房顶,甚至门栓上被刀磕的伤痕,都可以证明是有人进去,把人杀了,再伪装成密室杀人的样子,用以混淆视听。
但大理寺的差官们,检查了各处,甚至连屋顶的瓦片都翻开了,就是没找到人是怎么进去!
你说这奇不奇怪!
“是够奇怪的!”,李恪看了看,迈到书案前,见到地上的血,脚又收了回来,有洁癖的他,不允许自己的鞋子,沾上这么污秽的东西。
而李承乾呢,注意力想然不在书案,而是打量起室内的拜见。
见到龛上供着一位神像,便出言问道:“这是什么神仙?”
哦,孙伏伽走过来看了一眼:“这是文昌帝君,万善之源;万行之端。上慈下孝推己及人,是个善良的神。”
文昌星,是主管文运功名的星宿,许多文官的家里都供奉,这一类的神像。
“你确定这是善神?怎么青面獠牙的?”,李承乾是没看出来哪儿善,看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要吃人。
孙伏伽也是解释了一下,因为各地的风俗不同,文昌星的形象也各有不同。
孙伏伽跟他一起共过事,知道他的一些情况。永嘉之乱时,同许多其它北方大族一样,河东柳氏除了一部分人留守河东及在北方政权任职以外,柳氏也开始南迁,并且分为两路,柳恭一支迁于汝颍-河东柳氏西眷,柳卓一支迁于襄阳称为河东柳氏东眷。
柳范呢,是北面房出身,也有一些胡人血统,家族自然会沾一点胡风。两位殿下出身陇西李氏,自然也该知道沾了胡风的贵族家族多少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就像隋朝,杨广、杨勇他们还有释名呢!
而沾染了胡风,用的东西,也自然会带一些胡族的风格,这尊文昌帝君像,想必应该是祖传之物,总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哦!“是这样啊!孙少卿,你供奉文昌帝君吗?”,李恪笑眯眯的问道。
孙伏伽摇了摇头,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供的,家里没出过宰相,要是供这个,就算得到些福气,也会被同僚嘲笑。
官场,两位殿下是懂得,讲究的是人脉和底蕴。他们孙家虽然也是官宦之家,但都是些小吏,实在是没资格供奉这样的大神。
李承乾点点头:“他写的奏疏呢?”
孙伏伽笑了笑,殿下问到了点子。他之所以肯定是有人行凶后,伪装成密室杀人,就是因为那份奏疏。
在这间房子里,并没有看到新写的奏疏,最近的落款也是半个月前。
也就说是,那封奏疏,被凶手拿走了!
“你确定,不是下人收拾时,拿走的?”
不会,孙伏伽问过柳夫人了,他们发现柳范尸体后,便关上了房门,向京兆府报案,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出入过。
而移动尸体时,孙伏伽也是全程都在,还有三个大理寺的差官在旁,没人能从他们手中拿走那封奏疏。
李承乾挠了挠头,这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还有这样的密室杀人案,他是怎么做到的?
土行孙?
一想到这,李承乾赶紧问孙伏伽:“地板看了没有?脚下这个!”
孙伏伽点点头,挖地道,他早想过了,几年前他办过一个类似的案子,所以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今天检查时,他特地让差官们拿着刀撬,每一块都检查过了,结果都是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地道。
“那可真奇了是啊!”
李承乾这话一出,李恪的脸当即便垮了下来。
“老三,你别多心!父皇不是也说了,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本来就是,要是被弹劾就杀人报复,那弹劾过自己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老三呢,也是只多不少,都这么杀,杀得完么!
“孙少卿,你就没什么办法?你可是神探啊!”,李恪不会探案,他只能把希望,放在孙伏伽的身上。
孙伏伽转身,拿过了仵作的验尸单,上面除了刀口,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个案子,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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