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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没有好转平稳,也得想办法让病人出院。然后再次犯罪引发世间骚乱……”

    医疗监狱不仅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反而加剧了有前科的人再次犯案的状况,只怕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现在你明白了,曾经杀害幼女,却被判处保护观察处分的当真胜雄,如今作为连环杀人犯四处蹦跶这件事,对法务省而言就是失职。所以他们会给侦查本部的负责人施加压力。”

    也就是说青蛙男当真胜雄,是法务省以及司法系统的污点。

    古手川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消极的感情。不是对胜雄,而是对权力和系统这些看不见的东西的不信任。

    “你看起来情绪很不好啊。”

    “至少说不上心情好。”

    “那我就再讲点让人更不舒服的事吧。虽然也只是道听途说,不过据说法务省要求尽快破案,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

    “己方的疏忽,就是他人的加分项。想必你也知道,那个世界就是你争我夺。医疗监狱和回归社会保护机构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这种事要是被公之于众,法务省会被认定能力不足,相应地,这些机构就会被其他部门分走。”

    “怎么会?!”

    “你觉得难以置信?那群人不想把吃进嘴里的利益吐出来,但变更特殊法人的监督官厅的事,其实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你得知道,和那些家伙的领地意识和霸权主义比起来,警察系统内部的斗争根本就是小儿科。”

    之前在古手川内心升腾起的不信任感,已经转变为愤怒。

    为了阻止犯罪,为了不再有新的受害人出现,磨破鞋底在现场兢兢业业奔走调查的警员,对上面的人而言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

    “更令人不齿的是,警察系统高层也唯省厅的人马首是瞻。那个脑袋空空的管理官就是典型。这种人举大旗的军队,总会先搞个攻击目标,然后只剩下无意义地开炮,以及毫无意义的牺牲。”

    渡濑满是轻蔑地说完这番话,离开了会场。

    古手川终于明白,渡濑一直试图和联合侦查本部保持距离的原因。

    古手川一边追着渡濑的背影,一边忍不住抱怨:

    “敌人不只有青蛙男,无能的警察相关人员也是己方的障碍。”

    第11章

    松户市常磐平八丁目,沿新京成线轨道,南侧是大片公寓楼,北侧则是安静的独栋住宅街区,但今天不同以往,八丁目角落里一户人家门前,盘踞着众多的新闻媒体。

    该户人家建筑和隔壁的楼一样,看来是开发商批量建造发售的。自开盘以来已过去快三十年,外墙已褪色,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

    这户人家门牌上写着“古泽”,但用心观察会发现,这块门牌比房子本身要新很多。媒体记者则以门牌为中心,围了一大圈。

    《埼玉日报》的尾上善二,在离众人稍有些距离的地方,注视着古泽家的风吹草动。毕竟门口驻扎着那么一大群新闻工作者,任谁都不想出门。所以他选择拉开距离,在远处观察房子二楼的动静。

    各家报社在昨天夜里,接到了一直在医疗监狱服刑的古泽冬树很快会出院的消息。一般来说,不是本部宣传科正式公开的信息,大都是警方干部或者相关人士走漏的风声。不过哪怕是案件被告,只要是精神障碍者的相关消息,都得另当别论。毕竟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指责侵犯人权,所以警方口风一般会比平时紧。

    即便如此,古泽冬树出院的消息依然被外泄,因为有人不相信古泽真的患有精神病。

    时至今日,人们仍然对四年前的判决记忆犹新。法庭上,古泽和他的辩护律师卫藤的拙劣演技至今令人捧腹。他们明显冲着刑法第三十九条去的,故意让法庭问询失去了意义。当时,鉴定医师诊断古泽患有综合失调症,法院也采纳了这一鉴定结果。尽管之后媒体曝光了卫藤律师和鉴定医师是旧相识一事,但当时检方已经放弃控诉,法院的判决也已尘埃落定。

    法庭上,卫藤律师装模作样地陈述,说被告古泽患有精神障碍,很可能源自他在幼儿时期曾遭受的虐待。

    他说,被告在幼年时代,曾被父母当作负担,套上狗链监禁。

    还说,被告一次也没听父母说过爱自己。

    还有,虽然现在已经痊愈,但被告身体上曾有过无数被施加暴力的伤痕——

    当然,法官们并没有采纳辩护律师的这些推论,但不难想象,陈述中出现关于虐待的记录,深刻影响了法官的主观印象。

    不过这些都是谎话。古泽家人是普通上班族,加上他是独生子,父母对他可以说倾注了相当的爱和心血。古泽开始显露出反社会倾向,是在中学毕业之后,而且是他无心学习、天天和地痞流氓混日子带来的必然结果。

    然而,卫藤搬出在法庭斗争中这么讲能争取无罪判决的论调后,古泽的父母认可了这部蹩脚的剧本。

    上述事实全是在判决结果确定后才浮出水面的,对舆论几乎没有产生影响。正如俗话说,打铁要趁热,一旦过了时候,大众和媒体就不会再继续关注了。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即便挖掘出了新的真相,人们的兴趣也早就转移到了新的事件上。

    虽然也有记者对人们注意力转移速度之快感到不舒服,但尾上并非其中一员。对尾上而言,不管是被告人一方的策划,还是检察院和法院的草率,又或是大众的幼稚,在报道价值的层面上,都有着同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