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成亲十几年了,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了,可是岁月到底待她不薄,如今看着依旧如二十几岁的女人一般。
平常人,哪里能这样子呢。
☆、308|000308
阿烟看他那个神情,忽然觉得很是好笑。
要说这个男人,也是久经风霜的,他吃过的盐怕是都比寻常人吃过的米要多呢!如今却竟然是不知道脑子翻到了哪里去,又是怎么个胡思乱想了!
她咬着唇,憋下几乎忍不住的笑意,眼珠儿一转,却是故意道:
“其实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异于常人。以后你可是要当心,哪一日你让我不快,我就带着几个孩子走了,把你孤家寡人地扔在那里,看你这日子怎么过!”
往日总是把她拿捏的死死的萧正峰,听到这话,脸上倒是颇为凝重,盯着她那要笑不笑的顽皮样子,不免皱眉:“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阿烟转过脸去,低哼一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反正你仔细着点吧,我是最恨男人胡乱招惹女人的,心眼也比麦芒还小呢!”
萧正峰想起这一上午胡思乱想的事儿,当下一步上前,从后面紧紧环住她的身子,抱紧了她后,俯首下去,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磨蹭:
“烟儿告诉我,若真有上一辈子,你可是嫌弃我有其他女人?”
尽管萧正峰实在想不明白,除了他的阿烟,对女人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己,怎么好好地竟有好几个女人,可是他却明白,若自己真是那样的混账,他和阿烟是绝无可能了。
事到如今,他这么问起,阿烟也有些犹豫。
她仰靠在他颈子上,默了好久后,才勉强道:
“算是吧……”
说谎这个事儿,她并不是在行,幸好她是背对着萧正峰的。
上一辈子的事儿,实在不想提及,还是想着这辈子吧。
这辈子,她是要将这男人牢牢把在手里的。
此时的萧正峰,已经是彻底将这个事儿想叉了。
他大手犹如钳子一般箍住阿烟的腰,低声在那里承诺:“早给你说过,我这辈子只有你,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这十几年过去了,你看我哪里做错过半分。”
他几乎是讨好地亲她的脸颊:“你可不许不声不响地离开我。”
说着这话时,他搂着她的手越发用力了,像是一个害怕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阿烟低头看那紧搂着自己的大手,心间忽而一酸,竟是有些心疼他。
或许三十多年前,他的母亲骤然离开,一个小孩子家,心里其实是无助和凄惶的吧?
如今自己竟然坏心眼地拿这个逗他。
她一下子有些绷不住,忙回转身,反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去亲他:
“傻瓜,但凡你乖乖的,我哪里舍得离开你呢!”
梦话都是骗人的,她离开他,还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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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萧正峰搂着阿烟几乎舍不得放开,以至于晌午时分的饭菜都是他抱着她吃的,甚至看那个样子,简直是恨不得拿着筷子去喂她呢。
阿烟脸上羞红,老夫老妻了,却腻歪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不过考虑到如今子女也不在身边,她也就认了。
现在糯糯也都长大了,平日里行事没个顾忌,时不时会往正屋里走,如果在家这样,难免被糯糯看到,倒是让小姑娘家的学坏。
当然了,阿烟不知道的是,别看是十二岁的小姑娘,由于天天东跑西颠的,又是跟着孟聆凤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该知道的东西人家样样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就是这当娘的还以为自己姑娘是三四岁的小女孩,傻儿巴叽什么都不懂的。
☆、309|00309
孟聆凤低头沉吟片刻:“那个沄狨要想到达大昭,总是要些日子,你我快马加鞭,赶回燕京城,一切都有希望。如今大哥兵权在握,又有众位将领一心拥护,到时候大哥设法铲除了沄狨,赶在他对皇上挑拨离间之前,就此灭了他的口,自然可以将这一切挽回!”
成洑溪点头:“难得聆凤想得这么周全,不错,如今我们既然想到了他的阴谋,速速赶回燕京城,一切都来得及。”
萧正峰皱眉道:
“聆凤,你再派出人手,通知出去,在西南通往大昭的官道上设置一些障碍,阻拦沄狨的行程!”
孟聆凤当下点头,连忙去布置了。
这边萧正峰回来后,却见阿烟已经起床,正在那里收拾着这几日所穿的衣物。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道:“我们得速速赶回燕京城了。”
阿烟听闻,有些诧异,其实今早两个人在被窝里细细说着话,还曾提及过几日挑一个时候,秘密地再去阿依古部落,到时候让阿烟也拜见下婆婆。
如今怎么忽然间要离开?
萧正峰当下少不得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阿烟,听得阿烟也是脸色微变。
“既如此,那我们速速赶回燕京城吧!”
萧正峰倒是有些歉疚:“这一次回去,你怕是也要骑马了。”
阿烟忙点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总不能因为我耽搁了行程。”
当下大家说定了,既然事情紧急,第二日便准备出发了。
因阿烟是第一次骑马走这么远的路,是以萧正峰特意为阿烟挑了一匹温顺的马,并为她配置了最上等的软绵马鞍。
一路上策马疾奔,阿烟开始的时候委实不适应,屁股颇疼了几天,不过后来也便慢慢习惯了。
倒是萧正峰,又心疼她,又舍不得把她留下慢慢走,后来竟是和她同乘一匹,就那么搂着她走。
就这么一直赶路,约莫快到距离燕京城外三百里的栗头城,得到消息,知道沄狨如今还在四百里开外的地方。如今看来,倒是一切都来得及,而孟聆凤派出去的人马也暗地里施展了些阻碍,这个沄狨要想赶在萧正峰一行人之前去往燕京城,是不可能的了。
而萧正峰此时还接到另一个消息,知道二皇子糯糯一行人等因为沿途边走边玩,如今还耽搁在外,此时也恰好要赶到栗头城。阿烟听了自然是大喜,当时和女儿分别,她身边不过是沈越和二皇子等人而已。二皇子到底年幼,算是把女儿托付给沈越,如今想来,心里终究是不太踏实。现在能和女儿汇合,自然是松了口气。
当下孟聆凤和成洑溪先行前往燕京城预防万一,而这边萧正峰则前去栗头城和糯糯会合。可是萧正峰等人赶到栗头城的时候,却恰好遇到一幕,险些把阿烟的心都吓得停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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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从萧正峰和阿烟离开后,糯糯跟随着沈越二皇子在附近边走边玩儿,也还算惬意。二皇子和糯糯是同龄,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彼此也没有什么男女顾忌。但凡糯糯想出什么主意,二皇子都是二话不说地陪着她,她自然是玩疯了。那边沈越呢,到底年纪大了,每每陪着他们,照料他们二人的衣食住行,简直是犹如保姆一般。
二皇子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后来越来越感觉到沈越对糯糯是格外的关心,而且那种关心实在是异乎寻常。糯糯这个人性子大大咧咧的,只觉得她这沈越哥哥对她好,看待沈越更像看待自己亲哥哥一般,可是二皇子却总是能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二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深宫之中,看到听到的多,天底下的事儿也算是见识了个七七八八,心思自然是和普通的小孩子不同。
因为这个,他每每和糯糯独处的时候,便说起沈越和自己长姐阿媹公主的事儿,言辞间加以规劝,是想着糯糯尽量远离沈越。
谁知道糯糯听了后,皱眉一番后,一本正经地道:
“我觉得沈越哥哥是个好人,可是这样的好人,为何对他的妻子却如此不厚道呢?”
她颇有些愤慨: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二皇子无奈,其实他是知道糯糯的,因为萧伯父和萧伯母恩爱异常,这一辈子萧伯父算是从未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对萧伯母极其宠爱且言听计从。是以对于糯糯来说,好的男人就该是像他爹那样,一心一意,对妻子疼爱有加。
她心里是容不得沈越那种瑕疵的。
二皇子有时候对于糯糯这种性子也颇觉得无奈,他早早地明白,天底下的事儿不是非黑即白,奈何糯糯性子耿直,很是有点孟聆凤的味道。
他抿唇沉默了很久,忽而又觉得,或许也正因为糯糯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性子,这才让自己倍加珍惜?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边糯糯已经跑去找沈越了。
她素来对沈越分外信任的,此时也不拐弯抹角,单枪直入地问道:
“越哥哥,我听说你和阿媹公主自少年之时便认识,阿媹公主对你一往情深?”
沈越一愣,其实在他眼里,糯糯还仿佛十年前那个软软的小娃娃呢,他没想到这个小娃娃如今忽然和自己提起什么一往情深的事儿。
不过他倒是很快点头:“是。”
糯糯挑眉,又问道:
“既如此,你们少年夫妻,按理应该像我爹娘那般恩爱,可是为何你却三心二意,纳了几房妾室?”
她几乎就差没直接问:你这么三心二意,对得起阿媹公主吗?实在是有点让人失望啊!
沈越此时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难得竟然有些脸红,沉默了片刻,却是道:
“这是大人的事儿,你还小,自然不懂。”
糯糯无奈摇头:“越哥哥,我虽然小,却也知道什么叫牵子之手白头到老,你们之间的事我也多少听说过,阿媹公主对你极好的,你却纳妾,一是折辱了她,二是辜负了她啊,这样子对她,你于心何忍?”
沈越皱着眉头:“糯糯,咱们能不讨论这个问题吗?”
糯糯仰起脸来,审视着眼前清风明月一般的沈越哥哥,看了好半响后,才喃喃地道:
“沈越哥哥,你这样子对她,你自己心里也未必快活啊!”
沈越听此,脸色忽然变得深沉难辨,沉默了好半天,他苦笑一声:
“糯糯……”
他看着这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忽然想起她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软软的没骨头,抱在怀里都害怕一个使力便伤了她,如今呢,却长大了,开始和她娘一样,质问起自己这种事情。
他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柔软,抬起手来,忍不住摸了摸糯糯的头发。
糯糯个子高挑,性子刚硬,不过头发却很是细软。
他勉强笑了下,温声对糯糯道:
“糯糯,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对的。我和阿媹公主这样子,我心里很高兴。”
他有些艰难地继续道:“这是我前生的孽缘,也是今世的所求。”
糯糯凝视着沈越的笑,却觉得那笑丝毫没有到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晦暗。
她扭过脸去,忽然心里很替他难过。
从小她就能感觉到沈越对自己很是关心的,那种关心虽似有若无,可是糯糯却知道他对自己是真得好。因为这个,在她心里,只觉得沈越哥哥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她甚至还曾猜想过,是不是沈越是自己母亲的兄弟?并为此脑补了一番,不过后来一琢磨,也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