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时候倒是有过几次,但大了,难保不是跌疼了……”啊!芸萱突然想明白了,便不去管雪儿,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去。
而这时,漫修也听到了雪儿的哭声,就自己和她在园子里,客厅里那些没良心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帮忙。究竟是因为追自己而跌倒的,那也只有自己去扶了。可谁知,自己开始还小心翼翼慢慢的挪步过去,听雪儿哭得伤心,便心下不忍,于是过去蹲下身来,一边劝雪儿不要哭了,一边伸手去扶雪儿。
可是,他伸出去的手立马就感到了又麻又痛,可恶,上当了!雪儿的这招擒拿手在漫修身上真是屡试不爽。
“喂!啊!疼!”
雪儿才不管那一套,硬是又好好修理了漫修一回。直到他再三的告饶,并承诺以后再不骂她了才算放手。而此刻,漫修的身子彻底像散架了一般,根本要起都起不来了。
“喂,趴那儿装死啊!还不起来!”雪儿将漫修治得服服帖帖之后,却见漫修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喂,你没事吧?起来啊!”雪儿知道她自己刚才下手确实有些重,但总不至于打死人吧。想着,不觉有几分担心和害怕了。
“喂,秦漫修,你起来啊!你不要吓我啊!”漫修还是一动也不动。
雪儿赶忙蹲到了漫修的身边,急忙要去扶他。可就在这时,漫修突然起身向雪儿做了个鬼脸,着实把雪儿吓得蹲坐在了地上。可随即,漫修的耳朵便替主受苦了,真不该作弄雪儿的。
“雪儿,你在干什么?”林夫人出现了,看到雪儿在狠狠的折磨漫修,不禁心疼得厉害。
“林伯母。”看到林夫人出来,雪儿便放开了手,漫修仿佛逃命般,站到了林夫人的身边。他知道,有这位夫人在,雪儿便不会对自己动手了。
“疼么?”林夫人心疼的用手碰了碰漫修脸上的淤青,漫修吃疼往后一撤。
“夫人!”一个小丫头手端一盘煮鸡蛋走了过来,“鸡蛋已经煮好了。”
“恩,好!”说着,林夫人便拿起一个,轻轻拨开了鸡蛋壳,“漫修,你过来点。”
漫修很听话的往前走了一步,只觉热乎乎的鸡蛋在自己的脸上滚来滚去,这几天以来最难得的舒服!
“这真管用!不那么疼了!”漫修笑着对林夫人说道,可这时他却见林夫人的眼中似含着点点泪花,不觉呆了。
只见林夫人用左手轻轻拭去了眼睛中的泪水,右手还依旧在轻柔的给漫修用煮鸡蛋敷着脸上的淤青。那份温暖,那份柔情,只有七岁以前在母亲身边时才享受过。自家庭变故以来,他一直都活得十分被动,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予了他母爱般的温暖,他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像个乖孩子,拼命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瞬间。
而此时一旁的雪儿,似也第一次看到漫修真正的柔弱,一个多么渴望母爱的孩子。
“娘!”客厅中的人也都走了出来,漫修下意识的把脸转到了一旁,他享受母爱的时刻就是如此的短暂。
“就用这个法子,每日敷上三次,不消两日,你脸上的淤青就会没的。”
“多,多谢夫人。”漫修始终不敢多抬头看林夫人一眼,他怕他真的把她当作了母亲,失态于众人之前。
晚饭时,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雪儿来林府惯了,自是一点也不客气,在林义夫妇就坐后当即便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兴奋的夸奖着林伯母的菜品。
其他人也都纷纷就坐,独漫修待众人都坐下后才准备随便找个位子,默默的用完这餐。可谁知,众人就像商议好的一般,偏偏把林夫人身边的那个位置空与了他。
“漫修,过来坐啊!”漫修有些犹豫。
“快过来啊!”林夫人再次招呼他道。
“你给我坐下!”雪儿起身把漫修硬是给推到了座位前,把他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林府家宴
“来来来,今儿可是我亲自下厨,大家也都尝尝我的手艺。好久不做,手都生了。”林夫人热情的招呼着几个孩子多吃东西。
“哈,林伯母偏心。我们以前来的时候怎么从不见给我们亲自做这好些东西吃,如今娶进了儿媳妇,竟准备了这么大堆好吃的,真是让人嫉妒!”雪儿不平衡的抗议着。
“就你这丫头嘴叼。改明儿啊,给你找个能治住你的夫婿,看你还来我这里胡言不!”
“伯母!您说什么呢!”雪儿嘟起了小嘴,脸却涨得通红了。
几人哄笑一场,林义宣布家宴开始。折腾了一日,大家也都饿了,于是便狼吞虎咽的吃着这一桌好吃的饭菜。
“好吃吗?”
“恩,娘的手艺天下无敌!”雨薇调皮的笑说道。
“这丫头,跟雪儿呆久了,怎也学得这般油腔滑调了!”
“伯母!怎么又扯上我?”雪儿嘟起的小嘴又开始抗议了。
“呵呵,好吃就都多吃一点!漫修,怎么这饭菜不合你口味吗?”
坐在林夫人身边的漫修显然有些拘束,并没有像其他众人那样放得开来。毕竟他是第一次进林家的门,不像雪儿那样进这里如同回家。
“在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不要拘束!”林义少有的话语,虽然生硬,关心之意却尽在其中。
“你喜欢吃什么?我夹给你。”林夫人关切的问道漫修。
“多谢夫人,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着多生分。以后你就叫我……”林夫人看着漫修那张俊秀的脸庞,不禁又想起了她那过世十几载的妹妹,当下热泪盈眶。
“跟金兰和雪儿一样,也叫伯父伯母吧。”看着众人那吃惊的目光,林义把夫人赵氏的话接了过去,生怕她说出来让漫修叫她做姨母的话来,再弄得漫修莫名其妙。
“老爷!”林夫人似乎对这一称呼似乎并不满意,漫修可是妹妹唯一留在世上的骨肉啊!难道见面也不能相认吗?
“漫修,你今日说你的母亲是孟氏,是吗?她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你的父亲呢?叫秦什么?我能见见他们吗?”林夫人一连串的问题不仅把漫修问呆了,桌上其他的人也都惊讶不止。
“夫人!”
“老爷,为什么不能说?我不会认错人的。他就是漫修,就是我妹妹心桃的儿子!”林夫人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股脑儿的把想说的都倒了出来。可因她这句话,漫修刚喝了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位林夫人。显然,他对这话感觉莫名其妙,母亲有过姐姐吗?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
“夫人,我想您真是搞错了。我的母亲叫孟灵,父亲叫做秦威,自小我们就住在开封的马行街,父亲是个卖货郎,母亲则在家持家,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却也过得十分殷实、幸福。并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心桃…...”
“他们在哪里?现在在哪里?”林夫人并不罢休,她知道妹妹、妹夫意外身死,那出现收养漫修的夫妇并不奇怪,她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父亲早就过世了,母亲,因儿时的一场大火,也跟我失散了,至今也没能寻到。”漫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段过去是他心中的痛。
“儿时?你多大的时候?”
“七岁。”漫修记这个年龄可是记得十分清楚,这简直就成为了他生命的分水岭,之前的天堂,之后的地狱。
“那你这十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林夫人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七岁的孩童在没有父母的情况下,能如何生存下去。
可林夫人关切的这一问却着实让漫修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桌上的这几个人大都知道他的过去,但要从他自己口中将他的过去一一都说与这位胜似母亲的林夫人听,还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
“我,过得挺好。”半晌,漫修才挤出这么几个字。可看他脸上的伤痕吧,能过得好才怪!
“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都是雪儿的杰作吗?她为什么要打你?”林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
“夫人!”林义真是有些拿他这位夫人没办法了,平素里不是从不管孩子们之间的事吗?怎么今日一反常态,竟如此问了起来。
漫修咳嗽了两声,却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眼雪儿,又为了尽量不扯出金兰的事来,只得说句,“我,经常得罪她。”
“林伯母,您可不要诬陷我,我才打了他几下,何况,就算打了又能有多重!而且,他不错,我能打吗?”雪儿这时狠狠的瞪了漫修一眼。要不是他侵占了金兰姐姐,金兰姐姐这会子肯定是最幸福的新娘子呢!
“你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吧?”林夫人担心的问道。没有父母的呵护与教育,十几年的孤独生活,千万不要学坏了才是。
“没有没有,误会,误会!让夫人见笑了!”天哪,漫修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你说你自小在开封长大,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是出生在开封,还是后来搬来的开封?”漫修本以为林夫人对他的询问会告一段落,谁知仍然不依不饶。
“是后来搬去的,原来还在丹阳住过一段时日。”这时,久不吭声的金兰插言进来。
“咦?金兰你怎么知道?”
“哦,林伯母,这我还没跟您提过,我的父亲和漫修哥哥的父亲是结拜兄弟,就是在丹阳一个叫竹林村的村落。”
“啊,是吗?原来还有这段缘分,怪不得你一口一个漫修哥哥的叫他呢!”
金兰苦涩的笑了笑,这个漫修哥哥,如今她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漫修显然也有些不自然了,自己虽没对金兰做过什么,但怎么说也是玷污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名声。所谓情债难偿,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林义是个快眼人,一眼便看出漫修和金兰两人的异常了,于是当下便转换了话题,道,“你们这是都吃饱了吗?怎么没人再动筷子啊!”
“呵呵,盘子都空了,林伯父,您让我们吃什么啊?”雪儿调皮的说道,好似她是其中最不惧怕林义那威严面孔的人。
林义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桌上大多的菜都已见底,到底是夫人的手艺好,孩子们居然都给吃了。
“莲儿,上甜点吧。”之前捧着煮鸡蛋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原来叫莲儿。
“漫修,来,尝尝姨妈的手艺。”
漫修当即便愣了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林夫人。自己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自己是叫秦漫修,并不是他们要寻的外甥了吗?姨妈?这话从何说起!
“怎么,不喜欢甜点吗?那姨妈以后不给你做了就是。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林夫人今日算铁了心了,绝不听丈夫的一句劝,她就认定漫修便是她的亲外甥了。
漫修半晌没反应过来,他这样落魄的孩子居然还会有人主动来认,而且自己明明还不是他们要寻的那个人!
“这个有点咸味儿,咸的喜欢吃吗?来,尝尝吧。你娘啊,小时候可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了。但自她远嫁到金华之后,就再也没吃到过,唉!想不到,父亲的丧礼之后,紧接着的,竟是她的……”林夫人回想起儿时和妹妹的生活,便喜上心头,想到妹妹的惨死,便又泪水涟涟,一时间,不仅漫修,桌上其他的人也都鸦雀无声。
“夫人,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看着不停擦拭泪水的赵氏,林义也长叹了口气。
“林伯母,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啊,娘,没听您说起过还有个小姨住在金华啊!”看到母亲连连拭泪的模样,雨薇便知道此事绝非虚假,可为何母亲之前从没提及过小姨呢?
“这事儿,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夫人!”林义似乎还有些不想让夫人提及之前的故事。
“老爷,心桃是存在过的,不论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我的亲妹妹。而且,我深信,她绝不会做出那种离经叛道的事来,亲手毁了她幸福的家庭!如今,漫修也回来了,他有权知道他的父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雨清、雨薇也有权知道!如果您觉得我说出来这个故事,会影响到雨清的前程,那好,我只说给漫修一个人听,他,必须知道!”
漫修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了。恐怕这里面最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故事的就是他了,反而林夫人却偏偏认定了他。能影响到林雨清前程的,想必不是个什么好故事,自己要去听吗?
“娘,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会影响到哥哥的官途?”
“父亲,我记得您跟我说过,事实永远就是事实,既如此,又何必要欲盖弥彰呢?”林雨清似乎也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林伯母,金兰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一看就知道金兰是觉自己是外人,找个借口提前告辞。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金兰坐下,你虽不是我的女儿,但我早也把你当做是女儿。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只听林夫人将故事的原委娓娓道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充当漫修
“我的妹妹叫做赵心桃,她嫁的夫君苏齐是金华赤松乡的首富,家中只他一个独子,平日里只好读书,对琴棋书画、游山玩水很有一套,独对生意赚钱之类漠不关心。家中多亏了有个管家刘喜,才得日日昌盛。后来我父亲去世,妹妹和妹夫大老远的赶到江宁府为父亲奔丧,当时雨清还只有一岁,我还记得妹妹抱他时,喜欢得不得了,说这孩子日后定成大器。妹妹回到金华后不久听说便怀了身孕,算来应比雨清整整小两岁。孩子出生后我便接到了妹妹的来信,可是当时雨清还小,老爷又忙,根本无暇去金华探望。快到漫修周岁时,我托人带了书信并礼物去庆贺,谁知带回来的消息竟是晴天霹雳。说是我那妹夫苏齐杀人被判斩刑,而我妹妹心桃更是被人告说是通奸,审讯时便当堂撞柱而死……”说到这里,林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虽然漫修一再的告知自己这是别人的故事,但当听到林夫人声泪俱下的阐述后,还是如针扎在心上,滴血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