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块钱的全自动洗衣机，拆掉包装接上自来水管试一试，衣服丢进去，能运转，便是占了大便宜。</P>
电冰箱先固定位置，通电。</P>
电饭锅定时熬粥，烤箱里摆放两排捎回来的小笼蒸包。</P>
嘻嘻，这算不算基本解放了双手？</P>
小民警刚才怎么说来着？“你这日子过得……”</P>
“红火啊亲！”</P>
她等着食物被做熟，发了微信给超市老板，推迟送蛋的日子。</P>
然后，好像就只有清闲了。</P>
闲到想跟冷所长微信聊聊天。</P>
“谢谢啊，真棒很可爱。”</P>
外面真棒的叫声充满愤怒，好在冷所长听不见。</P>
“咯咯哒咯咯哒。”渣渣也还活着，挺好。</P>
她这里堪称“岁月静好”，不知道一票人还在为冷家的事儿忙着，冷家那边悄无声息因为又进医院了。</P>
大家都不想让冷家人和事儿打扰到她的学习，其实这一白天过得热闹，卢科长由马书记相陪亲自莅临冷家老院想做做思想工作，结果院门大敞三口人全在炕上，冷志强浑身滚烫根本叫不醒，老爷子四肢无力爬不起炕，老太太也昏昏沉沉不给反应。</P>
思想工作是做不成了，这次先送的镇卫生院，医生确诊没外伤，感冒引起发烧，冷志强还有炎症未消，老太太还是低血糖，老爷子还是心脏病加高血压，看起来很严重，无生命危险，输液吧。</P>
卢科长无语。</P>
马书记无语。</P>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P>
三口人竟然都没有买医保，明明农村合作医疗早就深入乡村了。</P>
马书记喟然长叹：“每年都到家里去当面通知，唾沫星子都干了，就是不买。老爷子还说让我们放心，病死了也不会碍着村干部半点儿干系。”</P>
上次老两口住院最后是由家人赔医药费……马书记忽然想起来了：“由家的赔偿款肯定没花完，老爷子手里落了八万，他家在村里盖的那房子花费少，能拣出来重复利用的都用上了，我估摸着，能剩两万。”</P>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马书记双眼放光：“还有卖玉米的钱，小秋给了他爷两万，还是我转手给换成现金送去的。”</P>
所以，这三口住院的花费，不能叫村里出。</P>
反正，现在的马书记半点儿生不出同情心。</P>
卢科长：“……”</P>
还是无语的离开了，公事公办吧，这家人实在奇葩。</P>
不得不留在卫生院的马书记犹豫良久，还是觉得不打扰冷燕秋，冷家还有成年人可以做陪护呢，他得让冷志强打电话喊他媳妇。</P>
冷志强如今连拍病床叫骂的气力都没了，卫生院的医生护士可不惯着他，除非扯着喉咙喊，没人露面。</P>
“伙计你醒醒，诶诶醒醒。”马书记就给个“伙计”的称呼，“志强”啥的尊称，你不配。</P>
三口人呆在一个病房，一拉溜儿三张床悬挂着输液袋挤挤挨挨，马书记这一喊，全有动静。</P>
“哎呦！”冷志强的声音嘶哑，紧跟着上一阵咳嗽，另外两床也被传染了似的咳嗽起来，病床吱呀呀乱响，马书记捂住口鼻往门口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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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必须安排后续。</P>
“冷志强你听好了，现在是你们三口住院，一住院费得你们自己掏，二你得叫你媳妇回来陪床，不然我帮你找人，你得付工钱。”</P>
咳嗽声戛然而止，另外两口全半坐起来四下里查看，迷迷糊糊地倒是听着点儿被搬运的动静，怎么竟是全来了？貌似病房还蛮熟悉，卫生院的摆设跟县医院截然不同。</P>
“叫秋儿——”老两口异口同声，音质都是同样的干涩。</P>
上次住这卫生院就是冷燕秋照顾着，哪儿哪儿都妥帖。</P>
冷志强“哎吆”之后就开始装死，闭着的眼皮子下面眼珠子滚动。马书记列的一和二他都不想认下，拿钱？他没钱！</P>
叫孽女来侍候是正好。</P>
可马书记不觉得好，直接略过老两口的建议，再次站到最靠门口的冷志强床前：“你是给媳妇打电话还是我安排人？别指望叫小秋来出钱出力侍候你了，公安那边调查完了，小秋一直是正当防卫，没有过失，她不告你就不孬了，别想再沾她的便宜！”</P>
那么多人证物证摆在那儿，刚才要不是看冷志强病娇成这个模样，卢科长肯定要狠狠训斥他再灌输些如何做知法守法公民的常识，最起码得知道“110”不是随便拨的，家暴男在施暴的时候被格挡受伤，是没资格报警的！</P>
赖进闺女家里打砸被拖出去丢院子外面，不也是活该的吗？</P>
卢科长都后悔叫冷所长挨顿批评了，换自己在现场……</P>
冷志强：我现在没气力，社会主义，反正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没人管。</P>
马书记的拳头确实在紧了又紧，这块烂肉他没办法处理，还有那两口呢！</P>
总要仁至义尽。</P>
“冷叔，我知道你手里有钱，你三口的医药费得交，得现在交，村里不能次次给你家垫钱。”</P>
这样直白，大家都不要面子的吗？</P>
老爷子又是一阵猛咳，输液管子发狂般乱颤。</P>
可是马书记坚持站在输液袋旁，双手按在一起，按得骨节“咔吧咔吧”响。</P>
老太太闭上眼转过脸去。</P>
老爷子咳完又是好一阵喘息，才商议道：“钱，都在折子里，你，先让秋儿垫上，等出了院，我，我再取。”</P>
真的，取钱得本人到场不是？你不能要求一个病人……</P>
马书记：“这样吧，你说出存折在哪儿放着，我让几个村干部一起去取，你的身份证在我这儿，送你们来医院时我在你炕头拿的，你家院门现在上的锁也是我家的，你再告诉一下密码就行。”</P>
这可真是，真是，要逼死人啊！</P>
老爷子看向两侧亲人，什么信息都没得到。</P>
咳嗽。</P>
马书记抬高声音：“你们一家子商量商量吧！我看都醒了，我还有村里的事儿得去处理。”</P>
他，要撒手不管了！天天为这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儿耽误功夫还生闲气，何苦来哉？</P>
顶天儿就赔上一天的医药费，大不了算他倒霉自己出，绝不可能再给续上明天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