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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素撩起纱帐,直接躺在床上,他甚至撩起沈星的被子,要分一半盖在他自己的身上。

    沈星做出这个决定,心里也松口气,其实两人睡一床,她也不是很不能接受,听着他躺下的西索声,她有点不自然,小声说:“你下面不是有被子吗?”

    “哦,对。”

    他起身把被子捞上来,沈星已经把被子扯回去卷着,退到里侧,把床外侧让给他。

    这个人就躺下来的,黑暗里他的山根嘴唇和轮廓线,一进来,皂角味龙脑香和这人的存在感立即充斥了整个帐子。

    沈星其实开始真没太多羞涩的,更多是心疼,毕竟,她前生也不是没有和这人一起睡过,更何况,也不是做那种事。

    但这人躺进来之后,除了皂角味和龙脑熏香之外,还有另一种淡淡的、属于真正男性的那种味道。阳刚的,微微有一点似麝香味,但也不全像。

    很微,在外面其实嗅不到的,裴玄素用味道馥郁浓烈的熏香,其实更多是遮掩这种味道和气息。

    但在这个小小的帐子里面,寝卧之内,却被沈星嗅到了。

    裴玄素躺了一会儿,他伸手慢慢摸索,握住了沈星的手。沈星眼睫颤了颤,她不禁有点紧张了。

    骤然他一翻身,两人面对面,清晰在黑暗中看见彼此的眼睛,他呼吸很重一瞬不瞬凝视了一会儿,亲吻下来了。

    尔鬓厮磨,唇舌轻触的亲吻,亲一下又分开,亲一下又分开,夏日的单被很薄,相拥亲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紧紧相拥着的薄被,他身体产生了变化。

    她一愣。

    两人分开了,裴玄素也是颜面充血,他呼吸很重,但沈星惊慌挣扎了一下,他就松开了,弓着身体。

    他心里也紧张得很,咄咄狂跳,他也没真敢想做什么。

    沈星小声:“你,你别这样,快睡吧。”

    再不睡,就要睡不了。

    她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喊他上来,是让他更睡得好些,不是让他不睡的。

    “哦,好。”

    裴玄素翻转身躺回去了,他双手交叠在腹前,一副认真睡觉的样子。

    黑暗里,沈星也退后一些,她贴到墙边才停下。

    她也后知后觉地,有一种无措漫上心头。

    那是上辈子没有过的东西。

    这辈子他要弄她,用不着玉-势。

    生理上的迥异,还有刚才那种滚汤映度,她心砰砰跳,终于后知后觉地涌起一种不知所措,还有和前生不一样的羞涩。

    倒没有后悔喊他上来,但这会儿她轮到不自在了。

    黑暗里睁着眼睛瞅着裴玄素好半晌,好在他一动不动,她紧张的心才渐渐松下来了一点。

    其实刚才事情,裴玄素也不知怎么发生的,一下太多他措手不及的情绪和环境改变,他好像只是遁了本能去做。

    完事以后,他已经躺在床上,和她亲吻过了。

    他盯着黑黢黢的帐顶,听着她有些紧张的细碎呼吸,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充斥心头。

    黑暗里,裴玄素轻声说:“星星,你还记得吗?咱们从蚕食出宫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么黑的。”

    伸手不见五指般,雨后的深夜。

    他扛着高烧和明天就会死的孤绝,杀了那几个欺凌他母亲的狱卒牢头,两人在夜色下狂奔逃遁,跑到永南坊,躲进一户人家的放杂物的后罩院。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喃喃叮嘱,让她千万不要去请大夫。

    他身体往下滑,她惊慌失措,急忙撑住他。两人往下跄,她拚命撑着,扶他往那张厚厚灰尘的旧榻。

    现在再回忆这些,满满都是动容。

    爱从那时就生了,灌得满满的,溢了出来,倾泻这辈子都不断。

    裴玄素开始说时是笑的,他满满的欢喜和躁动,但说着说着,那种躁动被情绪覆盖了,他眼角甚至有了泪光,声音笑着几分哽咽起来。

    这都是爱,这都是满满的回忆。

    今天他躺在沈星的床上,亲吻她,再会回忆那些东西,他都还是抑不住热泪盈眶。

    听到沈星都眼睛发热了,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裴玄素!”

    “我在!”

    我永远都在。

    裴玄素一个侧身,眼角水光沁进软枕里,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像盛了星辰大海,黑黢黢里,能隐隐看见他眼里闪的光。

    裴玄素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在这个夜里,小声说着他曾经对她的情感变化。

    在何时,龙江回归,不知不觉感到遗憾,未能在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是遇上她;但又庆幸,从前没有遇上她。

    何时,他看着她不知不觉就感到欢喜。

    何时,爱意悄然而生,连他自己都察觉了。

    何时,因为现实情况的不允许,他落泪难过,欲斩断青丝。

    终究斩不断。

    他的情,越来越深。

    他笨拙地表达自己,却遭遇了不少打击。

    再后来的后来,狱中她哭着和他说的那番话,他简直疯了,情感决堤,不顾一切。

    再后来,她都知道。他强求,他咄咄逼人欺负她。万幸,结果是好的。

    两人有了婚约,同衾共枕,许诺余生。

    听得沈星泪流满面。

    她其实已经在韩勃处听过大部分了,那也是她当初迟疑的根本原因。但今时今日,在这个长夜听他细细说着,他语气里蕴藏着淡淡的甜意、甘之如饴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