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裘姨她们都不敢直视我,我也尽量避免与她们对视,但在学校里就不同了,我可不想让大多数人的自在建立在我的不自在之上。当然,因为我年幼识少、思维单纯,要我想到“我这种自在是不是建立在大多数人的不自在之上?”这么一个深刻的问题就太有些难为我了吧?我从不承认自己是坏人,但谁要说我是好人,我就跟谁急!或者我听着“大侠”这个称呼就感觉不顺耳正是源于这种心态吧。
蔚丫头曾三番五次拖我去逛街,那狂热的眼神看着都让我一阵心惊肉跳的。我或婉言推拒、或借口托辞,甚至打岔分神等等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反正从没让她得逞过。但这次是师娘当面吩咐过的,估计逃是逃不掉了,我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看着一脸兴奋的蔚丫头。
果然,刚吃了早饭蔚丫头就催我上街了。我看了一下手表惊道:“大小姐,现在可才6点多一点哪!街上鬼都没有一个!”
“天亮了,鬼当然回家了!”她丢给我一句,自顾扳着手指算开了:“先到动物园,再去儿童城,然后到游乐园......”
我一听傻眼了,这叫买墨镜?连忙打断道:“喂,喂,喂!我们不是去街上买墨镜吗?”
“啊?呵呵~”她笑着道:“这些是买墨镜前的准备活动嘛!”
这分明是一只大灰狼看见一只落单的小绵羊而张开着血盆大口的笑嘛!看来女人对逛街的狂热,还不分年龄大小的,真是可怕!我皱着眉道:“你妈妈不常陪你去吗?”
“一开学人都看不到,每次都是我自己去看‘毛毛’的。”她一副可怜的样子道:“易哥哥陪小蔚去好吗?”
原来这样,也真蛮可怜的!老实说动物园我也想去看看,游乐园还勉强凑合,但儿童城就有些难为其难了。“‘毛毛’是谁?”我奇道。
我还以为谁呢,“毛毛”原来是蔚丫头在动物园里认养的一只金丝猴,平时养在动物园,但蔚丫头去就能单独跟它玩,如果有必要在交足保证金的情况下还可以带出来。但它的一切费用都有蔚丫头出,一年要一万多,老爸一年也没能赚这个数,我听得只摇头。
蔚丫头又要陈叔开车去,我建议我们两个自己去,她也没反对。出了门我才往公交站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后面蔚丫头的叫声,回头一看,她已经半个身子进入“的士”去了。唉!穷人还真不能跟有钱人比派头。
驾驶员从反光镜中看了我一眼,刚好我也正通过镜子看他,他立马吃了一惊,车子沿着“之”字型急刹车。幸亏这么早还少有车辆,但也吓得蔚丫头一声惊叫的了。她马上想到了原因,对我道:“先办正事,我看着也觉得很不舒服!”驾驶员这才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继续开,但再也不敢往上面的镜子看了。
我认为随便买一个算了,可蔚丫头不肯,还神神秘秘咬着我耳朵道:“爷爷出去游玩之前给了我一张卡,是没有上限的那种啦!”她又离开我的耳朵道:“可不能告诉妈妈她们。”
听到“游玩”两个字我差点没笑出来,师父的“游历”在蔚丫头的嘴中变成了“游玩”,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其中意思却千差万别哪!但听到后半句我就一阵发愣:没有上限?那就是说无论多少银行都可以支付,师父这溺爱也太夸张了,要有什么事,还不害死蔚丫头?
她带我到眼镜城,这么早却也有很多人了。那还真叫得眼镜城,琳琅满目的全是眼镜,让人几乎感觉自己一步就要踏在眼镜上,特别是那促销小姐,笑得要多动人就多动人。蔚丫头一切视而不见,拉着我东拐西走,我问去哪?她只说跟她妈妈来过。
她终于在一个叫做“雷诺玛”的眼镜店前停了下来,看装潢就知道不是我辈能进的,蔚丫头却笑着说不贵的。我不信,一看都几百元一副的还不贵?不过,因为老妈给我的伙食费只用在午餐上,所以买一副我还能勉强承受。
这个品牌的产品设计优雅,细巧却又不失坚固,按这个质量也应该算是价格公道了。那个漂亮的柜台小姐热情地给我介绍产品,可就是不敢看我。我选了个茶色的,看看那个漂亮的天蓝色也试戴了一下,感觉都不错,但蔚丫头说都不够气派,拿了付真墨镜让我试戴。我戴上,气派是气派,可怎么看都象个黑社会成员,但蔚丫头连声说好,估计是看多了香港黑帮电影。
我摘下又让柜台小姐介绍其它更适合我的,正听着她对我脸形气质的分析,蔚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旁边了。她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嚷道:“走了,走了!动物园都快关门了。”
我一看7:30都还没到,买东西就得货比三家不是?就道:“我们再走几个店看看吧!”
“还看什么?”她把手中的袋子一扬道:“快些,来不及了!‘毛毛’还等着我们哪!”
啊?都已经买下了?我还没仔细试哪!算了,反正也是装个样子,让裘姨她们看着自在点。不过,这个钱得给她。我边走边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三副?我试过的都在了。“要这么多干嘛?赶快退两副掉!”我马上停下脚步道。
她一把夺过袋子,没好气道:“你不要的我买了扔垃圾!”
这丫头!有钱也不能这么使呀!但看她那样子,真扔垃圾都不知道。“好啦!我要就是了。”我开口道:“请问旁边那位翘着嘴角的大小姐,刚才到底付了多少呀?”虽然我知道她钱多,但这钱一定得给她。
“什么钱不钱的!走快点,饿着了‘毛毛’我可找你算帐!”她白了我一眼,顿了顿又命令着道:“你把那副墨镜戴上!”
一戴上墨镜,回头率马上直线上升。我一看两边店内镜面玻璃中的自己,虽然说不上威猛,但高大是肯定的了,还真有一些气势!而因为有蔚丫头的陪衬,还真象个保镖。我们这么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粗犷一幼稚,不吸引目光才怪!
蔚丫头买了猴子爱吃的香蕉、玉米苞子等两大包食物,居然花掉300多,我看着都一阵心疼,我一个月都没吃掉300的饭菜票呢!当然,我成了理所当然的搬运工。
“毛毛”是一只已经老态龙钟的金丝猴,听饲养员说也是脾气最好的,蔚丫头说它听得懂人话,不过我看在这间特别的接触室的表现还真有些这种感觉。蔚丫头一手抚mo着猴子金色的毛发,另一只手喂它吃东西,嘴巴还喋喋不休说着些什么,间中还拍拍那个苍老的猴头。奇怪的是猴子边慢吞吞吃着东西,还不断点头,间隙还“呜呜”叫着,甚至拉着蔚丫头的手去抚mo它树皮似的老脸。
一眼看去还真是一副人猿和谐的画面,我心中一动,我摘下墨镜向她们靠近。蔚丫头马上抗议道:“不要吓‘毛毛’!”
我说:“我知道分寸!”但她还是露出一副强烈警告的神色。我送出一道安详的目光,刺入猴眼。
猴子果然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露出的也是一副安详的姿态,不过我感觉到它微弱的生机正慢慢流逝。这也是伴随着那次脱胎换骨而来的,只要与我对视我就能感受到对方生命的流动,或者叫做生命能吧!蔚丫头的生命能虽然弱小,但生机盎然;裘姨的非常强大,显示她正处在人生最充满活力的阶段;但师娘就差了,不过流逝的很慢,估计还有不少的年龄,不知师父的又是怎样?
我放开对视,猴子又开始吃东西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蔚丫头看看我又看看猴子,看看猴子又看看我,看得我一阵发毛。“我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你说的,但它应该没几年寿命了”我戴上墨镜道。
“不许你说‘毛毛’的坏话!”她一脸的不满,不过马上又气妥道:“爷爷也这么说过!”
啊......我一惊,师父果真还能看出这?那不是眼光不眼光的问题了,这是一种纯精神的感应!估计这才是师父神一般眼光的真正原因。这里面肯定有诀窍,我只能感应到生命能的强弱与流逝速度,但师父一定还能通过什么方法感应到其他的什么。到时得仔细问问,无论如何也得把它学到手。
“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包括你我。”我也有些感慨着道:“对于身体机能已经衰败的老人来说,离去并不是一件坏事!”看她还是一副低着头的样子,我小心道:“我们先离开,让‘毛毛’安静地吃一会东西好吗?”
她拍拍猴头向猴子告别,猴子居然也学着蔚丫头摇摇手臂,真让人忍俊不禁。蔚丫头让我把另外一大包带上,说是让另一群猴子吃的。
我们又来到猴山,那是一群活泼的小猴子,在假山上窜上跳下的,特别是蔚丫头丢食物的时候。看来蔚丫头特别喜欢猴子,自从到了猴山就兴奋得没一刻停过,我看她自己也很象一只小猴子。
整个上午几乎都在看猴子,中午没回家吃饭,而是啃了一顿“肯得基”。这次我总算争取到一次理直气壮埋单的机会了,感觉还真是舒泰!下午就到动物园其他各馆,除了海洋馆蔚丫头兴头都不大,特别是看到蛇,根本走都不敢走近,还没看两分钟就拖着我离开了。看了一整天动物,蔚丫头特兴奋,回来的路上就没有停过嘴。
三副眼镜,我看外出用墨镜比较适合,学校与家里还是茶色的不引人注目,但蓝色的我试的时候也只是看色彩很时尚,看来也只能去游玩时用用,可我有时间与金钱游玩吗?
师娘说我这样好,还有点书生气,可我自己感觉很有些强盗扮书生的味道。寝室那三个家伙也一个劲叫这样好,可陆觉才的说话就吓了我一跳:“哇!法国名牌雷诺玛!那是以美金计算的呀!”200多美元一副,总共600多,合人民币5000多哪!我惊讶得合不上嘴,总觉得又欠了一笔债似的,很不自在!
来学校都快一个月半了,总感觉好象还忘了点什么。突然我惊叫起来,不就是那个李丽萍吗!我这记性,不是过目不忘的吗?这是怎么了?也许因为若蓝的原因,对女性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排斥罢,可为了看清意识里的美女又怎么会拼命得连昏迷都挡住了?算了!废话少说,多想无益,还是趁着中午休息去看看那个弟弟口中的“千年冰山”吧!
按着她们基础教室的一位同学指点,我来到了她的寝室下面。因为男女有别,根本不让进,我正跟管门的交涉,一个声音身后响起“你找丽萍?”
说话的是个短发少女,长相倒也不赖,可黑得有些过分,或者叫“黑牡丹”更合适。“对啊!能麻烦你帮我去叫一声吗?”我请求道。
“你找她干嘛?”她不知怎么开始查问,连管门的都没问这个。
我耐心解释道:“我叫易翔,是她老乡,她应该知道我的。”
“哦!是这样,那你等一会。”她说着往楼梯跑去了,我连忙道谢,这年头好人不多哪!
果然漂亮,远远看去就像冬日里一支不倒的腊梅,把旁边的“黑牡丹”就给完全比下去了。她高高瘦瘦的身材,一头披肩长发把雪白的皮肤衬托得发亮,真是我见犹怜。可破坏这一切的是脸上的冰雪飞舞,让我感到阵阵的寒意,弟弟形容得还真恰当啊!
“黑牡丹”看了看我们,出外去了。“你来干什么?”她冷冷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开口我就知道,那已经不是冰山不冰山的问题了,简直就是不通人情。这种人在哪里都讨不到好,不惹人厌已经是天开眼了,怪不得她姑姑要这么巴结我妈。老妈呀老妈,你给我出的难题也太大了!既然她这么说,我也就改变了原来的说词道:“听说有个老乡与我同校,就不应该过来看看吗?”
她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但还是冷冷看着我不说话。“前一阵子,晒得像个印度阿三,没敢过来见你,怎么也得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我委婉解释道:“这次我可是对镜贴花黄,当鬓理红妆,打扮了整个上午才过来的。”
她终于露出了点笑容,虽然只是唇间眉角的一点点,也让我在大雪纷飞中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看来真是在为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她而不满,这点确实是我不对,可以说是我失约了。“甜不甜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嘛!”我道:“随便走两步好吗?”
看她没点头,但也没出言反对,我马上手一扬道:“这边走!”说着抬脚往未名湖方向走,她果然也移步跟上了。
我刚想开口,她低低自言自语着道:“怎么看都不像啊!”
虽然很轻,但在我的耳朵中清清楚楚。我不由奇道:“什么不像?”
她一愕,道:“这样你也能听到?”
“那当然!”我胡馅道:“校园里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风liu倜傥、义薄云天、神勇无敌的玉面郎君就是小弟我了!”
“最多只能算油嘴滑舌之辈!怎么能考得那么好?”她终于问了出来,不过我听还是自言自语为多。
原来还在想这事,我都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一句了。“或者是个意外吧!”我随口道。
她脸上马上又大雪飘扬了,脚步也停下了,肯定认为我在敷衍她了。全国第三是个意外?怕也没人会苟同这个观点。等她出口那就糟糕了,我马上接着道:“看来每天废寝看书到忘食、烧香拜佛到床头、灵丹妙药当饭吃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啊!”
“你真这样?”她疑惑着道:“可我怎么听说你上课发呆,下课打群架!”
听前半句,估计她真这样过也不一定,可后面半句让我一惊,这些都让她知道了?看来对我是经过一番调查的,不过情报夸张失实,我坚决抗议!“是这样吗?”我尴尬地搔着头皮道:“不过不努力怎么会有这样的成绩?你看我象天才的样子吗?”我反过来把结果去验证条件。
“这真是我的问题!”她盯着我,一点也不含糊。
看来不回答是不肯走了。“要知这事,请听我细细道来。”我右手一扬,做了个请的姿式。
她果然又开始移动脚步,我学着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话说公元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她皱着眉看了看我,总算没停下脚步。可既然开了头,那只有胡扯下去了,我接着道:“小弟我站在窗前深沉地思考一个哲学上的难题:到底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
听我越来越不着边际,她脚步慢了下来,我也突然间想到了对付的办法。我接着道:“突然‘噼啪’一道闪光,一个惊天的霹雳击中了我......”
她一脸的没有表情,拔脚就往回走,不吭半声。我喊她也不应,这骜牛!我只得拿出杀手锏道:“我可以证明!”
她双肩一震,果然背着我停下了脚步。我走到她跟前,摘下眼镜道:“你看着我!”
她诧异抬头,我的目光刹那刺入她眼睛,不过这次送出的是一道温柔的目光。我感觉到她心门重锁,不过在我突然袭击之下,也刺出一个小窟窿。
她张着嘴,呆住了。我看到着那高翘的诱人红唇,真有一种凑上去的冲动。很快她脸上就冰化雪融,露出一脸的温柔之色,这样就漂亮多了嘛!我放开对视,她还是那个样子。我只得轻声道:“天灵灵,地灵灵,看丽萍的魂儿......”
她一惊,醒了过来,狠狠盯了我一眼。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那是带着丰富表情的一眼,与以前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虽然她看来也不像大嘴人物,可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我嘴巴有那么大吗?”她盯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你樱桃小嘴丰唇迷人......”既然她吩咐我评论她的嘴,就顺便拍上一把。
“谁让你说我的嘴了!”她一口打断我的话道。还好女人爱美的天性总算还没磨灭,她脸上浮起一道红霞。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奇道:“那我改说其他的,譬如你身材什么的总可以吧?”
她不说话,但露出强烈的警告神色。“算了,算了!”我妥协道:“我不说总行了吧!”
这次她终于肯往未名湖走了,一路上来我看到不少眼光,有些还不是善意的。湖边人很多,但风景真的很不错,估计是因为有美女相伴的缘故。当然,接下去的谈话就相对容易多了,虽然绝大多数还是我说她听。
我感觉到她的好胜心非常的强,什么都要争个第一。这种人特容易钻牛角尖,如果智力不错,或者确实能成就一番事业,但要是怎么怎么样,那也很容易进“二院”(指我家乡z市的精神病院)的,属于不成功便成仁的那种类型。我本想劝勉她几句,但虽然她戒备心少了很多,也恐怕根本听不进去,还是看以后有机会吧!
第一次见面总算给她留下了个估计是不错的印象,这种女人还真难伺候!可惜我不能远之,还不得不接近,命苦哪!她漂亮是漂亮,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有些觉得她蛮可怜的。
校园有话传说,没进过社团,就没读过北大。虽然很有些夸大其词,可想想也不是一点没有道理。但这么多社团怕有百来个吧,参加哪个好呢?我脑中马上浮上两个笑容可掬的美女,还有她们身上言辞暧mei的宣传语。
政治、经济、军事我给自己定位的都是些冷冰冰、纯理智的,也应该带些感情的不是?否则整天板着一张苦瓜脸,自己也累呀!再说我学会的竹叶笛还很有缺陷,或者能在那里碰上高手指点一番,我按着宣传卡片的地址寻去。
一盆郁郁葱葱罗汉竹旁一个女的正埋头写作,好象是演讲稿一类的东西,里面是低沉而古朴的琴声,听来有人在学琴什么的。“请问学姐,现在还可以报名吗?”我问道。
她抬头一愕,看来没估到开学都快二个月了还有来报名的,但马上道:“欢迎,欢迎!你先登记一下!”
我报了自己的姓名、院系班级等基本资料。“什么?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她有些夸张道。
“是不是这个系的人不准参加?”我奇道。
“不是,不是!”她马上分辨道:“只是这个系的人从来都是没有人情味的,只知道削尖脑袋往他人身上踩的人!”
想不到她对我这个系的人印象这么差!“这真是我来的原因!”我开着玩笑道:“你们总不会拒绝一个热血青年一颗赤诚的上进之心吧?”
“你这人有些幽默感,估计还有救!”她边填写我报的资料,边微笑着随口问道:“会五线谱吧?”
“目前还不会!”我也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与简谱只不过一个符号的差别问题,虽然我还没看见过一曲完整的五线谱曲。
“什么?”她一愕,忽然坏坏地笑得着低声道:“你不会真来认识美女的吧?”
还真以为自己是美女了?看来得用些手段对付,否则还真把我当花痴了都不一定!“一颗未冷的上进之心彻底冷却了!”我说着,带着一脸的遗憾与惋惜转身拔腿就走。
“易翔同学请留步!”她喊着道:“我收回这句话!”
“一颗几乎完全冷却的赤诚之心有了一点点的温暖!”我微笑着回头道。
看我的神色,就知道被摆了一通,她一脸的不愤之色道:“你的意思是马上能够学会了?”
看她神色不善,但我还是自信地点头。看我这个神态姿式,她更看不惯了,一把拉开抽屉道:“你过来!”
我走近,她从里面拿出一本《古琴曲精选》随便翻开一页,指着一个个豆芽道:“这个是哆,那个是唻......”
这学姐丫头看来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了,幸亏它本身就是与简谱符号不同而已,不过古曲复杂了一些。果然,她很快一遍教完道:“这么有本事,你把它唱出来吧!”说完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简直有一种一把捏死她的冲动,看来不显示一点实力还真让这个学姐丫头看不起了。正想唱出来,忽然心中一动,指着面前的罗汉竹道:“借一片叶子行吗?”
她一脸奇怪看着我,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不就是默认嘛!我摘下一片道:“或者我用它来表现效果更好一些。”然后就站直身,离开了曲谱,那已经在脑里了,没必要再看着。
我就把竹叶含在唇间,几下就摸到了音,然后眼睛看着鼻子专心吹了起来。这个曲子真的不错,就连竹叶表现都压不住那种古朴、高雅的内涵,让人有一种清幽高远的感觉。遗憾的是有几个高音上不去,但也算勉强着凑合!
我看到的只有翻开的两面曲谱,很快就吹完了。我一看她,她张着嘴一脸惊讶,后面马上响起了一阵鼓掌声。回头一看,内室门口三个女的连丽萍也在,还有一个大年纪的男人,估计是请来教琴的老师,他正微笑着向我点头。
我也向老师点头,刚要开口向丽萍打招呼,耳边一个充满火yao味的声音传来:“还说不会!”
我低头看见一脸羞愤之色的学姐丫头。“真是刚学的!”我一脸的诚意,不过要是我也不会相信,要么首先相信我是天才。
“屁!”她愤怒地吐出一个字,转过头去。
“瑜姐,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的?”、“瑜姐,怎么啦?”那两个女的一前一后冲上来,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我。丽萍站在门口,有一丝丝的动容,老师微笑着向我招手,示意我进里屋去。
我首先得摆平这个学姐丫头,就再三赔礼着,并鼓吹自己以前简谱精得我不说第二,没有敢说第一!又吹我的记忆如何如何了得等等。她们几个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学姐丫头也稍微平息了情绪,不过没好脸色给我就是了。
我边往里屋走,边问丽萍道:“你也是成员?”
“只需你参加?”她看了我一眼,马上给我介绍道:“这是学校哲学系著名教授、古琴社顾问、北京昆曲研习会会长楼宇烈教授。”
这个头衔还真是够长的,不知还有什么未报的头衔没有?不过,我马上行礼自我介绍道:“楼教授好!我是政治系的易翔,请教授指点一二。”
那两个估计也是学姐的丫头进来了,坐到旁边低声道:“你最好小心点,得罪了瑜姐没你好处。”、“瑜姐是社员部的部长,你最好老实点!”
楼教授微笑着道:“你真是刚才学会的五线谱?”
“我记性很不错!”我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人也做不到,她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丽萍没有像两学姐丫头那样表现出一脸的鄙夷与不信,她是知道我有的特殊的,楼教授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你再吹曲完整的让我听听!”他道。估计是要教我几招了,自从学会这个竹叶笛以后全部靠自我摸索,这种得到高手指点的机会断不能放过!这也正是来这里的目的。那两个学姐丫头,也是一脸的兴奋。
我答应了一声,把放衬衫口袋的竹叶放入唇间。老实说除了那个《夕阳下的枫树湾》,我还真不会其他像样的曲子。用这个吹流行歌曲?虽然还不是惨不忍睹,但既没有流行的味道,也失去了竹叶本身的古朴与自然,要是知道几曲刚才的曲子,那就好了。对了,待会向瑜姐借一下不知肯不肯?不要碰一鼻子灰才好!
看来有且只有吹这个曲子了。熟悉的曲子一响起,我又想起与若蓝漫步在夕阳下的枫树林,心中一片柔情。曲调顿时也变得柔情似水,不知她们感觉如何,我仿佛是时间又回到那一刻,要能留住那个美好的时光就好了。
一曲完毕,我睁开不知什么时候半眯上的眼睛,看到她们一脸的柔情,连瑜姐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看来演出很成功。“雕虫小技,我学得不好。”我谦虚着道。
还是楼教授老辣:“很好,很好!好多年没有听到能够如此烘托气氛的曲子了!”
“真好听!我好象走进了一片美丽的森林。”、“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到过?”她们一阵呱呱,瑜姐更是道:“你不是表演口技吧,曲谱呢?”丽萍没有说话,但瞥来的目光中却有一种异样的东西。吹得不错我自己知道,但我是要求指点来的,不是听人吹捧来的呀!
“我很久以前听到一位民间艺人使用过这种乐器,但从没听到过如此令人动情的。”楼教授发话道:“你参加过正规的乐理训练吗?”
“没有!”我老实回答。
“怪不得!音不是很准,还有呼吸很有问题。”他句句点中要害,不愧为高手。“你们那边练习一下。”楼教授对着她们几个说了一句,又转头对我道:“我现在有心情,就给你上堂乐理基础课吧!我讲得快,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我连忙道谢,这种得到真正高手指点的机会是可不是随便能够遇上的。瑜姐盯了我一眼又出到外间去了,她们两个捧着古琴到了一边,但丽萍表示她也想听听,也许她乐理基础也不是很好。
楼教授省略了次要的直接从音符、音节、音阶讲起,还拿过旁边的调音器示范标准音。他讲到各种上升音、下滑音、颤抖音等,特别是示范,让我把书中介绍的概念与实际对应了起来。因为我这个东西属于管乐的范畴,他又重点讲了各种吹奏乐器的吹法、舌头嘴唇的活动以及呼吸问题等知识。
我仔细听着,一个字都没漏掉,这种机会都不能把握那就太可惜了。他终于讲完了,拿起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看着我。我的难题在他的话中多迎刃而解了,心中的激动真是难以言语,参加古琴社的目的就这么一席话就应该算是达到了。我二话不说,站起来给他深深一个鞠躬道:“谢谢楼教授栽培!”
他微笑着看了看手表道:“我也该走了!”我们马上恭送楼教授。他一走,我也走了,丽萍不说,但也跟了出来。瑜姐还在写东西,我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道:“瑜学姐,能不能借刚才的书给我看看?”她要不答应就算了,到时到图书馆去找找,或者也能够找到,但她肯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叫周佩瑜,你或者叫我周学姐,或者叫我瑜姐,但这里没有瑜学姐”她道。
还不都是一个样,这么咬文嚼字一定是气还没消。算了!省得受气,还是自己勤劳一些去图书馆找找吧!估计也不会再来这里了。“对不起,瑜姐。”说完我抬脚就走。
“回来!”她一声断喝,与刚来时那个声音有天壤之别。
我一愕,转身看着她。她脸上的冰霜比旁边的丽萍还厚,真让我搞不清谁才是千年冰山了。好男不跟女斗,怎么说也是学姐不是?我微笑着道:“瑜姐,有什么吩咐?”
看我回头,还脸带微笑,她才脸色放松道:“你这人,牛脾气太倔!我说不肯了吗?”
谁牛脾气倔了?我要牛脾气倔还会回头微笑?真是乱扣大帽子。不过我还是一副悔过自新的样子道:“瑜姐教训的是!我这脾气还真得改改!谢谢瑜姐慷慨借书,他日当涌泉以报。”
她一面拿书给我,一边道:“涌泉以报就不用了,不过那个什么曲子能不能给我一个曲谱?”
这么麻烦?那还不如去图书馆找找。我刚想拒绝,丽萍突然道:“我也想要!”
我无力地叹口气,她的要求我能不满足吗?“这个曲子叫《夕阳下的枫树湾》。”我想了想道:“谱我真写不来,要不到时我录下来给你,你再找人写谱好吗?”
“那太好了,我代表古琴社广大社员谢谢你了!”瑜姐也放着高调道。我当然得谦虚一番了。
丽萍说她也回寝室了,我当然得先送她到寝室楼下。她还是那样,没赞成也没反对,不过看表情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因为冰霜淡了很多。路上她不响,仿佛想什么心事,我看着也不能打扰她,这丫头真有些古怪。
在寝室楼下,我道:“等录好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先送到你手里的。”她没说话,但瞥来的目光中分明有一种赞赏的意思。看来还得麻烦一阵,能有什么办法?
第0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