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消息一条一条疯狂弹出,群里的人都在刷着屏,试图掩饰上面哪张照片。
“谁这么不要命了还敢往群里发那张图,真是勇敢。”林鱼儿笑着说。
“刘家那女的呗,她最能八卦,昨天她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拍的,估计拍完照按成群发了,你说她不会看见了吧?”
“怎么可能看不见,整个圈子现在都传遍了,何必亡羊补牢。”林鱼儿可是准备看场好戏了。
周嫣然在厨房里准备好食材,她即使围着围裙看起来依旧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原本她今天心情是极好的,要亲手做菜为孟浮生庆生,打开微信后铺天盖地的消息让她漂亮的脸蛋逐渐狰狞了起来。
拿着手机纤白色的手越握越紧,骨头都看的根根分明。
微信里是昨晚孟浮生在那家超市的照片,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女人。这张照片其实看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暧昧可言,可谁都知道孟浮生这几天在南城,一个能让他在这样的日子里连夜赶回来见的前女友,足够让人津津乐道了。
更重要的是,孟浮生看着那个女生的眼神,那是周嫣然从未见过的深情。
砰地一声,手机被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在大理石地板上滚动了几下也放弃了了挣扎,屏幕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像要把人烧干。
周嫣然深吸一口气,将围裙脱下扔在一旁,用极度冰寒的声音对管家说,“帮我给孟浮生打个电话,就告诉他,我病的快死了。”
“再把司机叫来,我有话问他。”
说完离开了厨房,背影依旧看起来高贵冷艳。
“哥!这张照片怎么回事?”孟浅念举着手机冲进了办公室。
孟浮生抬头扫了一眼继续处理着文件。
“你是不是忘记她当年做过的事了?你是不是忘记她怎么抛弃的你?现在她一回来你就心软了?又要回去找她?”
“她当初能为了钱离开你,现在就能为了钱再回来找你!你为什么就不长心呢?”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又要被一伤再伤?”
孟浅念不绝于耳的责问刺破记忆,刺入孟浮生的心脏。
“我没忘。”孟浮生出乎意料的平静,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疲惫,他将钢笔盖缓缓转紧,合上黑色的文件夹,“可我也从来没忘记过她,你懂吗浅念?”
“那嫣然姐呢呢?嫣然姐怎么办?她付出了那么多!”孟浅念的身体承受不住长时间情绪激动,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孟浮生让她坐下,“我会处理好,你只需要专心读书,其余的事你不需要参与。”
说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孟浮生接起,了解了电话那头想要表达的就按了,他帮孟浅念整理了整理头发,对她说,“听话,我派司机把你送回去。”
孟浅念只能不情愿的点点头。
“小姐,孟先生到了。”
“告诉他我在卧室。”周嫣然合上了司机给她的那份调查资料,上面关于姚汀的信息比楚诚调查的还要详细。
没一会儿管家带着孟浮生便来到了二楼周嫣然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去后就看到周嫣然躺在床上。她早已卸下早晨刚画好的妆容,代替的是用了比平时白两个色号的粉底来凸显自己的虚弱。
“浮生?你怎么来了?”周嫣然装作惊讶,满眼痛苦的望着他。
孟浮生看了一眼管家,周嫣然便开口继续说,“都怪赵叔叔,他可能太担心我了,才擅自把你叫来。赵叔你先去忙吧。”
管家立刻退出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人。
孟浮生双手插着兜,显然没有坐下的打算,“找医生看过了吗?”
“嗯,看是看过了,没什么用,你也知道自那以后总是反反复复生病。”周嫣然靠着床屏,“医生还和我说除了注意身体之外,情绪上也不能受什么打击。”
周嫣然知道,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她绝不允许孟浮生有任何可能来开口提分手的事,她清醒的很。
“这两天我会帮你找个这方面的医生,让他来帮你调养身体。”
“劳你费心了。”周嫣然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本该是任谁看了都要心疼的,可孟浮生却没有,他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姚汀生病的时候,是谁陪在她身边的呢?她那么能哭。
井和的街道总是给人很空旷的感觉,夏日路旁郁郁葱葱的树木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像日本动漫里的那般静谧,可当秋冬到来时,反而显得有些萧索。
姚汀读书的时候,放学总是喜欢慢慢走回家,她白色的帆布鞋一路上踩着枝吖枝吖金灿灿的落叶,耳朵里塞上耳机就能与整个世界隔离。
“嘿!”
自己肩膀的右侧又被拍了下,姚汀想都不用想的摘下耳机,向左后方扭头,翻着白眼说,“宫观洋你能不能别老吓我。”
宫观洋跨在车上,笑着对她说,“习惯就好了呗。”
“习惯你个大头鬼。”两人继续往前走。
“昨晚晚自习干嘛去了?”宫观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不自然。
“没干嘛啊,怎么了?”
“这不怕你学坏,及时让你悬崖勒马。”
“快的了吧,你会学坏还差不多。”
一片落叶落在姚汀的头发上,宫观洋停了下来,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将落叶拂去,微微弯下身,轻轻的对她说,“我怕你忘了我。”
宫观洋澄澈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那一刻姚汀觉得或许是夕阳的缘故,他周围像是有柔和的微光,她笑着说,“怎么可能!”
宫观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恢复了他平日里欠揍的语气,“那是,姚汀你真是走运,从小看我这张这么英俊的脸长大。”
姚汀懒得搭理他,任他自恋到没底线。
“你天天听什么呢?”宫观洋问。
“你要听吗?”姚汀递给他那只摘下的耳机。
宫观洋接过,白色的耳机线沿着衣服的走向延伸,两人向家的方向走去,人群来来往往,耳机里隐隐约约传来,“Look how they shine...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宫观洋那样的光芒,是因为你而闪烁,只是因为你。
可那时的孟浮生独自一人站在人群的另一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孤寂的像个迷路的小孩。
第二天,孟浮生到了教室已经快上早自习了,他刚走到座位,姚汀就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呀。”
笑,笑,笑,总是笑那么漂亮干吗?
孟浮生没说话,自顾自地坐下,用力的翻着课本。
姚汀觉得今天的气压好像有点低,手里抓着卫衣的带子打了个颤就开始背课文了。
背了一会儿,姚汀合上课本侧着头问,“孟浮生你能挑我背古诗词嘛?”
“不能!”孟浮生板着脸说到。
“哦...”姚汀摸摸自己微凉的鼻尖,只能默默低头继续背课文,觉得孟浮生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不是不好,是差到了极点,无论姚汀说什么,孟浮生都是快速的以否定形式回答。
“孟浮生下节什么课?”
“不知道。”
姚汀扭头问后桌,对方说历史课,转身回来看到孟浮生桌子上明明早就摆好了历史课本。
“孟浮生你做英语卷子了吗?”
“没。”
明明早做了啊,姚汀撅撅嘴又和前桌对答案。
“孟浮生你要吃巧克力吗?”
“不吃。”
好吧,这个可能真的不喜欢吃,姚汀笑嘻嘻的分给周围人巧克力。
向来没心没肺的人过的最好过,孟浮生气自己心智早被勾了去。
最近运动会快要到了,于是体育课就被用来练习参加运动会时要比的项目,男生们大多不想练在一旁打着篮球。
班里有孟浮生和宫观洋两尊大佛,其他班的女生索性课也不上了站在一旁看。
两人今天像是吃了炸药似的,一个比一个打的狠,真不知道打的是篮球还是拳击。
这边姚汀被体育委员缠上了。
“姚汀,你就报一个跳高吧,整个年级就咱们班没人报这个项目。”
“不是我不想报,主要是我不会呀。”姚汀为难的说着。
“没事儿。我都给你借来这个杆子和软垫了,你腿那么长,稍微练练肯定就行了。”体育委员指指器材。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吧。”姚汀还是觉得不靠谱。
“不用你拿多好的成绩,就是参加一下,就当为了咱们班集体荣誉?行不行?”她知道,整个班女生姚汀最好说话,就把别人都不想干的事儿推给了她。
姚汀看了看她为难的样子,心软的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
那边打着激烈的篮球,这边姚汀弄好了跳高的器材,看了看那个栏杆只摆在了一米高处,想着也不会太难吧。也没人给她指导,她就自行想象了一下,就那么开始往前跑准备试着跳一次。
可谁知道还未热身的肌肉完全不配合她,加上根本不知道正确的姿势,于是顺理成章的被标杆狠狠的绊倒,垫子也被猛的滑开,她伴随着自己的尖叫声结结实实的跌坐在了冷硬的大地上。
孟浮生虽说打着篮球,但整个过程中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她跌落的一瞬间就把篮球扔了出去,冲向她这边。
姚汀是不想哭的,但尾骨处传来的剧痛感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豆大的泪水就涌了出来,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姚汀!你没事吧。”
“快,扶她起来!”
周围围了一圈人想把她扶起,孟浮生迅速推开人群,来到她身边,看到她没伤了腿,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冲着体育委员凶狠的吼到,“谁允许你让她跳的!”
那样子像是要吃人,吓得体育委员也快哭了。
姚汀想开口说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可一开口就成了呜咽,她疼的抓紧了孟浮生的衣服。
宫观洋也跑了过来,又冲体育委员吼了一句,“她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就完了!”
体育委员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体育老师本来布置完课堂任务就悠哉的坐在看台上和别的老师聊天了,结果突然出了这么一档事儿,他赶紧过来维持秩序。
孟浮生对老师说了句,“我带她去医务室。”就抱着姚汀离开操场。
宫观洋也要去,被体育老师拦了下来,看着姚汀应该只是疼的,一个人去就行了,都走了他这课还怎么交代?
孟浮生抱着她快步走着,怀里的姚汀越发哭的厉害,其实已经没有刚摔在地上的时候那么疼了,但姚汀就是觉得一下子一股脑的委屈全部都涌了上来。
自己明明不想跳高却偏偏被逼着跳,还那么丢脸在全班面前摔在地上,现在还要被人抱着去医务室,而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一上午还都不理人。
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厉害。
孟浮生看着怀里的她哭的稀里哗啦,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哄着她,“别哭了,马上就到了。”
姚汀一听到安慰的话更不行了,啜泣着说,“我..我不会跳..她非要让我跳..”
声音都哭的一抽一抽的。
“嗯,我知道的。”孟浮生紧了紧怀抱说。
“好..丢脸...”姚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粉色的袖子都染深了。
“没事的,不丢脸。”他的声音宠溺极了。
“你..也不想和..我说话..”姚汀哭的断断续续的,她极力想克制住自己却涨红了脸,眼神通红。
“我没有。”孟浮生否认。
“你有!”她的眼泪太多了,才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在他身上擦了起来,双手紧紧的环绕着他的脖子。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部,小口呼吸着,温热的气息打在胸口。
孟浮生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打翻的醋坛子也顾不得再管。
就想这么一直抱着她,穿越四季。
继续哄着她说,“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就是你的错!”
姚汀终于觉得自己哭的有些累了,总算缓和了下来,只觉得为什么操场和医务室要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走了好久都走不到,哪儿哪儿不舒服。
“孟浮生。”姚汀咬咬下唇小声叫他。
“嗯?”
“我....”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屁股有些疼..”
她也不想遣词造句装着用臀这样的字眼。
“应该是刚刚摔的,一会儿到了让医生给你看看。”孟浮生说。
“不是。”姚汀的脸越发的红了,“是你的手...”
孟浮生的手就紧紧的抱在她的臀部,原因是当时太紧张她的安全,所以力度很大。
不说还没感觉,一说反而手上的触觉迅速敏感了数十倍,即使隔着运动裤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他的手掌很大,一手能包住她,蛊惑的心想要用力揉揉那处。
孟浮生哪儿哪儿都变的硬了起来。
他喉咙一紧,微微松开了些,姚汀像是压抑了许久似的,不自觉的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呻吟声?
“真是要疯了。”孟浮生低声咒骂了一句,惹笑了怀里的姑娘。
眼泪为何是咸的?
感无心便为咸。
笑容为何是甜的?
舌尝甘便为甜。
那时候在他怀里,哭能哭的撕心裂肺,笑也笑的灿烂夺目。
林鱼儿看到微信上传着的那张图片后,晚上就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就来到了梨阳山下。
进门看到姚汀,二话不说就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眼盈盈的说,“可以啊,姐妹。”
姚汀一脸纳闷,到是觉得她挺眼熟的,疑惑的问了句,“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孟浮生前女友啊!”林鱼儿顺便挑了杯奶茶,“可以帮我充一下吗?”
姚汀正准备接过,林鱼儿反而收了回来,“还是我来吧,我还是别使唤你为好。”
“我看啊,过两天说不定你就把内“前”字儿去掉了。
姚汀不想一直在被过往纠葛,正打算开口,就听到林鱼儿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周嫣然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不管你愿不愿意,游戏已经开始了。”
交错的棋盘上已有落子,天空中风筝的线已拉长,盛开的山茶花大片枯死,黑与白颠倒晕染,你,早已入局。
一切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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