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无猜》 第1节 狭窄的巷子里,气氛暧昧。 烟雾缭绕间,校花被那个皮肤冷白的少年摁在墙边。 月光照着他眼下那颗泪痣,性感撩拨。 校花娇羞地说:“那边有人。” 祁浪回头扫了眼身后那个来给他送腊肉、有点不知所措的女孩,意态慵懒—— “哦,我妹。” 白禾和祁浪是青梅竹马。 祁浪从小就坏,捏着小姑娘的脸蛋:“小百合,叫声哥哥来听,请你吃糖。” 白禾红着脸,紧抿着唇,固执地不肯叫出那两个字。 跟白禾一起长大的男孩除了祁浪,还有言译。 言译沉默寡言,比她小,总被巷子里的小孩欺负,白禾如小超人一样保护言译。 “言译,你要多笑笑啊,你笑起来多好看,还有酒窝呢,不要冷冰冰的。” “好。” 从此以后,言译只对她一个人笑。 青春期,白禾把少女的秘密分享给了言译。 但她不知道,言译也有秘密—— 每一次,当她执迷地望着那个风流不羁、游戏人间的少年时,言译都在偷偷望向她。 大学时,言译终于追到了白禾,两人朋友圈幸福官宣的那天晚上,祁浪人前疏懒地笑着,道了声恭喜。 烂醉了三天,后来众人发现,祁浪腕间多了一朵娇嫩的百合纹身。 从此,浪子变佛子。 …… 在一起以后,言译无意间发现,她还保留着祁浪送她的“跳动的心”的项链,年少时的礼物,却被她小心翼翼卡在最珍贵的手账本里。 言译没有质问她,他将中间那颗水钻切割下来,置换成了真正的璀璨钻石。 让她永远只收藏他的心。 忠犬变腹黑。 ——— 三只都是c,从高中毕业开始写。 职业线:祁浪总裁,言译医生。 ps: 本文的主角人设和三人青梅竹马核心设定初稿写于2022年底,截止于2022年12月底已经写了7.3w字。全稿已委托律师存证,不接受任何污蔑诽谤,一经发现,追责到底。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三个人的泼天狗血 立意:彼此帮助,友谊无价,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毕业夜 高三生狂欢夜,ktv包厢里,白禾的魂儿似乎还没有从那一场人生大考中抽离出来,反应慢了半拍。有同学过来敬酒,她后知后觉地端起杯子,说祝你考出好成绩,前程似锦。 不知是谁点了首《友情岁月》粤语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大合唱,尽管并不标准,也不影响他们充沛的情感。 闺蜜凑过来,在白禾耳边悄悄说:“白禾,我听那边男生讲,等下班长会来跟你告白。” 白禾放下酒吧,惊悚地望向她。 闺蜜知道白禾是个社恐少女,于是拍拍她的肩,煞有介事地说:“消息先放给你了,提前想好怎么应对,千万别一紧张就答应了。” 白禾这种“已读乱答”的i人性格,街上遇到陌生人问路,她帮人家指了方向,还要跟人家说谢谢,搞得别人也是一头雾水。 酒吧包厢里闪烁着玫红间深蓝的光,音响里传来浑厚的重低音,鼓噪着耳膜。 白禾心乱如麻。 班长人好,平时很关照她,俩人关系处得还不错,经常一块儿讨论自转公转的地理题。 怎么拒绝,才能不影响双方面的关系。 她有点烦躁。 闺蜜见白禾不唱歌了,一个人愁眉紧锁,就知道她又开始内耗了:“说你有喜欢的人呗。” “他会问我是谁。” “那你就告诉他是谁…” 白禾连忙捂住闺蜜的嘴,谨慎地看看周围人,让她赶紧噤声。 几个男生一边摇骰子,一边跟女孩们聊起了刚结束的高考—— “我跟祁浪一个教室,不愧是学神啊!最后一门英语居然提前交卷,我直接一个大写的服气。” “对那位爷来说,不是常规操作吗?再说人家港城来的,英语跟咱们不是一个水平线。” “高考都提前交,这是多有自信啊?” “肯定等不及去二中那边接他的校花女朋友了。” “不是去酒店吧?今晚不得有一番酣战哈哈哈。” 几个男生聊着聊着就坏笑了起来,话题转到了他们最感兴趣的方向… 白禾压根不想听他们讲荤段子,手机扫了电视墙上的二维码,点了首《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唱着。 对面沙发上的班长陈得,一直在看她。 玫红色艳光下,她的皮肤冷白,如年糕般磁实。 五官不算绝顶美艳,却带着一股沉静的东方神秘气质,像盛开在高海拔的格桑花,安静,瑰丽。 陈得和她组过学习搭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循序渐进地发现了这姑娘自有其诱人之处。 今晚表白成功率百分之八十,对于白禾来说,让别人舒服,比让自己舒服更重要。 她宁可内耗,也不愿拒绝别人的请求。 陈得甚至想好了说辞,哪怕她婉拒,只要他不依不饶地多纠缠几次,让她看在朋友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 白禾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 白禾神经高度紧张,假装唱歌,余光瞥见陈得朝她走了过来。 她赶紧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路过陈得身边,他追问了一句:“去哪儿啊?白禾。” “修、修空调。” 陈得张了嘴:“啊?” “不是,我是说洗手间。” 白禾脸颊红透了,逃一般地跑出了包厢,还怕不保险,穿过光线暗沉的走廊,来到了酒吧寂静无人的后花园,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傻x啊!修什么空调! 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每每看到那个数字浮出手机屏幕,白禾的心都禁不住会哆嗦一下,雀跃如巢中小鸟,吱吱喳喳,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隐秘欢愉。 7:“在哪里聚?” lily:“群里有地址啊。” 7:“消息太多,懒得翻。” 她乖乖给他发了定位消息,拇指在屏幕上犹豫着,纠结着,打出一行字—— lily:“要过来吗?不是去约会了?” 等了很久,祁浪一直没有回。 他就是这样,看到了会回,但大多数时候手机开静音,能不能联系到全看缘分,他也不在乎会不会错过重要消息… 可能对于他来说,天塌下来都不如他美美睡一觉重要。 真没劲儿,白禾也曾经牟足劲儿想冷着他,不要秒回消息了,断几个小时再回。 但他根本不在乎,不管她晚上回还是隔日回,祁浪都不会介意。 内心戏过于丰富的人只有她。 白禾脑袋靠在秋千铁丝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从后面捂住了白禾的眼睛:“猜猜,爷是谁。” 白禾感知到了少年修长的指骨,根根有力。 “某个毫无创意的无聊星人。” 小时候的游戏乐此不疲玩到了十八岁,没人比他更无聊。 祁浪哼笑着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了双人的秋千架边。 白禾立刻朝旁边挪了挪屁股,给他让位置,祁浪以为她嫌弃他,偏要跟她贴着坐,把她挤到了秋千角落里。 他的身体带着一股子蓬勃的热力,一靠近,便让白禾感觉呼吸不畅了,不过…她还挺喜欢闻他,盛夏天,他身上也不会有男孩子那种让人受不了的汗臭。 第2节 盛夏时节他每天要洗两次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有时候中午太热也会冲凉,身上总带着香氛的淡淡柠檬味儿,清清爽爽。 说话间,有几个模特身材的漂亮女孩走出酒吧,看到祁浪,视线禁不住在他身上逡巡逗留。 他微抬下颌,轻佻地对她们笑,女孩们顿时脸红,推搡着离开。 霓虹灯照着他骨相深刻的脸庞,眼尾挑起来,拉扯着眼下那颗浅淡的痣痕,又帅又痞。 闺蜜曾经评价祁浪那张脸,说他帅得很放荡,骨子里就带着某种让人耽溺的淫靡… 话虽不是好话,但也不算委屈了他。 “祁浪,你又不回消息!” 祁浪修长冷白的手抽出手机看了眼,她短信问他约会的事情。 少年晃着秋千,漫不经心说:“分了。” 白禾不解地望向他:“为什么啊?” “早就想分了。”祁浪揉了揉微风弄痒的鼻梁,浑不在意说,“她问我考哪儿,我说清华,她说那她也考清华,我又说港大,她说她也报港大。” “嗯…?” “忽然觉得这人特没劲,没什么脑子。” “……” “祁浪你发神经吗?” 人家不过就是想和他在同一个大学。 如果男友因为这种事和白禾分手,她才真是一口血不知道往哪儿吐呢! 祁浪无视了白禾鄙夷的眼神,从包里摸出一颗松露巧克力,拆了纸壳塞她嘴里:“挺好吃的,尝尝。” 馥郁的甜意瞬间融化在舌尖,她惊喜地说:“真是好吃,还有吗。” “没了,刚刚路上一个陌生女孩给的,只有两颗,你要喜欢,我再帮你要,加了微信。” “……” “不用了!” 他就喜欢看她急红眼的样子,笑吟吟地盯着她。 白禾被他盯得有点儿不自在,低下了头,抠着手指甲边缘的死皮。 他摸了摸她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小百合,一个人坐外面,热不热?” 骤然的触碰令她心尖哆嗦,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热啊,但不想进去。” “怎么?” “没怎么。”白禾不想说班长陈得告白的事情。 “言译在里面?” “他肯定跟他们理科班聚啊,你找他有事?” “你这小跟班,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高考结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飞奔来见你?” 呃… 其实校门口的确见了一面,确定她没有发挥失常,言译才放心地和几个理科班同学离开了。 “他哪里一天到晚跟着我啦,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你找他,给他打电话啊。” “我不找他。”祁浪眼尾轻轻挑了起来,“对了,小百合,明天去我家。” “去你家?” “别叫言译。” “神秘兮兮的,到底干嘛?” “有好东西,想跟你试试看。” “什么啊?”白禾好奇地问,“还不叫言译,他知道了要不高兴。” 祁浪似被她逗笑了,笑得支不起身,白禾戳了他一下。 他压着唇角的笑意,凑近了她耳畔:“有些秘密,只能我们两个知道,明白吗?” 白禾感到他呼吸的热气拍在耳际,痒酥酥的:“不明白。” 祁浪不想再和她多说,站起身,单手插口袋:“去买点东西,陪我。” 白禾听话地跟着祁浪一起去了便利店,进店后想起老爸叮嘱她要买点藤椒鱼的料包,明天老爸要烧鱼慰劳慰家里两位高三毕业生。 她去内侧货架选了鱼料包,想起这两天肚子胀胀的,只怕大姨妈要造访了,转身去货架边拿了两包日用和安睡裤,去柜台边结账。 祁浪似乎已经挑好了,身长玉立地站在柜台前看手机,等她一起结账。 从白禾的角度望过去,明显看到前台小姐姐手机对准他快速闪了几张照片,然后跳转微信,把照片发到闺蜜群。 看到帅哥的常规操作—— 分享给姐妹。 她没有揭穿,反正祁浪不会介意。 白禾将商品放到桌上,祁浪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抽离,淡淡道:“一起结。” 说罢,她看到他将什么东西扔了过去,落在她的安睡裤旁。 一盒最大size的杜蕾斯,冰感超薄。 …… 走出便利店,祁浪见她买的东西,随口问:“大姨妈来了?” “还没。” “就说,还没到日子。” “……” 白禾拧眉望了他一眼,他和她坦荡对视:“每次言译都给你泡红糖水,拿你当公主一样伺候,我想不记得都难。” 她没话好说,心里觉得怪别扭的,祁浪见她拎的是透明白塑料袋子,于是拉开单肩包,将那一包东西夺过来,塞进了包里:“晚上走的时候,别忘了。” “噢,你提醒我一下。” 祁浪:“我记性不好,你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记。” “我记性也不好。” 说话间,两人进了ktv,见祁浪过来了,一群男生女生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他考试的情况:“祁神,听力第二道选什么,那句话是andy说的,还是tony说的?” “是andy。” “耶!我对了!” “阅读前五个我都选的a,感觉不太对劲啊?祁神你给我一个痛快。” 这位爷在学习方面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答案基本就等于标准答案了。 且他的记忆力跟他的智商是完全成正比的,同学们问他的所有题,他都能记得答案:“单选前五是acaab。” “哦漏!错了两个!” 另一个同学拍拍他的肩,“我全错了,这样有没有安慰到你。” “完型呢?祁神还记得吗?”有同学从兜里摸出小纸条,跟祁浪对着完形填空的答案。 祁浪这朵高智商奇葩,提前交卷且没有做任何标记,完形填空的答案他都能挨个挨个地念出来。 同学们听了答案有欢天喜地的,也有躺沙发上痛苦哀嚎的…… 白禾才不想自讨苦吃呢,哪怕有一个选择题和他对不上,以她内耗的性子,只怕等待出成绩的这段时间,她都别想愉快玩耍了。 不过…祁浪脾气是真好。 他们问,他就会一一回答,换了人重复问的也会回答,丝毫没有不耐烦。 他对旁人一向谦和,保持着淡淡的君子之交。 唯独在白禾这儿,蔫儿坏得不行,像个讨厌鬼。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在她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 白禾去点歌台边点了一首《飘向北方》的rap版,试图盖过那边一群学鸡对答案的声音。 唱完之后,她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班长陈得走到她身边:“白禾,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噗。”白禾喝进去的柠檬水差点喷出来。 祁浪来了之后,她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差点儿忘了今天晚上还有重大考验! 完了。 陈得上下嘴皮子都在哆嗦,也是紧张得不行,深挚地望她一眼,走出了包厢。 白禾艰难地站起身。 闺蜜一个劲儿冲她挤眉弄眼,有几个男生也开始嬉笑起哄,显然都知道内情。 祁浪听到周围男生起哄,放下了学委递过来酒杯,不明所以地望过去。 白禾红着脸跟陈得出去。 祁浪皱了眉,偏头问学委:“什么情况?” “班长要脱单了。”学委笑着说,“拿下白禾,还不简单么。”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 三个人都没有某方面经验。 ps:本文青梅竹马的初始设定和人设写于2022年底。 第3节 第2章 言译 陈得和白禾站在花园秋千架旁,微风徐徐,月色温柔。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陈得的那张国字脸已经憋得通红了,乍眼一看有点儿关公气势,只是扭扭捏捏,开不了口。 白禾也没有说话,低着头撕着指甲盖旁的死皮,同样胀红了脸。 尴尬得要死。 两个内向分子的告白场景,堪比地狱。 陈得终于开口了,嗓音抖得厉害:“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吧。” “不用啊,我跟祁浪同小区,顺路。” “噢噢,差点忘了,你跟他关系还蛮好。” “嗯,你要说什么。” “我…我…”陈得挠挠头,脸胀红得跟车厘子似的,死活说不出口。 白禾也祈祷他千万不要说出口。 真是要命啊。 终于,陈得摸出了手机:“我发消息跟你说吧。” “呃。” 说完,他已经背过身,走到了对面的花圃边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编辑短信。 白禾:“……” 其实,白禾挺理解他的,如果是她要跟人告白,估计比陈得还恼火一万倍。 陈得编辑了整整十分钟,还没写完,看来心路历程还挺丰富的。 白禾靠在秋千架上,低头用备忘录编辑拒绝的文字。 就在这时,祁浪走了出来,不等白禾反应便将她拦腰搂入了怀里:“小百合,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啊?” 陈得停下飞速打字的手指头,抬起头:“啊???” “都这么熟了,不会忍心拒绝吧。” 白禾近距离看着他,他黑眸敛于挺拔的眉骨之下,眼尾轻轻挑起,勾出轻佻疏懒的神情—— “我刚分手,你知道的。” 她嗅到他身上清新的柠檬香,胸口小鹿哐哐撞大墙,耳根子红了个彻底:“我…我…” 他在搞什么鬼啊! “毕业了,多尝试些以前没试过的新鲜的东西不是坏事。”他用静水流深的黑眸勾着她,“跟我试试看?” 白禾望了望那边呆若木鸡的陈得,瞬间get了祁浪的意思。 这么多年的朋友,默契度百分百,祁浪是出来给她解围的。 “嗯,好!”她点头。 “好???”陈得彻底傻眼了,“不是,怎么、怎么就这样答应了?” 祁浪搂她更紧了些,她整个身体贴在了他炽热坚硬的胸膛边。 他眼神笔直地戳向陈得,似要将他钉死在原地:“你有什么问题?” “这这…也太草率了吧,白禾,是不是因为太熟了你不好回绝,不能这样啊,谈恋爱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你能看出她是什么性格,难道看不出来,她对你没意思?” 陈得哑口:“呃…我…” “我跟小百合认识十多年了,知根知底,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在一起草率?你算老几。” 祁浪平日里是个“与人为善”的三好同学,但拂了他的逆鳞,呛人也是不留情面的。 白禾就是他的逆鳞。 这么些年,她本就不多的桃花,他是有多少掐多少,辣手摧花不留情,蛮横无理又嚣张肆意。 陈得胀红了脸,讪讪的,没话可说。 白禾使劲儿拉祁浪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了,太尴尬了这场景…周围好多人在看他们! 她脚指头都要抽筋了! 毕业聚会持续通宵,但祁浪和白禾早早地回家了。 主要是祁浪跟班长闹翻了,还是为了争她,白禾没脸再继续待下去,看到陈得都头皮发麻。 好在毕业了,以后也没多少机会见面。 这里距离森屿小区不远,海岸线一条直路,两人步行回家,月光照着他们一高一矮两条黑影子,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夏风温柔,带着海盐的味道,耳畔传来潮拍礁石的悦响。 白禾低着头,时而看看他们重叠的影子,时而偏头望望他。 在他转头过来时,她立马看向别的地方,欲言又止。 “干嘛偷看我?” “呃,问你件事。” “你是想问刚刚告白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打断了他:“英语最后一个单选题,你选的是b吧!” “……” “是吧是吧是吧!”她满眼期待。 祁浪拧了眉:“就问这个?” “哎算了!”白禾像发神经质一样,捂住了耳朵,“你别回答我!真的,我不想知道!” “除此之外,没别的想问了?” “听力第二道题真的是andy说的吗?”她哭唧唧说,“可我选的是tony啊!完蛋了!” “……” 她简直像忘了答应当他女朋友的事一样,这一路都在纠结andy和tony的事情,祁浪进了森屿小区,送她到楼下,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 “单选最后一个不选b,选c。” “啊!啊啊真的假的?” 祁浪单手插兜,转身欲走,白禾连忙从身后拉住他:“祁浪,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祁浪嘴角使坏地提了提:“明天来我家里,我告诉你到底选什么。” “所以其实不选c咯!”她抓住了一线希望。 祁浪俯身,凑近了女孩的耳畔,轻声说:“记住,千万不要告诉言译。”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挺拔背影,白禾叹了口气,满脑子都是c和b的选择。 回头看到四楼自家的阳台上,言译那一抹清瘦的影子。 他一直在看着他们。 …… “叮”电梯门打开,白禾走出去,昏暗的走廊尽头有暖烘烘的灯光透出来,言译已经打开门等着她了。 他和祁浪身高不相上下,但体格比祁浪小一些,祁浪这一身匀称的肌肉跟男模似的,言译也有肌肉,但穿上衣服就很显瘦,没祁浪那么挺拔壮实。 “回来了。”他迎着她进屋,从鞋柜里拿出她的小兔子凉拖。 “诶?你今天没去跟理科班同学聚会?” “想着白叔叔店里生意肯定好,我去帮忙了,但他说今天会忙通宵,怕你一个人回家害怕,让我先回来等你。” “噢噢噢,你人还怪好嘞。” 她换了鞋,摘掉了颈子上的黑色蕾丝巾,随手扔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冰可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热死了。” 颈侧那一片烫伤的疤痕显露了出来,像平静海面露出的斑驳礁石。 丑陋,狰狞… 所以不管冬夏,她总戴着黑丝巾,遮掩疤痕。 这条疤痕是十岁那年一场火灾烫伤的,那场火烧了筒子楼好几家,言译的消防员爸爸不顾生命危险,将小白禾从房间里扔出去,落在楼下的消防气垫上,捡回一条命。 而言译爸却被砸下来的房梁压住了,没能及时逃离,失去了生命。 言译的妈妈生下他不到一年便因病去世了,九岁时爸爸也去世了,他彻底成了孤儿,住在亲戚家,日子别提多难过。 寄人篱下那两年,他越发沉默寡言,也不爱笑。 后来亲戚举家搬离南湘市,不想再带着言译这个小拖油瓶,把他送到了白禾家里,说他爸是救白禾死的,他们家说什么也得对小孩负责吧。 白禾爸妈对言译爸感激在心,自然没有二话,让言译住在了家里,承担了照顾抚养他的责任。 这些年,白禾爸妈共同经营夜市餐馆,挣了些小钱,买了学区房,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奔上了小康,抚养两个小孩不成问题。 爸妈做夜市生意的缘故,总是晚出早归,整夜不回家。白禾又特别怕鬼,常常一个人开着电灯,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直到天亮。 言译来到这个家里,简直成了白禾的命里大救星! 这套房子是市里学区房,且小区近海,品质很高,当年购买的价格不便宜。白禾家全部的存款外加亲戚处东拼西凑,才买下来这样一个小套二,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再没有多出来的房间,因此白禾只能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言译。 小小的一间房,用多层木板隔断成了两间,白禾住里间,言译住外间,白禾进出都要从言译的房间走,小小一间门,可以上锁,但白禾从来不锁门,因为怕鬼。 小时候她甚至抱着小枕头,半夜跑到言译的房间里,跟他挤一张床睡觉。 他比她小一岁多,白禾拿他当亲弟弟一样。 后来渐渐长大了,言译懂得了避嫌,不再让白禾去他的房间,白禾也知道不应该这样,可她还是不敢一个人睡觉,所以总开着房门,她一叫他名字,他就会答应,这样就不害怕了。 当然,青春期也不是没有尴尬的时候。有好几次,白禾没头没脑闯进屋,恰好看到言译脱了一半的裤子,“嗖”的一下拉上去。 第4节 白禾连忙捂住眼睛,摸着墙走回自己房间,高声申明:“姐姐我呀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什么都看到了。 言译皮肤好白,身材好顶,腹肌好多块啊。 好在言译从来不怪她,他对她说:“如果我在房间,还关着门,你要敲门,知道吗?” “可是,我进自己的房间,每次都敲门好麻烦的。” “我也不是总关着门,只在换衣服的时候…” “那你可以把房门上锁,这样我就进不来了,也不会打扰你换衣服裤子。” 虽是这样说,但言译从来没有给房门上过锁,因为这是白禾的家,哪怕他已经将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但…从小寄人篱下,言译心里明白—— 要有分寸感。 …… 白禾一回到家就瘫在了沙发上,言译将她随脚乱踢的拖鞋归置到沙发边。 白禾懒懒地对他伸出手,他迟疑一秒,握住了她软绵绵的小手。 她拉他坐在身边,将一条腿舒舒服服地搁在了他的腿上:“阿一,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尴尬!我真的…啊啊啊,我以后都没法再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言译眸光下移,看到她白皙的脚板正抵着他的… 他想握着她的脚,稍稍挪开但… 终究没有动。 言译耐心地听她讲述今天班长陈得告白,还有祁浪怎么给她解围的事情。 他骨节修瘦的手指落到她颈子边,摩挲着她颈部那一块烫伤的皮肤,观察着疤痕颜色的深浅。 白禾感觉有点痒,推开他的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着,班长喜欢你这件事,之前你知道吗?” “今天才知道嘞!”白禾揪着他的手臂,来劲儿地说,“你知道他怎么跟我告白吗,他把我叫出去,跟我面对面发微信消息!我知道他内向,没想到这么羞涩!” “说人家,你不也一样,上学期有绯闻说你和祁浪搞暧昧,你去办公室跟老师申辩,还要在手机备忘录里先把小作文打出来,背下来再去讲。” 白禾顿时红了脸:“我我我…我那是为了更好的表达,是为了条分缕析,逻辑严明。” “结果背了三句话不到就哽咽地哭起来了,还得我去帮你说。” “……” 白禾就是这样,一激动就容易哭,跟人吵架吵不到两句也会哭,就是个行走的眼泪包… 她恼羞成怒,拿抱枕砸他,言译接过抱枕反击,跟她扭打在了一起,挠她咯吱窝的痒痒。 “阿一,你死定啦!” 白禾扑过来,将他按在了沙发上,小时候他身体不好,打架从没赢过她,虽然现在长大了,白禾还是觉得言译在她面前,是个小弟弟,直到被他反压制在了沙发上,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她才感觉到他胀鼓鼓的手臂肌肉,是怎样强大的生命力量。 他已经是个体格成熟的少年了,再不是记忆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小孩了。 白禾稍稍挪了挪身,望着他横在胸口的手臂:“阿一,疼…” 言译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臂压在了她小巧玲珑的胸脯上,他连忙挪开,耳根子泛了红:“我去看书了。” 说完,他起身回房间。 “都高考完了你还看什么书啊?” “图书馆借了几本医学书,想提前预习一下大学的内容。” 白禾知道,言译一直很想从医,这是他从小的梦想,学习之余也常常去图书馆借一些医学和生物学的书籍来看。 白禾有时深夜醒来,发现隔壁还开着小夜灯,他在挑灯夜读。 真的好卷啊。 如果说祁浪是天赋流学神,随便翻翻书就能考高分;那么言译就是真正的勤奋流学霸,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百倍辛苦的努力。 白禾没管言译了,高考都结束了,这弟弟别想卷到她。 她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发现大姨妈提前了一个星期造访,心里暗道庆幸,幸好没在考试的时候… 翻找空空如也的浴室柜,白禾才想起,刚买的安睡裤还搁在祁浪的书包里忘了拿呢! “阿一,阿一!” 言译修瘦的轮廓出现在了浴室磨砂长虹门边,语调无奈:“又忘了拿换洗衣服?” “不是,我来大姨妈了,你帮我去祁浪家跑一趟,我买的必需品忘在他书包里了。” 作者有话说: 阅读须知:1本文名叫三小无猜,两位男主戏份均等,势均力敌 2、女主和两位男主都会先后恋爱,然后最终明确心意,恋爱过程中,充斥大量其中一方看着另一方和女主恋爱的牛头人剧情。(谨慎入坑) 3、如果接受以上设定,再继续阅读,过程中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弃坑,不要到了剧情点,接受不了,就开始骂人,会删评。 第3章 掌控欲 言译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背心下了楼。 远处,海潮拍岸。 祁浪家位于森屿小区的观海别墅群,跟后面的高层住宅是分开的,内部花园路可以走过去,不过有保安亭阻隔着。 高层小区住户不能进别墅区,内部设施仅供别墅住户使用。 言译和祁浪从小就搁一块儿玩,保安熟识他们,所以不会阻拦。 只是,言译没有听白禾的话,去祁浪家拿“必需品”。 他碰过的东西,言译不想给白禾用。 他径直走出小区,踏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货架边,言译挑选了几包她常用的牌子,那牌子出了新款,言译仔细对比着新款和旧款的区别,看到新款添加了薄荷益母草一类的成分。 薄荷?他皱了眉,没买那个品牌,重新挑选了别的他认为还不错的牌子,日用夜用和安睡裤都拿了几包,前台结账。 “给你姐买啊?”柜台小姐姐笑着问。 她来工作没多久,却也认识了言译和白禾,俩人经常一块儿来买零食可乐,是熟面孔了。 言译点出二维码刷了,拎走口袋:“她不是我姐。” “啊,不是吗?” “不是。” 这两个字在他舌尖,捻出了千钧重量。 言译回了家,白禾还在浴室冲澡等他,他将口袋从门缝隙递进去,白禾看了看,意外地说:“这不是我用的牌子啊?” “这个牌子要贵一些,你试试看。”门外言译说,“我觉得不错。” “你又没用过,怎么知道。” “试试吧,不好用再换。” 白禾耸耸肩,没有反对。 言译是个很有想法的少年,喜欢让她用他觉得不错的东西,一点一点置换掉了白禾原先的使用习惯。 譬如她喜欢吃某个牌子的藕粉,言译后来给她推荐了另一款,更好吃,更有性价比,还掺了坚果和果干,白禾吃第一口就爱上了。 除此之外,生活的方方面面,言译都能为她提供更好的参考,包括逛街买衣服,她和闺蜜去,言译也会在身边陪着。 她所有的衣服裙子,都是言译精心挑选的。 他眼光的确比她好,审美水平也很高,于是白禾欣然接受他的推荐,任由自己被言译塑造成他觉得满意的样子。 她真的好喜欢言译住在她家啊,这种愿意陪逛街、还能提供参考意见的神仙弟弟,可遇不可求。 临睡前,言译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但只有一小口,因为睡前不易多喝水。 关灯后,白禾想着高考的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侧过身,对着那层薄薄的木板问:“阿一,睡了吗?” “没。”他嗓音沉厚磁性。 白禾是亲历了他的变声期,从之前的细腻,转到现在的低沉。 “问一句,你考哪个大学啊?” “还没想好,看分数吧。” “那你考得怎么样?有把握不?” “不太拿得准。”言译不会把话说满,总会留有余地,不像祁浪,总端的一副“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气势。 “我估计我要完了。”白禾就为这事儿睡不着,“今天和祁浪对答案,错了两个。哎,我可能要复读了。” “别这么悲观,才两个题。” “可我们一共只对了两道题。” “……” 白禾越想越焦虑,坐起身:“如果你们都去读大学了,只剩我一个人复读,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复读!可是…考不到理想的分数,又不甘心走一般的学校。” 言译想了想,说:“估计我也没考好,如果没到我理想的分数,我可能也会复读。” “啊,真的吗?”她像抓住了救星一般,“多少分是你的理想分数啊?” “720。” 白禾:…… 对不起打扰了。 “阿一,你这么高的要求,铁复读了!” 第5节 “嗯,可以陪你了。” “其实…适当降一下也不是不行,六百多分也能走很好的985。” “不降。” 白禾重新躺了下来,听着言译这么坚定决绝,她安心了很多。 哪怕没有考好,有言译陪着她,她也觉得复读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了。 她安安心心地睡下:“晚安,阿一。” “晚安,白禾。” “叫我姐姐啦。” “白禾。” “哼!” …… 半夜,白禾被一阵剧烈的腹绞痛弄醒了,捂着肚子,疼得蜷缩起了身子。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跑了趟洗手间,丝毫没有缓和小腹的痉挛感,难受地抱住了枕头。 “疼疼疼疼,疼啊。” 言译睡眠很浅,察觉了隔壁的动静,来到门边敲了敲门:“白禾,能进来吗?” “进…” 他走进她薄荷绿主调的小房间,蹲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她:“很疼吗?” 白禾睁开眼,看到言译。 他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背心,冷白皮肤紧贴手臂肌肉,很有力量感。 他将她扶起来,起身去她抽屉里翻药。 布洛芬一颗都不剩了,只有一个空壳子。 “没了?” “好像上次…是吃完了,一直惦记着要买,每次都忘。” 言译叹了口气:“以后吃完了,记得告诉我。” 她忘劲儿特别大,但言译不会忘记任何事。 看他走出去,白禾连忙问:“去哪儿啊?” 他坐床边套了条长裤子:“买药。” “这会儿,大半夜呢。” “24小时药店。” 言译说完,推着自行车进了电梯。 看了看地图,最近的24小时药店距离森屿小区也有六公里,言译踩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一口气都没歇着,直奔药店买了布洛芬,又马不停蹄骑回了家。 进屋的时候,白禾看到他一身的热汗,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额头上也在滴滴答答地淌水。 他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可想而是这一路是冲得多猛。 “笨蛋,打车啊。” 言译扶着她坐起来,将胶囊喂到她嘴里,递来水杯:“太着急,忘了。” 白禾吃了药,舒舒服服地躺下了,言译充了暖手宝给她捂肚子,白禾嫌暖手宝太烫,大夏天的热死她,于是言译用自己的手给她暖着小腹。 隔着睡裙单薄的布料,小姑娘也能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正正好,很舒服。 没那么痛了。 她歪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有点腼腆,眼神移向床沿。 “阿一,没有你,姐姐我可怎么办,生活十级残废啦。” 这不是白禾说的,而是她妈妈常开玩笑,说哎呀呀,言译来我们家之后,把我们家小百合直接照顾成废人了。 因为爸妈晚上做生意,白天要补觉,起床又要去市场采买食材准备开店营业,本来想给白禾请保姆来着,可言译一来,家里没有保姆住的地方了。 他们一开始还担心两个孩子的生活,没成想,言译这么会照顾人,做饭一把好手,生活方面无可挑剔,完全不用父母操心了。 言译捂着她的眼睛,让她快睡,别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怪不好意思。 白禾还是睁眼看着他,嘴角笑意弥漫。 “没有阿一,我直接废掉。” “离不开我?” “当然!” “那就不要离开,一直在一起。” “好啊。”白禾叹了口气,“不过总要分开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不要讲这种话。”言译脸色沉了沉,明显不高兴了,“我们的筵席不会散。” “那我们要努力赚钱,买大别墅!这样就算将来各自结婚了,也可以住在一起。”白禾天真地说。 言译没有应最后这句话,眼底起了雾。 …… 言译冲完澡回来,白禾已经睡熟了。 他站在门边,看着她静谧安宁的睡颜,不再经过她的允许,直接走进来,蹲在她的单人小床边。 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细密的眼睫,挺翘的鼻翼,莹润的唇珠… “你想和谁结婚?”他嗓音低沉,温柔。 听到外间传来开门声,言译走了出去,爸妈终于忙完大排档的生意,回了家,脸色略有倦意。 “叔叔,阿姨。” “言译,你还没睡吗?”白鑫诚诧异地说,“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 “姐肚子疼,我去买了药,刚回来。” “怎么回事?”母亲唐昕放下账本,担忧起来,“吃坏肚子了吗?” “生理期,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 “我们这也刚忙完,今天高三毕业,生意确实好。”白鑫诚欣慰地看着言译,“小言,辛苦你照顾姐姐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言译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鸡蛋羹:“叔叔阿姨,还热乎着,想着你们回来了能吃一口,垫垫肚子再去睡。” “啊呀你这孩子。”唐昕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么小,还让你来照顾我们,以后别给我们做东西了,我们在店里将就着吃了。” “这没什么,毕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几次。” 白鑫诚看着这懂事的孩子,真是比亲儿子还亲上几分呢。 “言译啊,我跟你阿姨商量着,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多年,干脆你把户口迁到咱们家来,我们收养你,以后我们就当你的爸爸妈妈。” “对对。”唐昕赶紧道,“这事儿我跟你叔叔商量好几年了,那时候你还小,怕你不能接受新爸新妈。现在你也十七了,是大人了,叔叔阿姨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你姐也会特别开心的。” 言译藏在背后的手,紧了紧拳头。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你们对我真的很好,但我有自己的父母,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白鑫诚和唐昕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连忙说:“我们不是要取代你的父母,只是希望咱们能成为一家人。” 言译沉默片刻,对他们露出温柔的微笑—— “叔叔阿姨,我们当然会成为一家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写之前,我以为这篇文属于哐哐走剧情洒狗血 写之后,腻腻歪歪的日常流好香好香 嘿嘿嘿 第4章 退我身后 爸妈在房间里补瞌睡,白禾跟言译静悄悄地吃了午饭。 午后,言译在房间里看书,白禾坐在他的书桌边化妆。 他眸光侧移,看到小姑娘拿着粉刷,涂抹眼皮,颈子上一如往常戴了黑丝巾。 除此之外,还戴了一枚项链,是祁浪十二岁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跳动的心。 水晶闪烁,光华夺目。 项链已经很旧了,她还时不时拿去店里清洗,总是佩戴着… 言译低头看了看手机存款,不久,就能给她买一条真钻项链了。 “肚子还痛吗?”他问。 “不疼了。”白禾拍着脸上的粉,“布洛芬真有奇效。” “等下要出去?” “嗯。” 第6节 “跟谁?” “他说不能告诉你。” 白禾将眼尾抹了眼影,亮闪闪地眨巴几下,才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跟祁浪出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呃…” 他仍旧翻着书,好像并未在意:“你不化妆也好看。” “出门嘛,多少收拾一下。” “跟他去哪儿玩?” “去他家。” “嗯?” 反正白禾已经说漏嘴了,欲盖弥彰才是有鬼,而且她也不觉得这应该是秘密。 她和盘托出:“祁浪说让我去他家,尝试新的东西,我猜,他新买了游戏卡带。” “加我一个。”言译说,“我也好久没玩游戏了。” “祁浪说不能加你。” “为什么?” “他说只能我们两个人,估摸着那游戏是两个人玩的,你去了,得干晾在一旁看我们玩儿了,多过意不去。” 言译视线从书页间抽离,逐渐转了深,皱眉望向白禾:“昨天他分手了?” “对啊。”她没察觉言译语气情绪的变化,对着镜子贴假睫毛。 “原因?” “莫名其妙的,那女孩想跟他报同一个大学,他说那女孩没劲儿,跟个神经病似的。” 言译的手在书页上捏出了褶皱,脸色沉了下去。 白禾拎着小包出了门:“阿一,我先走啦,有事电话联系。” “晚上回来吃吗?”他连忙起身送出去,“叔叔做藤椒鱼。” “当然要哇!” 白禾出了门,言译走到窗边,看着女孩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楼栋,朝着别墅区方向的林荫道走去。 他知道,祁浪那股子蔫儿坏的劲儿,很受普通女孩欢迎的。 白禾也是普通女孩之一。 …… 保安认识白禾,轻而易举便放白禾进来了别墅区。 别墅区的绿化是高层居民区的好几倍,路边种植着椰树、芭蕉和裟椤,郁郁葱葱,很有夏天的感觉。 祁浪家的别墅靠近大门,她看到便利店小姐姐在门口对她招手,像在叫她。 她赶紧走过去。 便利店小姐姐骑着电瓶车,被保安拦在门外,只能将一盒巧克力递到白禾手中:“祁浪昨天发消息说这个巧克力好吃,让我再给他拿一点儿来,结果打他手机没人接。” “咦?” “这是他买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买的啊?” “是啊,店里到了进口巧克力,他都会买几颗尝尝看,不过一直没有尝到让他满意的,昨天到的松露巧克力,他还挺喜欢,又买了一盒。” 祁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吃巧克力? 白禾有些疑惑,巧克力不是她的最爱吗,以前祁浪回港城探亲,她总让他帮忙带俄罗斯的巧克力,那边买会便宜些。 “那我帮你转交给他,需要付款吗?我这边付。”说完白禾拿出手机。 “不用,他付过了。”小姐姐戴上头盔,骑上电瓶车,“我去别家送货了,谢谢你啊,拜拜。” “拜。” 白禾看着这盒松露巧克力,明明就是昨天他喂到她嘴里一个牌子的,还说什么路上女孩给的。 在向她炫耀他的魅力吗? 白禾撇撇嘴,推开栅栏门,走进他家的花园,叩响了房门。 没一会儿,祁浪下楼开了门。 他穿着性感的丝质睡衣,黑色,上半身敞着,露出了隐约的胸肌和腹肌。 夏天家里冷气开得足,所以他穿长袖长裤睡衣,眼底带了点儿惺忪的睡意,短发凌乱,呆毛立着。 “小百合,有事?” “你让我来的啊。”她不可置信地说,“你忘啦?” “哦。”祁浪揉了揉头发,想起来了,侧开身迎着她,“欢迎,请进。” 迎着她进屋之后,祁浪特别心机地望了望别墅外围,确定言译没跟来,才放心关上门。 “巧克力,还骗我是女生送的,明明就是你自己买的。”白禾将巧克力礼盒扔茶几上,“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我说特意给你买的,你不得误会我爱你爱得要死啊。” “……” “我不会这么想!” 祁浪随手拆开了礼盒,捡了几颗巧克力,塞到了白禾的小荷包里。 白禾见他只给几颗,于是自顾自从盒子里抓了一大把:“我给言译也拿一点。” 祁浪没有拒绝,踏着懒懒的步子上了楼,回头说:“来我房间。” 白禾迟疑了几秒钟,问他:“进房间,做什么啊?” 祁浪看出了女孩的迟疑,挑起眸子,笑得轻薄浪荡:“怎么,小百合怕我?” “谁怕你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她噔噔噔上了楼,经过他身边时还推了他一下。 祁浪懒洋洋走在后面,跟她一起进了屋,进去之后,白禾才在地上看到一台崭新的游戏机,惊叫了一声:“哇!” 他果然是叫她来玩游戏的! “新到的,下了一款丧尸游戏,比生化危机还顶,要不要一起玩。” “要要要!” 白禾放下小包,迫不及待坐在垫子上,拿起了游戏手柄,“不太会哎。” “先进教学视频,我也还没开玩,等你来。”他坐到了她身边的垫子上。 “所以昨天你叫我来你家,就是来跟你玩这个游戏噢?” 祁浪用遥控器打开投影,连接了游戏设备,漫不经心“昂”了声。 “那为什么不叫言译啊,他也喜欢玩游戏。” “人菜瘾大,加他,咱们别想有游戏体验。” “说的也是。” 白禾点击进入教学模式,专心致志地学习着。对于玩游戏,她有百分百的热情,每次出了好玩的新游戏,祁浪都会邀请她来家里一起玩。 她总会带着言译,没想到祁浪这么不想他来。 不过也怪言译,玩游戏水平太菜啦,白禾都比他能打。 两人打了一关又一关,射击配合相当默契,祁浪时不时出去打野,白禾就在周围搜寻装备,每当有危险,祁浪都会说一声—— “来了,退我身后。” “我不需要退你身后,我也很厉害的。” “你帮我看着后面,我们是队友,要默契配合。” 他说的很有道理,白禾跟在他身后,谨防有丧尸偷袭。 第一回 目的最后一关,两人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艰难取胜之后,白禾大大松了一口气,放松地倒在了祁浪腿上:“啊!终于赢啦!” 祁浪抓来小桌上一枚松露巧克力,剥了壳,塞她嘴里:“技术不错。” 小姑娘腮帮子鼓起来:“嘿嘿,你说我们是不是超默契队友。” “当然。” 祁浪喝了口冰可乐,喉结滚动着,看到她眼里眉间带着笑,他也禁不住笑了下,拍她的头:“傻的你…” “你才傻。” 两人开了下一局,下一局需要戴体感设备,和丧尸近身肉搏,白禾说她可不行,让祁浪上。 祁浪手腕上戴着体感器,左勾拳右勾拳,来回踱步打起了拳击,热火朝天,索性把上衣都脱了。 一身劲劲儿的肌肉,甩着汗,看得白禾张大了嘴。 他好猛。 打拳击的样子,贼帅! “小百合,别闲着,帮我射击。”他喘息着说,“掩护我。” “噢噢!”白禾连忙抓起手柄,认真清扫敌人。 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靠,谁啊。” 第7节 “我去开门!”白禾连忙说。 “算了,还是我去,你玩。” 祁浪摘□□感器,拿衣服擦了把汗,走下了楼。 开门后,言译和祁浪面面相觑。 言译模样清隽,哪怕是毒日头底下,他的皮肤也是冷白色。 祁浪的下意识反应是—— 完了,打游戏没叫他。 以这家伙小气又记仇的脾气,还不气得半死啊。 言译却只看到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还赤着上半身… 仿佛最珍爱物被蹂躏、被撕碎… 他血气上涌,挥拳砸向了祁浪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 第5章 道歉 祁浪猝不及防,被他这一拳带得往后趔趄了两步,稳住了身形。 “言译,你有病啊!” 言译揪着祁浪的颈子,将他按在墙上,一拳一拳地砸他脸上。 祁浪岂是任人欺负之辈,反应过来之后,握住了言译的手腕,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少年如疯狗般冲过来,眼底尽是血丝,发狠用力,似要将他撕咬成碎片。 祁浪敏捷侧身,顺势反制他,将他扣在身下:“神经啊!一来就动手,不就玩游戏没叫你,至于吗!” “你敢欺负白禾!” “老子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又不是对战!” 两人对话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白禾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动静,猜想两人肯定又打起来了。 奈何手里的游戏还没结束,如果这时候停下来,估摸着要重新开局。 于是她耐着性子继续玩儿。 反正祁浪和言译这俩的架…从小打到大,别出人命就行。 终于,顺利通关,白禾松了口气,扔下手柄跑出去—— “住手!别打啦!” 祁浪和言译早就停手了,仇敌般对峙着,喘着粗气。 言译看到白禾,冲上来,捧着她的脸担忧地问:“有没有被欺负?” “欺负,谁欺负我啊?” 看他这样子,祁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和白禾还在这儿玛卡巴卡,言译这未成年倒是先冲上高速了。 祁浪拽开了言译的手,推了他一下,拉白禾站在自己身后:“我和小百合打电动,你脑子里想什么?” “只是打游戏?”言译皱眉,不太信。 “你要不要自己上去看看。” 眼见为实,言译三两步跨上楼,果然看到一台游戏机,地毯上还有手柄和体感器,旁边放着水果糖果盘。 然而,言译做事向来思路缜密,他在房间里兜了一圈,随手拉开了祁浪的床柜抽屉,从中拿出一盒还未拆封的杜蕾斯,扔到了进门的祁浪脚边—— “这是什么?” 祁浪看看盒子,又望望愤怒的言译,眼底浮起几分意味深长:“这是什么,你还能不认识?” “你打算跟谁用?”言译眼尾抽搐着。 白禾从祁浪身后钻出来,还捡起地上的杜蕾斯看了看,好奇地望向祁浪:“这不昨天买的那盒吗。” 祁浪笑得很戏谑:“老子自己弄的时候不想搞脏床单,行不行,收拾起来死麻烦。” “……” 白禾又望向了言译。 言译有点窘,无话可说。 同为男人,同样洁癖,他知道,收拾起来,真的死麻烦。 “现在破案啦。”白禾拿出了姐姐的架势,严肃地说,“阿一,你打了祁浪,要不要道歉呢?” 言译紧抿着唇,额头爆了青筋。 祁浪笑得很轻蔑。 言译觉得自己没错,撑死了就是反应过度。 但…这些事情不能有万一,多防着些,总没错。 “阿一。”白禾表情更严厉了,“跟祁浪道歉。” 祁浪擦了擦嘴角的破皮,悠然地坐在了沙发边,“小百合,弟弟不是故意的,别怪他了,小屁孩一个,冲动很正常,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 “你他妈只比我大一岁!”言译听不惯他的茶言茶语,愤然打断了他。 “阿一!”白禾真的来气了,“你跟谁他妈他妈的!家里都不说脏话,怎么出来说脏话了!你在学校也这样吗!” 她一生气,言译选择滑跪:“对不起,白禾。” “我是你姐。” 言译抿唇,死都不肯开口叫一声“姐姐”。 祁浪算是看出这小子鬼迷日眼的心思了,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适时拱火:“小百合,听过一句话吗,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言译被这句话惹炸,冲过来还想揍他,白禾挡在他面前,愤然道:“言译,你今天发疯了,连我也要一起打是不是!” 言译立刻停下来,发疯大狼狗瞬间秒变乖乖小奶狗:“我,没有。” “不认我当姐姐,也不道歉的话,现在就请离开。” 白禾觉得自己非得要把这家伙的怪毛病纠正过来,否则他这脾气上了大学,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本来言译就比自己小,失去了爸爸妈妈,寄人篱下住在她家。言爸爸还是为了救她牺牲的,白禾从小就觉得自己对言译有强烈的责任感和义务。 她必须要让他好好长大,要守护他一辈子,亲眼看见他得到幸福,才对得起言爸爸的救命之恩。 言译不想进一步惹她生气,怨气积攒到一定量值,就会变成厌烦。 他不能让白禾厌弃他。 “对不起。”他舌尖如刀割般,割出这三个字,满心不甘。 “你跟我说呢,还是跟祁浪说呢。”她不依不饶。 言译抬头望向单椅上懒倦的少年:“祁浪,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祁浪偏着头,露出了胜利的笑意:“没关系,谁让我是你哥。” 他加重了最后那一个字的语气。 总之,今天这游戏肯定玩不下去了,白禾去洗手间收拾收拾出来,跟言译一起走出了别墅。 石子路上,白禾走在前面,言译跟在后面。 太阳入了云端,微风徐徐。 言译闷闷的走在她后面,心事重重,白禾停下脚步,他差点儿撞到她,连忙刹住车。 她拉着他走到裟椤树下,语气温柔:“还在赌气?” “没有。” “就是生气了,我让你和祁浪道歉,你觉得没面子了,是不是。” 言译闷不吭声。 他不是因为觉得没面子,他是… 祁浪的玩咖属性,为什么她可以安安心心和他关起门来共处一室玩游戏。 她对他就这么信赖,一点也不怕他乱来。 还是…她打心眼里也希望他乱来? 言译真的不能想下去,心里像盘踞了毒蛇,吐着信子。 “祁浪是外人,我们是家人。”白禾对他絮絮地说,“私底下怎样都无所谓,但言译,你对外面的人不能这样无礼,将来上大学、出身社会还这样,一定会吃大亏的,姐姐不想看你吃亏!” 事实上,言译寄人篱下多年,心理年龄比她成熟,甚至可能比祁浪都更成熟。 他只是喜欢在她面前装得不懂事,而已。 白禾对他有某种说不清的责任心,言译要利用这种责任心,让她对他放不下心。 他说:“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关系,比你和祁浪的关系更亲密?” “你在想什么!这是当然啊!”白禾毫不犹豫说,“我们跟他,是朋友;我跟你,是家人,这能一样吗?” 这句话,彻底泄了言译心底的不甘。 是啊,在白禾心里,他是家人。 她脖子上的疤痕,谁都不给看,去哪儿都要密密实实遮掩着,祁浪都不能看。 但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摘下颈部黑丝巾。 她和祁浪关系好又怎样,他和白禾之间…祁浪插不进来。 第8节 言译心里舒畅了,走过来,小心翼翼牵起了白禾的手,摩挲着她指甲盖上的小月牙。 白禾嗅到少年的气味,与祁浪清新的柠檬香截然不同,言译身上很甜,像大白兔奶糖。 大概是他们家用同一种洗衣留香珠的甜香味,她应该也有。 很温暖的味道,家的味道。 不过,他现在也长大了,一米八五往上的高个儿,可能还会长,因为他还没成年。 这样拉拉小手,也不太合适,白禾抽回了手。 言译固执地拉住了她,紧攥在掌心,死不松开。 她无奈,只能由他去了。 一阵风过,路边凤凰花落了一地。 看他又变回了大狗狗,白禾笑着踮脚摸摸他的头:“你这脾气,还跟小孩一样,你小时候才是固执嘞,跟隔壁叔叔家养的牛头梗一样,咬住了就死不松开。” “我不是小孩。”言译认真说,“我长大了。” “长大了还跟祁浪打架。” “我以为他欺负你,你去了两个小时,消息也不回。” “在玩游戏呀。”白禾无奈说,“所以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h片儿来着。” 言译瞬间红了脸。 但他不在白禾面前撒谎,没有否认,点点头。 “哈,果然!你这个坏小孩。”白禾将他的手反制在背上,“你说,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言译也笑,假装自己挣不开她:“不敢了。” “这么干脆。” “下次不背着你看了,一起看啊,姐姐?” 每次使坏的时候,他才会叫姐,念出一股子调戏的腔调。 真的,所有人包括爸妈,都以为言译是什么老实单纯大男孩,但白禾知道这家伙坏起来,比祁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气得小脸通红,一路追打着他。 言译笑着闪躲,白禾不依不饶,他任凭她撞进怀里,两人抱在一起,摔在潮湿的草地上。 窗边,祁浪远远望着他们追逐打闹的身影,看了很久。 第6章 混蛋 白禾家里吃晚饭的时间很早,因为爸妈吃过晚饭就要去夜市大排档忙活着开业了。 老爸今晚炖香喷喷的藤椒鱼, 白鑫诚可是家里的超级大厨,大排档夜市店也由他一人掌勺,生意红火,有口皆碑,照应的全是回头客,还有不少客人慕名而来,只为了吃上一口他的拿手好菜。 每每白鑫诚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言译总会去帮忙打下手,洗菜切菜,或调制料碟。 真是太懂事啦!白禾觉得,真要对比起来,她这个亲女儿反而显得很没用。 虽然爸妈做生意忙,但父爱母爱白禾可从不缺乏,爸妈也不让她做任何家务活儿,娇惯着长大的。 所以白禾总说,言译可太有心机了,在父母面前这样讨巧。 言译不否认这一点,但他这般乖觉懂事的目的,不是为了夺走白禾的父母。 他是为了让她的父母…喜欢他。 “白禾,今晚炖鱼,把祁浪喊过来一块儿吃啊。”白鑫诚在厨房里喊道,“他吃晚饭了没有?” “没这么早吧,他吃饭不规律,我问问。” 白禾给祁浪打电话,又没人接。 这家伙,接不到电话是常态,能不能联系上全靠缘分。 “我去他家叫他。” 白禾出了门,来到了祁浪的别墅门前。 敲了半晌门,没人开门,她又溜达到后院,手机给他打着电话,透过玻璃落地窗朝屋内望去,看到手机在茶几上响动着,但人不知所踪。 “不在吗?” 手机还在响呢。 白禾不知如何是好,在院子里瞎溜达,忽然,一颗椰子从树上掉下来,白禾走到树下,赫然看见祁浪在树梢顶端摘椰子。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黑t短裤,手臂挂着树梢,皮肤紧致,肌肉蓬勃。 白禾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叫他下来,太危险了! “祁浪!你在干嘛啊!” 祁浪笑得很灿烂:“不是总说想吃椰子,给你挑个大的。” “不要!你快下来!” 祁浪用瑞士军刀将一颗摇摇欲坠的椰子割下扔地上,自己顺着树干攀岩而下,稳稳落地。 白禾是被他吓死了,椰子树那么高,要是掉下来,不得了呢! “你爬这么高,摔下来我可接不住!” “我摔下来,你还打算接啊?” “昂…” 她也不知道,小时候有过一次翻墙出去玩,祁浪从墙上往下跳,白禾怕他摔了,身体下意识反应就去接他。 本来不会摔,她一凑过去抱住他,两人摔了个惨,在地上滚好几圈。 从那时候起,祁浪对白禾…好得没话说。 他说白禾是可以在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来救他的人,这叫生死之交。 白禾走过去,给他拍身上的灰:“椰子外面到处都能买,要你上去摘。” “椰子熟了,掉下来砸到人,砸到别人没事,砸到我们小百合,得多心疼。” 他这话说的…得多心疼,没有主语。 她的心紧了紧。 “我爸妈叫你去家里吃鱼,去吗?” “去,你爸还记得我喜欢吃鱼。” “别说的好像我爸是为了你做鱼,顺带叫你好吗。” 祁浪揉揉她的脑袋,回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清爽干净的白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子。 布料单薄顺滑,贴着他挺拔有型的身材,看起来就像阳光的邻家少年。 两人上了楼,祁浪拎着几个大椰子进屋,跟白鑫诚和唐昕打招呼—— “爸妈,我来了。” “小浪来了,快坐,吃水果。”唐昕招待他。 “谢谢妈。” “说什么谢啊,你先看电视,我去厨房帮你爸。” “好的,需要帮忙叫我?” “不用不用,你坐。” 厨房里正在切葱的言译,白眼都要翻到天花板上了。 不只是言译,连白禾都有点儿受不了他。 祁浪真是不要脸,因为白鑫诚做饭好吃,小时候他常来白禾家里蹭饭,后来唐昕开玩笑,让他干脆认他们当爸妈算了。 玩笑话而已,没成想祁浪居然应了下来,从此改口叫爸妈了。 不仅如此,还逼着白禾叫他哥哥。 对比言译死活不愿意迁移户口本的倔强,在这件事情上,祁浪轻轻松松的态度,也让白禾感慨。 这俩人,真是天差地别的性格。 这样还能玩儿到一起去,真不容易了。 饭菜上了桌,祁浪吃了一口鱼,夸赞道:“爸,好吃!厨艺越来越好了。” “喜欢吃,那多吃点。” “嗯,妈今天气色不错。” “哎哟你这孩子。”唐昕嘴角笑意都收不住,“我今天化了点妆,你也能看出来啊。” “一进屋就看到了!我妈底子这么好,哪里需要化妆。” 白禾跟言译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无语。 对于长辈,祁浪的彩虹屁张口即来,很会讨大人的欢心,小区熟识的叔叔阿姨全都喜欢他。 言译跟他相反,他不张扬,背后默默做事,也从不说什么漂亮话。 白鑫诚和唐昕知道言译的脾气,跟祁浪说话间,也没忘一个劲儿给言译夹菜,希望他不要多心。 祁浪吃味地说:“爸妈只给言译夹菜。” “也给你夹。”说着唐昕就给他夹了块鱼肚肉。 “白禾自己吃啊,不需要爸妈夹菜了吧。” “我又不是小屁孩。”她望望沉默的言译,又看看笑得跟朵烂桃花似的祁浪,“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俩人跟争宠似的,她这个亲生女儿还没说什么呢,他俩是要来抢她爸妈了是吧。 第9节 白鑫诚开玩笑说:“祁浪,你这会儿就叫上爸妈了,将来给我们家当女婿啊。” 白禾呼吸一窒,差点呛了。 祁浪却顺口说:“不用将来啊,昨天白禾答应我的告白了。” “哈?”白鑫诚和唐昕同时望向白禾。 白禾胀红了脸,矢口否认:“没有!昨天是误会一场,是我们班长告白,他…他帮我挡回去来的,不作数的!” “原来是这样…” 别说,老妈唐昕脸上还有点儿淡淡的失望呢。 祁浪痞笑道:“不作数?那我也太伤心了。” “你一点也看不出伤心好吗,你这个臭渣男。” “白禾,不许这样说小浪,没礼貌。”白鑫诚说。 白禾讪讪闭嘴了,言译脸色低沉,搁了筷子。 见气氛有点不对,唐昕怕孩子们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小浪,考得怎么样啊?” 祁浪:“七百分往上吧。” “唷,不错啊!言译呢?” “不太确定。”言译谨慎地说,“可能不太好。” 白禾靠在言译胳膊上,连忙说:“你们不用问我,我更不确定!反正…对答案感觉不妙,说不定要复读。” 言译:“我可能也要复读。” 祁浪听言译这样说,眼底有狐疑,嘴角笑容也散了些:“真的假的,一窝蜂去复读,复读是什么新潮流吗。” “没事没事。”白鑫诚连忙安慰两个孩子,“复读更好,爸妈也觉得你们还小,迟一年不妨事,不要那么早去上大学。” “分数还没出来,谁说的准。”祁浪淡淡道,“说不定言译考得比我还好。” 言译望了祁浪一眼,祁浪也望言译,两个人眸底有火星子撞击。 言译针锋相对地问祁浪:“你会复读吗?” “如果没到我理想分数,也许会。” “你也有理想分数?”白禾好奇地问,“多少分啊?” 祁浪:“750。” 白禾:…… 都是一群深井冰吗! 只有她一个人是普通学生吗! …… 吃完饭后,言译一声不吭去厨房收拾,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爸妈要准点去大排档开门做生意了。 他们离开后,白禾去帮言译收拾厨房,言译不想让她的手沾油,不让她碰抹布。 祁浪在门口叫她:“小百合,带我参观房间。” 白禾回头:“你都来我家几千次了,参观什么啊。” 他走进来,像拎兔崽子似的,拎着白禾的后衣领,离开厨房,去了她的卧室。 推门而入,外间是言译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桌上全是书,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堆成了书山,只留写作业看书的一小块空间。 祁浪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旧书,翻了翻,是医学方面的内容。 “他学医?”他问白禾。 “对啊,他的梦想就是当医生。” 祁浪看到白禾颈项上的黑色丝巾,丝巾底下是她从不示人的烫伤疤痕。 他没说什么,放下书,走进里间白禾的房间。 她的床也很小,淡青色的床单,干净整洁,房间味道香香的,是女孩子特有的那种甜香。 一进屋,祁浪就把门关了。 “关门干什么?” “哦,顺手的事。” 他虽然说,但白禾也没有刻意地去把门打开。 祁浪坐在她的人体工学椅上,转了几圈,翻着她桌上堆满的高三复习题册和文科背诵资料。 她学习刻苦努力,文科资料誊抄在笔记本上,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勾勒着,标明各种小注,方便记忆。 他又翻开了数学题册本,看到上面错误还蛮多的:“不会做的题,我让你来问我啊。” 他俩是一个班的,当初文理分科,言译本来也想选文科,但他很明显就偏理科,白禾死活让他选了理科班,说如果你只是为了跟姐姐在一起就读文科,那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同班的。 这样才把言译推去了理科班。 祁浪文科理科都挺优秀的,不存在偏科的倾向,索性选了文科,毕竟天文地理方面,他还挺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言译去了理科,他很恶趣味地想要时不时地气气这小闷骚,才跟着白禾去了文科。 “数学不好,我给你补习,平时一声不吭的,做错了题也不知道问。”他翻着她的题册,嫌弃地说,“没眼看。” 白禾闷声说:“那么多女孩来问你问题,哪儿轮得到我。” “你来,我就让你插队,肯定给你优先啊。” 他说得很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宇宙大爆炸也改变不了的真理。 “我才不要什么优先。”白禾心里想。 她要的是唯一。 祁浪坐在她的小桌边,动笔帮她改错题,要真去复读的话,这些错题集还能用。 手机响了,有人打视频过来。 白禾都听见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着,偏他无动于衷,在她的笔记本上上写着公式。 “你手机响了。” 他“嗯”了声,没反应。 “你以前不接我们的电话,也这样啊。”白禾有点不满,“不接电话真的很烦诶。” 祁浪偏头,狭长漂亮的桃花眼扫了扫她:“我不接你,是没听到。” “那你现在听到了,还故意不接。” 祁浪懒得和她争辩,顺手接了视频,将手机搁桌上,继续写东西—— “有事?” 视频那端是一个女孩哭哭啼啼的声音,说自己喝醉了,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祁浪没什么反应:“我能帮你做什么?” “祁浪,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分手,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白禾靠着床头软包蜷膝坐着,假装看书,八卦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祁浪漫不经心说:“喜欢过啊。”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喜欢过,现在不喜欢了。” 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文字。 “我们在一起才不到半年啊,祁浪,我曾经幸福过,可这样的幸福,也未免太短暂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嗓音破碎,让人心疼。 白禾都禁不住难受起来了。 深深共情了。 祁浪却冷淡地说:“半年够了,发现不合适就分开,拖拖拉拉对你也不好。” “你觉得我们哪里不合适,你告诉我,我改。” “你看,这就是不合适的地方,我欣赏拥有自我和独立思考能力的女孩,一开始你还挺吸引我,后来慢慢发现,你越来越倾向于顺从。” “那是因为我爱你!” “知道,很多人爱我,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鸭,别人喜欢我,我都要一一安抚吗?” “祁浪,你…!” “别找我,挂了。”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挂了视频通话,继续低头写公式,嘴里喃着,“这都做错,上课有没有好好听讲?” 见白禾不应声,他抬头,看到小姑娘眼角有绯红,眸光里有水色。 “你干嘛?” “祁浪,你这个混蛋!我好讨厌你啊。” “……” 第7章 恋爱游戏 在恋爱中,女孩做加法,男孩做减法。 祁浪所谓的喜欢,太不持久了。跟他约会像是一种消耗,消耗他心中的好感值,达到一定临界点的时候… 好感,烟消云散。 白禾很早就知道了,跟他当朋友,他对她是很好的;但他不是合格的恋人,至少,从白禾对另一半想象的要求来说,祁浪不及格。 第10节 有女生让白禾帮忙给祁浪递小礼物,白禾会答应,但她也会郑重地劝告女生,这个人有点渣。 祁浪不知道白禾为什么忽然生气不理他了,他抱着错题册走过来,跟她一起坐在床头:“你干嘛?” “不干嘛。” “我惹你了?” “没惹,单纯不想理你。” 祁浪知道她圣母心发作,又在为别的女孩打抱不平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拎了靠枕垫在颈下,懒懒说:“管太宽了,小百合,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管我这些事。” “说过。” “那你...” “单纯不想理你。” “……” 祁浪浑身上下都感觉不痛快,好想有虫子在皮肤里爬来爬去,痒痒的,又捉不住,烦躁得很。 他只能解释说:“我觉得我还没遇到真爱。” 白禾翻白眼。 “真的,我想找个我能持续欣赏并且也懂我的人,否则还不如跟你们呆在一块。” “这话,你过几天再说吧。” 白禾知道,要不了多久,他身边又会有漂亮女生了。 祁浪说:“假期我要回港城一趟,一起去玩吗?” “回去?” “嗯,爸让我回去看看。” “你看他,还是他看你?” “当然是他看我,那糟老头子,我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祁浪和父母关系挺淡泊的,他是港城首富三房太太的孩子,早些年家族内部斗争激烈,三房太太又是个佛系的性格,不想他被牵扯到这些肮脏斗争的环境里,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南湘市,让这边的亲戚关照他。 “去港城旅游,很贵吧?”白禾问。 “你们去,我包。” “不用啦,要去的话,我爸妈会资助的。”白禾耸耸肩,没挂心上,“看了分数再说吧,分没下来,我去哪儿都不安心。” 祁浪顺势靠在她单薄瘦小的肩上,给她勾画错题集:“要真复读,我也跟你们一起。” 白禾用肩膀掂了掂他:“神经啊,干嘛一起,你稳上清北好吗。” “早一年,迟一年,有什么关系。” “高考是严肃的事情,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事关你的前途,别开玩笑。” “我那种家庭,早就不需要高考给我什么前途了。”祁浪漫不经心说,“过什么独木桥,老子条条大路通罗马。” “……” 白禾翻大白眼了。 是是是,有钱了不起。 “你们不走,我也不会走。” “祁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啊。” “只要我不说散,没人敢散。”祁浪笃定地说。 “……” 他继续说:“你和言译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跟言译是好朋友,这事儿言译知道吗?我看他挺讨厌你的。” “他讨厌我是因为…” 祁浪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什么…因为言译喜欢她吗。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言译要讨厌他。 死小孩,就喜欢乱吃飞醋。 俩人靠在一块儿各做各的事,气氛安宁和谐,直到言译洗了碗,发现白禾的房门紧闭。 他走过去,想推门而入,又觉得不好,用指背敲了敲门。 “进。” 得到许可,言译走进去,看到俩人靠一块儿躺床头看书。 祁浪身材健壮,一张单人床都摆不下一个他,白禾在他身边就像小鸟依偎着大狗似的。 他眼里像进了飞虫,刺得不行,走过去将祁浪拉下了床。 “干什么?” 言译将他推搡出去:“没见过这么随便的人,女生的床你随便上?” “老子以前还在她床上睡过觉,怎么了,我认识她比你早。” 他拉着祁浪的后衣领,将他拽出房间。 “去哪儿?” “打球。”言译拍了篮球上手,拽着祁浪进电梯。 “刚吃完饭,谁要跟你打球。” 言译不由分说拉着祁浪走出了楼栋,他实在无法忍耐他和白禾共处一室,呼吸同一片空气,肌肤相亲。 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要炸了。 初夏,风都带着燥闷的热力,小区篮球场上,祁浪感受到言译身体里燃烧的能量,他哪儿是跟他打球,他是恨不得把篮球捅进他身体里吧。 看着被少年暴扣篮筐之后嗡嗡作响的篮板架,祁浪双手叉腰,喘息着:“有病啊?” 言译将篮球狠命往旁边一掷,背对着他,竭力按捺着胸腔里跳跃的愤怒焰火。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祁浪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觉得讨厌了呢。 大概是从他知道白禾潜意识里对祁浪是有那么点儿暗恋的心思起。 白禾肯定死不承认,祁浪更是浑然不觉,但言译看得出来,她跟那些女孩一样喜欢祁浪。 别人敢表达,但她不敢。 怕说了朋友没得当,也怕祁浪讨厌她颈子上的烫伤疤痕。毕竟…他过去交往的女孩哪一个不是肤白貌美的顶配颜值。 祁浪浑然不觉,白禾自卑不说,那么言译绝不能让祁浪发现这件事。 他生性风流多情,知道了,对白禾能有好的? 十有八|九要骗她上床。 言译忍耐着,转身对他说:“下午误会你的事,是我不对。” “太阳打北边出来了?”祁浪拍着球,转身一个跳投,轻松将篮球递入筐内。 “但你这样没有边界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言译直视着他的眼睛,“又不是小孩了,你不要总碰她。” 祁浪看出来了,这小子心思没在打球上,他找他出来,是要跟他“坦诚相待”呢。 “我和她需要什么边界感,老子坦坦荡荡。”祁浪走进一步,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威压气势,“倒是你,一脑门子心思都在她身上,这三年,装中等生,装得挺像那一回事啊。她成绩上浮,你就考得好,她成绩下滑,你跟着滑…你还真是她的小跟班呢。” “巧合而已。” “巧合?初中的奥数竞赛,你跟我一起拿全国金奖,也是巧合?” “我只拿了一次。” “那是因为小百合参赛没能入围,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参加这类课外竞赛了,你想和她保持平行,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你都想赖在她身边。” 言译的手藏在背后,紧紧攥了拳:“这只是你的臆想。” 祁浪眼神有力,如钉子般钉在言译身上,“臆想,那么再说说,你小学五年级直跳六年级,初中也跳了一级,直到跟她同级。我也是好奇,怎么这一下子就伤仲永了?” 言译没话可说,被他看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白禾…白禾不怀疑就好。 “小子,你对你姐心思不单纯吧。” “她不是我姐。”言译说,“从来不是。” 祁浪挑了挑眉,眼底一片戏谑。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白禾拎着两瓶水走过来。 运动时,祁浪喜欢喝让人血流加速的能量水,言译只喝矿泉水,她一人扔了一瓶,然后坐在塑胶线外看两人打篮球。 因为她的观看,言译来劲儿了,冲的很猛,祁浪不甘示弱,他进一颗球,他必然也要跟进一颗球,两人对峙着,寸步不让。 然而,白禾看了一会儿就打呵欠了,百无聊赖,摸出了手机。 俩男生打得筋疲力竭,望向白禾的时候,小姑娘靠在篮球杆边玩游戏,玩的津津有味。 祁浪觉得自己有点傻,跟言译这未成年臭屁小孩较什么劲,显得很不成熟。 他扔了球,坐到了白禾身边:“玩什么游戏?” 他一靠近,白禾就感觉一股子躁腾腾的热力袭来。 这家伙身上真是烫,尤其运动之后,在他身边就像在火炉旁烤火似的,真受不了。 她不禁想,将来他老婆要是睡在他身边,冬天还好,夏天怎么受得了,肯定被他烧死了。 “想什么?”他用健壮有力的胳膊撞了撞白禾。 “没什么!”白禾心头一惊,脸颊泛了红。 干嘛想他跟他老婆睡觉的画面啊,关她什么事! 祁浪将喝了一半的能量水递给她。 第11节 白禾顺手去接,言译挡开她的手,将自己还没来得及喝的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她手里:“生理期,不要去喝那些乱七八糟的。” “哦。” 白禾被他照顾习惯了,没多想,接过了他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气。 三人坐在篮球架下看远处夕阳日暮,火烧云将祁浪的白衬衫熏出了焦黄,言译穿凉快的火红篮球衫,身材也是好到爆,皮肤又白。 比起祁浪运动后就像被大雨浇过一般,滴滴答答淌着汗,言译汗少,身上十分清爽,白禾靠在言译胳膊上玩游戏。 祁浪好奇地凑过来:“不打怪,不打装备,就抽卡,有什么好玩的。” 她在一个很小众的平台玩乙女恋爱游戏,最近特别沉迷。 “你才不懂,跟我喜欢的男主一起做任务,运气好还能抽出s级剧情卡,恋爱感拉满了好吗。” “这么想谈恋爱,找个现实中的男朋友啊,跟纸片人玩,浪费时间。” “祁浪你什么都不懂,别打扰我。”她将脑袋靠在了言译肩上,根本不想理他。 言译随口说:“她抽卡,抽到某些限制级剧情,半夜兴奋得床都要踢翻了。” “……” 白禾推了他一下,言译嘴角矜持地提了提,将她脑袋重新按到自己肩上。 祁浪:“所以,这是一款涩情游戏。” 白禾连忙解释:“不是的!和男朋友涩涩的剧情,只有某些s级珍稀卡才会有,要花钱买的啊,靠运气抽的话,几十张才能抽到一张。” “所以还是有涩情。” “咳咳,我不否认,但是玩了这么久,一共也只抽到…” 祁浪和言译同时望向她。 她轻咳了一下,伸出手指头,“只抽到一张,很清水的那种…只摸了一下腹肌。” 祁浪是没法理解这事儿:“想摸腹肌,找个有腹肌的男朋友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花钱去买卡?你把这钱给我,我天天让你摸腹肌,行吗?” 白禾知道他有腹肌,而且还是标标准准的八块腹肌,让人想犯罪的那种… 她脸颊微粉,说道:“说了是清水卡,又不止摸腹肌,还可以做别的…” 言译不想让她和祁浪之间发生这种话题,说道:“我还有积蓄,可以帮你买卡,如果需要的话。” 白禾立刻来了兴趣,她知道言译其实很有钱!从小到大,每年过年家里人给言译的压岁钱,比白禾多好几倍呢! 因为他爸爸是救了白禾的大恩人,不管是白家这边的亲戚,还是妈妈唐昕那边儿的亲戚,对言译都特别好,生怕他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开心,很疼着他,紧着他。 爸妈常常背着白禾给言译更多的零花钱,还以为白禾不知道呢,其实言译什么都不瞒她,有多的零花钱,言译也会拿给他的小姐姐,问她要不要。 白禾说:“给你的,你自己拿着呗。” 言译怕她不开心,但白禾不会,她大大咧咧的,从不觉得父母偏心。 言译没有爸爸妈妈,任他们怎么疼他都不会过,其实白禾比爸爸妈妈更疼他呢,得了什么好的,都会跟言译分享。 “你现在攒了多少小金库啦?”白禾好奇地问。 言译摸出手机给她看银行卡,祁浪也凑过来,白禾连忙将他推开:“你看什么看。” “好奇,怎么不能看。” “你这家伙,知道言译有钱,指不定什么时候把他骗出去,套路他。” 小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祁浪骗言译说他姐要什么什么变形金刚小火车,言译就去买,买了送给白禾,结果…还不是让祁浪拿去玩儿了。 祁浪有钱,但他就喜欢骗言译这小子,而且他知道言译是故意上当的,这小子心里门儿清。 他就要装天真、装单纯,装的很容易上当受骗的样子,在白禾面前立这种让人心疼的傻弟弟人设。 心机之深。 “你借我一百块就好啦。”白禾窃窃地笑着,对言译说,“我这个月零花钱都用光了,有一张特别想要的s卡。” “一百够吗?” “够了,一张卡就一百块。” 祁浪皱眉说:“言译,你支持你姐玩这种带h涩剧情的游戏?” “游戏而已。” 言译心里想,跟纸片人玩,总比跟某些人玩好。 在言译给白禾转账的时候,祁浪已经在自己的手机上下好了游戏,登录注册,添加了白禾的账户好友,然后嗖嗖嗖送了她二十张s卡。 白禾看他发来的好友礼物,惊呆了:“祁浪!一百一张呢!” 祁浪挑起下颌,望了望言译:“不用谢,玩完了告诉我,再给你买。” 白禾:“……” 看小姑娘一脸无语,毫无欣喜之色,言译凑过来瞄了瞄,嘲讽道:“你买的根本不是她老公的s卡,你买的是她老公的敌人的s卡,是个反派,她最讨厌的人。” 他根本就没关心她到底在玩什么,瞎充什么大佬,装什么逼。 祁浪有点尴尬,低头戳进商城:“重新买。” 白禾连忙阻止:“不准这样!你这样我就不玩了!” 本来玩游戏就是闲来没事儿放松的,祁浪把她变成了氪金玩家,没了抽卡的惊喜,乐趣打半折。 祁浪答应不再送卡之后,白禾放开了他,他看着商城里的几个男性角色人物卡,好奇地问:“小百合,你老公是哪一个?” “这个是。” 白禾指向手机上那个穿着黑西装的霸总模样的男人。 祁浪戳进卡片,阅读着人设介绍—— “梁宵,lx集团的美人总裁,短发黑眸,眼角有泪痣,霸道深情爱吃醋,放纵不羁爱自由,又坏又多情,性格阳光开朗,偶尔也会在深夜独自舔舐伤口。赚钱能力一流,某些方面的能力也卓越超群。” 他随手戳开一段刚触发的随机剧情,就看到这个总裁梁宵将名叫lily的女主压倒在办公桌上,扯领带,霸道地说:“你买了他的s卡?” lily:“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梁宵用虎口掐着她的下颌:“我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见他。女人,你不听话。” lily:“就算我见了他,你也管不着。” 梁宵眸底阴霾加深了:“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说完,他抽了皮带捆住了女孩的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强势地吻住了lily的唇,将她翻转过来,还狠狠拍了拍她的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浪扔了手机,捧腹大笑。 白禾羞红了脸,连忙将手机夺回来:“祁浪,你讨厌死了!不许笑!” “果然是涩情游戏。” “你懂什么啊!” 祁浪肚子都要笑痛了,白禾恼羞成怒,只能一个劲儿地打他,让他忘掉刚刚的羞耻剧情。 言译的视线,滑向了手机屏幕,看到了那一幕禁制的画面。 血液,悄无声息地沸腾着。 第8章 控制型人格 夜间,白禾洗完澡走进房间,言译坐在书桌边看书。 一盏小夜灯照着他冷白的皮肤,上身穿了件黑背心。 这背心,还是他十五岁时的旧衣服了,size小,也很紧,绷不住他现在越发长开的筋骨肌肉。 其实,言译身材不会比祁浪差,只是祁浪比他高一点,才会显得更健壮些。 但言译本来就小,不知道以后身高会不会超过祁浪。 注意到白禾进门,他转过头,看到小姑娘倚在墙边不怀好意地望着他笑。 她穿着白色棉质的小睡裙,小小的一只,乌黑稠密的发丝散乱在单薄的肩上。洗过澡,身上带着某种洁净的气息,皮肤好似也更光滑了。 言译脸颊有些烫,燥热传导至全身,至下身… 只是被她这样注视,他就已经…就已经… “你看我做什么?” 为了掩饰眼底的渴望,言译转过头。 “我们家阿一,真是好努力啊,高考结束了还要天天看书。” “没事儿做。” “居然没事儿做!”她给他提议,“看电视呀,刷综艺、刷美剧呀,再不然,玩游戏,你不是超爱玩游戏吗。” 言译心里想,他“超爱”玩游戏只是因为…想和她一起玩罢了。 他对游戏的兴趣不太大。 其实,他对一切事物,甚至包括看书、学习的兴趣…都不大,全是装的,为了掩藏心底那股子蠢蠢欲动的罪恶念头。 青春期的言译,对一切都不感兴趣,除了性。 而这…只对她有。 为了藏住内心的恶魔,让自己显得像个正常人,言译假装自己热爱学习,假装自己是个二次元少年,常常跑去参加漫展还cosplay,假装自己像个宅男一样爱玩游戏,甚至假装游戏玩的很菜,让白禾嘲笑他… 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让她觉得安心,让她不要发现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阿一,其实…是个变态,每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都在肖想隔壁的她。 白禾走过来,双手一撑,坐在了他的桌上:“明天去哪儿玩?” “你想去哪儿?” 白禾没想到特别好的去处。 高三冲刺阶段,每天脑子里都是考完要做这个做那个,双脚要翘到天上去玩儿,真考完了,心情也淡定了下来,没有特别想干的事儿。 第12节 “那就明天再说吧,先睡个懒觉。” “好。” 言译竭力控制着眸光,不要去看她裙下大腿和桌面贴合的缝隙,“等上了大学,要换台电脑了。” “是哦。”白禾看着他桌上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现在这台系统太老了,内存也占满,玩不了游戏,啊我好想要祁浪的外星人。” “大学就可以买了。” “前提是…我能上线。” 提及成绩,白禾又叹了口气,惴惴不安:“不过你还是不要太努力吧,显得我好废柴啊。” 言译笑了,放下了手里的书:“医学生嘛,学无止境,不然将来怎么给人家治病,病人到我手里,我也要对他们的家人负责。” “说的也是!加油吧,言医生!” 白禾拍了拍少年壮实的肩膀,蓦地发现,他的皮肤好紧,也好烫。 皮肤底下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好似有了生命力。 她忽然有点儿臊,抽回手,挠挠颈子。 言译伸手去抚摸她颈部那一块烫伤的皮肤,真像是洁白宣纸上的一抹败笔,疤痕如虯枝一般。 “还痒吗?”他抚摸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嗯,偶尔会痒痒的。” 言译是唯一一个可以抚摸她疤痕的人,连祁浪都不让看的,更不可能摸得到。 那是她最自卑的创伤,因为这疤痕,她被迫放弃了从小就练的芭蕾。久而久之,疤痕长在了心上。 “你想不想做手术,把这一块疤痕…弄掉?” “我查过。” 白禾怎么可能不关注这类医美修复的消息,她做梦都想让自己能像正常女孩一样,拥有完美的肌肤,不用大夏天也戴着黑丝巾。 “修复手术很贵的,如果要彻彻底底恢复,不留一点痕迹,还要看起来自然,可能要去韩国。”白禾叹了一口气,“手术费也超级贵,我这种面积的创伤,几十万都有可能。” “我有攒钱,但几十万不太够,不过大学期间我再努努力。”言译说。 “不要啦。”白禾打断了他,“你好不容易攒的小金库,干嘛给我做手术,你自己留着呗,将来谈女朋友什么的,也要花钱的呀。” “这些不重要。”言译说,“我的钱就是你的。” 真是个好弟弟,白禾好爱他啊。 她笑着摸他的头:“以后再说吧,我还想着等我们家阿一学成归来,亲自给我做手术,那样我更放心,还不用花那么多钱。” “好,那你等我。” 白禾从他的桌上跳了下去:“晚安。” “晚安。” 言译看着她走回房间,还特意把门敞得开开的。 他想到自己深夜里那些羞耻又罪恶的念头,那扇门,似乎成了潘多拉魔盒。 “白禾,我觉得我们睡觉的时候,你锁门会比较好。” 他对着并不隔音的多层板说,“你觉得呢?” “不要!”白禾一口否决,“我害怕。” “好吧。” 言译没有坚持,按捺着心绪躺了下去,深吸一口气,用枕头捂住了脸。 …… 白禾钻进被窝里,打开了她的恋爱乙游。 祁浪今天送了她二十张s卡,虽然不是她心仪的老公,还是处处跟她老公作对的腹黑高智商互联网巨头,不过…买都买了,不玩儿就浪费了。 于是她戳开了剧情卡。 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去了解这位反派大佬秦深的故事线索。 过去她总觉得他话少,面若冰霜,冷心冷情,面对女主时态度总是淡淡的,几次白禾想要去调戏他,胡乱戳他身体各个部位,结果…完全不像别的男主那样害羞,或者反调戏。 秦深居然…生气了! 于是,有好长一段时间秦深都不搭理她,这让白禾觉得特没意思。 她是女主好吗,还不是一般的女主,是花了钱的金主大人,男主们都应该爱她疼她宠她,居然来了这么个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的。 白禾讨厌秦深。 然而,在剧情卡的故事中,白禾了解了秦深的过去,知道他其实暗恋了女主很多年,女主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和朱砂痣,她的成长岁月中每一次高光时刻、都有他在背后沉默的关注,目光灼灼。 他见证着女主从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到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一路走来的辛酸历程,在背后偷偷给女主送温暖:譬如生理期放在桌上不留名的暖宝宝,譬如在女主跌落谷底时天降投资,甚至在有坏人在小巷跟踪女主时,也会天降神兵保护她,然后带着伤匆匆离去… 然而,他隐忍着,压抑着…就是不肯跟女主告白。 在s级剧情卡里,白禾终于知道秦深为什么不告白了! 因为,他没有x能力!!! “靠!”玩到这儿的时候,白禾差点儿把手机都扔出去。 隔壁,多层板传来言译的敲击声:“睡了,别熬夜。” “啊,睡了睡了。”白禾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他,挺不好意思,赶紧捂住嘴,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特么… 虽然骂狗屁剧情,她还是忍不住戳开了别的s卡。 在这些剧情里,女主主动走近了秦深,但秦深为了女主的幸福,竭力推开她,放狠话,让她滚,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两个人拉扯了很长一段时间,白禾也一张卡一张卡地玩着,睡意全消…就想看个结局。 后来,白禾了解到秦深没有x能力的原因,从小他父母离异,父亲和别的女人跑了,母亲独自拉扯他长大,忙于工作疏于对他的照管,某天隔壁搬来一个邻居大叔,秦深的噩梦就开始了。 隔壁大叔觊觎漂亮的小少年很久了,将单纯的小秦深骗到家里,对年幼的他进行了猥/亵,因为小时候的心理创伤,他丧失了性的能力。 哪怕隔壁大叔死于一场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为的火灾,他的心理疾病也没能痊愈。那一天,秦深遥遥站在熊熊燃烧的楼栋前,听着火场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底燃烧着复仇的快意。 白禾震惊地睁大了眼。 秦深居然…还是个法制咖!虽然剧情没有明说那场大火与他有关但… 暗示的线索却有很多。 这这这…能过审?这游戏后台挺牛的啊! 白禾本着游戏随时有可能被查封的心态,能多玩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知不觉,20张s卡都用完了,最后一张s卡里,秦深压抑不住内心涌动的滔天爱意,接纳了女主,两人终于在一起了。 当天晚上,女主和秦深在床上难舍难分地接吻,就在女主的手缓缓滑下,试图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秦深握住了她的手腕,强势霸道地将她的双手压在了头顶。 然后,他从床头柜里缓缓取出一个玩具…… 剧情结束。 白禾直接坐了起来,被这大尺度的剧情惊到灵魂出窍。 虽然,虽然这个游戏平台的确小众,但这也太… 好吧,她上个月年满十八岁,已经是成年人了,玩点儿大尺度游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啊啊,接下来会怎么样啊,好想看!好想知道! 白禾在床上滚来滚去,将自己的游戏背景从梁宵换成了秦深,手机屏保也用了秦深的截图。 秦深现在是她新老公了。 她花掉了积攒已久的全部钻石,去抽卡平台抽了许多张剧情卡。 结果没一张是秦深的卡。 好烦。 要花钱买吗?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银行账户,可怜兮兮的三块五毛八。 算了,冷静。 白禾放下手机,决定不再想秦深了,她可不能被这种狗血游戏割智商韭菜了。 冷静了没有五分钟,她又将秦深那二十张剧情卡挨着回味了一遍。 真是无法抵抗这种又惨又深情的男人啊。 这时,房门被叩响了,白禾坐起身,看到言译站在门边,无奈地望着她:“你再这样,我要没收手机了。”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是不是!” “能进来吗?” “进进。” 言译踱步走进来,对她伸出了手:“手机给我。” 白禾将手机藏到被窝里:“我现在请你出去,应该不太好请了。” 言译仍旧一脸正经地望着她。 白禾撒娇耍赖地抱着枕头:“不要,没有手机没有安全感。” “现在两点了,还在玩游戏,是准备通宵吗?” “睡了,不玩了,真的。” 言译严肃地对她伸出手,白禾虽然不太乐意,还是嘟哝着将手机交到了他掌心里。 他用手机敲了敲她的脑袋:“如果不想我每天晚上没收你的手机,就不要躲在被窝里通宵玩游戏。” “快走快走。”白禾用枕头压住脑袋,脚丫子一个劲儿蹬他的腿,“趁我后悔之前。” 言译转身走了出去。 第13节 看着少年挺拔如白杨的背影,白禾忽然觉得,言译和秦深有点像,都是那种… 人狠话不多的控制型人格。 在言译面前,她才是要乖乖听话的那一个。 …… 第9章 漫展 清晨,言译做好了早餐,进屋叫白禾起床。 白禾趴在床上,头发散乱,用枕头盖住了脑袋:“放假了啊,阿一,放假了就应该睡到自然醒。” 言译拿走了她的枕头:“今天有漫展,吃完饭过去玩。” “没兴趣,我又不追动漫。”她翻个身,用毯子裹住自己。 “祁浪约的。” 被窝里,白禾瞬间睁眼。 十分钟后,她打着呵欠走出房间,言译系着小碎花围裙,将烤红薯和鸡蛋牛奶从保温罩里取出来,端上桌。 他穿一件有点旧的白色t恤,挺拔昂扬的身材束在小碎花围裙里,有种日常居家的温柔感。 白禾眯着眼睛,睡意弥漫,还没有完全清醒:“家里有阿一,放假了也不能睡到自然醒。” 似有埋怨之意。 言译笑了笑:“起床给你做早饭,还怪我?” “就怪,我才不吃早饭嘞。” “不吃早饭,会得胃病。” “得了再说吧。” 尽管嘴上如此说,但白禾还是习惯了由言译一手安排她的生活。 言译将最后一道香喷喷的烤春饼端上桌,自己也坐下来,专注地吃早餐。 白禾的小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闭上眼:“困困困…” 言译修长骨感的指尖剥好了红薯,吹了吹热,送到白禾唇边:“张嘴。” 小姑娘浅浅咬了一口,闭着眼睛咀嚼着:“唔…烫。” 言译继续吹着热,自己尝了尝温度,再递过来给她吃。 “水。” 言译又将温牛奶吸管递到她唇瓣边,让她喝了一口。 她懒洋洋靠在他肩上眯着眼睛吃东西,又要睡着了。 妈妈唐昕迷糊地起床喝水,看到这一幕禁不住笑了起来:“言译啊,你也太惯着你姐了,吃东西都递要递到嘴边,这么惯着宠着,以后你姐离了你可怎么办。” 她离不开我。 这话,言译在心里说。 “阿姨,吃早饭吗?”他懂事地问。 “我六点才睡呢,再多睡会儿,你们吃。” “嗯。” 唐昕回了房间,言译敛眸,望着靠在怀里的小姑娘。 她的睫毛细细密密如小扇子一般覆着下眼睑,皮肤如水磨年糕般白皙磁实。 她的确不是那种一眼让人回头的漂亮美人,她是盛开在荒僻极寒之地的野花,稀少,珍贵,鲜有人知,少有人见。 吃了几口早饭,白禾终于缓慢地恢复了自理能力,边嚼着春饼,边跟言译讲《心动晨光》恋游中秦深和女主那段火辣辣的恋爱游戏,讲到瑟瑟的剧情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免被爸妈听到,虽然他们在睡觉。 言译面无表情地听着。 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在说,他安安静静在听,迅速获取并筛选有用信息,如烙印般记录在脑海中。 唯有听到她说秦深没有x能力的时候,他抬起头,愕然地望了她一眼:“会有女生喜欢…这种?” “这多让人心疼啊!”白禾感慨地说。 言译:“没有x能力,苏感不会大打折扣?” 因为白禾总玩这类游戏,言译也学会了某些专有名词,比如苏感。 “不会啊,他很强,超有钱,性格深沉,苦恋女主多年,属于是美强惨类型,很戳的!” “戳在什么地方?”他很有兴趣地问。 “就是…”白禾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就是那种…隐忍到极致的欲望。” 言译大概能够get到,兀自消化着这些内容。 “我以为你喜欢你老公那种强制爱。”他说。 她知道他说的是霸道总裁梁宵:“唔…各有各的苏点,的确不太好选,没关系,游戏嘛,两个都玩。” “其实,即便没有x能力,可以做的事情也有很多。”言译漫不经心说,“花样也可以有,只要掌握核心技术,女孩的感受方面说不定会更好。” “呃,好啦,停止这个话题!”白禾可不想跟她弟弟大清早的讨论这种男生才喜爱感兴趣的瑟瑟内容。 女孩子只对游戏里甜甜的恋爱带来的情绪价值感兴趣,这大概是女孩和男孩最大的差别。 众所周知,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言译,也一样。 十点多,言译和白禾出了门,去别墅那边找祁浪。 祁浪早就出去了,在小群里【梁山聚义三人组】发了一个漫展的定位信息—— 7:“来这里。” lily:“直接过来吗?我们没有妆造,只能当路人甲了。” 祁浪又给她发了一个角色扮演服装店的地址:“来这里,我包了个化妆团队,衣服随便挑,让他们给你弄。” lily:“还得是浪哥。【大拇指】” 7:“【拿捏】” 言译跟白禾一块儿乘公交过去,角色扮演的服装店位于漫展体育馆附近的商业街,距离他们家还得有半小时车程。 上车之后,言译拉着白禾往中间车厢走,看到有个单人位,他立刻将白禾拉过来坐下,自己则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吊着栏杆,另一只手撑着竖杆,像个保护罩似的,整个儿将她圈在了他的“领地”。 “对面有位置!”白禾连忙推搡言译,“你去那儿坐,还远着呢。” “不了。”言译说,“我想站一会儿。” 公交车缓缓启动,对面仅剩的位置也被一个胖大叔占据了,白禾没办法,只能说:“我坐一会儿就让你。” “不用。” 她不喜欢车厢里的人味儿,闻着犯恶心,索性靠在了言译的身上,贴着他平坦硬实的小腹,呼吸他身上淡淡的皂香,才觉得舒服些。 “阿一,祁浪说他包了妆造团队,咱们要给他钱不?” “给他也不会收。” 想来也是,以前祁浪组局,不管是剧本杀还是别墅party,从来不会让朋友出过一分钱。 “总是咱们贴着他玩儿也不太好,下次咱俩单独请他玩一次吧。” 言译很喜欢她对他俩用“咱们”,对祁浪用“他”,好像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好啊,等你发了零花钱,咱们就请他玩。” “什么啊,还要等我的零花钱。” “你休想白|嫖我。” “嘁,小气鬼。”白禾靠着他,感慨说,“爸妈给我的零花钱,比给你的少好多哦,他们最爱你了。” 言译无奈一笑:“我的钱,每次你要,我不都给你了吗,还吃这种醋。” “也是,阿一的零花钱也是我的。” 说到这里,在前排摸摸偷听了好久的长发大波浪|女生,忽然转过头问:“你们是情侣吗?” 白禾惊了惊,连忙说:“不是啊,这是我弟弟。” “啊!”大波浪|女孩顿时喜上眉梢,对言译说,“这样啊,那…可以加个微信吗?帅哥。” 白禾瞬间来劲儿了,望向言译。 这小子身高快冲一米九了,体格瘦削匀称,出门时戴了黑色口罩,侧面鼻骨撑起了挺拔的弧度,只留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显出几分高冷的调子。 哪怕戴着口罩,也能让人感受到,这绝对是个超级大帅哥。 言译确实帅,不是祁浪那种张扬跋扈如灼灼骄阳般的帅,他帅得很内敛,很安静,如雨后无人处鲜亮的青苔。 以前都没发现,原来这小子…都已经到了在路上会被女孩要微信的年纪了。 面对这个热情开朗的女孩,言译直言相告:“对不起,不行。” 女孩略有失望,却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显然,她对自己是有自信的。 言译礼貌回答:“我有喜欢的人。” “哦,那好吧。” 大波浪|女孩转过身去,不再打扰他。 下车之后,白禾追着言译问:“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呀!我们学校的吗?是小京吧!啊我就知道!你和小京有一腿嘞!” 苏小京是她的闺蜜,也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言译跟她蛮熟的,白禾朋友不多,他也只跟她熟了。 言译停下脚步,白禾差点儿撞他身上。 “刚刚骗她的,只是不想加。” 第14节 “咦?”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禾夸张地说:“那么漂亮的女孩,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眼光真是太高了吧!那你喜欢哪种?” “我喜欢…”言译顿了顿,热辣辣地看着她,“我喜欢内向的,有陌生人在就会安安静静的女孩。” “哦,那完了,小京也属于热情奔放的社牛。” 她丝毫没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来,言译收敛了情绪,牵着她的手,和她一块儿走去商业街。 …… 在一家名叫“极速追音”的动漫店门口,白禾远远望见了闺蜜——苏小京。 “小京啊!你怎么也在这家店!” 苏小京扮成了妩媚的小狐狸苏妲己的妆造,有胸有臀,婀娜又性感,看得白禾直流口水,拉着她转圈圈看,“贴贴大美人。” “嘻嘻。”苏小京抱了抱她,“祁浪在班群发消息,说漫展想要妆造的可以过来化妆,我猜你也会来,果然遇见了。” “祁浪在群里发了消息吗?” “对啊,说人多好玩。” 白禾摸出手机看了看班群,果然他在群里吼了一声,后面几十条回复都说会过来玩呢。 她跟言译对视了一眼,心里溢起一丝莫名的滋味。 还以为…只叫了他们仨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都包了动漫店妆造团队,怎么可能只给他们仨化妆。 “祁浪呢?” “他做好了造型,好些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女孩,把他叫过去拍照了。” “噢…” 这也太正常了,祁浪喜欢参加这类的活动,不用问都知道,他的造型肯定帅得天怒人怨,被女孩子拉去拍照也是常有的事儿。 苏小京知道白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立刻岔开了话题,对言译说:“言译哥,你准备扮什么啊?” “没想好,逛逛吧。” “随便逛,他们家衣服好全的,什么造型都有。” 白禾拉了拉苏小京:“你比人家大两岁,叫什么言译哥啊,好意思吗你。” 苏小京笑了起来,悄悄对她说:“男生都喜欢被女孩叫哥哥啦,大两岁又怎么了,不重要,你们家言译这个头…赶明儿都快超过祁浪了。” 俩人估摸着都是直冲一米九的大高个儿。 白禾听着这话,想到早些年还小的时候,祁浪总是喜欢揪着她的小辫儿,强迫她叫他哥哥。 她羞红脸,死都不叫。 一方面觉得好没面子,叫什么哥哥,明明就只小几天而已,另一方面…她觉得叫了哥哥,就只能当妹妹了。 白禾不想当他的妹妹,不想…只当他妹妹。 她和言译溜达在一排排密密层层的动漫服装展架前,言译拎了好些个花枝招展的衣服,在白禾身前比划着,都被她一票否决了。 太暴露,不然就是太艳丽,她都不喜欢… 而且都没看过这些动漫呢,扮起来也没意思。 她低头给祁浪发消息,参考参考他的造型:“祁浪,你cos什么啊?” 想到苏小京的话,指尖犹豫了片刻,“祁浪”后面,她加了一个…哥。 发出去几秒之后,白禾又觉得窘迫,赶紧撤回。 希望他没看见。 下一秒,祁浪回了她—— 7:“梁宵。” 7:“干嘛撤回。” lily:“没什么。” 白禾放下手机,默默地拿起了一套《心动晨光》游戏女主角的清新可爱白色制服裙,走进了更衣间,三下五除二便换好了走出来,在化妆镜前排队等造型团队帮忙化妆。 前排的女孩们好像是外班的,白禾不认识她们,但见过,有学校动漫社的成员。 这些张扬热情、活力四射的女孩子们行走在校园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白禾经过她们身边时,都会禁不住回头打量的,能看出一两个熟面孔。 但她们好像都认得祁浪,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着—— “祁浪cos的梁宵啊我去!帅我一脸!刚刚漫展外面一堆女孩跟他合影,比专业coser还受欢迎!” “梁宵谁啊?” “你不玩《心动晨光》吗,最近蛮火的一款恋爱游戏。” “总之,南湘一中校草名不虚传。” “人家是大网红啊,随便做做造型、拍拍视频,在某音上都能有百万粉丝。” “他最近不是刚分手吗?你这么喜欢他,去追啊。” “他分手了我就能追的上吗?人家前女友是隔壁二中的校花,据说也是有几十万粉的神颜变装博主哎。” “不管嘛,试试看,被拒绝了也不丢人,万一呢?” “那我也扮成《心动晨光》的女主好啦,这样还可以和他拍情侣照。” “快快快,快去换衣服!” 说话的女生经过白禾身边时,一双丹凤狐狸眼经不住扫了扫她,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她也扮的是《心动晨光》的女主… 白禾感觉脸上一阵热辣,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过了头。 她重新回了更衣间,换下了《心动晨光》女主角的衣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没一会儿,电话响起来,是祁浪的来电。 她犹豫几秒,接听了。 “过来了没?”他开门见山问。 “嗯,来了,在换衣服。” “出来,我在漫展门口等你,一块儿拍照。” 白禾踟蹰着,小声说:“不是有那么多女孩排队跟你拍吗?” “让你插队,行不行。” 从他轻松恣意的嗓音里,白禾能听出他在笑。 她想了想,低声说:“你先跟她们拍吧,拍完了我再跟你拍几张,我还没化妆呢。” “快点啊。” 白禾重新出去选衣服,遇到了言译,也还没选好。 “没换?”他见白禾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忽然不想扮这个了,化妆太麻烦了。” 说话间,白禾就从衣服架上取下一套软绵绵的黑白熊猫套装:“我扮大熊猫好啦!” “会热吧。” “没关系啊,场馆内肯定有空调的。” 白禾已经决定了,拿着熊猫套装重新进了化妆更衣间,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衣服,扮成了毛茸茸的小熊猫,好在这衣服不遮脸,一张脸蛋还是露在外面可以自由呼吸的,只是跟周围这些性感靓丽的女孩们比起来,她实在太呆啦。 店里兜了一圈,没见到言译,猜测他肯定换衣服去了。 白禾走出店门,看到祁浪就站在门口。 他穿着剪裁得体、仿佛量身定制的灰色西装,修长挺拔的身材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尤其是肩膀线条,挺阔平直,腰身窄劲。 他低头点着手机屏幕,五官锋利。 “祁浪。” 听到她的声音,祁浪抬头,霎时间脸上盈了笑意:“哪里来的小国宝这么可爱?” 白禾心里喜滋滋的,走到了他身边:“你好帅哦。” 他单手插兜:“你祁浪哥哪天不帅? 白禾想到刚刚那一声“祁浪哥”,心脏有点儿过载了。 “对了,怎么不化妆。”他捏了捏她清丽的小脸,“专门请了化妆师过来。” “排队好多人,不想等了。” “说了你可以插队啊,我们什么关系,你去说一声就行。” “算了吧,祁浪哥。” 她又试探性地…叫出了这个称呼,偷偷打量他的表情。 耳朵都红透了。 祁浪似没太大的反应,揉了揉她的脑袋:“早就让你叫哥哥了,现在才开口。” 白禾只是笑,心里甜丝丝的。 “言译呢?” “还在换衣服。” 说话间,白禾跟祁浪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出来,走近了,隔着透明塑料罩,才看清楚言译那张清隽漂亮的脸庞。 “我去。”祁浪咧咧嘴,“言译,你cos核酸检测员啊?” “不是,我cos熊猫保育员。”说完,他像抱小熊猫一样将白禾扛起来,放在肩上—— “走吧,去漫展。” 第15节 祁浪:…… 白禾:…… 第10章 两难选择 祁浪cos的梁宵一进入漫展的展厅,立刻有许多人聚拢过来,其中不乏专业摄影师拿着长焦大|炮镜头对着他疯狂拍摄,还以为他是主办方请来的明星coser。 这位少年不管是造型还是颜值,都达到了无可挑剔的顶配,甚至连舞台上的官方专业coser,跟他比起来都稍显逊色。 得知他并非有出场费的明星coser,女孩们更加疯狂地追了上来,排队要跟他合影, 这种释放热爱的场合里,祁浪很少拒绝别人,因为装扮了就是为拍照来的,所以他会满足跟他合影的女孩们许多要求,甚至包括一些相对来讲比较亲密的合影动作。 譬如浅浅地环着腰,或者让女孩贴贴一下。不过,他的手始终处于握拳的绅士状态。 时不时回头瞥一眼那对熊猫保育员搭档。 言译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保育员,“小熊猫”挂在他身上就没放下来过,不是公主抱,就是背着,再不然放肩上坐着,或扛着… 还真是解锁了不少“姿势”。 白禾被言译抱着,跟不少小姐姐们一起拍了照,笑得超开心。 还有小姐姐问他们俩是不是情侣,觉得好甜,可不可以发到网上。 白禾正要说不是,言译却一口回答:“是。” 小姐姐咔嚓咔嚓给他们拍了还多亲密的“情侣照”,向他们道谢,还说今天漫展最佳cp就是他们了。 她走后,白禾从言译怀里跳下来,问他:“干嘛说我们是情侣。” “问的人太多了,如果你要逐一解释:我们不是情侣,是姐弟。那么他们又会问:姐弟为什么长得不像呢?于是你又要解释:因为我们不是亲姐弟。那别人又会问:不是亲姐弟为什么要以姐弟相称…” 白禾居然被他说服了:“也是哈,跟俄罗斯套话似的,没完没了了。说是情侣,只需要回答一个字就好了,人家也不会追问。” “对。” “好叭!”她愉快地又跳到了言译背上,让他背着她。 再有人询问,白禾就会主动说:“我们是cp哦!” 言译回头看着女孩柔美的侧脸。 神经粗线条,天真又无邪。 假以时日,他彻底占有她的身体、她的心,言译觉得这不难,难的是… 他望了眼人群中闪闪发光的祁浪。 他是真的在发光,因为闪光灯咔嚓咔嚓对着他就没停下来过。 倏而,祁浪似心有所感,忽然转头,两个人的眼神电光火石间对上。 言译默然抽回视线,祁浪却朝他们走了过来,有点儿莫名其妙:“你俩怎么就成cp了,刚刚我听周围有人说,什么最甜养成cp。” “我们本来就是。”言译说,“刚确定关系。” “乱搞什么骨科啊。”祁浪揉揉鼻翼,不满地说,“我回去告诉唐阿姨。” “不可以!!!”白禾连忙从他背上跳下来,解释道,“因为很多人问,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就说是情侣呗。” “这样…”祁浪看了眼言译,言译敛眸,不讲话。 “不许跟我爸妈乱讲。”白禾用小拳头捶了祁浪手臂一下。 祁浪捏了捏小姑娘毛茸茸的熊耳朵:“长点心吧傻姑娘,别让人占了便宜还帮人数钱。” “言译才不会。” 有小姐姐走过来,红着脸小心翼翼问祁浪可不可以合影,祁浪便跟她们过去了。 言译将她抱了起来,在展区瞎逛,跟找上门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一块儿拍照,白禾一个劲儿对他说:“放我下来吧,你扛了我一天了,不累啊?” “累什么,你才多少斤。” “那也不轻的。” 言译四下观察,找到一个空余的双人横椅,走过去坐下,将她兜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你能不能放开我,让我自己坐。” “请有点基本的cos角色精神,我是保育员,我就要照顾你。” “照顾,不是一直抱着呀。”白禾看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小熊猫,时时刻刻不离手地搂着。 也就是他,换了任何一个人,白禾都受不了的。 言译想了想,解释说:“我是一个超级熊猫控的保育员。而你,是一个失去了妈妈、很依赖保育员的熊猫幼崽,所以你随时都要黏着我,一分钟都没办法分开。” “你…你还给我俩立了两个合理的人设是吧!” 言译浅淡地笑了,嘴边脸颊浮现一颗清浅漂亮的梨涡,理直气壮说:“是。” 白禾近距离看着他嘴角勾起的梨涡,真是…难得一见的世界奇观啊。 他很少笑,真的很少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脸严肃,他俩在一块儿,就像没头脑和不高兴。 看在这倾城一笑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吧。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好热呀!你不要在抱着我啦,去给我买水,我要喝冰可乐。” 言译说:“我是保育员,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否则珍贵的国宝大熊猫出了事,我会有法律风险。” “……” 还真是投入,玩漫展cosplay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有角色精神。 “真的好渴啊言译,快去买水啦。”她推搡着他。 言译只好去了,不过是倒退着走,指着她,黑眸紧扣她身上:“小熊猫别乱跑。” 白禾咯咯直笑:“不会哦,我是个超依赖保育员的熊猫崽崽,不敢乱跑的。” 言译也看着她笑,去自助售货机边给她买水。 他一走,祁浪边趁虚而入,拍拍白禾左边的肩,在她回头时敏捷地坐到她右边:“这跟屁虫终于被你甩开了?” “言译才不是跟屁虫。”白禾感觉到他身上气息和热力的入侵,顿时有点脸红。 她和言译就像具有相同气味一窝生的小兔子,习惯了彼此,亲密无间。 可祁浪却是外来入侵者,每每他这样迫近她,她都会无所适从、心跳加速,小脸通红。 “脸怎么这么红?”祁浪问她。 “热啊,我穿这一身…快热死了。”白禾拉了拉毛茸茸的衣领。 祁浪四下里看了看,看到近处有个穿和服的公主姬小姐姐拿着小巧玲珑流苏折扇道具。 白禾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明白他想怎样,连忙伸手去抓他。 祁浪率先一步走过去,言笑晏晏地跟公主姬小姐姐聊了几句,折扇就到了他的手里。 他走回白禾身边,拎起她的衣领,用扇子一个劲儿给她领口里扇风:“这样还行吧。” “唔…” 白禾看着扇子上精致的墨绿小流苏,心里挺不是滋味。其实,她打心眼里不希望祁浪随便勾搭女生借扇子,就算是为了她,也不行。 但他就是这种张扬恣意e人性格,随便什么陌生人他都能搭上话,长得又帅,没有女孩不喜欢他。 白禾叹了口气:“你快还给人家,人家的道具啊。” “她送我了。” “她送你就要嘛?这么随便嘛?” 祁浪听出了小姑娘语气里有点生气,挺莫名其妙的:“这算什么随便。” “是,收女生礼物不算随便,跟女生搂搂抱抱也不算随便,那怎么才叫随便?非要睡在一张…” 她及时收住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压住了心里那点子浅浅的、丝丝缕缕的…小酸劲儿。 祁浪使劲儿给她扇了几下风,又给自己扇了扇,懒洋洋起身走过去,将扇子还给公主姬。 “不用啊,送给我们梁总了。”公主姬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很甜美的酒窝。 “君子不夺人所爱。”祁浪也笑着,“心领了。” “下个月国潮动漫节你来吗,加个微信啊,到时候一起约拍。” 祁浪今天加了不少人微信,倒也不多这一个,递出了手机二维码:“不一定去,到时候看我朋友去不去吧。” “你朋友,是那只小熊猫吗…” “嗯,可爱吧。” “很可爱啊。”公主姬好奇地朝白禾这边望了望。 白禾连忙低下了头,用熊猫帽子挡住脸,下意识地摸了摸颈子的疤痕,哪怕知道不会被人看到,心里还是不舒服。 真的很讨厌祁浪到处拈花惹草这样子… 祁浪重新折返回来,见她嘴唇都干燥了,递给她半瓶水。 白禾渴的不行,虽然心里有点儿不爽,还是接了过来,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 言译还没回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多半也被小姐姐拉去拍照了。 真烦,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只是普通人,跟她一样平平凡凡的中学生。 偏巧和她一起玩到大的两个…包揽南湘一中双校草,闪闪发光好多年。 她夹在他们中间,无所适从。 唯一的安慰,就是言译的成绩和她不相上下,除了颜值之外,没有其他特别出众的地方。 这让白禾觉得他是够得着的,可亲可爱。 他要是跟祁浪一样成为超级学神加男神,白禾真的要郁闷死了。 她又喝了一口矿泉水,没成想瓶子被言译直接夺走了,扔进垃圾桶,差点把她给呛着。 第16节 他的动作很生硬,祁浪皱眉问:“干什么你。” “胡乱投喂大熊猫,是违规行为。”言译单手拧开可乐瓶盖,将罐头递给了白禾。 “你还真演上了。”祁浪嘲讽地说。 白禾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去了这么久,大熊猫都快让你渴死了。” “那边的自助售卖机里没有可乐了,我去外面副食店给你买的。” “还以为你被哪个小姐姐绊住了呢。” “我又不是某人。” 祁浪看他坐到白禾身边,俩人又紧紧贴一块儿了。 他真是很不爽言译这样子,明明三个人一起玩儿这么多年,都挺好的,他非要搞这一出来排挤他是吧。 “装什么装。” 祁浪顺手摘走了言译的防护面罩,随手扔进垃圾桶,背影很嚣张。 言译感觉到被冒犯,不爽地想要上前计较,白禾拉住了他。 “太热了,阿一,我们去换衣服吧,换了之后再逛逛小摊,买点儿东西就回去了。” “好。”言译抱起了她。 “喂!不用再抱了吧。” 言译:“换衣服之前,我都是熊猫保育员,要坚持到最后。” “……” 太较真了。 不过,算了。 他要怎样,白禾一贯是宠着他。 俩人换了一身清爽的夏装,言译穿黑t,白禾穿连衣裙系蕾丝颈带,俩人重新回了漫展,在一家游戏动漫摊位前,白禾看到了梁宵和秦深的手办。 梁宵穿灰西装配白衬衫,跟不远处祁浪一模一样。 巧的是,秦深的手办则是一身黑t,跟言译身上这件还挺像,不仅造型像,俩人的神情都是如出一辙,总淡着一张脸,深沉冷漠。 白禾惊喜地看着这两个手办,感叹道:“做的好像啊!是官方正版吗。” “当然是正版。”老板是个年轻的寸头小伙子,见她有兴趣,索性介绍起来,“我们这家店就是官方授权,你要网上买肯定得排队三个月,现在这俩角色特抢手,我这儿不用排队,就拿到这两个,看你是粉丝,给你便宜算,原价三百一个,你288拿去。” “想买!!!”白禾使劲儿拉扯言译,“阿一,姐姐想买。” “姐姐想买,可是姐姐没钱。”言译无奈地说,“是吧。” 她嬉笑着说:“还是你懂我。” “可以借你,不过…”言译想了想,“只借三百,这俩手办你选一个吧。” 白禾的手一会儿落到梁宵身上,一会儿又摸摸秦深。 要是昨天之前,她肯定毫不犹豫选她的top1梁宵了!可是玩了那二十张s剧情卡之后,秦深在她心里也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完蛋,居然选不出来! 她拉拉言译的袖子,可怜兮兮说:“阿一,姐姐可以都要吗?” “不可以哦。”言译凑近了她耳畔,和她一起俯身看着那两个人物手办,“白禾,你要学会选择。” 白禾感觉言译又变成了思想家、哲学家,总对她说一些似有深意的话。 “好难选。” “那也要选,选你最喜欢的那一个。” 白禾的手在两个手办间挪来挪去,正抵死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不少coser和游客纷纷朝东南角落展示区跑去。 “怎么回事?” “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两个梁宵,一个官方请来的知名coser,另一个是野生的,但是特别受欢迎,蛮多妹子找那个野生梁宵拍照,官方coser被冷落了面子绷不住,就让保安把那个野生的梁宵给请出去,这不是…打起来了嘛!” 白禾一听还得了,跟言译对视一眼,也不管什么手办不手办的,朝着人群方向挤过去。 果不其然,在《心动晨光》的巨幅海报前见到了祁浪。 一群coser围着他打,祁浪打架算是厉害的,不过有几个coser是拿了装备家伙的,一闷棍子敲他脑袋上,直接给祁浪敲懵了,踉跄着往前突了几步,摔倒在地。 言译见状,单肩包扔给白禾,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一拳揍在拿棍的男人肚子上,给他打得蜷起了身子,疼得叽哇乱叫。 言译老爸是消防员,以前他跟老爸学过几年格斗搏击,爸爸离开后他也没放松,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都要练手,一打十这帮家伙都不够他招架的。 言译伸手将祁浪拉了起来,低低问了声:“没事吧?” 祁浪擦了嘴角的血迹:“你去顾好小百合,我这儿…小事一桩。” “少嘴硬。” 言译挡在了祁浪身前,顺手抄起脚边一根铁板凳,怒目望向周围那帮coser—— “再动他一下,试试!” 第11章 敬茶 那几个coser叫来一群人,看起来个个都不是好惹的,祁浪和言译两个人打一群人,白禾见状,哪能袖手旁观。 从小他们仨就是联盟铁三角,打架也要一起打,白禾才不会作壁上观看他俩激情奋战。 她在言译书包里翻找着,摸出一个保温水壶,用作武器冲进了混战的人群,狠狠敲在试图偷袭祁浪的男的背上。 祁浪见白禾居然冲了进来,下意识地将她搂入怀中,用后背替她挡住周围人的拳打脚踢。 白禾被他护在怀里,鼻息间充斥着他身上清淡的柠檬香。 他抱她好紧,仿佛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白禾甚至能感觉到别人打在他背上传导而来的闷力。 见他挨打,白禾哪里受得了,拼命从他怀里挣出来,试图帮忙。 “小祖宗。”祁浪将她兜回来,“打架这种事,你跑远点啊掺和什么。” “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冲过来,我俩多的都给出去了。” 言译见白禾也加入了进来,不再一个人冲前面,而是护在两个人身前,一拳一个解决掉周围的男人。 终于,执勤的保安穿过半个展厅,姗姗来迟,吆喝着制止了这场以多欺少的斗殴。 …… 半小时后,祁浪言译和白禾一起坐在了派出所冷冰冰的板凳上。 言译坐中间,祁浪和白禾坐边上,三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儿伤,唐昕跟一个民警去办手续签字领人,经过走廊时,惩戒般望了他们一眼。 白禾怕得躲在了言译身后,根本不敢跟老妈的视线接触。 这还是第一次被老妈从派出所领人,今天晚上回去肯定吃一顿“竹笋炒肉”。 言译掰着小姑娘的脸蛋仔细检查着,东摸摸西看看,担忧地问:“没事吗,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了?” 祁浪见他拉着小姑娘四处看,脸上身上…虽然只是出于情急的担忧,但也很让人受不了,伸手推开了言译,挤到俩人中间坐下:“行了,她没受伤,老子伤得比较多,你想不想看,去厕所我脱了给你看个够。” 言译冷淡地说:“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谢谢。” “谁不知道,你只对你姐感兴趣。”祁浪嘲讽道。 言译见他说得暧昧,用眼神警告了他,祁浪不接招,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 白禾说:“我没什么事,主要是祁浪,他挨得多,别人打他那力道都传到我身上了,衣服里面肯定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回头得去医院看看。” “这点小伤,用不着。”祁浪不喜欢去医院,特别闻不惯医院的味儿,也觉得挂号什么的特别麻烦。 “言译有受伤吗?”白禾偏头问他,“刚刚你打的好猛!” “就这帮弱鸡,没看眼。” 言译看了看嘴角泛青的祁浪,轻蔑地说,“被这些家伙虐,真是够丢脸的。” “是是,谁都没你厉害。”祁浪双手交叠枕于脑后,“你是猛男,言猛男,行了吧。” 言译懒得跟他斗嘴。 祁浪脑袋一歪,靠在白禾单薄的肩膀上:“好痛,小百合,你必须得负责吧,我身上一半的伤都是为了保护你。” “好好,我负责。”白禾也觉得很愧疚,她是全程感受到了祁浪被打的力度,“你的医药费我全包了。” “医药费才几个钱。” “那…那…这几天的营养费我也包了。”小姑娘心眼子很实诚,连忙说。 言译友情提醒:“你本月零花钱余额,只剩三块五毛八,同时你还累计欠我1302.5元。” 白禾:“……” 这会儿跟她亲姐弟明算账了是吧,之前她说要分期还,他自己不要呢。 祁浪死皮白赖说:“既然是因为小百合才受伤的,这周你每天都要过来,帮我擦药。” 言译冷道:“你自己没手?” 祁浪:“背上的,擦不到。” 白禾觉得这个诉求合情合理,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言译虽然不爽,也没话说。 白禾见他脸色沉沉的,关切地问:“真的没受伤吗?” 言译其实有点后悔。 爱哭的小孩才有糖吃,太懂事的那一个,反而容易被忽视。 从小就是这样,祁浪一丁点磨破皮的伤口,在白禾面前,他都叫得跟进了重症病房要死了一样,所以白禾对待他格外珍视小心。 第17节 而言译喜欢逞强,再大的疼痛都习惯了忍耐。 有一次得了急性肠胃炎,第二天有三模考试,他不想打扰白禾睡觉,硬是淌着冷汗撑了半夜,撑到第二天黎明才终于熬不住了,白禾跟父母一起把他送去医院的时候,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白禾看来,言译就属于那种特别耐受型,他不说,就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内心世界究竟有多煎熬。 “我没事。”言译说。 “所以打架还得是我们阿一。”白禾不再多问,低头看手机,回复着苏小京的短信息。 言译和祁浪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交锋。 祁浪用嘴型无声地说:“让你装酷。” 言译:“滚。” …… 没一会儿,唐昕签字走出来,民警跟着她一块儿走过来,教育了三个孩子:“年轻人火气旺,找点儿别的发泄,打打球,别没事儿跟人打群架,下次再进来,没这么好说了。” “明明是他们先动手嘛。”白禾争辩道,“还以多欺少。” “放心,参与的都跑不了。” 唐昕领着他们走出去,派出所门口,她没好气地对白禾说:“你爸之前说,高考完了,你脚杆子翘天上玩儿都不管你,没让你把脚伸进派出所玩啊!一个个的,言译就算了,你,还有你…” 她手指头戳了戳白禾跟祁浪,“都成年人了,还打架,要真出了什么事儿,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白禾躲在言译身后不敢说话。 祁浪很有担当地站出来:“是我跟那帮人发生了矛盾,跟他俩没关系,他们只是看不惯我挨打,上来帮忙的。” 白禾连忙说:“对对对!都是为了帮祁浪!” 祁浪睁大眼看她,她吐吐舌头,表示这种时候不卖队友,更待何时? 言译说:“跟白禾没关系,主要是我跟祁浪在打。” “这小丫头,想帮忙她也帮不上啊。”唐昕睨了白禾一眼,“所以最后打赢了吗?” 听老妈话锋一转,白禾连忙说:“那必须打赢了,是吧,是吧。” 左边戳戳祁浪,右边戳戳言译。 祁浪笑了:“那肯定赢啊,我们仨打架就没输过。” 唐昕摸了摸言译的脑袋,说:“还得是我们家阿一厉害。” “全靠阿一了,真的。”白禾连忙捧场。 “行,打赢了就行。”唐昕说,“走吧,去大排档吃烧烤庆祝一下!” “好耶!” 白禾松了一口气,还怕妈妈骂他们呢,不生气就好。 唐昕在路边招揽了出租车坐上去。 没一会儿,祁浪接到了他妈妈从港城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用很好听的粤语腔调跟她说:“阿妈,我冇事啦,唔使担心。” 祁浪妈妈让他把电话给唐昕,电话里,她客客气气地用不熟练的普通话跟唐昕道谢,唐昕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邻里邻居的,孩子又玩的这么好,我也很喜欢小浪,跟半个儿子似的,照应照应也是应该的。” 挂断了电话,唐昕将手机还给后排座的祁浪:“你妈妈声音听起来好年轻,也很温柔。” “祁浪妈妈特别漂亮。”白禾说,“芭蕾舞女王,跳舞超美的。” “你看过她的表演?”祁浪问身边的白禾。 “看过啊。”白禾说,“我看了几百遍了,小时候就梦想成为你妈妈那样的芭蕾舞…” 还说了一半,剩下的被她生生咽回去了。 如果…如果不是那一场火灾烧坏了她的颈子,可能她还会继续学习芭蕾吧。 白天鹅怎么能没有完美优雅的颈项呢。 放弃芭蕾,是白禾心底最深的伤痛。 言译默不作声地握住了白禾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在一起。 这种时候,只有言译能懂她藏在心里的秘密。 唐昕也察觉到女儿话锋不对,连忙转圜道:“难怪小浪这么帅呢,儿子都随母亲。” 祁浪笑着说:“哪有,阿姨才是最漂亮的,我们小区的区花啊。” “哈哈哈哈。”白禾笑了起来,“有校花班花,怎么还有区花啊。” “我给阿姨评的,行不行。” “又叫回阿姨了。”唐昕开着玩笑说,“祁浪,不是之前都叫妈了吗。” “好啊,那我真叫妈妈了,以后我也不改口了。” “既然都叫妈妈了,是不是也要给我敬杯茶啊。”唐昕意味深长地说。 “那必须,我跟小百合一起跟您敬茶。” “行,那我等着喝你这杯茶。” 白禾没听明白这什么意思,望望老妈,又望望笑得恣意的祁浪,也跟着傻兮兮地笑。 只有言译没笑,他脸色却沉了下去,生硬地对祁浪说:“玩笑没这么开的。” “我妈起的头。”祁浪很有心机地挑拨,“你是怪她了?” “你自己又不是没妈,能别乱叫?” “你倒是没妈,你想叫也叫不出口啊。” 祁浪这一句挑衅,连白禾都有点受不了,用脚踹了他一下,让他别乱戳人心窝子。 言译欺身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祁浪毫不示弱地推搡他。 白禾坐在中间,一手摁一个,把他们分开了。 唐昕忙不迭说:“行了,这也能吵,被外人欺负的时候,你们仨还能团结一致,怎么内讧起来就不知道谦让啦。” 言译侧过头,闷声不说话。 祁浪整理了衣领,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流过的街景,懒得搭理他。 白禾反射弧很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说的“敬茶”,是什么意思。 她偏头望向祁浪,看着他锋利漂亮的侧脸弧线,夕阳一片落在他眉梢间,眸子映出了漂亮的浅褐色。 脸颊不自觉地泛了红。 言译攥着她的手,低头认真地拨弄她指尖的螺儿。 第12章 不二臣 鑫诚大排档位于美食街街口的位置,生意兴隆,一到晚上八点,店内高朋满座,无一虚席。 白鑫诚正给仨孩子炒扬州炒饭,白禾背着老爸,一个劲儿求妈妈不要把下午进派出所的事儿告诉老爸。 老爸脾气可比唐昕火爆多了,他要知道白禾因为打架进过派出所,她整个暑假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白鑫诚端着三盘扬州炒饭上了桌,用毛巾擦了擦汗,好奇地问:“你们下午干什么去了,还让你妈去接你们?” 白禾一个劲儿拉妈妈的袖子,唐昕本来不想瞒着老公,但看白禾这么害怕的样子,只好说道:“没什么事,几个孩子参加漫展,弄坏了什么雕塑,这不是…让我去处理一下吗。” “手办。”白禾低声提醒,“是手办。” “哦,手办弄坏了,让赔了钱才能走。”唐昕如是说。 白鑫诚单手叉腰,皱眉问:“谁的手这么欠啊?” 祁浪和言译同时指向对方,而白禾…指向了祁浪。 祁浪:…… 一致对外是吧。 他只好指向自己:“爸,我弄坏的。” 白鑫诚:“你弄坏的?怎么叫我媳妇去赔钱啊?” “这…” 唐昕连忙打圆场:“人家不都叫你爸了吗!” 白鑫诚眉毛拧得一边高一边低:“真给我当儿子啊,你这儿子我可养不起,听小百合说,你一个月零花钱好几百万不是?” “夸张了。”祁浪笑了起来,“没那么多。” 白禾偷偷告诉言译:“我看过他的手机短信,几十万得有。” 白鑫诚走到白禾身边,手落到小姑娘单薄的肩上:“我懒得管你们怎么回事,但有一点记住,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俩都得把我闺女保护好,不许让别人欺负她。” “那肯定的。”祁浪笑嘻嘻说,“小百合跟我亲妹妹一样,我自己没命了我都得保护她。” “那就好,我先忙去了,你们吃着,吃完了回家写作业。” “爸,都毕业了!”白禾连忙纠正,“没作业啦。” “哦对对,都毕业了,看我忙的…都忘了,那吃完就去祁浪家玩游戏去。” 白鑫诚一走,白禾松了一口气,跟老妈碰了碰视线。 唐昕给自己系好围裙,惩戒地对她说:“再不许有下次啊!否则看你老爸怎么收拾你。” “保证不会了!” 唐昕走了之后,白禾也饿坏了,大口吃着饭。 祁浪将盘子里的不爱吃的青豆一颗颗地夹到白禾碗里。 这也是常事,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爱吃的,白禾怕浪费都会帮他吃了。 这次也一样,她迁就着他,甚至还帮他一起夹豆子。 言译有点看不惯他这样,喃了声:“爱吃吃,不吃滚,什么破习惯。” 第18节 祁浪懒得搭理他,只对白禾说:“你这弟弟,一天到晚跟吃了爆竹似的。” 白禾也觉得纳闷,小声说:“言译情绪很稳定,只在看到你的时候…吃爆竹。” “那我就纳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完,他故意用筷子敲了敲言译的餐盘,“难道我不是你最好的哥们吗,照理说,咱俩关系不应该比跟她还好?” 言译推开他的筷子:“吃你的饭吧,废话真多。” 祁浪笑着,低头吃饭,再翻出青豆子便不再夹给白禾了,而是挑出来放在餐巾纸上,等会儿扔掉。 白禾说:“你这浪费啊,给我呗,我爱吃。” “这饭我吃过了。” “有什么关系。” 她不介意,祁浪自然也不介意,看到豆子便夹给白禾,俩人吃得慢吞吞的。 哪怕言译吃相斯文,都比他俩吃得快,吃完擦了嘴,等白禾吃完了,端着她的餐盘一起去后厨清洗干净,回头还拿抹布把小桌也擦得锃亮。 “等会儿去我那儿打电动啊。”祁浪提议。 白禾正要同意,言译忽然说:“今晚客人多,我留下来帮叔叔阿姨。” 听他这样说,白禾连忙道:“那我也留下来帮帮忙好了。” 祁浪不爽地对白禾说:“让他留下来干活,你跟我去玩。” 虽然白禾也很想去,但想想还是算了:“干儿子都留下来了,那亲女儿还能不留下,这样爸妈就更喜欢他了,那可不行。” 言译纠正她:“我不是干儿子。” 祁浪冷笑:“你看他,多没良心。” 白禾知道言译心里别扭,揉揉他顺滑的短发,让他别跟祁浪计较。 吃过饭后,祁浪扬扬手,先回去了。 白禾跟言译留下来帮忙收拾桌椅,端菜洗碗,尽管唐昕一再表示不要他们帮,她可从不让他们在店里忙活,店里请的员工也很足够了。 不过今天是周末,店里客人特别多,白禾跟言译还是忙到了九点多,客人少些了,白鑫诚才叫他们回去了。 言译陪着白禾伴着月光一路走回家,她前面,他跟在身后,认真地踩着她的影子。 “虽然今天有点累,还挨了打,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开心。”白禾回头对言译说,“还蛮好玩的。” 看着她汗津津的小脸上沁满了笑容,言译也禁不住绽开唇角:“哪一part好玩?” “就,扮成小熊猫好玩,帮祁浪打架也好玩,还有…我们仨一起进派出所…也好玩,哈哈。” 言译提醒她:“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白禾呆呆地回头:“什么啊?” “你的手办。” “啊!”她惊叫一声,“我的梁宵和秦深,忘了买!怎么办!” 言译耸耸肩:“也许网上有。” 白禾连忙摸出手机在某宝上搜了搜,发现一模一样的正版的手办居然要一千多。 显然,今天漫展上售卖的是高仿货。 “算了算了。”白禾叹了口气,“买不起,这俩正版的,都是我高攀不上的。” 言译脑袋凑过来看了看价格,说道:“以后再说吧,反正你也选不出来想要哪一个。” “也是,等我将来长大了,自己挣钱买得起了,有了阅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会纠结,可以坚定地选择其中一个。” “说得对。”言译用力点头。 “也有可能,那时候我两个都不喜欢了,遇着更好玩的恋爱游戏,就换别的老公了呢。” “……” “能不能专一点。” 白禾对他嘻嘻笑,摊手故作矫情地说:“那我就是这样一个风流多情的女子,该怎么办呢。” 言译追上她,结实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辖制着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会怎么办了。” 这一道幽冷低沉的嗓音,在他心里响起。 姐弟俩走到了小区门口,白禾忽然对言译说:“我想去祁浪家看看,不太放心,他今天挨了挺多下,去看看他伤的怎么样了。” 言译说:“走吧,跟你一起。” 白禾想了想,踟蹰地说:“要不,你先回去?” 言译扫她一眼,看到小姑娘眼神的闪躲,知道她揣了有什么小心思。 “我…不能去吗?”他故意问。 “嗯...也不是不能...” “那走吧。” “言译!”她握着他结实的小臂,晃了晃,带了点小撒娇,“让我一个人去吧,好不好。” 言译坚持:“现在很晚了。” “不晚,才九点多,我只是去看看他,跟晚不晚也没关系啊,我俩是好哥们。” 言译看出了白禾是真的只想一个人去找他,他不想惹她不开心,沉吟片刻,妥协道:“十点前回来,否则我会去敲门。” “没问题!” 白禾送言译回了小区楼栋,如同脱了笼的小鸟似的,步履轻快地朝祁家别墅走去,走一半想起没买药呢。 以他的性子,肯定嫌麻烦不会自己去药店买。 念及至此,白禾折返去了小区大门口,在街对面的大药房买了云南白药和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创可贴也买了一盒。 想到他今天将她搂在怀里的情形,白禾现在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热力,烘得她脸颊烫烫的。 他下意识地就那样做了,好像保护她…是出于本能。 真的只是因为朋友关系吗?虽然他对朋友也很好可… 他对她,有没有一丢丢超越朋友关系的感觉呢? 他还跟妈妈开玩笑说什么敬茶的事…他叫她的妈妈爸爸叫爸妈呢。 如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不会这样乱叫的吧。 他也有一点喜欢她吗? 白禾越想、脸颊越是烧红滚烫,她站在石子小径边,禁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 完了,再这样想下去,白禾都不好意思去找他了。 她一个人呆在林子里深呼吸,平复心绪,就像平时一样,自然地去找他,给他擦点药,算是报答他保护她的事情了。 嗯,这很正常! 白禾等心跳稍稍平复些,朝着别墅走过去,然而走近之后,却发现祁浪家别墅门口站着两个人。 她立马猫儿般蹿到了椰子树下,站在树丛的阴影里,朝那边望去。 那个女孩烫着黑长直的公主切,穿着高跟鞋,火辣又高挑的身材,似乎都到祁浪的胸口了。 她将一包什么东西递给了祁浪。 祁浪站在别墅外的阶梯边,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短发,月光照着他清美的五官,侧脸棱角分明,他正和她说笑。 白禾能清晰听到女孩酥骨头的笑声。 她认出她了,是今天的公主姬小姐姐,她和祁浪加过微信的。 白禾朝阴影更深处躲去。 在祁浪和别的漂亮女生说笑的时候,她仿佛就不认识他了似的,他变得陌生而遥远,再不是和她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密友了。 她心底莫名觉得可耻。 周围安静,唯有夏日虫鸣,她听到了公主姬对他说:“看到你受伤了,这不是特意给你买了药送过来吗。” “谢了,我手臂还疼着。” “没事吧?” “还行。” “诶,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听到这话,祁浪桃花眼微眯了眯:“刚分。” “那太好了啊,你看我怎么样?” 白禾心头一紧,躲在树后偷偷望过去,她在公主姬脸上没有看到一星半点脸红或者害羞的表情。 她看起来…应该是个特别外向且乐观的女孩,也足够勇敢,遇到喜欢的人就会主动。 跟白禾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天知道,她有多羡慕这样的女孩。 “我关注过你的视频号。”公主姬继续说道,“帅的嘞,好多女友粉。我早就在等你分手了,今天能遇着是我们的缘分,你不会舍得拒绝吧。” 祁浪低头轻嗤:“你挺直接啊。” 这个微笑击中了公主姬的少女心,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底的喜欢近乎于疯狂了:“答应我吧,答应吧!答应吧!” 她甚至撒娇地扯他衣袖了。 “你多大?”祁浪抽开手。 “跟你一样,今年毕业了。”她爽朗地说,“不过提前打个预防针,我高考没考好,三本或专科吧,不过我会去你的城市,绝不异地恋,怎么样?” 祁浪似乎也不介意这个,慵懒随意地倚在门口冰冷的石壁上边,戏谑地说:“那我也要提前打个预防针,我这人,新鲜感过得快,不一定能撑到出分。” “我有信心。”公主姬靠近了他,几乎贴在了他耳鬓边,用呼吸说,“我会…无限拉长你的新鲜感。” 祁浪不为所动,嘴角提着从容的笑:“你有自信的资本,但新鲜感这玩意儿,得看内在合不合得来。”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这么帅,难道不该是外貌协会会长吗?还要看内在?” 第19节 “颜值会换起性|欲。”祁浪直白地说,“但性|欲这东西吧,怎么说,其实挺空的。我更希望有灵魂的契合,生活中无意的某个点,彼此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那种感觉才最舒服。” “哇撒,居然有男生会说做,爱没意思,我也是第一次见识。” 祁浪轻嗤:“不是说没意思,只是没那么有意思而已。你看,你就get不到我的意思。” “绕口令似的,听不懂啦,我确实没你智商高,成绩好,反正我就觉得你帅,想跟你交往甚至…”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畔,“想睡你。” 这种直白大胆的宣言,并没有让祁浪的表情有丝毫变化,他漫不经心说:“想睡我的女人挺多的,但我一个都不想睡。”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公主姬睁大眼,“你没睡过女生?” 祁浪耸肩,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当然也不觉得骄傲:“说了,我要找个契合的。” “那你那些流水似的前女友...” “是有认真交往,也试着去了解她们的内心。遗憾的是,合拍的很少,有的甚至还不如我跟我一个女生朋友相处来的舒服。” 从和他的对话中,公主姬逐渐发现,这家伙对感情居然还挺认真的,不是那种所谓的玩咖。 想攻略他,仅靠颜值…很难。 别看他女朋友一个个貌美如花,他真正想要的是所谓的soulmate,灵魂伴侣。 找到这样一个人,他妈比中彩票还难吧。 但公主姬不想放弃:“无所谓啊,试试看嘛,说不定我们会很合拍。” 对祁浪,公主姬今天势在必得了,她蛮喜欢这种有追求的男孩子,不像她周围的那些家伙,一个个儿的就只想睡她。 祁浪漆黑的眸子轻描淡写地扫过她的脸:“我跟你没很熟。” 他转身回别墅,公主姬满心失望,还想争取。 进屋的前一秒,祁浪才淡淡开口,“合不合得来,再接触看看。” …… 白禾出了电梯,一个人在进门的楼道间站了很久很久,他俩说什么她大部分没听到,但最后一句听到了,祁浪愿意和她试交往。 药袋子在她怀里抱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里,塑料袋被她弄出了窸窣的声响,就像她七零八落的心。 如果没有幻想,不会失望,更不会心痛,这么久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像朋友一样,她甚至还能开他的玩笑。 高考结束之后,仿佛某种可能性像破土抽芽的种子,在她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暗暗滋生。 她对他有了期待。 所以眼睛酸,喉咙酸,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酸,连呼吸都带了轻微的疼痛。 她永远不能像公主姬那样大胆炽热地表达爱意。 如果可以,如果她有勇气说不定…说不定… 不,她在妄想什么。 根本说不出口,那样沉甸甸的喜欢,这么多年的深埋于心的喜欢,怎么可能轻飘飘地说出口。 所以...就是她不行,是她不好... 她这样平凡普通不闪光的女孩子,就只能在手机里玩玩乙游吧。 忽然,生锈的铁质防盗门打开了,一道柔和的淡黄光照在了白禾惊恐的脸蛋上,令她猝不及防,窘迫难堪… 她赶紧用手肘挡住了眼,阻挡这一束光。 “我…我没事。”面对言译,她胡乱掩饰,“就…摔了一跤而已。” 言译在窗边看到公主姬的离开了,也看到她失魂落魄地走回来,什么都看到了。 少年走出来,缓缓拉下了她的手臂,白禾低着头,眼睛红红。 他心疼得几乎没了呼吸,单手将她搂入了怀中,小姑娘再也绷不住了,紧紧抱住了言译,无声无息地哽咽了起来。 “他看不到你,可我眼里心里…只有你。” 他心里浮出这样一道嗓音,可他总也开不了口。 “如果…如果刚刚我跑快些,再快一些,赶在公主姬的前面,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了。是我慢了,我永远慢半拍,追不上他。” “阿一,心好痛。” 言译搂着她,紧闭着眼,忍住嗓音的颤抖:“只想要他吗?只要他?” “你晓得我…我从小就喜欢他,只喜欢他。” 言译心都碎了,那是钝刀子磨肉,一刀一刀抽出淋漓的鲜血。 “好,我帮你。”他嗓音沙哑到近乎无声。 白禾抬起红红的眸子,望向他。 他掩住了眸底的破碎,捧起她的小脸,带茧子的指腹轻轻抚去了她眼角的湿润。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她要杀人他埋尸,她死了他殉情,她想要的男人,他竭尽手段帮她抢… 言译早已沦为囚徒,是她的不二臣。 第13章 组局 清晨第一缕光缓缓漫上身,暖意融融,白禾挣开了惺忪的睡眼。 猛地惊坐起,拿起桌边的小镜子看自己。 一双本来就不算很大的眼睛,肿成了小蜥蜴。 想到昨晚爆发性的一场大哭,似乎把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心酸委屈,一股脑倾泻了出来。 清空之后,白禾现在一点儿也不难过了,只觉得丢脸。 好丢脸啊啊啊! 她昨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言译身上了。 以前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喜欢祁浪,包括言译也没说过,她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暗恋,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众所周知,苏小京知道,言译知道… 唯独,祁浪不知道。 在看书的言译听到隔壁的动静,敲了敲门:“醒了?” 白禾赶紧躺下,用枕头捂住了脑袋。 只觉得无限丢脸。 言译拿了湿润的冷毛巾走进屋,坐到小床边,试图将她的身子翻过来。 白禾用手臂捂着眼睛:“阿一你先出去!” “跟我害什么羞。” 他低沉柔和的嗓音,总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白禾坐起了身,言译用毛巾冰敷她的眼睛。 “我是不是特别难看。”她忐忑地问。 “不会。”言译温柔地说,“你怎样都好看。” 他的话,白禾自然也不会当真,这弟弟从不说她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她接过毛巾,自己给自己冰敷眼睛,言译拿起垃圾篓,收拾着床底下的纸团团:“心里还难过吗?” “还好吧。”白禾说,“反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都习惯了。” 言译想了想,说道:“等会儿组个局,约他去玩剧本杀,怎么样,我知道有个情感本,最近很火,网上很多人玩了都走不出来。” “啊?”白禾愣愣望着他,“所以…” “跟他组cp,玩一次试试看。” “你怎么?”她对言译一反常态感到诧异。 “忘了,昨天我说过,会帮你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白禾瞬间窘迫了,脸颊也红了,“他正在和别的女生接触,我们不要搞破坏,等他分手再说,千万别…” 言译知道,在祁浪的事情上,白禾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哪怕是努力接近,她都那样千般小心。 “你不是说了吗,祁浪只说接触试试,还没确定关系。”言译很了解他从小玩到大的这位朋友,“如果真是他喜欢的人,祁浪会主动追,既然他没有马上确定关系,说明这女孩没有让他特别上头。” 听他这么说,白禾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好像…也是 他上一任女友,隔壁二中的校花,俩人没认识几天就恋爱了,都不存在什么试不试看的,祁浪对自己喜欢的人,追求的态度是很坚定的。 他和二中校花谈了半年多,那是最久的一任。 这么想的话,他没特别喜欢公主姬,只是正好处于空窗期罢了。 白禾松了一口气 “那…你要怎么样?”白禾好奇地望向言译。 言译直言不讳:“拆了他们,轻而易举的事情。” “啊,会不会不太好。” “这种事不存在谦让,你争,就有机会,不争就一点没有。” 其实,白禾不想争。 她知道自己争不过人家,她明明只想要那种…即便不争不抢,也会留在她身边的确定无意的爱意。 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超级大美女。 祁浪,她是想要的。 白禾思忖片刻,终于似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好,我试试看。” 第20节 说罢,言译给祁浪打了电话:“起来了?” 电话里,少年慵懒的嗓音很不客气地骂了声艹。 “放假通常情况下,我会睡到下午。” “所以,滚!” 说完他就要挂了言译的电话,言译叫住他:“别睡了,起来收拾一下,下午1点组一车剧本杀,缺人。” 祁浪眯眼,懒懒问:“什么本?” “情感本。” “没劲,组推理的我来。” 言译坚持:“推理玩不动,就情感的,不来算了。” “装什么啊理科生。”祁浪睡意终于散了不少,“上次6小时的推理本,三小时不到你就推出凶手了,dm都让你整不会了,是你玩不动,还是你姐玩不动啊。” (注——dm:主持人) 那次…确实是因为他看白禾实在太无聊,没有参与感,所以忙不迭结束了这一局,从此以后再也不带她打推理本了。 “少废话,情感本,爱玩玩,不玩拉倒。” 祁浪问了声:“人约满了?” “六人本,我这边四个,苏小京跟她表哥,白禾跟我,你那边再带一个女生,就满了。” “行吧,看在小百合的份上。” 言译挂了电话,白禾眨巴着眼睛,担忧看着他:“你让他带一个人,他十有八|九会约昨天那个女孩子,还是情感本,要是他俩组成cp的话…” “你不用管,我想办法。”言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只需要准备好,他的cp只会是你,没别人。” 白禾心下有点感动。 言译是那一整个绵长雨季里唯一撑伞等着她的人。 没有他,她黯淡的青春会被淋成落汤鸡。 “阿一,你对我这么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啦。”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不如这样。”言译淡笑,“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别说一件,一万件都行,只要姐姐能做到的,万死不辞!”白禾拍拍胸脯向他保证。 “不用你万死。”言译敛眸笑了,“有一样东西,我渴望很久了,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向你开口,你要给我。” 他的眸子,如同雨后鲜亮的青苔。 她指了指自己:“我的吗?” “嗯,你的。” 白禾看看自己狭窄而又被琐碎小物件儿塞满的房间,立刻信誓旦旦说:“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她掂量着自己的拥有物,好像…好像没有什么比面前的少年更加珍贵。 只要言译想要,她一定会给,毫不犹豫,什么都能给。 言译说:“不是现在,现在我不要,等你…” 等你没那么喜欢他了。 “等我满了十八岁,再问你要。” “好,一言为定!”白禾向他保证,“等你成年了,我一定给你,什么都给!” 言译伸出小拇指:“拉勾。” 白禾觉得他幼稚,不过,想到他本来就比她小,于是伸出小指头,勾住了言译修瘦的小指。 像小时候一样,拉勾盖章。 …… 吃过午饭之后,言译打开了白禾的化妆小包,从里面取出她自买了之后就从没用过几次的各类刷子粉饼和眼线眉笔… 他让她坐在椅子上,他则坐在扶手边,细致地给她扑粉、描眉。 阳光倾洒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上了淡妆之后,如同带了一层熠熠的蜜粉。 白禾知道言译有跟着某书学习过化妆,因为他时常跟她分享化妆技巧,让她自学。 不过白禾的手真的太残了,一个简单的下至线都能让她画成黑眼圈。 言译则与她相反,他的一双手巧夺天工,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不管是化妆,还是给她编发辫儿,甚至…他还会编织和缝补! 她有一条红色围巾就是言译织的,围巾上绣了一朵别致的白色小百合,戴出去可把闺蜜苏小京给羡慕死了,还想让言译也帮她织一条,花钱买都行,被言译断然拒绝。 白禾任由他托着她的下颌,给她一笔笔勾勒着自然的眉形。 他身上有一股清清淡淡的栀子香,是家里最近换了留香珠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 他们就如同生活在一起的两只猫咪,共享彼此的气息,亲密无间。 这是白禾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面前的少年,以前她觉得他的五官比祁浪清淡,祁浪骨相深邃,桃花眼如灼灼烈日。而言译皮相优雅,如一抹淡墨勾勒的山水画。 但近距离看起来,他的眉骨也很深,眼尾自然微挑,像一只竭力隐藏美貌却又时时刻刻流露媚态的千年狐妖。 这是第一次,白禾发现她的小弟弟长大了。 在她面前的少年…浑身上下充盈了雄性气息,只是这气息,被他们天长日久地共享亲密空间而掩盖住了。 但它的确存在,鲜活又强烈。 白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经不住“哇”了一声。 他的手真是巧夺天工啊,是怎么化出这种若有似无、却让她颜值提升好几个档位的淡妆呢! 在她贴镜子上细细打量自己的时候,言译在她的衣柜里东挑西拣,选出了一条温柔风奶杏色的小裙子,宛如白月光女神一般的氛围感。 “穿这件吗?”她问,“会不会太乖了。” 祁浪的女朋友大多乖张任性,要不就是性感热辣,他从没碰过乖乖女。 言译却说:“祁浪喜欢乖乖女。” “你确定?” “相信我的眼光。” 见白禾仍旧拧着眉怀疑,言译解释说,“二中校花,他谈了半年多那个,最久的一个,成绩好,年级上的白月光女神,性格也挺温柔不是吗?” “好像…是,我对她不太了解,统共也没见几回。” 她不了解,言译却了如指掌。 “不过他们最后也分了,祁浪还说人家没趣。”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跟着感觉走,感觉不错就继续,一旦有任何不适,果断分开,自我又自私,不管别人死活。 但言译很确定,如此叛逆的他,骨子里,偏爱乖乖女。 他让她穿上了这条奶杏色的裙子,自己则出了门,等她换衣服。 白禾脱下睡衣,换上了这条小裙子。 “那到时候,我要怎么办?”她紧张地问。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主动朝他迈出这一步,白禾一直处于血流加速、紧张兴奋的状态。 言译替她拉好背后的拉链,系好腰间蝴蝶结,将柔顺的发丝从裙子里挑出来,如同呵护珍宝般—— “做好你自己,就行。” …… 商业中心的剧本杀店,苏小京把她远房的表哥也带过来了。 “白禾你化妆了,好好看!”苏小京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白禾的妆容。 白禾笑了笑:“言译给我弄的。” “妈呀,这是什么神仙弟弟,我也想要!言译哥,你也给我当弟弟好不好。”她冲白禾身边的冷淡少年撒起了娇。 言译:“所以我到底是哥,还是弟弟。” “都要!我都要!” 白禾给她倒了一杯可乐,递过去:“别太贪心啊。”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才是我真正的哥。”苏小京将身边的男孩拉过来,“他东北那旮旯的,去北里市那边做生意,正巧路过南湘市。这不,我爸妈留他暂住几天,带来一起玩。” “你们好,我叫庞毅。”大表哥很年轻,一米八五,肌肉块头劲劲儿的,模样中等,但性格老实憨厚,很能给人安全感。 “你好,我叫白禾,这是我弟弟言译。” 大表哥笑着说:“姐弟啊!难怪,你俩长得挺像啊!” 言译坐在白禾身边,指尖灵活地玩着卡牌,冷不丁问:“哪里像?” “呃,眼睛有点像…” 他俩一单一双,白禾是憨憨的荔枝眼,言译却是冷淡的丹凤眼。 大表哥又说:“嘴巴好像也有点…” 言译唇薄如锋,白禾却是樱桃唇。 “呃呃呃…” 大表哥汗流浃背。 一张牌从言译指尖扫出去,正好落在大表哥面前,他清浅一笑,说道:“开个玩笑,别紧张,我们不是亲姐弟。” “啊这…难怪…” 白禾睨了言译一眼,发现他今天有点锋芒毕露的意思。 心情不好吗。 “他俩不是亲姐弟啦。”苏小京对表哥小声地解释着俩人的关系,表哥连连点头。 第21节 言译身上有一股冷冽的气质,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他不再和他搭话了。 本来以为祁浪跟公主姬会一起过来,没成想,推开门的只有公主姬。 她穿得十分夏日清爽,甜辣风的黑色吊带背心,配一条短款的牛仔热裤,颈上系了小恶魔蕾丝配饰,妆容也很搭她的衣服,眼尾画了一颗黑色的小桃心。 “你们好啊。”她进来之后,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是《夏梦苏醒曲》这一车吗?祁浪的朋友。” “是的,请进。”同为e人的苏小京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哇撒,小姐姐好漂亮啊。” “谢谢,你们也很漂亮啊。” “我叫苏小京,你叫什么啊?” “我叫李薰。” “她是白禾,那是她弟弟言译,这是我表哥庞毅。”苏小京热情地介绍全员。 白禾对她笑笑,李薰也对她提了提唇。 她进屋之后,环视一圈,发现一张桌子六个座位,白禾言译坐一边,而白禾身边空出了一个位置。 苏小京跟大表哥坐在一边,大表哥身边同样空出了一个位置。 唯一仅剩的两个空位…形成了最遥远的斜角型。 她望了望白禾,白禾视线跟她对上之后立刻挪开了,女孩子之间不需要太多话语,一个眼神就全明白了。 她径直坐到了大表哥身边,带来一股子香气,大表哥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样的大美女坐身边,是个直男都紧张,手足无措。 “你们是兄妹?”她看看大表哥和苏小京,又望望白禾跟言译,“你们是姐弟…都亲戚啊,还来一起玩情感本?” “有什么关系吗?”白禾鼓起勇气说。 “妹妹,你玩过情感本不?”李薰似乎经验丰富。 白禾摇摇头。 “要谈恋爱的哦,甚至有亲密互动,如果跟亲戚抽到恋爱cp,不会很尴尬吗?” 苏小京拍了拍大表哥的肩膀:“我是无所谓啦,我跟我哥之间不存在,哈哈哈哈。” 白禾看看言译:“我们…也没关系。” 她跟言译怎么样都不会尴尬的。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主持人dm走了进来,问众人:“你们这一车都认识吗?” “昂,差不多。”大表哥说,“都是朋友。” “因为是情感本,为了避免尴尬,问问看,现场有情侣吗?” 李薰连忙举手:“有,我跟他是情侣。” 她指了指白禾身边的那个空位。 “哦,因为游戏前要填写一个问卷表,帮助你们分到最适合的角色,如果拆分了情侣的话,介意吗?” 李薰还没说话,言译忽然打断:“不介意,就按照本来的性格分角色。” dm望了望李薰,李薰当然也是个有一说一的性子,连忙道:“可是我想和我男朋友组cp哎!怎么办!拜托大家了,你们忍心拆散我们吗?” 苏小京抖了抖鸡皮疙瘩。 这夹子音,太会撒娇了吧,祁浪最近吃这款? 大表哥大方地表示:“我只是过来打个酱油,陪我妹玩儿,无所谓啦。” 只剩了言译和白禾俩人,不吃她撒娇耍赖这一套。 桌下,白禾的手攥紧了裙子,言译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手,眼神冷冰冰扫向了李薰:“玩家性格贴角色性格,没理由为了迁就你们凑cp,让别人选到不适合自己的角色。” 李薰从少年眼底感受到了火药味儿。 费用已经结过了,她基本就等于过来白玩的,自然不好在别人的局里挑挑拣拣。 但她不想妥协,她今天来,就冲祁浪来的,哪能拱手让人。 dm见现场气氛有点尴尬,咽了口唾沫,转圜道:“那要不…等另一个朋友来了,问问他的意思?” “好啊,祁浪来了,问问他要跟谁组cp。” 李薰坐下来,将手机往桌上一扔,表达了她有点不爽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入v,老规矩,三天万更。 注意注意:下一章更新推迟到明晚0点啊! 第14章各怀心思 等了约莫小一刻钟的样子, 祁浪提着奶茶袋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 他穿了件黑色卡通t, 胸口印了潮酷的愤怒熊, 顶部射灯正好照着他英俊的脸庞,衬得皮肤很白。 笑起来, 有种平易近人的阳光随和感。 见白禾身边有空位,祁浪坐了过去,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白禾下意识地理了理耳鬓的头发, 露出耳朵上的一颗可爱的小熊耳钉。 祁浪给每个人都买了奶茶,甚至包括dm都有份。一如既往的周到, 照顾着在场每个人的感受。 他将奶茶放在长桌中间, 招呼着:“各位随意, 别客气。” “介绍一下,祁浪,这我表哥庞毅, 暑假住在我家。哥, 这是祁浪, 我们学校的校草兼学神!你看他帅不帅!” 大表哥眼底有惊艳,他不会逢迎, 有一说一:“我还以为进来个大明星呢!” “你好, 我是小京的同学。”祁浪站起身, 跟大表哥握了握手, “我跟小京以前坐过前后桌, 她挺照顾我, 经常给我跑腿接水。” “我照顾你,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小百合。” 桌底下, 白禾蹭了蹭她的鞋,苏小京连忙改口,“小百合和言译啦,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言译:“别cue。” “哼,就要!” 祁浪将奶茶递到大表哥面前:“认识你很高兴,等会儿加个微信,假期可以常约。” “好哇!” 比起言译的冷淡和机锋,祁浪不要太和善可亲啊!身上带着一股子阳光气,让大表哥立马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我听小京说过你啊,说你是班上的学神。” “何止啊。”小京并不夸张地说,“人家是文科全年级第一,这次高考稳稳拿省状元嘞!” “哇,这么厉害。” “我是挺厉害的。”祁浪笑了笑,没有谦虚。 他不需要谦虚,从幼儿园开始,他就一直鹤立鸡群,无人能出其右。 “哈哈哈哈,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大表哥不要太喜欢他。 相互认识之后,祁浪落座,顺带在白禾耳畔轻佻地喃了声:“今天这一身打扮,想迷死谁?” “言译弄的…”白禾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尽管他常夸她,但每一次于她而言都是珍贵瞬间。 大表哥给苏小京拆了吸管插奶茶,李薰笑吟吟问祁浪:“梁宵哥,哪杯是我的啊?” 她用漫展的角色跟他开玩笑,仿佛这成了专属于他们之间的梗,与别人无关。 祁浪从袋子里选了一杯,照样插上吸管,起身递给她—— “公主请慢用。” 李薰眼底的笑意都快兜不住了:“谢谢啊,梁总待人可真体贴。” 言译轻嘲:“他对谁都体贴入微。” 仿佛是为了证实这一句话,在白禾拿奶茶的时候,祁浪立刻给她另外换了一杯:“你喝热的,不是那什么来了吗?” 此言一出,李薰敏感望了他们一眼。 白禾脸颊烫烫的,小声在他耳边道:“早就过了。” “哦,那你要热的还是冷的。” “冷的。” 于是祁浪将自己那杯冰奶茶递给她,他喝她的那杯热的。 苏小京很好奇地问:“都有什么口味啊?” 祁浪说:“都原味,懒得选了。” 懒得选口味,偏白禾那杯是热的。 在场六个人,只有李薰和言译注意到了这唯一的区别对待。 偏巧这俩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 见所有玩家都到齐了,dm重新询问刚刚争执不下的问题—— “听说你们当中有情侣,如果答卷中的性格角色不贴合玩家性格,是否愿意拆情侣,各自和别的玩家组cp呢?” 虽然俩人并不算情侣,但暧昧阶段,也没必要特别申辩。 祁浪望了眼李薰。 李薰对他噘嘴皱眉,一副可怜撒娇的样子,祁浪是无所谓的,正要说“那我跟她组cp角色”。 白禾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抢先道:“先做性格测试吧,看看结果怎么样,说不定你们能组到一起,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第22节 “也行。”祁浪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李薰望了望白禾,白禾不接她的眼神,内心十分抓马! 第一次主动出击,好刺激啊。 于是,dm给男生和女生发了不同的问卷调查,朗声说:“欢迎大家来到《夏梦苏醒曲》剧本杀,我是本场的dm小孟。现在,请各位同学专心准备我们的第一场考试。” 优美的《晴天》bgm钢琴曲缓缓传来,似乎将他们带回到了刚刚结束的高中生活。 白禾拿到了自己的答卷,起身去拿笔筒里的中性笔,祁浪拎了两只,顺手递了她一支。 拧好了笔盖的。 “谢谢。” “瞎客气什么。” 李薰的视线飘到了他们这儿,这一个小互动,也被她看进眼里。 校园论坛里一中人对祁浪的评价,说他是有点浪荡不羁、随性恣意的性格。 难道他没看出来,他身边的女孩一见到他,眼底就有光吗? 是知道了假装不知道,还是全完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真的渣;如果是后者…他就不算是传说中情场老手嘛。 李薰全程考察他,白禾则皱眉思忖选项答案,言译视线时不时飘到白禾脸上。 他们三个各怀心思,另外三个则是真心诚意来玩游戏的。 大表哥一边做问卷,一边用手机上网查《夏梦苏醒曲》的攻略:“我去,全场就一对儿真正意义上的cp,其他四个人,拿的都是舔狗本。” “什么是舔狗本?”白禾好奇地问。 “就…他爱她,她爱他,他爱她那种…你们懂得吧,有四个人会组成一个舔狗食物链。” “噗。”苏小京差点把刚喝的奶茶喷出来,“这么狗血?” 言译睨了他们一眼:“别剧透。” “抱歉抱歉。”大表哥尴尬地放下手机。 祁浪喃了声:“玩玩嘛,查攻略很正常。” 白禾专心回答问卷上的问题—— 1:学生时期,你曾有过暗恋别人的经历吗? 她望了望身边少年,毫不犹豫地勾选了:有。 2、遇到喜欢的男生,你会主动追求吗? 她纠结了半晌,填写:否。 她没有勇气,害怕失败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3、你高中时期属于学霸,学渣,还是平平无奇的中等普通学生。 她填写:平平无奇。 4、是否有青梅竹马的异性? 有。 5、中学时,有为暗恋的人做过什么事情吗? 最后一个问题,浮现在白禾脑海里的是学校后花园的那颗大榕树。 那是一棵许愿树,据学姐学长说,这棵树还挺灵验的。 高考前最后一个月,每届高三生都会把自己的理想高校写下来,匿名挂在树上,诚心诚意向大树许愿,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 那天下午,白禾翻遍了树上所有的许愿卡,找到了祁浪的字迹。 看到了他的理想院校之后,她也写上了相同的院校,用红绳将自己的卡片和他的那张卡、紧紧绑定在一起。 因为是匿名写的卡片,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怕。 保险起见,白禾甚至用左手写字,写的歪歪扭扭,七倒八歪。 没几天就被发现了,有好事的男同学注意到了祁浪的字迹,在教室里大肆宣传,说有人跟祁浪写了一样的学校,许愿卡居然也绑在一起了。 女同学纷纷说:“好心机啊。” “这是谁干的,太那个了吧。” “没胆子光明正大告白,搞这些小动作。” 白禾假装自己在背诵古诗文,其实耳朵已经飞到后排祁浪身上,他看了男生拍下来的照片,只漫不经心点评一句—— “字好丑。” …… 白禾把这件事写在了问卷上,祁浪无意间瞄了她卷子一眼,吃惊道:“你是在写作文吗?” 她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篇了。 白禾连忙捂住自己的卷子,不给他看到。 最后这个问题,祁浪倒是写的简洁,就很拽的一行字—— “没机会搞暗恋。” 很快,dm收取了问卷表,认真阅读之后,回房间分配角色。 拿到各自的角色剧本之后,李薰略有失望,举手问:“我就想知道,本场唯一的情侣cp是哪两位?” “应该…是我们吧。”大表哥弱弱地举了手。 与此同时,苏小京也是眉头紧拧,推搡了他一下:“我居然真的跟你组cp了!” dm赶紧解释道:“因为这个剧本有点青春疼痛,所以唯一happy ending的一对情侣属于调节气氛的欢喜冤家,根据你们各自的问卷来看,你们两位的性格特别贴这一对cp性格,所以给你们分配了这两个角色。” “没事儿没事儿。”苏小京看出了dm有点紧张,估摸着是新手主持人,安慰道,“我可不想加入他们的舔狗局,哈哈哈,挺好的。” 白禾翻开了自己的剧情本。 她拿的是一个暗恋小可怜的剧本,青春成长道路上,属于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艳羡着别人的火辣辣的青春,她聪明,有一点小心机,但心地善良,待人温柔。 她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放纵不羁、行事嚣张的校霸,祁浪。 他是学校里的校草,家境优渥的富二代,好多女孩喜欢他。 可祁浪喜欢的人是李薰。 李薰家境贫寒,勤工俭学,性格属于典型的e人社牛,在酒吧打工,场子上很吃得开,也常常被人调戏,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脆弱的心。 她特别漂亮,祁浪见她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了,上头得不行,曾为她一掷千金。 奈何李薰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祁浪让自己的小青梅白禾帮他,和李薰成为好朋友,探听她的喜好,对症下药追求这个女孩子。 白禾深藏着对他的爱慕,不遗余力地帮他,和李薰真的成了死党闺蜜。 有一次,李薰喝醉了酒被坏男生调戏,白禾靠着聪明机智帮李薰摆脱这帮坏男生,两人彻底交了心,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白禾也得知,李薰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个人,就是酒吧里的调酒少年,言译。 言译性子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生活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他的身上带了点颓废感,很招女孩喜欢。 但事实上,他从不和酒吧里的女孩们勾勾搭搭,认真经营自己的生活,努力赚钱,渴望上大学,但家里没条件,早早出来打工,他常去南越一中旁听。 富二代祁浪给李薰买了奢侈品包包鞋子,李薰转头挂网上卖了兑换现金,用这钱去酒吧找言译点酒,想让他多赚点钱。 但言译对李薰很冷淡,他喜欢的…是一中那个扎着马尾辫儿,穿着白裙子的清纯女生——白禾。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知道她有喜欢的人,所以把这份爱意深埋于心,只有去教室里旁听的时候,才敢偷偷看她一眼。 她就像照进他晦暗青春里的一束光,只敢远观,不敢走近… 只看一眼,就满足了。 “妈呀!还真是食物链啊。” “这残酷青春,太殇了!哈哈哈哈。” 苏小京和大表哥对自己的cp剧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全程围观白禾他们四个人跌宕起伏、青春伤痛的舔狗剧本。 中途有个互动小游戏。 玩家们各自在喜欢的人背后写下心愿,如果能猜出心愿是什么,就可以获得加成卡。 第一对是李薰和祁浪。 李薰穿的是吊带背心,满以为凭这家伙浪荡的属性,肯定吃豆腐,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写字。 没成想,祁浪居然还挺君子的,只隔着她的背心写了几个字,半点没有逾越的举动。 这让李薰对他的印象一下子蹭蹭蹭飙升了好几个点。 不过,他写的心愿却有点讨打—— 帮我下楼买包烟。 李薰嗔怒地说:“谁要去帮你买烟啊,讨厌,我才不去嘞。” 祁浪笑着,没有勉强。 紧接着,白禾在祁浪的背后写字,她紧张死了,手都在抖… 祁浪转头说:“没关系,小百合随便写,祁浪哥什么都答应你。” 大表哥插嘴说:“让他去吃shi!” 苏小京一个暴栗敲在大表哥脑袋上:“能不能别破坏气氛啊喂!” 白禾写下的心愿,是从人物角色的心愿来提出的—— “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虽然,虽然这未尝不是白禾的心愿。 第23节 但玩游戏嘛,真真假假,不会见怪。 祁浪也从一笔一划间猜出了她的心愿,他知道小百合做什么都认真,连玩剧本都是如此代入,转过身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爽朗地说:“行,哥哥答应你,上同一所大学。” 他笑着叫了她剧本里的名字—— “夏梦。” 白禾脸颊胀红了:“心愿不可以说出来的。” “啊,不可以说吗?” dm摇了摇头:“保密的哦。” “行,我错了,认罚。”他扔出了自己手里的加成卡。 接下来,换言译在白禾背后写字了。 他写完之后,白禾略有诧异地望望他。 他唇角抿了抿,与她心照不宣地一起沉默。 “你写的是什么啊?”苏小京忍不住问,“能不能说啊,我太好奇了。” 言译:“不能,尊重游戏规则。” 各自落座之后,连祁浪都忍不住凑近她,好奇地问:“言译写的是什么?” “不告诉你。” “小声跟我说,没人知道。” “其实…我也没太猜到,不是很确定。” “是没猜到,还是不想说啊?” 白禾嘻嘻一笑,推开他的脑袋::“不想说。” 说罢,她转头跟言译对视了一眼。 少年眼底压着浓烈的情绪,让她觉得…他玩游戏真的好代入,好认真,好像真的在暗恋她似的。 遇到这样的玩家,体验感真是拉满了。 白禾其实猜出了言译在她背上写的字,一笔一划都是如此温柔,温柔又专注—— “可不可以像喜欢他一样,也喜欢我一分钟。” 第15章三角形 “可不可以像喜欢他一样, 也喜欢我一分钟。” 他只要一分钟,就够了。 这是他的心愿。 可白禾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他的心愿,怎样去喜欢他一分钟。 但是, 为了游戏的完成度和言译的角色体验感, 她愿意配合。 她偷偷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他的手,摊开了他温厚的大掌, 在他掌心写下了一个字—— “好。” 下一秒,言译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在桌下亲密地十指紧扣, 持续了一分钟。 以前,她和言译不是没有牵手过, 但这次格外不同, 因为这次是以cp的身份, 表达爱意的牵手,截然不同于过去的姐弟情。 白禾耳垂挂了红,生怕被人看出来, 她松开他。 有种偷情的刺激。 她环顾四周, 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除了…祁浪。 祁浪看看她, 又看看言译,三个人一起长大的默契非寻常人能比, 他一眼看出了这俩人的表情有猫腻, 背后肯定有鬼。 不过, 剧情马上推进到了下一部分, 他没再关注此事。 轻松之后, 接下来的剧情急转直下。 白禾自杀了, 言译殉情了,祁浪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失去了少年的锋芒,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而李薰,穿上了白禾的清纯白裙子,坐在了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替她完成学业,也替她走完余生… 虽然是挺狗血的,但因为人物性格挺贴四个人各自的性格,所以他们玩得挺沉浸,该哭的时候就会哭,尤其是两个女生,纸巾都让她们抽完了一盒。 李薰哭得最厉害的一次,跟感情线无关,而是她和白禾的闺蜜线。 白禾为了保护她,被几个流氓扒光了衣服猥亵,幸而被及时赶来的言译救下。 从那以后,白禾就像变了一个人…… 一开始,李薰不知道缘故,还怪白禾不拿她当朋友了,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故意跟祁浪做亲密的事情,让她撞见,令她心碎欲绝,最终站上了天台。 可是…当她后知后觉从朋友口中得知白禾被猥亵的真相时,已经迟了。 白禾从天台一跃而下。 言译为她复仇,杀了那几个欺负她的流氓之后,割腕自杀,染红了满满一浴缸的水。 同时失去了最爱的男生和最好的闺蜜,李薰哭得几乎晕厥,离开自己的位置,跑过来拥抱白禾。 两个女生抱头痛哭,相互擦眼泪,并且保证现实中一定要当好朋友,才不要为了男孩子这样伤害友情。 她俩甚至哭哭啼啼地相互添加了微信好友。 祁浪在边上看得眉头直皱。 要不要这么代入。 女孩子的眼泪可真多啊,他反正是没什么感觉,还不如玩推理本来的有意思。 两死两伤,游戏进入尾声。 最后,dm询问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们会选择继续追求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还是回头看看一直站在你们身后的人呢?” “不用说出来,每个人把自己的答案写成小纸条,交给我,这直接关系到你们最终结局是be,还是he,请深思熟虑,好好考虑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谁。” 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提笔写了小纸条,交给了dm。 dm在看过了众人的小纸条答案之后,宣布最终的结果—— 除了苏小京和大表哥这一对happy ending之外,另外四人中,还有一对儿,可以迎来大团圆的he结局。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有点炸锅了。 没想到双死双生的绝对be结局里,居然还能有一线生机。 “什么情况啊。”苏小京好奇地问,“到底谁跟谁he了?快别卖关子了!好想知道!” dm又看了一眼他们的小纸条,最终,白禾面前熄灭的蜡烛被他点燃,dm为她和祁浪系上了红线。 “你们这一对,最终战胜万难,走到了一起。” “可我不是死了吗?”白禾愣愣地说。 dm看了眼祁浪:“他复活了你。” “还可以复活啊!” 不用dm解释,言译已经看穿了所有人小纸条的答案—— “李薰的纸条写的是不后悔,所以她和祁浪be了;白禾写的也是不后悔,如果她后悔了,选我,我就能复活,但她没有。至于祁浪…”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那个黑t少年。 祁浪将手里的角色卡轻飘飘地弹飞出去,坦率地说:“我后悔了。” 白禾睁大眼,心跳八百码加速跑… 苏小京抱头尖叫:“我靠!你后悔了!你居然后悔了!你抛弃了你的白月光,你选了…你选了白禾!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绝美爱情!!” 祁浪扫了眼白禾,漫不经心说:“如果她真像本里那么喜欢我,傻子才不后悔,我又不傻。” 苏小京彻底被点燃了,一个劲儿给白禾使眼色:“卧槽,卧槽卧槽!这tm表白好时机啊啊啊啊啊!” 白禾心慌意乱,桌下,手攥紧了小裙子,扯出了褶皱。 她不确定他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言译当即打断了他们:“所以我姐也不选我。” 很难得一见地…带了点撒娇的调子。 白禾见他这样子,觉得好可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就不选你,怎样。” “我这么喜欢你,好伤心。” “好啦,不要伤心啦,快抽离出来。”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肚子都哭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言译笑着牵起了她的手腕。 “吃烤肉!” “今晚我跟朋友还有约会,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啦。”李薰当面一个个添加了他们所有人的微信,“认识你们很高兴啊,尤其是小百合。” 说着,她拥抱了白禾一下,白禾也很舍不得她:“以后常联系啊,一起约着玩。” “嗯!当然。”她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放心,我不会抢你喜欢的男生,剧本里不会,现实里,更不会。” 白禾蓦地一惊,感动涌上心头,连忙压低声音说:“其实…其实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他会后悔的。”李薰笑着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他弄清楚的时候,就会知道错过了什么。” “哎,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苏小京好奇地问。 “没什么。”白禾走回她身边,挽住了小京的手。 李薰走到祁浪面前,大大方方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 祁浪笑了,轻松地说:“我也觉得。” 第24节 ……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是跌扑不破的宇宙真理。 李薰主动退出舔狗食物链不到半个小时,言译就变回了从前的言译。 之前说要帮白禾追祁浪的话,就跟嫁出去不过一天、就闹着的要回娘家的女儿一样,被他生生地回收了。 吃烤肉的时候,他抢先一步坐在白禾身边,隔开了她跟祁浪的位置。 在白禾主动给祁浪夹菜的时候,他的盘子先行一步伸过来,兜走了她烤给祁浪的小五花—— “谢谢姐姐。” “呃,客气什么。” 祁浪嫌弃地睨了言译一眼,觉得这小子身上那股子讨厌劲儿,又回来了。 言译不接他的眼神,视线只时时刻刻关注白禾。 祁浪反而主动给白禾烤了一块牛肋,白禾一直将这块牛肋留到最后,都不太舍得吃,每次只一小口小口地嚼着。 连憨憨大表哥都发现了三个人之间的某些暗流涌动,小声问苏小京:“他们仨,什么关系啊?” “哥哥和妹妹,姐姐和弟弟。”苏小京比较准确地回答。 大表哥摸不着头脑:“啊?” “具体来说呢,刚刚剧本里是什么关系,现实中他们就是什么关系。” “尊嘟假嘟!”大表哥瞪大了眼睛,东北腔都冒出来了,“那三方当事人都知道不?” 苏小京努努眼:“中间那个不知道,食物链顶端那个,好像也不知道,只有位于底层的那个…倒是长了一百八十万个心眼子,什么都知道。” 白禾见兄妹俩小声讲悄悄话,连忙问:“你们在说什么,不能说出来给我们听?” “我们在说前天漫展的事儿,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仨比麻绳还团结。一旦只剩你们三个,内部矛盾好像接连不断啊。” 白禾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说:“我可没跟他们发生过矛盾,就言译跟祁浪不对付。” “这么不对付,还当了这么多年朋友。” 祁浪冷笑着说:“这家伙的臭脾气,除了我跟小百合,他就没朋友了,一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言译不甘示弱地反击:“我跟我姐一起行动,是某人死皮白赖要跟我们玩。” “你没来小百合家的时候,我跟她就认识了,那时候…不是看你没了爸,亲戚又不要你,挺可怜的吗,不然谁搭理你这别扭臭小孩。” “亲戚再不要我,也比某些人的虎狼亲戚,恨不能弄死某人强。” “说什么呢!” 祁浪拍了筷子,言译直接站起来了:“就说了,怎样。” 眼看着俩人一言不合差点又要掀桌动手,白禾连忙拉住他们,强行将两人扯回了座位上:“以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吵架归吵架,不许相互揭短吗!” 言译闷闷喃了声:“他先说。” 祁浪单手搁桌上,挑起下颌,嚣张道:“老子说了,怎样。” “祁浪!” 看着白禾有点生气了,祁浪才按捺住心里的火气,不再多言,只低头吃饭。 大表哥和苏小京连忙插科打诨缓和气氛,跟东北二人转似的,没一会儿,祁浪和言译又搭上话了,聊最近的nba球赛,仿佛刚刚的争执翻篇了似的。 吵归吵,闹归闹,他们三个永远不会记仇。 最好的朋友,应该就是这样的。 吃饭的尾声,言译问祁浪:“你对那个李薰,没感觉?” 白禾闻言,连忙望向他。 祁浪搁下筷子,漫不经心说:“可能恋爱谈多了,再漂亮的女孩,看着看着…也觉得就那样。” 说话间,手贱地捏了捏白禾的脸蛋,“还不如我们小百合乖。” 白禾推开他的手:“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漂亮呗。” “我没这么说,你的脸,跟她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怎么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妈都多,看你也看顺眼了。” 祁浪抬起头,望向了夕阳黄昏中孤独耸立的南湘山,“就像那座山,不管如何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它就在那儿,永远在,这让我觉得很安心。” 所以,流水的女朋友,铁打的小百合…甚至还买一赠一多了个讨厌的言译。 他们三个是永远不变的铁三角。 白禾听他的话沉默了。 她心里想,难道要一辈子呆在他身后,让他一回头就能看到吗? 有点难过。 忽然,言译开口:“有个成语,叫愚公移山,山不会一直都在那里,也许某天你回头,它就被有心人搬走了。” “怎么,你要当那个移山的有心人?”祁浪挑眉。 “谁知道呢。” “移得了再说。”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起了哑谜,白禾压根没在意他俩在吵什么没营养的话题,专心炙烤着西葫芦。 大表哥和苏小京愣愣地看着。 真是好一出大戏啊。 大表哥小声问苏小京:“你这一天天的,就跟他们仨一起玩?” “对啊,我们好多年的朋友了。”苏小京吃着白禾夹给她的西葫芦。 “不是,你没想过也进去横插一脚,当个食物链啥的?” “救命,饶了我吧,我宁愿当个吃瓜群众。”苏小京耸耸肩,“再说,我也插不进去啊。” 大表哥连忙发挥了亲戚本色,对言译和祁浪说:“这不是毕业了吗,你们给我小妹也介绍个对象呗,有资源吗?” 一聊到这方面,白禾来劲儿了:“有有,现成的资源,就我弟,我弟不错吧,跟小京蛮配的嘞。” 言译皱眉,用膝盖撞了撞她。 苏小京笑着说:“算了吧你弟,未成年一个,我多罪恶啊,我要谈恋爱的话,那可是要上手的哟。” 说完,她做了个邪恶的抓奶奶的动作。 白禾被她逗笑了,歪倒在了言译身上:“那算了,我弟弟还小,纯洁少男一个,不适合你。” 祁浪说:“小京想谈恋爱,找我介绍,我朋友多。” 苏小京:“呃,都是跟七爷一样的朋友吗?” 言译忍不住回嘴:“不然怎么说,物以类聚。” “别这么说祁浪啊。”白禾义正言辞地说,“他的朋友,虽说跟他蛇鼠一窝吧,不过条件肯定不赖,可以介绍看看。” 祁浪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时间,我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白禾笑得很开心:“当然,是在夸你啊!” 祁浪大长腿伸到了言译的凳子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我蛇鼠一窝的朋友,是有那么几个,帅的也有,怎么,小百合有兴趣吗,也给你介绍。” 他睨了言译一眼,“省得你成天跟这臭小子鬼混,万一将来混出个姐弟骨科,不得把你爸妈气死了。” 白禾顿时被呛辣椒呛着,呛咳嗽了起来。 言译抓着祁浪的后衣领,用力一拉,差点让他摔一跤:“能不能正常说话?” 好在祁浪底盘稳,没真的摔地上。 他推开他的手:“你今天是真的皮痒要跟我动手。” 俩人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白禾连忙劝住:“好了!不许开我和弟弟的玩笑!” 吃过烤肉,三人跟苏家兄妹道了别,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白禾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闺女,妈妈和爸爸现在收摊了。” “今天好早哦!” “你舅舅家里有点突发情况,爸妈要赶去处理,这不是紧急买了飞机票吗,这几天都不会在家,你和言译在家里锁好门啊,白天自己买菜做饭,别让爸妈担心,不许叫不干净的外卖。” “啊!你们不回来啊,出了什么事?” “没事,不用担心,就你舅舅跟舅妈又在打架闹离婚,这是大人的事,你别管了,照顾好自己和弟弟。” “哦,好。” 挂掉电话,迎着言译好奇的目光,白禾无奈地说:“爸妈去舅舅家了,这两天可能不会回来,只有我们俩了。” “没事。”言译说,“我照顾你。” “做饭的事交给你了,我可一窍不通,不过我可以负责买菜。” 一旁的祁浪看这情形,不对劲啊。 今晚这家里就没人了,就他俩… 他小脑通黄。 “言译,今晚去我家睡。”祁浪说,“晚上一起玩游戏。” 言译还没来得及拒绝,白禾一听,这可还行!赶紧道:“不行!你把我弟带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在家锁好门,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那我...我怕...” “怕什么?” “怕…怕那个…” “哪个?” 第25节 言译淡淡道:“她怕鬼。” 平时跟他一个房间用木板分隔,她都不敢关门睡觉呢。 祁浪:…… 白禾死活抱着言译的手臂,生拉硬拽地将他拽回了家,绝不放他去祁浪那里。 俩人回家,爸妈已经回来收拾过行李了,桌面上的陶瓷杯底下压着一千块钱,是这几天姐弟俩的生活费。 这是第一次言译要和她独自生活几天,虽然平时爸妈晚上也要凌晨才回来,但终究是有父母照看着。 言译心里若说没有一丁点小躁动是不可能的,但他压得住。 “你先去洗澡吧。”言译说,“你洗了我再洗。” “哦,好。”白禾拿了干净的小睡裙去洗手间。 “明天想吃什么,我早上去买菜。” “我跟你一起呗。” “起得来吗?” “呃,呃呃,明天再说吧!” 白禾去了洗手间,一如既往没有锁门,言译坐立不安地在客厅兜了一圈,想让她锁上门,但又怕说出这话,让她产生一些不好的感受。 其实,她真的应该锁上门,洗澡和睡觉的时候… 算了,算了不去想这些。 言译回房间看书。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了起来,言译起身开门。 祁浪抱着他的多功能护颈枕站在门边,对他绽开一抹恣意的笑—— “宝贝儿,今晚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明天更!!! 来来来,200红包今天有! 第16章清晨 白禾穿着件清爽的薄荷绿小吊带, 带着一身热雾走出来:“言译,洗好了,换你。” 她懒洋洋推门走进言译的房间, 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门推一半,白禾僵硬地转过头, 看到了言译床上斜倚着一个穿黑背心的少年,正拎着一本篮球杂志看。 “hi。”他头也没抬地打招呼。 白禾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甚至擦了擦眼睛,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祁浪的身材明显比言译健壮一圈,黑背心紧贴微凸的胸肌, 看起来比她的还大点儿, 肩颈三角肌也十分明显, 暖黄灯光下,皮肤很紧致,有种夏日昂扬的感觉。 白禾愣在了门口。 直到祁浪抬眸和她对视上, 如星如雾的黑眸轻佻地扫过她娇小的轮廓。 白禾顿时感觉自己身上这件薄荷绿宽松小吊带衫也变得好紧, 短裤也好紧, 全身都紧…紧得像有绳子捆着她似的。 祁浪唇角提了提:“发什么愣?” 白禾尖叫了一声,躲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手忙脚乱地从配饰抽屉里翻出一条白色蕾丝颈带, 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颈子上狰狞的疤痕。 言译推门回房间, 看到祁浪大咧咧坐在他床上, 穿个短裤背心不修边幅, 还一副十分理所应当的姿势。 他皱了眉:“去洗澡。” “家里洗过了。”祁浪舒服地画大字躺了下来, “你这床,没床垫?这也太硬了。” “阿一喜欢睡硬点的, 本来爸妈要给他买床垫,他睡不惯。”隔壁的白禾解释说。 “这家伙…” 祁浪不知道怎么说他,分明可以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偏要像个苦修者一样生活。 有时候,祁浪甚至觉得他有点心理变|态,没人像他一样,喜欢疼痛和忍耐的感觉… 言译嫌弃地说:“床就这样,睡不惯可以滚。” “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祁浪冷笑,半点没有让位的意思。 言译懒得理他,对白禾说:“他今晚过来睡。” “我看到啦。”白禾红着脸,对镜子整理着蕾丝颈带,确保一丝疤痕都不会显露,这才别别扭扭走过去,“他真想跟你睡觉啊,不让你去他家,他就过来了。” “他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祁浪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坦率地说:“家里没大人,就你俩,我不放心。” 白禾以为他是不放心他俩的安全,笑着说:“那你人还怪好嘞。” 因为祁浪是他们仨中最年长的一个,一直拿白禾跟言译当妹妹和弟弟一样看待。 有一次,他亲口说过,虽然家里兄弟姐妹、堂兄堂弟多数都数不过来,但他只认他们俩是亲的。 白禾没多想,言译却知道祁浪到底是不放心什么来的。 有时候他觉得他未免太霸道了,又不喜欢她,还非得占着…阻碍他的喜欢。 言译冷淡地说:“床就这么小,你自己去睡沙发。” “沙发睡不着。”祁浪理直气壮说,“我挺挑剔一人,不然你去睡沙发,我睡床。” “你多大脸?” 不管他怎么说,祁浪就是霸占着单人床,不给他让位置。 言译懒得管他,先去洗澡了。 他一走,祁浪立刻对白禾招了招手:“来,掌机里下了新游戏。” 白禾像小猫一样跳上床,双腿交叠坐到他身边,祁浪摸出掌机,点进了游戏里:“新的开放世界,我也是第一次登录,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款。” “生存类吗。” “嗯,先砍树炸石头,然后去抄别人的家。”祁浪将掌机递给她。 白禾玩了一会儿,对他说:“一个人多没劲,咱俩一块儿才好玩。” “这不是只带了掌机吗,下次去我家里一起打。” 白禾索性坐在她身边,看他玩游戏。 祁浪身上有一股清清淡淡的柠檬香,很好闻,是夏日的清爽感。 她有点儿紧张地将下颌搭在了他肩上,他不仅没介意,反而放低了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 “这游戏可以双人玩,类似联机网游,我们可以在游戏里建一个家,等发展起来就可以去拆别人的家了。” “听起来好有意思!” “就知道你会喜欢,下次去我家,我们重新建基地。” “嗯。” “说起来,好久没一块儿过夜了,上次还是小学那会儿。”祁浪一边玩游戏,一边跟她聊天。 “长大了嘛。”白禾说。 “还好吧,也没那么大。”他眸光下移,扫了她小巧玲珑的胸脯一眼,轮廓美好,一只手就能… 他蛮喜欢这个尺寸。 呸,想什么。 祁浪克制地移开了了视线,而女孩完全没防备,专心致志看他玩游戏,俩人几乎贴在一起,亲密无间。 “游戏画面配置不错啊。” “很还原。”祁浪嗅到了她身上的沐浴露花香,嗓子有点干,更加心猿意马。 言译洗完澡走回来,见这俩人凑一块儿去了,他皱眉将她拉下床,推回自己的房间:“该睡觉了。” “我看祁浪打游戏呢。”白禾恋恋不舍地回头。 祁浪拧着眉,看言译上半身赤着,腹肌虽浅却也有板板正正的八块,底下就穿一条宽松的四角短裤。 他抄起手机给他拍照:“喂,你在家都这样?” 言译转身去夺他的手机:“不关你事。” “不是,好歹穿一件啊。”祁浪笑了起来,“影响多不好,带坏我们小百合了。” 言译顺手拿起衣架上一件白色篮球衫笼进去。 他穿不穿衣服对白禾来讲无所谓的,她从小到大看了无数遍了,笑着说:“怕什么,他小时候不穿裤子我都看过呢。” 祁浪也笑了:“你让他现在不穿一个给你看看,看他臊不臊。” 言译拿枕头去捂他的脸,祁浪/叫嚣着“死小孩要杀人灭口”,俩人嘻嘻哈哈地闹腾了很久,险些殃及白禾。 白禾回房间睡觉,今天晚上两个男生都在,她就没那么怕鬼了,关上门也可以睡觉,只是照例没上锁。 她躺下来,用小毛毯搭着腰,侧过身,看着那层薄薄的多层实木板。 板子那边俩男生关灯睡觉了,动静也不小,祁浪坚持要睡里面,挨着小百合,虽然中间隔了一道木板子,但好歹两张床是拼在一起的。 白禾手指甲轻轻划着粗糙的多层木板,她喜欢的人与她仅有一墙之隔,某种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这一刻她觉得很幸福,如果能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忽然,木墙那段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少年低沉温柔、带了点倦意的嗓音传来—— “小百合,听得到?” “嗯。” 第26节 “这么近?” 她就像在他耳边说话似的。 “木板很薄的啊。”白禾说。 “就问一句,你们两个真要复读?”他似乎睡不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问,“不至于考这么差吧。” 提起这个,白禾直叹气:“不知道啊。” “对了答案没,能有多少分?” “我又不是你,每道题都记得,不想重做一遍,反正十几天就出分了。” 俩人隔着木板聊天,言译没开腔,睡着了一般。 “你三模不是考六百多?”他问。 “是啊,那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说不定这次发挥更好。” “希望吧,祁浪,你会回港城吗?念港大?”白禾问他。 “不知道,家里有两个堂哥一个堂姐都在港大,剩下的在国外。”祁浪淡淡道,“我爸让我要么回港大,要么出国。” 忽然,白禾的心被扼住了。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分离的准备,不知道怎样跟这个认识了不止十年的少年说再见。 可是,可是毕业季已经来临了,出分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他们,终有别离的那一天 她记得祁浪的心愿卡上写的是:“自由地选择想上的任何一所大学”。 白禾的心愿卡写的是:“和你上同一所。” 她真的想和他一起念书,一起旅游,一起长大… 可她有自知之明,这是一个不能实现的心愿,如果祁浪要出国,她是去不了的,港大也去不了,她分数不够,即便够了,生活费也很贵、她不愿意增加爸妈的负担。 白禾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了。 轻微地吸吸气。 言译平躺着,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听着俩人的对话,一言不发。 他知道白禾心里泛酸了,即便不是亲姐弟,他和她也有某种心电感应… 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他的心比她更疼。 “你呢?”祁浪用手肘戳戳身边的少年。 “跟她一起。”他毫不犹豫说,“我不会离开。” 他不会,他一直都在… 就像祁浪所希望的那样,只要他回头,永远能看到那座遥远的南湘山。 言译希望白禾偶尔回头,也能看到一片蔚蓝的海,那是他留给她随时可以退一步的…天空海阔。 “她复读你也复读?”他问。 “嗯。” 他嘲讽:“还真他妈痴…” 话音未落,言译猛踹了他一脚。 祁浪不再说话了,也不去想。 有些事没必要想,等出了分就知道该报什么学校了。 “睡了。” 她说:“晚安。” “晚安,白禾。”言译说。 白禾也闭上了眼,耳畔响起曾经对他们两个说过的话——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言译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筵席不会散。” 祁浪嚣张跋扈地笑着:“我不说散,谁敢。” 他们的回答截然不同,但异曲同工。 都不想散。 …… 今天白禾鬼使神差地醒得特别早,天刚蒙蒙亮,脑子便清醒了。 睁开眼,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儿闭了闭眼,再睁开… 喜欢的少年那张英俊的脸庞没有消失,他就睡在她身边,睡颜很沉静,左边下眼睑一颗浅淡的红痣,隐隐约约,不易察觉。 白禾几乎不敢乱动,不敢想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睡到她身边来的,不敢弄醒他,也不想… 她连呼吸都变得静悄悄,唯有心跳,扑通扑通鼓噪着耳膜,令她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天光隐晦,缓缓流淌的每一秒钟,都值得珍藏。 白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如羽毛般触了触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 少年薄薄的眼皮下,眼球动了动,睁开眼。 白禾立马闭眼装睡,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也没有发现他。 但她知道,祁浪醒过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动,好像…好像也在观察她,在看她。 忽然,他轻嗤了一声,用一种慵懒缱绻却又很磁性的嗓音说:“小百合,要不要看看你的耳朵有多红,醒了装什么睡。” 白禾窘得不行,别说耳朵,这下子脸颊都烧了起来。 她睁开眼和他对视,喃了声:“你很烦。” “对我还害羞?” “谁让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是个女生都会…都会害羞好吗!” “嘘!”他颀长修瘦的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唇瓣上,“被言译听到,他得把我从窗边丢出去。” 白禾感受着他指尖有力的触碰,更是小鹿乱撞,推开了他的手,压低声音:“你…你知道就好。” “没办法。”祁浪平躺着,外侧的手臂枕在了后脑勺,“跟他睡太挤了,还是你这儿宽敞。” “昨晚没睡好吗?”她嗓音柔柔的。 “没太睡好,床不舒服,太硬了。” “我这里舒服?” “嗯。” 白禾的床明显柔软了很多,祁浪翻了个身趴着睡,脑袋埋进她的泡泡的羽绒枕里,“你这里舒服多了。” 白禾侧着身看他:“那你睡会儿吧,我起床了。” “这么早?”他也侧过头,惺忪地望着她,“陪哥哥睡会儿。” “你自己睡呗。” 他在,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虽然小时候俩人也不是没有一张床睡过觉,但…但毕竟现在都这么大了,他又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白禾准备起身,祁浪却不管不顾地拉着她躺下,粗壮有力的手臂挡在她身前,强迫着她睡下来,不准离开。 在她面前,这家伙永远可以嚣张蛮横,怪不讲理的。 但白禾也总会顺着他,乖乖地躺了下来。 她喜欢他,因为喜欢,所以拒绝不了任何事。 祁浪带了点懒怠的睡意,却没有闭眼,手缓缓挪到她颈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她颈上的白色蕾丝颈带:“睡觉也戴这个?” “嗯。”白禾不自然地垂下眼睑,似不希望他太关注这个。 “这多不舒服。” “没办法的嘛。” “其实没什么。”他嗓音温柔,指尖伸到了她颈后,似想解开她的颈带,“是你太在意了。” 白禾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别!” “你不过分关注,就没人会注意到。”祁浪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不难看,真的。” “祁浪,我没你那么心理强大…”她闷闷地说,“我只是个普通女生。” 她并不是在万众瞩目的光环下长大的,她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让自己变得百无禁忌,强大到不在意生理缺陷。 祁浪不再勉强她,隔着蕾丝颈带摩挲着她的颈子:“这算什么生理缺陷,我觉得,挺特别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白禾看看他,心里有点涩涩的,“你找女朋友,难不成会找一个身上有狰狞丑陋的烫伤疤痕的女朋友吗?” 祁浪过去的女朋友,一个个不是校花儿就是网红,身材和颜值无一不是双绝,他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祁浪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反而说道:“如果将来有喜欢的男生因为介意你颈子这个,就拒绝你,那他才是天下第一傻x。” 白禾浅浅地笑了,露出两颗不太明显的小兔牙。 “那我就记住你这句话啦,如果他拒绝我,我就用这个反击。” “行,告诉他,说这是你最好的哥们祁浪说的。” 祁浪不喜欢她。 白禾再一次心里确定了。 第27节 她翻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软软小狐狸眼罩,递给他:“你再睡会儿。” “这么萌?”祁浪打量着眼罩,“有没有适合我风格的?” 白禾趴在他身上,伸手在下层柜子里掏了又掏,掏出个带着小兔耳朵的眼罩,递过去:“这个呢?” “……” 祁浪还是戴上了小狐狸眼罩,白禾笑了下,戴上了兔子眼罩:“晚安。” “早安。” 没一会儿,她听到祁浪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平静,知道他肯定睡熟了。 他神经敏感,蛮不容易睡着的,但在白禾这里很安心。 白禾摘下了眼罩,侧头望着他,轻轻用呼吸唤道:“睡着啦?” 他没有回答,眼罩戴在额下,遮住了眼廓,从侧面看,挺拔的鼻翼撑起浅浅的弧度。 他真是个骨相大美男,轮廓感很强,他妈妈据说是带点俄罗斯的混血,不过只混了四分之一。 到祁浪这儿,除了轮廓深邃之外,黑发黑瞳已经完全是亚洲少年的模样了。 白禾怔怔地看着他出神,情生意动,鬼使神差地凑过去想亲亲他的脸,只碰一下,碰一下马上挪开,他不会醒来的。 她缓慢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用手撩起长发,避免扫到他。 他的皮肤细腻到看不到毛孔,白禾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轻拍她的脸,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瓣… 将要碰到的刹那间,白禾的余光瞥见了门口悄无声息的少年。 言译正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200个红包嗷! 第17章你不理我 祁浪在家里睡大觉, 估摸着,这一觉能睡到中午去。 热闹喧嚷的菜市场,人头攒动, 熙熙攘攘。 白禾撑着一柄黑色蕾丝小阳伞, 遮着阴凉,寸步不离地跟在言译身后。 言译戴着黑色绒布口罩, 在菜摊旁挑挑拣拣,周围有好些个买菜的妇女,滴溜溜的眸子都落在他身上。 好难得见到这么清隽帅气的男孩来逛菜市场啊。 整个上午, 言译一句话都没跟她讲。 白禾心里有点小忐忑,甚至有些心虚, 主动走上前去, 踮着脚给他撑伞遮阴。 言译挡开了伞, 问小贩:“胡萝卜多少钱一斤?” “便宜卖,1块。” 他蹲下来挑拣了几根新鲜的胡萝卜,扫码结账后, 又起身去了卖肉的摊位。 肉摊上腥咸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 白禾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 想拉扯言译的衣角。 “小心嘞!” 身后身后一辆载着新鲜猪肉的三轮车驶来,言译下意识地回身, 带着她退避三舍, 避开了三轮车擦碰到她的小白裙。 他单手护着她, 白禾感觉到了手臂肌肉的力量感, 硬|邦邦的, 动作很强势。 小时候, 她偶尔跟言译打架、还能靠小女孩更早发育的身高体型压制住他,赢了这一场架, 但现在…白禾惊觉自己根本没办法与他进行任何力量上的对抗。 她的弟弟…彻彻底底长大了,一只手臂的力量就能将她制服。 终于,言译开口说了今天上午的第一句话:“让你去菜市场外面等我。” “不,我要和你一起买菜。”小姑娘倔强地说,还踮着脚,继续给言译撑伞。 言译说:“我不怕晒。” “好吧,那我也不撑了。”她收了小阳伞,折叠好装回了斜跨小包里,和言译一起去买肉。 言译攥着她的手腕,避免她被拥挤的人流冲撞。 牛肉摊位上,他买了三斤牛腱肉,跟小贩一番讨价还价,便宜了几块钱。 在生活方面,言译很能精打细算,哪怕爸爸妈妈给他们这两天的生活费绰绰有余了,他也总要能省则省,绝不乱花钱。 言译真的是一个很适合居家过日子的男孩。 “不知道将来哪个女生这么有福气,能嫁给我们家小言译呢。”白禾开玩笑说。 言译轻嗤一声,并未回答。 买了肉,他又去水果摊位边买了白禾喜欢吃的车厘子,水果小贩用手捧了装袋,言译却说不要这样装,他耐心地蹲在摊位边,一颗一颗地精挑细选,选出满满一袋子。 白禾跟他走出菜市场,想接过他手里提满的袋子,但言译没给她:“不用。” 他对她向来绅士,从不会让她提拎任何东西,不像祁浪,臭不要脸地连自己书包都要挂在白禾身上,帮他背着。 白禾跟他走了几步,小心翼翼问他:“你在生我的气吗,一。” “没有。”言译情绪淡淡的。 “你就是在生气。”白禾皱着眉,“阿一生气最喜欢冷暴力,不理人。” 言译深吸一口气,望向她:“没有不理你。” “你刚刚就是不理人。”小姑娘有点委屈,控诉道,“你这个样子,就像小某书里那些女生经常吐槽的的男友,喜欢冷暴力,不沟通,不交流,什么都憋在心里。” 言译停顿片刻,说道:“我…不是你的男友。” “当然不是,但性质一样!” 他低头认真地想了想,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就是因为…我刚刚偷亲祁浪,你看到了不高兴嘛。” 言译心头一惊,仿佛什么隐秘的心事忽然被触动,让他心脏不觉加快了跳跃,血流都加速了。 “我…为什么不高兴?”言译鼓起勇气反问她。 “你觉得我这样做,特别不矜持,你觉得我就是那种很轻浮的女孩,所以你不想理我了。”白禾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解释,解释言译这一上午的冷漠。 言译沉默着。 他不是因为白禾怎样而不开心,他只是自己心里难受,难受得…不想多说一句话。 嫉妒如毒蛇般,快把他的心都吞噬了。 但这样的情绪却要偷偷隐藏着,压抑着,不能被她察觉分毫。 言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她秀气的眉毛微蹙着,似特别不服气。 “我一觉醒来,看到你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你觉得我会怎么想,要是叔叔阿姨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他将她爸妈抬出来,聪明地将自己纳入到了家人的立场上,对她说这番话。 白禾没他那么多心眼,她赶紧解释说:“不是,我跟祁浪什么都没有,小时候不也一起睡过吗?” “但现在长大了。” 白禾有点不开心了,闷声闷气说:“如果长大了,好朋友之间就必须避嫌,不可以那么亲密了,那我宁可不要长大。” 言译立刻找到她话里的逻辑漏洞,反击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另当别论。但如果祁浪知道你这么喜欢他,他还会来跟你一起睡?” “……” 诚然,不会。 祁浪会避嫌,这也是白禾一直不敢表达爱意的原因。 怕说了连朋友都没的做。 他继续说:“是谁一直打着好朋友的名义,不断想要跟他亲近,甚至做出一些…可能人家根本不会愿意的行为,譬如趁着他睡熟之后,狎近他。你自己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你们班长陈得,趁着你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偷亲你,你会不会生气。” 这话带着一股子怒气,说出来却把白禾的脸臊得通红。 不只是脸,她的眼睛也有点红。 羞耻,愧疚,卑微,恼怒…各种青春期的复杂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 “你…你跟他真是好兄弟,真会为他打抱不平!”白禾加快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跑过去,再不理他了。 言译一脚踹开了脚边的石子,心烦意乱。 白禾回家十一点多了,祁浪已经起床了,冲了凉从洗手间出来,只穿了条短裤,正面迎上了正在换鞋的白禾。 四目相对,白禾眸光落定在他鼓蓬蓬的胸肌上。 祁浪:“闭眼。” 小姑娘立马用手捂住眼睛。 祁浪故作无事地进了言译的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长裤,漫不经心问:“言译呢?” “不知道,可能死了。”白禾不爽地说。 祁浪倒是笑了,端起她的小黄鸭杯子,去饮水器边接了水:“难得,这小子不是你心尖尖上的宝贝小弟吗,这会儿这么不客气。” “再不是了!臭言译。”白禾气呼呼地耍起了小脾气,“从今天起,我决定讨厌他了!” 祁浪仰头喝水,喉结轻微吞咽滚动着:“闹什么矛盾了?” “他说我不是好女生,还耍流氓。” “你对他做了什么耍流氓的事?” “我…”白禾脸颊烧了起来,“没、没什么。” 祁浪使坏地笑着:“言译身材长相都不错,我要是女生,我也对他耍流氓,我天天耍,哈哈哈。” “……” “不过,你要对他动手动脚,那小子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还能跟你生气?”他说。 第28节 “他才不会,他不知道有多讨厌我!”白禾不自在地说,“你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祁浪去门边穿好了运动鞋,“等会儿约了几个朋友玩桌球,晚上过来吃饭。” “哦,好,那晚上我们等你。” 祁浪离开之后,白禾进厨房淘米做饭,没一会儿听到防盗门打开的声音,知道言译回来了。 她没有出去,也没有叫他。 言译进门时看到门口的耐克球鞋不见了,主动开口:“祁浪走了?” 厨房里,白禾没有回答。 言译拎着牛肉和小葱胡萝卜进了厨房,将牛肉用清洗仪先清理一遍,抽出菜板,用刀子切葱备菜。 “吃红烧牛肉,还是用牛肉炖萝卜?”他问她。 “随便。”她终于没好气地应了声。 “你想吃什么?” “说了随便,听不懂吗。”白禾明显带了点火气。 其实不该对言译乱发脾气,但他刚刚那一番话,着实伤了白禾的自尊心,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借着好朋友的名义…占祁浪的便宜。 白禾心里气自己,但因为言译是她最亲近的人,她的爪牙只能对他使,拿他当做出气的对象。 “那做红烧牛肉吧。”言译自顾自地说着,拎了胡萝卜切片。 白禾依旧不理人,低头自顾自地清洗着牛肉块儿,似乎铁了心要跟他冷战下去。 言译用刀子熟练地切着胡萝卜,看着锋利的刀刃,他略略停顿片刻,心一横,猛地一刀,切在了无名指上。 紧接着,少年闷哼了一声。 白禾回头,看到他无名指被刀子切了好深一条口子,鲜血顺着指头淌下来。 她惊叫了一声,匆匆忙忙洗了手擦干净,跑过来抓起了言译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走神了。” “切东西的时候你胡思乱想什么啊!”白禾赶紧找来了医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帮他按压止血,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头,团团包裹着。 等血流止住之后,白禾又取出碘伏帮他消毒,看着那么深的一条血口子,心疼地说:“好深一条口子啊。” “嗯。” “怎么切到无名指了?” 言译心里想,因为等下他还要做饭,只能牺牲无名指。 “不知道。” 白禾见没有流血了,用创可贴替他包好了手指头,严厉对他说:“不要沾水了,等下做饭我来。” “你会吗?” “唔,你可以在旁边指挥我。” “上一次你做辣子鸡丁,差点把锅都烧穿了。” “那是个意外!” 言译低头,看着女孩紧握他的手,那样用力,也是那样的担忧。 他的心终于稍许平静了。 “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白禾问他,“你可是大厨,怎么会把手切到。” “我在想,你不理我。” 白禾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他露出了小狗狗委屈的表情。 “那你还不是一早上都没理我。”白禾撇嘴,“跟你说话都不应声,哪有这么双标的。” “我应你了,只是你自己没听见。” “你哪里应了!” “心里。” “……” 白禾终究还是被他逗笑了,言译握住了她的手:“白禾,我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吵架。” “祁浪是不相干的人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 白禾敛着眸子,想着她和言译…就像一窝里长大的小兔子,其他任何人都不值得他们两个相互闹矛盾。 “嗯。”她点头答应,进厨房去忙碌着,不叫言译炒菜了,让他指挥她来做这些。 言译看着小姑娘忙碌的身影,满眼的渴望。 其实对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言译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才是借着姐弟的名义,试图一次又一次没有原则地狎近她。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一章 第18章青春 下午祁浪跟几个富二代朋友约了会所玩台球。 没一会儿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伴随着电闪雷鸣,盛夏降临。 朋友带了他妹妹过来,是个长腿短发吊带牛仔裙的酷飒小妹, 她似乎一眼中意了祁浪, 一个劲儿给哥哥使眼色,于是他哥邀约祁浪一起吃晚饭。 “今天不行, 晚上有约了。”祁浪俯身推杆,台球碰撞,目标球稳稳落入了网袋中。 短发小妹疯狂给老哥使眼色, 有些着急,老哥又问道:“晚上还有约会呢?又是哪个妹子啊?” “是我的两个老朋友。” 短发小妹松了一口气。 “老朋友啊, 那打电话说一声呗。”朋友收到了小妹的暗示, 于是道, “你看外面这瓢泼大雨,我们今晚就在这会所楼上吃饭,楼上有家日料店还不错, 一个人也才一千, 吃完说不定雨就停了。” “是啊, 祁浪哥,一起吧!”短发小妹红着脸邀约他。 祁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潇洒的一杆子, 将最后一颗球打入网中, 杆子扔给了服务生, 转身拎单肩包离开会所—— “不行。” 他可以水了任何人, 唯独那两个…是他说什么都不会放鸽子的朋友。 祁浪边走边低头叫网约车, 门口大雨倾盆,驱散了沉积在空气中的燥闷。 短发小妹追了出来, 将一柄伞递给了祁浪:“雨太大了,祁浪哥,你拿这伞,别被淋湿了。” 祁浪欣然接受,对她笑了下:“谢了,下次叫你哥带还给你。” “嗯!” 网约车驶来,祁浪撑伞走过去,拉开门坐进去,短发小妹一个劲儿冲他挥手道别,目送他离开。 车上,祁浪收到一条微信好友添加信息。 一个名叫糖糖的女孩,经由朋友的推送,添加了他的好友。 祁浪没有多想,通过验证。 糖糖给他发来一个小兔子招手的表情包:“hi。” 祁浪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收到白禾的微信消息。 lily:“什么时候回来?” 7:“车上了,十分钟后到。” lily:“【星星眼】” 7:“干嘛?” lily:“你终于及时回复一次了,好难得哦!【鼓掌】” 7:“【汗】” 7:“我说了,我看到了就会回,没回就是没看到,又不是故意不回你。” lily:“那你有故意不回别的女生吗?” 7:“emmm。” lily:“果然有。【小猫凝视】” 7:“有时候心情烦,确实不想回。” lily:“干嘛解释,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渣男。” 7:“【捶打】” 跟她一路聊着,很快,网约车停在了森屿小区门口,祁浪撑伞下车,却意外看到保安亭里站了个小姑娘。 她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居家短裤小t恤,头发松松散散挽成了丸子头,杏眼明澈,正低头编辑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抬,挂着动人的笑意。 祁浪手机里传来叮咚的消息弹窗—— lily:“还没到啊?” “到了。”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她身旁响起,白禾放下手机:“挺快的嘛。” “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白禾扬了扬手里的超大号黑伞:“怕你没带伞啊,来门口接你。” “还得是我们家小百合。” 第29节 祁浪收了伞,躲进了她硕大的黑伞中,伞骨架整个张开,将两个人安全地圈入保护罩中。 而白禾看到他手里那柄杏色带蕾丝边的小阳伞。 女孩子的伞。 白禾心里氤氲的某种愉悦散了几分,撇撇嘴:“看来你也不缺伞,算我白等了。” “怎么叫白等,这伞小的,我一个人都撑不住。”说罢,他揽着小姑娘单薄的肩膀走进雨里,朝着单元楼走去。 白禾鼻息间轻嗤着,问他:“你下午跟谁玩呢?” “徐泓凛他们,几个男生,你不认识。” “只有男生?” “还有徐泓凛他妹。” “哦,伞也是她的吧。” “昂。” 果然... 有女生在的场合,祁浪永远不会缺温柔体贴,这家伙真就是天生的万人迷,上辈子不知道是什么花儿朵儿来投胎的,太会招蜂引蝶了。 “晚上吃什么?”他问她。 “中午剩了红烧牛肉,晚上言译做牛肉面。” “我这儿刚有人约吃一千一人日料,我推了回来跟你们吃,你们就请我吃面条?” 白禾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蕾丝小阳伞,冷淡地说:“不喜欢可以不吃,你现在回去,应该还赶得及。” “算了,回都回来了,吃面就吃面吧。” 俩人进了屋,言译的声音自厨房传来:“鞋脱在外面,伞也放外面。” 知道言译是有点小洁癖,特别爱干净,俩人听话地将湿漉漉的鞋子脱在了门外,走进来,祁浪闻到了香喷喷牛肉面味道。 言译系着唐昕常用的小碎花围裙,将红烧牛肉汁儿煮好之后,浇淋在了面条上,端着面条上桌。 祁浪饿的前胸贴后背,期待地看着这热腾腾的大碗面条:“言译还真是个居家好男人,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未免太幸福了,羡慕小百合。” 白禾说:“那你也搬到我们家来呀。” “那我也认你爸妈当爸妈?” “你不是早就叫爸妈了吗?” “行啊,没问题。”祁浪接了白禾递来的筷子,“等你爸妈一回来,我就跟他们商量。” 言译端着最后一碗面走出来,冷冷说:“你想天天跟我挤一张床?” 祁浪理直气壮说:“谁要跟你挤,我跟小百合睡行不行。” 言译:“做梦去吧。” 三碗面,白禾碗里满满都是牛肉,言译碗里有几颗,祁浪碗里几乎没有,他拧着眉头,知道言译这小子有多偏心,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懒得和他争执,伸筷子去白禾碗里夹牛肉。 白禾自然也迁就着他,不仅让他夹,还帮他一起夹,统共自己也没剩几块,全给他了。 言译只好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白禾。 祁浪得意地扫他一眼。 谁让他在这些小事上耍心机。 言译对此已经麻了,从小就这样,白禾无条件迁就祁浪任何事。而言译,也只能迁就着白禾。 吃过饭,白禾帮着言译去洗碗,言译不让她的手沾染油污,白禾笑着说:“你跟我还客什么气。” 言译也笑,和她一起站在水槽边洗碗,祁浪斜倚在门边,冷不丁笑着:“就是,客气什么,这可是你姐,比亲姐还亲。” 言译说:“吃完了你怎么还不滚。” “我今晚留下来。”祁浪说。 言译回过神,抹布甩他一身水,好在祁浪躲闪及时,嘴角笑意更甚:“干什么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什么君子大半夜爬女孩子床,你觉得我今晚会留你?” “讲这么难听。”祁浪理直气壮说,“我只是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而且也没吵着你姐啊,怎么了。” 说罢,他对白禾眨眨眼,“小百合,今晚我们还一起睡。” 白禾想着今天言译说过的话,虽然蛮想答应,但…还是算了吧。 祁浪坦坦荡荡,但她…是心里有鬼的那一个。 “祁浪,你今晚回去吧,我跟言译没问题的,会把门锁好,不会进贼,别担心。” 祁浪其实想说,她身边那男的就是个贼,偏她还一无所知,拿他当什么三好弟弟。 不过,算了。 既然今晚言译死活不肯留他,他也懒得自讨没趣,吃过饭便拎了伞出门,白禾连忙追出来,将那柄大黑伞递给他:“撑这把,这把大,不会淋湿。” 祁浪接了伞,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顶柔顺的头发,揉乱了才转身离开:“晚上有事给我打电话,今晚我不关机。” “嗯!” 白禾目送他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时,他对她提唇微笑,快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完蛋,真的好喜欢他。 沦陷不可自拔。 白禾摸摸烫红的脸走回家里,言译洗了碗走出来,看到小姑娘托着腮帮子倚着窗,怔怔地目送祁浪走远的背影,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言译走过来,跟她一起站在窗边看雨。 “入夏了。”他说。 “青春的最后一个夏天。”白禾有点感伤,想到也许将要和祁浪分离了,甚至言译也是…如果他考的比她还好的话。 “什么最后一个夏天,青春才刚刚开始。”言译的手搭上了女孩单薄的肩,“大学还有四年,念完了才算长大。” “长大是一回事,青春是另一回事。”白禾望着他,“只有你们这样的高颜值协会,才算真的拥有轰轰烈烈的青春,像我这种普通生,每天就只剩下努力学习。” 偏偏她努力学习了还不没人家祁浪那种随便学学的来的好,这更气人了 “什么样的青春算轰轰烈烈。”言译问。 “唔…就像《夏梦苏醒曲》剧本杀里的剧情一样,生生死死,刻骨铭心。” 言译轻嗤:“如果要这样说,那我也跟你一样。” “是哦。”白禾回想这三年,明明应该是如此闪闪发亮的言译,和祁浪并称南湘一中双校草的言译,居然跟她一样,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每天和她一起上学,等她放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出现过。 人家祁浪的小日子才叫一个精彩纷呈,女朋友换了又换,打架机车泡吧…活得潇洒恣意。 “一定是你跟我在一起久了,才会变得这样平平无奇。”白禾说,“大学之后,你也要多去认识一些朋友啊,你明明就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精彩。” “像《夏梦苏醒曲》里一样精彩?” “对呀。” “原来你想我死。” “……” 白禾连忙说:“殉情那一部分不算!” 言译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说:“我觉得,这不是青春。” 见他说了这句话,就没下文了,白禾望向他。 窗外时而电闪雷鸣,照亮了少年英挺的侧脸,他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什么啊?” “没什么。” “话说一半又不讲了,你觉得这不是青春,什么才是?” 他敛眸,悲伤地说:“青春,是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200红包! 第19章停电了 夜深了, 言译洗过澡去房间里看书,白禾躺在他床上玩游戏。 玩了一会儿,望向他。 他穿一件很简单的白色运动t恤当睡衣, 几缕短发凌乱地垂在额上, 五官清隽柔和。 似感受到她在看他,言译笔直地朝她望过来。 白禾第一次发现, 他的眸子是那样的黑,与他冷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的如同一团化不开的迷雾,也让人…捉摸不透。 “看什么?”他嗓音温柔。 白禾歪斜地躺在他的床上, 抱着枕头说:“你要不要这么卷我啊,我游戏都打不下去了。” “玩你的, 高考都结束了。” “可你还在努力啊!” “我努力, 不代表你要跟我一起努力, 就像我偶尔去帮叔叔阿姨的忙,是我自愿的,也不代表你要跟我一起去。” 言译平易近人地说着, 乌黑深邃的眸子重新落回书上, “我不想带给你压力。” “说得容易。”白禾叹了一口气, “只有一件事我觉得蛮庆幸。” 第30节 “嗯?” “你这么努力学习,成绩好像…也没有很好。” 白禾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比我考的还差, 二模考, 记得是年级200名后面去了吧哈哈哈哈。” 言译放下书, 假装生气地走过来, 用枕头捂她的脸:“你还幸灾乐祸了?” “本来就是, 笨蛋言译,哈哈哈。” 言译去挠她痒痒, 白禾一个劲儿闪躲,不住地向他求饶:“好好,我错了,我再不笑话你了。” “所以,我这属于笨鸟先飞。”言译拿开枕头,将她拉了起来,“你更没必要觉得焦虑了。” “说的也是。” 在白禾的印象中,言译真的很喜欢看书,学习也很认真很努力,可每次考试这成绩吧…挺起伏不定的,有时候能考进年级前五十,有时候…又跌落到后两百名去了,连班主任都摸索不出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个规律。 如果有波状图,言译的成绩…绝对属于波动最大的那一条,高高低低,跟心率线似的。 有几次白禾名次上去了,看着言译落后几百名,也觉得很焦灼,拉着他去图书馆,帮他补习功课。 他的语文和英语特别不好,刚好白禾语文英语还行,所以拿着他的试卷,一道题一道题地跟他一起琢磨着… 言译也听的很认真,看看卷子,又看看她,补习了一段时间,成绩又提升上去了,这让白禾很有成就感,也特别爱给他补习功课。 反正,她必须要对言译好一点,再好一点…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一定要看他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才对得起言爸爸的救命之恩。 跟他闹了一阵子,白禾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手间冲澡,准备着要睡觉了。 没成想,头上刚抹上洗发水搓出沫子,忽然灯光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白禾睁开眼,却又被白沫子刺激得眼睛疼,赶紧闭上,打开淋雨用水冲洗,结果淋浴里的热水瞬间变成了冷水。 虽然夏天冲凉没什么,但这会儿外面下雨降温,冲凉还是有点儿受不住。 “一,怎么回事啊?” 门外言译的嗓音传来:“停电了,业主群里说,咱们二三栋的电路出了点问题,现在联系供电局紧急抢修。” “那怎么办?” “别洗了,没热水,擦干净出来吧。” “不行啊,我头上还有泡沫呢。” 门外言译脚步声渐远,过了会儿,他回来说:“燃气还能开,我烧了一壶热水,你先用浴巾裹着,别着凉。” 白禾睁不开眼,只能摸着黑,从墙上扯下了浴巾,裹着身体,坐在浴缸边等待着。 没一会儿,言译提着一壶热水走到门边,敲了敲长虹玻璃门:“水烧好了,你自己能洗码?” “我眼睛睁不开。” “那…” “我穿好了,阿一你进来帮我弄一下,兑点温水,我用盆子简单冲一下头就好了,停电也没办法了。” 门外,言译犹豫了。 他的手颤抖地落到长虹门把手上,用力地攥着,指背都泛白了… 心底欲望翻涌,躁意蓬勃,他几乎快压不住身体的反应了。 “阿一?” 言译深呼吸,推开了门。 少女湿漉漉地坐在浴缸边,紧闭遮掩,长发沾染着沫子,垂在白皙的酥肩上,浴巾胡乱裹着她胸口,半遮半掩地垂到了腿际。 言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感觉自己像个被猛吹的气球,绷紧了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胀得炸开来。 他竭力忍耐着…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他取下一个干净的小盆子,将热水兑冷水接了满满一盆。 “白禾,弯腰,我给你冲一下。” 于是白禾听话地弯下腰,任由他一点点将温水倒在她脑袋上,冲掉了头上的白沫子。 其实以前俩人也常常相互洗头,这是很默契的配合。 此刻,言译尽可能避开视线的直视。 不是不想,是怕自己压不住。 反反复复给她冲了五遍,总算将她头上的沫子冲干净了,白禾重新睁开眼,言译转过身将最后一点热水和冷水兑好,满满一盆温水放在她脚边,柔声说:“你冲一下身子,我给你拿条干净的浴巾。” “哦,好,谢谢。” 他说完便出了门,绅士得好像一眼都没多看她。 白禾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惊觉方才的不合适。 闭上眼只听声音的时候,她还拿他当小弟弟,但事实上,他已经完全长大了,两个人已经有了十分明显的生理区隔。 白禾的脸颊后知后觉地烧红了,她胡乱地用温水冲了冲身上的沫子,言译将浴巾从门缝边递了进来,她擦拭之后换上了睡衣。 湿润的长发肯定是没办法用吹风机吹干了,白禾用毛巾擦了又擦,弄了十几分钟,又去窗台边吹了会儿风,好让头发早一点干透了好睡觉。 她走回房间,却意外发现,言译的房门上了锁。 有点惊讶,白禾敲了敲门:“阿一?” “嗯。”少年沉闷的嗓音传来。 “怎么锁门了?” “在…换衣服。” “哦。” 白禾没有多想,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led充电小台灯,试了试,还能用,小台灯光亮充足。 就着小台灯的光,她用梳子将头发丝梳理柔顺。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言译才从房间里出来,确实换了条黑色长裤子。 他拿着之前的那条短裤去了生活阳台,用冷水搓洗干净,晾在自动伸缩衣架上。 白禾歪着身子去望他,一道闪电照亮房间,少年身影挺拔修瘦,侧脸沉静硬挺。 “不是刚换的裤子吗。”她小声嘟哝着说,但也没有多想。 言译晾晒了短裤,走回客厅里,小姑娘穿着蓬松的短袖小睡裙,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边,茶几上的小夜灯柔光笼罩着她白皙的小脸蛋。 他拿了一柄塑料小团扇走过来,坐她身边,给她扇着风:“热不热?” “有点。” 空调也停了,哪怕外面在下暴雨,但房间里还是有一点闷热的。 “要不要去住酒店?”言译提议说。 “不了吧,外面这么大雨,刚洗了澡呢。” 言译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让风吹进来,驱逐室内燥闷的空气。 停电了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电路什么时候能抢修成功,为了避免紧急时刻手机没电,俩人都关了机。 漆黑的夜里,唯有窗外风雨喧哗。 言译心里燥热,身上也燥热,拎着扇子不断给自己扇风。 白禾问他:“这么热吗?” “嗯。” “那要不要把门打开,让空气对流。” “不了,安全第一。“ “也是。” 白禾从柜子里取出了几百年都没玩过一次的跳棋,跟言译伴着led小台灯一起下棋,消磨时间。 说来也是奇怪,言译的下棋水平跟成绩一样,忽上忽下,他输了白禾一局,必定要赢两局,给她一点战胜的希望,然后无情地给予摧残和打击。 本来挺无趣的游戏,把白禾弄得兴致盎然,非得要赢他一局才算完。 玩了会儿,言译忽然问:“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 “阿一你还会讲故事呢?” “前几天看了一部电影,挺有意思,讲给你听。” “好哇!” 于是言译徐徐给她讲了这个名叫《中邪》的电影:“故事一开始,两个大学生准备拍一个民俗异闻的纪录片,找到了一个名叫王婆的神婆,正巧遇上村里有人中邪,请王婆去还人,所谓的还人,指的就是使人还魂复活。两个大学生用dv拍下了还人的全过程,没想到这个王婆有两把刷子,真把人治好了。没几天,又有一单生意,来自于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姐弟俩,姐姐据说也中邪了,总在晚上梦游…” “等等!!!” 白禾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了他,“你该不会是在给我讲鬼故事吧!” “不是鬼故事。”言译无辜地说。 “可是…什么中邪啊,又是什么还人的,就…很灵异啊。” “放心,听到最后,就知道这不是鬼故事了。” 白禾心里有点怵,但他已经讲了一半,她又忍不住想知道后续的剧情。 “确定…确定没有鬼哦?” “嗯,信我。” 于是白禾让言译继续讲,跳棋也不玩了,坐到他身边来,害怕地抱住了他结实的手臂。 言译能感受到小姑娘的体温,比他稍凉些。 他能感觉到,白禾自然也能感觉到,喃了声:“你身上好烫。” 言译说,“有点热。” “不管,是你要讲这么吓人的故事。”白禾不管他多热都不会松开他,更加用力地挽着他的手,“继续继续。” 第31节 言译喉结不自然地滚动着,嗓子有点干痒。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讲述。 讲到后半段剧情的时候,白禾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不是说没有鬼吗?” “确实没有鬼。” “那她怎么鬼上身了?还…还半夜梦游拿刀杀人…还有她弟弟,明明被砍死了,怎么又复活了?” “后面你就知道了。” 于是言译继续讲,讲完了故事的结局,的确没有鬼,都是故事主角的姐弟俩策划的一起复仇案,当然凶手也落网了,但…但故事里的诡异气氛,还是把白禾吓得不轻。 讲完了故事,已经到后半夜了,言译摸了摸她松软的长发:“已经干了,睡觉吧。” “好…” 白禾端着小台灯回了房间,躺下来,听到隔壁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一会儿,便没了声儿,言译睡下了。 白禾不敢关灯,将小台灯放在床头柜边。 窗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狂风吹拂着树叶,东倒西歪地投影在墙上,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白禾不怕打雷什么的,但她怕鬼啊,尤其是小台灯眼看着光源渐弱,最后彻底没电熄灭了。 闪电时不时地照亮房间,白禾将脑袋捂在薄毯里,脚丫子也缩进毯子里,生怕床底下有什么东西来摸她的脚。 越怕,就越是会这样想。 尤其是听到言译说那个中邪的姐姐,半夜拿着刀出现在了神婆的床头… 几分钟后,白禾爬上了言译的床。 言译侧睡着,被动静猛地惊醒,回过头。 白禾抱着枕头坐在他身后,可怜巴巴说:“一,姐姐今晚跟你睡。” 第20章高考出分 言译坐起身, 并不意外地望向她。 少女容貌藏于夜色中,影影绰绰看不清,但他可以感知到她的全部。 呼吸、心跳、血液的流动和她在黑夜里颤抖的恐惧… 白禾怕他不乐意, 连忙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 我可以打地铺,只要在一个房间就行。” 言译轻松地说:“你在我床边打地铺, 不怕床底下有个鬼看着你?” “啊!”她连忙伸手去捂言译的嘴,“不要讲那个字!” 少女体温比他稍凉些,欺身而来, 柔软的手掌覆在他的唇上,仿若掌心的软肉亲吻着他。 “不要故意吓唬姐姐啊一!”白禾怒道, “你再这样, 我生大气不理你了!” “不理我?是不是真的要不理我?”言译很笑了, 很难得带了点使坏的调子,“那我走了?去找7了?” 这小子,从来就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白禾怕他真的走了, 使劲儿揪着他的衣角:“找他干什么, 他嫌死你了好吗。” 言译平时看起来挺严肃正经, 偏在这种时候,坏的不行, 故意逗她:“还凶我?” 白禾死鸭子嘴硬, 不理她。 言译起身要离开, 白禾一把揪住他的手臂:“全世界只有姐姐不嫌你, 别走。” “还凶我?” “好嘛好嘛, 不凶了。”白禾只好跟他服了软。 言译似乎来劲了:“还当我姐姐?” 白禾心里想, 这小子还反了不成,等着明天天亮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不当了, 你是我姐,行不!”白禾闷声闷气说,“当什么都行!” “那叫声言译哥。” “……” “你这小子。” 真是反了! “嗯?” 白禾心里不服气,但大局为重,忍耐着,很支支吾吾地轻轻地叫了声:“言译哥~” “听不到。” 她凑近他耳朵,故意放大音量,喊了声:“言译哥!” 言译被这一声近距离的高分贝震了震耳膜,捂着耳朵,下意识地躲避,白禾却还揪着他耳垂,惩罚般高喊:“还听不听啦,我继续叫啊,小言译,你还要给我当哥了,没大没小!” 她笑着,言译也在笑,俩人像猫咪打架似的滚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又出汗了。 这没空调没电扇的,再热也只能忍着,言译主动休战,向她讨了绕。 白禾放过他,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言译从桌上拿了一柄塑料小团扇,给她扇着风。 “热不?” “热。” “分开睡会凉快些。” “那我还是忍着吧。”白禾宁可忍着热,也不想半夜被床底的鬼摸脚。 没一会儿,倦意上涌,她喃喃呓语:“阿一,晚安。” “晚安。” 她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静了。 言译侧身轻轻替她扇着风,渴望地看着藏于夜色中的那张脸。 倏而,他试探地将手臂伸长放在了她头顶,见她没有反应,于是缓缓挪进,一点一点似蚂蚁爬,费了一阵功夫,终于让她睡着了他坚实的臂弯里,薄毯搭在她腰间。 “白禾。”他用近乎呼气的轻微嗓音,一声声唤着,“白禾…” “嗯…”她的声音细细的,美梦沉酣。 “别爱他了,爱我吧。” 他不敢大声说,气息如消散无形的风。 小姑娘没有回应… 言译闭上了眼,梦里都是她。 …… 次日,白禾醒过来,看到窗边微风撩动着白色纱帘,泛起层层涟漪。 她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不用想,肯定是言译趁她睡着后,将她抱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这家伙… 不过,的确安全感满满,这个世界上,白禾唯一可以绝对信赖、交付所有的人,只有言译。 身体干爽,空调已经启动,吹着不冷不热的25度风,想来损坏的电路已经修好。 白禾打着呵欠走出房间,言译的小床上,薄毯折叠成了豆腐块,塑料小团扇搁在桌边,书桌上还有翻开的厚厚一沓医学书,字里行间是他详细的笔记标注。 笨鸟先飞… 白禾脑海里鬼使神差闪过言译对自己的评价。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真的是笨鸟吗?笨鸟能看得懂这些复杂的医学书籍? 白禾感觉这小子有点装,故意隐藏实力最后来一波大的… 可是他图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没关系,没几天就要出分了,到时候就知道言译这小子的真实水平了。 走出房间,餐桌上有做好的三明治和鸡蛋牛奶,玻璃杯下压着言译的字条。 他去菜市场买菜了。 午间时分,言译提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回来,去厨房忙碌。 没一会儿爸妈也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白禾连忙上前,接过了爸妈的行李箱。 唐昕坐下来,言译懂事地递来了水杯。她招呼着白鑫诚赶紧收拾一下箱子,吃了饭休息会儿,晚上还得开店营业。 “今天晚上不营业了吧,休息一天。”白禾心疼地说,“刚到家呢。” “群里面客人催着。”唐昕无奈道,“离不开你爸的手艺,而且今天晚上有几桌团建来的,得开门迎客呢。” “那我赶紧做饭了。”言译说完去厨房。 “别别,让你叔去做,这两天都是言译做饭的吧。” “没事,没几个菜,都已经备好了。” 白鑫诚跟言译一起进了厨房,唐昕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感叹着将来不知道哪个女孩这么好命跟了言译。 太会照顾人了。 白禾八卦地问唐昕:“妈,舅舅家里什么情况啊?舅舅干了什么和舅妈打起来?” “哪儿是你舅舅啊,是你舅妈。”唐昕无奈地说,“你舅妈喜欢上别人了,跟你舅舅闹离婚呢。” “啊。”白禾愣住,小声问,“出轨啊?” 第32节 “说是没出轨,呃…或者说,只是精神出轨吧。谁知道,咱也没看见,还不是任凭他们怎么说。” 白鑫诚从厨房探出头来:“你跟小孩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小孩啦。”白禾反驳,“为什么不能听。” 唐昕也觉得孩子长大了,家里的事她有知道的权利:“我们也劝了,说小苹果都六岁了,这么懂事的孩子,真离了,孩子以后怎么办?说让他们无论如何等到孩子再大些再说离婚的事。” 此言一出,白禾就觉得不对味儿了:“妈,怎么能这么劝呢,如果夫妻感情真的破灭了,你觉得小苹果感觉不到爸爸妈妈不对劲吗。别说什么等孩子长大了再离,为了孩子强行生活在一起,这种窒息的家庭氛围,最不开心的就是小孩子了。” 唐昕看小姑娘这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起来:“怎么说的好像我们小百合有亲身体会似的。” “我当然没有这种体会啦,我爸妈感情这么好。” 白禾只是就事论事,“我站在小孩的立场来看,大人的演技是最烂的,小孩子心里什么都懂。舅舅和舅妈要离婚那就赶紧离,别到最后说什么为了孩子,将来又把责任推到孩子身上,道德绑架说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才怎样怎样…那才是窒息。” 白鑫诚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我们这次去是劝和的,幸好没带你啊,否则你分分钟给人家夫妻俩劝分了。”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为什么要劝和。” 言译走出来,给大家拿了筷子:“以前综艺上看到一个辩论的命题,说结婚以后遇到了真爱,该怎么办。” 白鑫诚和唐昕同时望向他:“该怎么办?” 言译耸耸肩:“我又没结婚,要问叔叔阿姨啊。” “呃…” 夫妻俩面面相觑,白鑫诚收到了唐昕威胁的眼神,极有求生欲地大手一挥,说:“什么真爱不真爱的!我老婆就是我的真爱!没有第二个人!” 白禾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我怎么记得爸爸的同学录里,好像有一页,一个女生给爸留言写的是:此情可待成追忆…” “呸呸呸。”白鑫诚汗流浃背,连忙止住了她,“别乱讲啊!不许乱讲,没有的事儿!” 唐昕没好气地说:“紧张什么啊,你那点儿破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真是的。”白鑫诚擦擦脸上的汗,“这不是说你舅妈的事儿吗。” 白禾家一向是这样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言译很小的时候,初来白禾家,也曾被这样一家三口的温情脉脉所感染。 过去爸爸常年加班,晚上不在家,只有言译和保姆一起生活。保姆做完饭便要回自己家带小孩了,留言译在家独自吃晚饭是常事。 童年的他,就像一只孤独的鬼魂,游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言译几乎从未享受过家庭之爱。 后来父亲去世,他辗转被送到亲戚家里,亲戚家境一般,表面对他客客气气,但背地里也多有龃龉… 这些,就像烟头烫在心上留下的黑印子,时隔多年无论怎么擦洗,都没办法洗掉。 他卑微地窥看着白禾的幸福,他渴望拥有如此温暖幸福的她。 几乎成了刻在心底的思想钢印,伴随着他的成长,成了一种执念。 “一,假如你婚后遇到真爱,会怎么办呢?”白禾的话,打断了言译的沉思。 言译说:“我只会跟我爱的女孩结婚。” “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啊。”唐昕从大人的角度出发,对他们说道,“其实结婚吧,找个合适的更重要,就算是真爱,将来生活多有不合拍,也可能过不到一起去的。” 言译摇了摇头:“我不将就。” 白禾冷不丁问了句:“不将就的话…如果你的真爱是别人的老婆,怎么办嘞?” 唐昕和白鑫诚同时八卦地望向言译。 言译:…… 他想了想,说:“在她成为别人的老婆之前,我就会行动。” “那万一人家死活要当别人的老婆呢?” 唐昕说:“哪有这种事,我们家言译这么好,谁眼瞎了才不选他呢!” “我是说万一嘛。”白禾笑着说,“万一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 言译说:“那就只能跟她老公比寿命了。” “噗。” 唐昕和白禾还没什么反应,白鑫诚笑喷出来了,这小子一本正经的表情,着实戳了他的笑点。 看他笑成这样,白禾跟唐昕都笑了起来。 言译时不时望望白禾,也跟着笑。 他好爱这个家。 …… 出分那天,白禾一个人去街角的网吧开机查分数。 这种紧张时刻,白禾选择一个人面对,不想爸爸妈妈跟她一块儿,三个人一起紧张,更不想和言译俩人面面相觑。 不管谁考得好,谁考得不好,都很难受。 或许,独自面对,就是长大的开始。 唐昕隔几分钟就给白禾打一次电话,问她分数刷新了没有。 “还没出来呢,妈,你别催啊,再催也不能让系统早一分钟开放啊。” “不是催,妈妈这不是担心吗,你别紧张啊!” “妈,你这比我还紧张呢!” “考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复读,要是不想复读,就走个一般的,爸妈也不会怪你。退一万步说,找不到工作又怎样,这不是还有个大排档等你继承吗,跟你爸学炒菜当大厨,条条大路通罗马。” 老妈的话,弄得白禾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转移了话题:“言译呢?” “他去外面查分了,也不让我们跟着,你们这些孩子啊,爸妈不也是关心你们吗。” “行了,你别给孩子压力了。”白鑫诚的声音传来的,“万一没考好,我们在,她哭的更厉害。” “呸呸呸,什么乌鸦嘴。”唐昕责怪他。 “还说我,你刚刚不是也说什么复读吗。” “爸妈,挂啦,还有几分钟。” “好好,千万别紧张,也别一个人想不开,人生路还长,没什么的,啊。” 白禾挂了电话,登陆教育考试院,等待着22点查分系统开放。 焦灼不安。 周围有几台机子也是高考生开的,爸妈陪着过来等分数,脸上同样是担忧紧张的神情。 白禾看着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转着… 终于,等到22:00,白禾点进查分系统,右手颤抖地输入了准考证号和身份证。 心脏扑通狂跳。 页面还在加载,祁浪和言译的微信消息却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1:“635。【心】” 7:“635!这把稳了。” 7:“得请客吧!” 一开始,白禾还以为言译发来的635是他自己的分数,直到看见祁浪发来的分数… 与此同时,电脑上白禾的分数也跳转了出来。 总分:635。 “靠!” 今年文科一本的分数线是547。 白禾怔怔地望着屏幕,傻了都…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想到最后一年的挑灯夜战,所有的辛苦和努力,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看见了,汗水和泪水都没有白流… 白禾感觉眼睛胀胀的,酸酸的,心潮澎湃,情绪跌宕起伏。 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祁浪的电话打了过来,同时言译的语音通话也在跳动。 白禾手指尖下意识地划开了祁浪的通话—— “小百合,这不得开心坏了。” 听到他轻松愉悦的嗓音,白禾终于绷不住情绪,抽泣了起来:“我真的…真的以为考不上了,我从来没有考这么好过,三模最好的一次才六百出头。” 祁浪轻嗤:“该高兴啊,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不懂,你这种好学生就是不懂…” 学习真的太难了!!! 数学好难,英语也好难啊! “就当我不懂吧,不哭了,好不好。”这句话说得极温柔,仿佛他不是在电话里对她说,那磁性的声音几乎是从耳畔传来。 白禾抽噎着,一只漂亮的手从后面伸过来,落在她眼睛上,胡乱替她揉了一把泪痕。 白禾诧异转身,看到祁浪就在她身后。 他只穿了件黑t,身形硬挺,如神明降临般…白禾愣住。 看到她蠢里呆气的样子,少年嘴角缓缓上扬、 周围嘈杂的背景自动虚化,白禾眼里就只能看到他英俊的脸庞,以及眼尾那颗美人泪痣。 心脏顿挫。 祁浪张开了双臂:“来个拥抱?为明天干杯。” “你等一下。” 白禾深吸一口气,讲究地用纸巾擦擦眼睛,拧拧鼻涕,整理头发,然后一跃而起,整个扑进了祁浪的怀里:“祁浪,我要上大学啦!” “我们小百合要上大学了!”祁浪稳稳地接住了她,来了个大熊抱,抱着她轻松转了好几圈。 第33节 这么多年,美梦成真… 她真的要和他一起上大学了。 白禾幸福得几乎晕厥。 落地窗外,狂奔而来的言译…呼吸起伏着。 等不了一秒钟,想要和她分享彼此金榜题名的喜悦,想和她一起上大学。 却看到她与暗恋多年的少年,于人潮中紧紧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 0点还有 哈哈哈对不起,都三小无猜了,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第21章海边 白禾跟祁浪走在霓虹闪烁的街边, 白禾低头刷着班级群,祁浪时不时拎着她衣袖,往身边拉一拉, 避免她撞到人或路灯杆子。 班级群里热闹地讨论着新鲜出炉的分数, 都考得不错,重点班, 六百几的不在少数… 自然这种时候,几家欢喜几家愁。 考得好的,或者说考得让自己和家长都满意的同学, 全都在群里冒泡儿,相互打听着对方的分数。 觉得自己没考好的, 都已默默消声了。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高考对于白禾这样的普通家庭学生来讲, 就是一生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群里有同学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消息,说:“今年的文科状元在我们班里。” “没的说,肯定是祁浪啊。” “@7, 7爷考多少啊?” 大家都好奇祁浪的分数, 如果文科状元真在班里, 没的说,必定就是祁浪。 整个文科年级, 祁浪常年稳居top1, 而且是远甩第二名好几十分那种。 他要当榜眼, 没人敢当这个状元。 白禾听到他手机叮咚叮咚响个没完, 偏这家伙看都不看一眼, 甚至嫌烦直接下线了。 不想回复的消息, 他懒得搭理,正玩着王者, 手也不空。 白禾沉浸在自己分数的喜悦里,都忘了问他分数。 其实不用问,这家伙一向稳定发挥,从没出过纰漏。 但她还是挺好奇文科状元这件事,问道:“7,你多少分啊?” “祁浪哥。”他纠正,“没大没小。” “好好,祁浪哥,你多少分啊?” “想知道?”他抬起那双漂亮的眸子,扫她一眼。 “嗯。” “学小猪叫给我听,我就告诉你。” “……” “幼稚不!”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拿她玩幼儿园时期的游戏。 “你学小猪叫特别可爱,我想听。” “不要!我长大了!” 他漫不经心地望望她的小胸脯:“没有很大。” “……” 小姑娘被他弄得小脸通红,生气地加快步伐往前走,祁浪小跑追上来,手肘顺势从后面勾住她的颈子,边玩着游戏,边圈着她往前走:“我眼睛没空,给我带路。” 周围不少路人尤其是小姐姐,视线落在这英俊漂亮的少年身上,看了又看,回头还在看。 他都没发觉自己有多招蜂引蝶,弄得白禾又羞又窘。 从小就这样,那么多女生巴不得被他调戏逗弄,偏他就喜欢抓着白禾开玩笑,逗得她一张小脸烧成烙铁,他就开心。 “祁浪!放开我!” “不想知道我的分数了?” “你爱说不说。” “没有很好。” “那到底是多少啊?” “706。” 话音刚落,白禾扒拉着他的手臂尖叫了起来:“我的天!你居然上七百了!” 要知道,上一届的文科状元,实验的,总分也才六百七十多。 文科能上七百的少之又少,这都多少年了,一中好像也就祁浪一个了吧。 “祁浪,你必须是文科状元啊!!!”白禾兴奋地使劲儿摇晃他的胳膊,“好棒啊啊啊啊!” “这么开心?” “当然啊!你是状元啊!我的朋友是文科状元哎!”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这个骄傲的好消息,“我太有面子了。” “行了。”他游戏技能都让她晃丢了。 “祁浪,考这么好的分数,你…” 白禾想问他填报什么学校,但话说一半有点害怕,怕得到让她失望的消息,更怕他说出“留学”两个字。 算了,算了不问。 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砂砾里,能和他好一天,就算一天。 “什么?”他见她话说一半,追问道。 “祁浪…635能上港大不?” “你想上港大?”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白禾生怕他洞察了他的心事,赶紧说,“多了解一下现在重点大学的情况。” “港大去年文科分数线是623,你比去年超了十多分,应该…问题不大,但主要看专业,有的专业线挺高的,有的专业甚至不对内地招生。” “只超了十多分,那就是说,还是很悬的。”白禾又问,“那学费高吗?” “有奖学金也还好,生活费可能比内地高一些,问题也不大,你要没钱吃饭买衣服,随时找我。” “知道你有钱啦,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白禾虽是这样说,但她从不找祁浪借钱,任何人都可以…祁浪不行。 “对了,你的小跟屁虫怎么样?” “啊!”白禾轻推了他一下,“顾着跟你讲话,都忘了问他了。” “你自己忘了,还怪我?” “就怪你。” “行行,怪我。” 白禾连忙摸出手机给言译打电话,但电话那端是冷冰冰的系统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关机了啊。”白禾茫然地看着祁浪,“别是考差了吧。” “不可能。”祁浪斩钉截铁地说,“那小子很会装,他水平一直很在线。” “在什么线啊,他成绩一向起伏不定的,大跳水也是常有的事。” 白禾有点担心言译,低头给他发消息—— lily:“在哪里,看到速回!” 又拨了好几通电话,依旧没有接,白禾真的担心了起来,朝着爸妈的大排档狂奔,想着他是不是在店里忙着没顾得上手机。 火急火燎钻进了人头攒动的大排档,唐昕迎了出来:“出分了?怎么样!妈妈都不敢给你打电话呢。” “妈,言译在不?” “言译没来啊,分数到底怎么样啊?” 白鑫诚瞥见白禾,也赶紧从后厨出来,用毛巾擦了擦满头大汗:“闺女,考上了没!” “出分了,365,不是你们真没看到言译啊?”她焦急地说。 “啊?!” “啊!!!” 唐昕一脸哭相,抱住了白鑫诚:“我想过小百合会考成一坨屎粑粑,毕竟她爸也不聪明,没想到会考得这么烂。” 白鑫诚拍了拍老婆的肩膀:“没办法,咱闺女就是个普通智商,你也不能指望她跟祁浪一样。” “我可没指望她能跟小浪一样,就…她都这么努力了一天天的,挑灯夜战,考个三百分,她这是脑子就不好使啊。” 唐昕真的要哭出来了,“以后真要继承你的大排档啊?” “那我赶紧挣钱,多给她攒点儿吧。” 白禾:…… 她真是急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赶紧说:“不是,说说说错了,不是365!” 祁浪笑着说:“叔阿姨,小百合考了635,能上重点线了。” 第34节 “真的?” “当然。” 此言一出,唐昕跟白鑫诚简直跟从地狱飞升上天堂似的,高兴得都有点儿生气了,唐昕走过来戳了戳白禾的脑袋,双手叉腰:“你这孩子,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我这不是舌头打结了嘛。”白禾看他俩这高兴的样子,之前电话里还说什么考多少分都没关系,都是爸妈的亲亲女儿。 才不是嘞! 还得是分数决定待遇。 “好好,我女儿出息了!我女儿要考大学了!”白鑫诚对满堂的客人炫耀着,“今儿的酒水全免啊,我请客,我女儿考上大学了!哈哈哈,考了635!” 大排档里欢呼一片,纷纷恭喜白鑫诚,说他真是熬出头了,女儿有出息了。 “还差得远差得远,还要再接再励。”白鑫诚嘴巴都要笑烂了。 唐昕当然也高兴,但看白禾这急匆匆的样子,问道:“你找言译做什么?” “他电话关机了,我这不是担忧吗,怕他没考好,一个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哎哟,还真是。”唐昕给言译打了电话,同样收到关机的提醒,“那小子打小就心事重,别真是没考好吧。” 邻桌有阿姨听到她们的话,端着碗过来插嘴道:“就去年,街对面买烧腊的老秦家的小子,就是高考没考好,钻了牛角尖儿想不开,他妈也骂狠了些,失踪了一晚上,第二天海里才捞着尸体。可把他爸妈给伤心的啊,你说说…现在的孩子,承受能力真的不行,心里不健康的多呢!” 这话,把唐昕跟白禾吓得丢了神,尤其是白禾,要不是祁浪眼疾手快扶着她,她得脚软摔地上。 “不至于。”祁浪轻松地说,“真不至于,言译不是那种人。” “这事儿可不能赌啊。”唐昕吓坏了,“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我们家阿一又这么努力,万一真没考好想不开,咱们可怎么跟他爸交代啊。” “我…我去找他!”白禾说完,转身跑出了大排档。 唐昕追出来,白鑫诚见状,也跟了出来:“一起去找。” “爸妈,你们就在店里吧,万一等会儿阿一回店里了呢,而且这么多客人,总不能丢下不管了。” “行,那你跟祁浪一起,找找看。” 白禾跟祁浪回了一趟家,祁浪将他的那辆好久没用的哈雷摩托推了出来,载着白禾直奔海岸公路而去。 如果言译没回家,说不定一个人在海边。 想到阿姨说去年海边找到的尸体,白禾真是吓得神形俱灭了。 “别太担心,那小子不会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会,可…” 这种事就跟被狗咬了打狂犬疫苗似的,一般不会有问题,但出了事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根本不能赌。 祁浪一路狂轰油门,沿着海岸线一带寻找着,白禾就负责睁大眼睛,看着沙滩边散步的路人,搜寻这言译的身影。 没一会儿,还真看到他了。 他独自坐在海边吹风。 短袖衫配黑裤,短发被风撩乱,五官清淡如水墨画,表情也淡淡的,海岸线明明灭灭的渔火是他的背衬。 “言译!!!” 白禾从车上跳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听到少女急切的呼喊,言译回头看她,漆黑的眸子如寒夜覆着薄霜。 手里一块鹅卵石被他扔出去。 白禾火急火燎跑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短袖,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心情不好,一个人过来走走。”言译茫然地看看她,又望了望倚在摩托车旁的祁浪,“怎么了?” “你手机关机了!” 言译摸出手机看了眼,淡淡道:“还真是。” “……” 听他如此平静的语气,白禾真的…情绪像开了闸的水坝似的,收都收不住,眼泪跟豆子似的,止不住地滚落,一抽一抽地哽咽起来:“你干什么啊,你…你担心死我了!你个人跑海边干什么啊!还不接电话,怪吓人的… ” 看到她哭,言译这才慌了神,连忙俯身安抚,用手背给她擦眼泪:“手机真的是没电了,我只是想来海边吹会儿风,静一静,我不会那样,你知道我…” 白禾搂住了他劲瘦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他。 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似的:“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言叔叔交代,你…你必须得好好的!你答应我!” 言译缓缓地,慢慢地将她搂入怀抱里,用手臂肌肉桎梏着她,指尖插|入了她的发丝中:“白禾,我不会做傻事,别担心。” 女孩的抽泣渐渐缓和了,平静了,却没有放开他。 她对他的眷恋和依赖,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是多么离不开言译。 “考不好就考不好,有什么关系。” 她像给小狗顺毛似的,轻抚着言译后脑刺刺的短发,“以后我可以养你啊,一定不让你饿肚子。” “白禾,我在你心里是重要的吗?除了爸妈以外,比任何人都重要。”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是当然!”她毫不犹豫。 言译搂紧了她,抬起黑眸,无声无息地望向了祁浪。 祁浪单手插兜,倚在车边,拧眉看着他。 他读懂了言译眼底无声的威慑。 那是雄性野兽在宣誓主权。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争啊我的天。 200红包! 第22章夹心饼干 祁浪的摩托载了俩人沿着海岸线一路兜风, 海风卷在脸上也觉得很痛快。 白禾跟个夹心饼干似的,被他俩挤在中间,言译在后面稳稳托住她的腰, 哪怕祁浪速度越起越快, 她也不怕,因为安全感十足。 半小时后, 摩托车停在了鑫诚大排档门口。 唐昕和白鑫诚接到电话,焦灼地等在路边,言译一下车, 爸妈就拉着他说:“阿一啊,成绩真的不重要, 真的, 你好好的, 这才是最重要。放心啊,考不好也没关系,我跟你叔啊, 就指望你平平安安的, 实在不行咱复读一年, 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阿一这么努力, 肯定会有出头之日, 啊, 别胡思乱想了。” 白禾撑着祁浪的肩膀, 从车上跳下来, 说道:“爸妈, 你们别围着他絮叨啦,他是手机没电了才关机的。” “那…那怎么一个人跑海边去了。”唐昕这会儿眼睛还红着呢, “肯定心里有事儿啊。” 言译对着唐昕和白鑫诚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哎呀你这孩子...” 他忽然鞠躬让夫妻俩措手不及,知道他心事重。尽管他们努力给于他父爱和母爱,可童年时的那些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很难能放下心理包袱。 “又不是外人,何必跟我们这样拘礼呢。” 白鑫诚也说:“阿一啊,我们是拿你当亲儿子看待的。” “别在门口说,进去吹空调吧,我好热哦。”白禾拉了拉t恤领子。 “进包间去,空调都开着呢。”唐昕用扇子给白禾扇着风,“你爸给你们准备了宵夜,一大盘尖椒兔呢。” 祁浪拎着头盔说:“叔叔阿姨,你们一家人先聊,我就回去了。” “祁浪也进去吃点呗。”白鑫诚邀请道,“你也忙活了大晚上,帮我们找言译。” “不了吧,我还有点事…” 话音未落,他低头,看到白禾牵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肉,软软的。 “说什么一家人。”她促狭地看着他,小声说,“什么时候这么拿自己当外人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祁浪的笑有点勉强。 白禾总能看见他的某些漂浮的心事。 “走吧,你最爱吃小兔子了。”她拉拽着他,一起进了包厢。 言译回头扫了他们一眼,眸光落定在她紧攥他的手上。 包厢里,白鑫诚将香喷喷尖椒兔端上桌,白禾率先起身,给祁浪夹了一块鲜嫩的兔肉,祁浪嘴角勾着笑,偏头去盯言译,言译就跟没看到似的,往白禾碗里夹肉。 唐昕和白鑫诚相互戳着手肘:“你问。” “还是你问,你是当爸的..你问。” 白鑫诚搓了搓手:“一啊。” 言译说:“叔叔阿姨是想问分数吗?” “呃,没事儿啊言译,你不想说呢,也没关系。”唐昕连忙安慰道,“分数没那么重要,上不了一本线不打紧,二本也是可以的嘛,我们对小百合的期待,就是二本上线呢。” 白鑫诚连忙拉她的手,凑近耳朵低声说:“什么二本,二本能想不开去海边吗?咱们阿一又不是那种尖子生,我觉得肯定没上二本线。” 唐昕觉得他的话有道理,要平时是重本的水平,只考了个二本的分数才会怄气,言译这忽高忽低的水平…说不准。 “难不成…三本啊?”唐昕不确定地说,“三本就三本吧,没事儿,不就学费贵一点嘛,咱们家还供得起!” 言译摇头:“叔叔阿姨,你们误会了。” 白鑫诚和唐昕脸色有点僵硬了,眼神明显慌乱:“啊,难道…三本都上不了啊?” 白禾也很担心,这一路回来,言译一句话没讲,坐在摩托车上,将脑袋靠在她背后。 似乎很不开心。 第35节 “爸妈,言译不会去三本的,他要学医的啊,肯定选复读。” “三本没有医学专业嘛?”白鑫诚问。 “不知道,少吧,医学专业肯定是要成绩的啊。”白禾叹了口气。 祁浪不动声色地盯了他许久,终于开口,淡淡道:“言译,装够了没有,你要是没上六百分,我祁浪今天倒立着走出去。” 他对言译的真实成绩了如指掌,初中那一次的奥数竞赛,那个和他一起拿下全国金奖的少年。 他们甚至分数都不相上下。 能跟他打成平手的家伙,怎么可能上不了重本线,他绝对在装。 言译对一头雾水的夫妻俩说道:“叔叔阿姨,我考了729分。” “啊???”唐昕的嘴张大了。 白鑫诚比他张得还大:“??!!” 白禾难以置信地望着言译:“什么东西~!729什么鬼啊!” 言译平静地解释:“数理是满分,就英语和语文扣了一些分。” “不是,真的假的?”唐昕不敢相信,“阿一你…你可从来没考过这样的高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白禾崩溃抱头:“不要!阿一快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白鑫诚接到了言译理科班班主任的来电,起身接了电话—— “是是,我是言译他叔,也是他的监护人。” “什么?理科状元?理科状元是我们家言译?” 唐昕和白禾抱在一起尖叫。 “谢谢宋老师这三年的悉心栽培!感谢感谢,改日一定带言译登门拜访以谢师恩!” 白鑫诚挂了电话,眼里眉间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宋老师说,今年理科的题尤其是数学,出得格外刁钻,特别难,但我们家阿一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全省就他一个满分!” “我的天,我们家阿一出息了啊!” “今天必须再加几个菜!”白鑫诚踱着步子,“我给你们弄点儿好的,犒劳犒劳我们的理科状元!” 唐昕也站起身:“我给你们拿点梅子酒来,今天晚上必须好好庆祝庆祝!” 父母走出了包间,一路逢人就说我们家阿一是理科状元,太长脸了,白禾也考得好! 众人纷纷道贺,说他们真是熬出头了,不枉辛苦这么多年养着两个孩子,以后姐弟俩都有出息,他们将来可有福气了。 唐昕和白鑫诚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白禾小声问言译:“怎么考的这么好啊?” “就运气好。”言译谦虚地说。 “差点以为你要复读呢,真是的,吓死人了…”白禾松了一口气,“所以你小子,不是emo了才去海边,你是太兴奋了是吧!” 言译没忍住笑了:“对啊,想去海里冷静冷静。” “理解。”白禾煞有介事地说,“我要是也考个状元榜眼探花,我得去海里游个三天三夜才能冷静下来。” 言译只看着她,清浅地笑着,嘴角旋起一颗浅淡的梨涡。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太戳人了。 白禾都舍不得移开视线,真的好爱看他笑啊。 “这下不用担心,我们都不会复读了。” 言译点头:“嗯,一起上大学。” 其实,不管他考多少分,如果白禾要复读,他肯定也是要跟着复读的,反正他还没成年,耽搁一年两年没关系,不管高考多少次,他都有把握能进重点。 最重要的是...要和她一起。 以前的考试,言译水平忽高忽低,高考的时候他也思考过,考什么样的分数合适,因为他拿不准白禾的分数。 最终言译决定,放开了一切顾虑,往高分考,因为他考了高分,还有可以周旋的余地。如果考了低分追不上她…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白禾为了陪他而复读的。 所以这一放开,言译考出了理科状元的高分。 祁浪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言译,眼神也逐渐凉了下去:“你说你多少分?” “729。” 比他的分数高出了二十几。 虽然,文综的主观性较强,得分点普遍要低于理综。但…他真的没想到言译会胜过他。 这是第一次。 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他分数就是比他高。 自小到大,祁浪从来没有被超越过,他的胜负欲开始隐隐作祟了。 这时候,白鑫诚端了热腾腾的红烧鱼上桌,笑嘻嘻,美滋滋的:“来来,鲤鱼跃龙门啊。” 唐昕给他们倒了青梅酒,白禾说言译还没成年呢,不喝酒的,兀自去前台拿了瓶可乐给他倒上。 祁浪情绪不高,但他不愿意扫兴,端着杯子敬了言译,对他道了声恭喜。 “谢谢。”言译回敬。 唐昕和白鑫诚一人一边地夹着言译,一个劲儿给他夹菜,也招呼着白禾自己吃,亲女儿就不用客气了。 “明天我得去一趟陵园。”白鑫诚说,“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爸啊。” 唐昕立刻道:“那明天咱们一家人都去呗,让言译亲自跟他爸说,这多好啊,我们小百合也考得好,这双喜临门,他爸泉下有知,肯定高兴的。” “肯定的,言译有出息了,咱们也算对得起他爸了。”白鑫诚说着,眼睛都红了。 唐昕推搡他:“这是高兴的日子,你干什么啊。” “对对,这是高兴的日子,来大家一起举杯,跟言译喝一杯。” 言译站了起来,恭敬地端起可乐杯,向大家道了谢。 欢乐的气氛中,白禾敏感地注意到,平时话最多的祁浪,今天似乎…没什么语言。 他也在笑,但那笑不是发自内心,他只是不愿扫兴,在陪笑罢了。 白禾一个劲儿给他夹兔子肉,碗里堆了满满的小山高。 其实,在爸妈夸奖言译的时候,她很想插嘴说一句,不仅仅言译是状元,祁浪也是啊,今年的文科状元非他莫属了。 但转头一想吧,以她对祁浪的了解,他肯定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言译从来都是个寂寞的少年,今晚是他的主角高光时刻,祁浪不会愿意去分他一杯羹的。 所以白禾按捺了性子,没有说。 她兀自倒了一杯青梅酒,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身边祁浪的玻璃杯。 “恭喜。”她对他无声地比嘴型。 祁浪唇角提了提。 从白禾的眼神里,祁浪知道,她能读懂他漂浮的一些隐秘心事。 从来骄矜且高傲的少年,也有羡慕别人的时候。 他羡慕言译能得到这样的家庭和爱意…而这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不管他多么优秀,拿到了什么成绩,他的父亲只会淡淡说一句:“还需努力。” 家里子嗣众多,他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好像永远也不会达到。有时候,祁浪也觉得挺没劲的。 他的眼前,仿佛是一片孤独的荒原和旷野,无论他多么努力地奔跑,都永远无法抵达尽头。 他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只觉得空荡荡… 这也是他迫切想要用许多的爱情和友谊、喧闹和刺激来填满自己的原因。 那些女孩看不懂的东西,白禾似乎能懂,他们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默契也非常人能及。 祁浪与她碰了杯,对她笑,不是平时使坏的笑,也不是戏谑或轻蔑,这个笑温柔得一塌糊涂。 白禾的心都融化了,有种被电流瞬间击中的生理反应。 两人眼神间的暗涌,被言译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视线,低头喝可乐。 …… 饭后,店里还有客人,白禾言译祁浪先回了家。 白禾看言译背着那个醉醺醺的少年,诧异地说:“他就喝了几杯梅子酒,这么不胜酒力吗?以前都不知道。” “以前,他也不跟我们喝酒。”言译托了托他,面无表情道,“他只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喝。” “别说这么难听嘛。” 言译换了个词:“狐群狗党。” “……” 白禾拉了拉祁浪的袖子:“你啊,这么容易醉,以后出去别跟人喝酒啊。” 不然的话,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那帮人,说不定趁他喝醉了拿他手机消费买单呢。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 但白禾在乎,他的一切她都在乎。 言译低头看她小小一只的影子:“你和他关系变好了很多。” “有吗?我们一直都这样啊。”白禾很坦然。 言译不再多言。 他清楚,祁浪不会想把她变成女朋友。因为他怕,他比白禾更怕失去彼此这个朋友。 白禾跟言译一起将祁浪送回去了,言译将这醉鬼扔床上,白禾连忙说:“轻点轻点。” 他对他是半点温柔都没有,随便一扔,转身便想离开了。 第36节 白禾却很细致地给他脱了鞋,又去洗手间拧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脸,甚至掀开t恤擦身上的汗,然后红着脸一个劲儿用手指头戳他坚实的腹肌、胸肌。 “妈呀,好|硬。” 言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夺了毛巾,睨她一眼:“你才是那个趁他醉酒使劲儿揩油占便宜的人吧。” 白禾嘻嘻一笑:“反正他又不知道。” 言译将他收拾干净了,安安稳稳地送床上,白禾体贴地给他搭了一条小毯子,然后将室内空调开到25度。 两人走出了别墅前门,清清凉凉的月光洒在地上,也洒在他们身上。 言译牵住了白禾的手腕,就像小时候她牵他一样。 白禾觉得他的掌心很烫,也很用力。 用力到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好像…死都不会放开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千字榜,为了排名靠前先不更新了,下一更在周日上午10:00哈。 第23章志愿填报 今晚没到零点爸妈就收摊回家了, 早早洗漱入睡,准备着明天清晨去陵园祭拜言译的爸爸。 白禾带着出浴的热气走回房,擦拭着湿润的长发, 无意瞥见书桌边看书的言译, 发现他拿的是那本厚厚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 这书在考前学校就发给同学们,人手一本, 帮助高三生填报志愿作参考,里面有详细的每年全国各大高校录取分数线和各个专业的分数线。 白禾好奇地走过去,看到言译不仅在看, 而且在做笔记,将部分院校的专业、分数还有所在城市记录在本子上, 密密麻麻写了好多, 甚至还有逐一的优势对比。 他对生活、对学业、对一切一切的事情都秉持严肃认真的态度。 不过, 他可是本省的理状元啊! 学校不是闭着眼睛都能填的吗。 “一,你不填清北吗?” 听到她的声音,言译回过头, 放下书, 从抽屉里取出电吹风, 让白禾坐在他的人体工学椅上,他站起来帮她吹头发。 动作自然是熟练的, 这种事, 做了没一千也有八百次了。 白禾低头翻阅着他的志愿参考书, 许多页面被他折起来, 做了笔记, 红蓝记号笔勾勾画画, 很用心。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一缕一缕地替她吹拂着, 时而手指碰到她凉丝丝的耳垂,摩擦出细微的心悸。 当然,这一阵悸动也只存在于他的情绪世界里,白禾对此毫无察觉。 “问你话呢。”她说,“没必要看这些学校啊,你这分数稳上清北的。” 言译说:“我不走清北。” “啊,为什么?” “我要填报医科大。” “对哦。”白禾想想,“清北也有医学院的吧。” “我要去最专业的医科大,学医疗整形。”言译的目标十分清晰明确。 白禾感觉到他粗砺的指腹正摩挲她颈部那一块烫伤的疤痕,撩起一阵阵酥麻的痒痒感,她禁不住颤了颤。 “阿一,其实你没必要为了这个去学医疗整形,多半你这还没学成,姐姐我就攒够钱去做手术了呢。”白禾半开玩笑地说,“选你喜欢的专业。” “这也是我喜欢的。”言译直言说,“这个专业就业前景很好,将来学成之后,赚得也多。我想过,不学这个就去学牙医。不过,常年面对别人的口腔,我有点受不了,想想还是算了。” “原来是想赚钱呀!”白禾笑了起来,“那没问题了,现在这么多人做医美和整形,不只是女生,男生也开始卷颜值了,就业前景肯定一片光明。” “嗯。” “那你选好学校了吗?” 言译放在了电吹风,坐到她身边的扶手上,将志愿书翻开到“北里医科大学”这一页。 “北理医科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高校,尤其是他们的外科整形专业,拿到了国家重点建设学科,学校也是卫健委和教育部共建院校,十三个博士点,其中就包括外科整形。” 白禾见言译都已经了解得如此详细了,显然,他已经属意于这所医疗院校了。 “虽然这么好的分数没有填报清北有点可惜,不过你有自己的理想,就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吧。” 言译不动声色地又翻了一页,将页面停留在“北里大学”这一页,问她:“你呢,想好报什么学校吗?” “还没啊。”白禾靠在网面的颈托上,叹了口气—— “要是我能再多考个十几二十分,选择面就更大了,现在好像有点高不成,低不就。想冲一下最好的学校,又怕直接坠机。” “你现在这分数,比起三模考来说,已经是超神的发挥了。” “也是。”白禾自顾自说,“人要学会知足,我一本线上沉浮的水平能超出本科线几十分,超厉害了!” “对。”言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来看看这所学校。” 他将北里大学的笔记资料递到白禾面前:“北里和南湘一样都是海滨城市,但比南湘纬度更高,动车半天时间就能到,随时可以回家。而北里大学有最好的文科建设,历史、文学、教育学、艺术和金融财会专业很强,你可以选择的空间很大。” 白禾当然知道北里大学,也是名气很大的文科类院校,因为临海而建,环境优美怡人,宿舍楼就是海景房,甚至一度登上热搜,成了许多学子心目中的白月光大学。 以前白禾是想也不敢想自己考得上这所学校,但看看历年的分数线,白禾的分数稳稳是可以上线的。 言译见她认认真真在翻阅北里大学的资料了,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北里大学和北里医科大学,仅有一街之隔,北里医科大以前就是北里大学的医学院,后来独立了出去,甚至学校都是互通的,好像据说连校园卡都可以通用。” “啊,这样吗。”白禾的情绪终于提了上去,“如果我填报北里大学,不是就相当于和一念同一所大学了吗?” “你想和我继续一起读大学?” “想啊!当然想!”白禾说,“还能在一起,这多好啊,以后可以一起回家,坐高铁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 “那…” 言译谨慎地试探着,“北里大学,列入参考清单吗?姐姐。” 白禾挑了挑眉。 真是好难得。 她十年八年都听不到他喊声姐,这小子就要面子,平时一口一个“白禾”地叫她,好像给人当弟弟是超级丢人的事儿似的。 不过,这一声“姐姐”叫得甜极了,白禾的心尖尖都让他叫酥了。 好像不答应,就不是他的好姐姐似的。 “呃…好啊,纳入考虑清单。”白禾说划开了手机,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了“北里大学”四个字。 而言译眼快,瞥见她备忘录里参考填报的大学,第一个写的是—— 港大。 …… 次日清晨六点,不需要言译催她起床,白禾自觉地爬起来,洗漱之后坐在梳妆镜边,给自己化了个浅浅的淡妆。 今天要去祭拜言译的爸爸,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白禾必须慎重对待,一点儿懒怠都不可以有。 当年那场大火,白禾被困在火海,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可是火势太强了,根本没有人敢冲进来救她,眼看着周围熊熊烈焰即将吞噬一切,白禾甚至感觉到了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比起痛苦,更加恐怖的是绝望的情绪… 没有人,没有人来救她,她听到了火场外妈妈的尖叫声,可是他们进不来,没有人能救她。 直到她看见火海里那一抹橙黄色的身影,一个消防员战士不顾危险地闯进来,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她。 但出路已经被大火和倒塌的横梁堵死了,他只能抱着她去了二楼,将她从二楼的窗户边扔出去。 楼下已经搭好了救生气垫,白禾滚在气垫上没有受伤,然而就在消防员即将爬上窗户的刹那间,一根倒塌的梁柱将他压倒… 那抹橙黄色的身影,再也没能走出熊熊火海。 那天之后,世界上多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白禾在医院的烧伤科治疗颈部的灼伤,在医院里,她第一次遇见言译。 小小的少年独自站在停尸房门前,没有哭,眼底是深空般的死寂… 一开始,亲戚们是决定要火化他的尸体,因为这是最方便也最低成本的处理方式,但言译疯了一般挡在推车前,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小野狗,见谁咬谁,死都不准任何人碰他父亲的遗体。 他不同意火化,因为他命丧火海…临死前,不知道有多疼啊!火焰带走了他的生命,言译绝不愿意他本就残损的遗体,也被火焰吞噬。 作为消防英雄的儿子,言译的意见不能不被采纳。 所以遗体仍旧停在停尸房,直到举办了英雄缅怀仪式之后,迁去陵园墓地进行安葬。 他几乎住在了医院里,每天都守在停尸房的走廊里,有许多人来看望他,看望他的父亲,其中不乏重量级的省市领导,以及许许多多的新闻媒体,对着他咔嚓咔嚓闪光照相… 白禾也在医院,趴在走廊转角处,远远地望着他。 记者们很想拍摄少年悲伤痛哭的镜头和画面,然而,言译不哭。 不管是缅怀仪式上,还是功勋表彰大会上,他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内心,也守护着父亲的遗体。 直到即将下葬的最后一个晚上,夜深人静,白禾睡不着,索性从病房里出来,想去停尸房的走廊和救命恩人道别。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抹冲进火海的橙黄色身影。 在那种濒临崩溃的死亡时刻,言叔叔就像蜘蛛侠,像孙悟空,像铁臂阿童木,像所有所有小白禾能想到的动画片英雄那样…从天而降,拯救她的性命。 她无声无息地来到停尸房,白炽灯光惨淡地照着走廊,她怕鬼,可这一刻她心里充满勇气,因为那个冷冰冰地房间里躺着一个英雄。 远远地,她看到了言译。 那个少年坐在走廊角落里,抱头痛哭。 那是白禾第一次看到他哭。 一开始,她不敢过去,言叔叔是为救她而死,她有点怕言译,不敢面对他。 但他在抽泣,看起来好小一只,好瘦好瘦,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印着奥特曼白t恤,皮肤苍白无血色,像只无助的小猫儿。 白禾心底的怜爱战胜了畏惧,她坐到他身边,颤颤地伸出手,像大姐姐一样揽住了他。 “不哭。”她安慰,“不哭了。” 第37节 本以为他会拒绝,因为他拒绝了好多人,那些想伸手摸摸他的头,或者想要抱抱他安慰他的大人,他一概推开他们,拒绝他们的任何接触。 但他没有拒绝白禾,他只是无助地抱着膝盖,大口地哽咽着,无助又无声地嚎啕着。 仿佛他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悲伤汹涌如潮。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爸爸了。 白禾也哭了,她能感受到他的无助和悲伤,因为她也有爸爸,这是最有共鸣的感情。 白禾抱着他,跟他一起哭,边哭边在他耳边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言译握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很疼,但白禾仍旧紧紧地抱着他,没有松开。 手臂上那颗牙齿印,好深,好几天都没有消退。 言叔叔入土为安之后,白禾有一段时间没再见到言译,后来有一次她醒过来,看到言译出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凝望着她的脸。 他衣服好像从来没换过,胸口的奥特曼不仅脏,还掉胶了,脸上也脏兮兮跟个小花猫似的。 一见白禾醒来,他掉头就跑。 白禾想叫住他,他跟野猫儿似的,跑得没影了。 唐昕进了屋,还跟他撞了一下,惊讶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孩子…是言译吗?” “是他。” “他来做什么?” 白禾看到床柜边放着一管烫伤膏。 她在医院,有医生的照顾,根本不需要这种轻微烫伤的管状膏药,这东西肯定是言译拿过来的。 出院之后,白禾听说有亲戚收养了言译。有一次,唐昕和白鑫诚还带着她去拜访了亲戚,给言译买了好多营养品和玩具,还给了三万块钱。 那时候,三万块已经是家里能拿得出来的极限了。 礼品和钱…亲戚照收不误,但态度很冷淡,言辞间甚至还有责怪之意。 父母在楼上跟亲戚聊着,说以后孩子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他们,他们能帮就一定竭尽全力帮。 白禾在楼下见到了言译,言译一个人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衣服仍旧脏兮兮,小脸也是脏兮兮的。 她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蚂蚁搬家,言译不为所动,仍旧一句话不说。 俩人静默无声地看了会儿,言译忽然拿起一根小树杈子,用力去戳蚂蚁洞。 白禾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要啊,这是它们的家。” “凭什么,凭什么蚂蚁都有家,我没有!” 少年似乎带了点怒气,一把将白禾推到地上,然后用脚狠踏蚂蚁窝,直到将那个沙地里的小土丘彻底摧毁。 白禾被他吓坏了,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言译狠狠发泄之后,回过头,望向白禾,她一身干干净净的小裙子,扎着精致的蝎尾辫儿,脸蛋白皙红润,跟他俨然都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状态。 少女表情惊恐,见他拿着木杈子走过来,以为他要对她怎样。 言译没有碰她,扔了木杈子,离开了。 经过她身畔时,白禾攥住了他的手,斩钉截铁地说:“谁说你没有家,你有!” “在哪里?” “我…我把我爸爸妈妈给你,你到我家里来!” 言译眼底一片冰冷,甚至带着嘲讽。 他知道她说的是孩子气话。 连亲戚都嫌他是累赘,是包袱,有领导来探望,给抚慰金的时候,他们装出疼爱他的样子。 人一走,门一关,言译就被赶到了小黑屋里。 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 言译一把推开了小姑娘,甚至用木杈子划伤了她的脸,就像那一次…他狠狠咬住她一样,简直恨不得咬死她。 在这个比自己弱小的女孩身上,他肆意发泄着心里的魔鬼。 因为她,他无家可归。 可是做了之后,又追悔莫及…因此更加讨厌自己。 白鑫诚和唐昕下楼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们连忙将小女孩抱起来,安抚着她,也保护着她。 大伯刚收下三万块,转头看到言译居然欺负小女孩,气不打一处来,抓起藤条冲过来,用力地抽打他—— “你翅膀硬/了你还欺负人!” “看我不打死你!” 他也真是下狠手,藤条抽在他小胳膊腿上,一抽一条淤痕。 言译死咬着牙,抱着胳膊肘,保护着自己,不哭也不喊叫,眼神如恶犬般,狠狠瞪着大伯。 这激怒了大伯,抽打更加用力,几乎见了血。 白禾尖叫着:“不要打他,你不要打他!” 白鑫诚连忙上前阻止:“好好说,别打孩子啊!” “这浑小子,叛逆得很,不服管教,不打不行啊。” “那也不能动手啊!” 劝着大伯停下了手,他们很不放心地带着白禾离开了。 两年之后,大伯带着言译登了门,将孩子甩在了他们家,很理直气壮地说:“做生意亏了钱,房子都卖了,没地方住要搬回老家了,我们自己有两个孩子养,言译是没法带了。他爸救你们女儿才牺牲的,这孩子你们理应负责。” 言译本以为,他那样子欺负过白禾,她爸爸妈妈才不会要他。 没成想,夫妻俩连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 甚至俩人看起来还松了一口气,自那日拜访之后,他们一直放心不下言译,可又没有立场去干涉。 亲戚走了之后,白鑫诚给言译洗了个热水澡,还笑话说他有多久没洗澡了,这身上的泥,搓搓都能有一大车了。 洗过澡出来,唐昕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行李箱,没几件衣服,都是又旧又脏,全让唐昕给扔掉了:“这会儿太晚了,明天阿姨带你去买新衣服新鞋子,以后咱们再不穿这些脏衣服了。” 她甚至把白禾的房间都给了言译住,让白禾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后来白禾觉得跟老爸睡有点害羞,就半夜跑出来睡沙发。 这样子睡了半个多月,言译就不太好意思了,说自己睡沙发,让白禾回她的房间睡。 于是夫妻俩一合计,一间房用木板隔断成了两间,还重新装修了一下,置办了新床和新衣柜书桌。 至此,言译就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白禾也成为了他的姐姐,保护着他,也疼爱着他,哪怕他过去欺负过她,她也一点儿不记仇,说小屁孩嘛,乱发脾气很正常,不过以后千万别乱捣蚂蚁窝了,蚂蚁没了家多可怜啊。 言译用力点头,此后对她言听计从。 因为他的世界,不再只有谎言。 还有真心。 …… 言译走进屋,见白禾对着镜子发呆,他拿起一柄梳子,给她梳头。 “啊疼疼疼。”白禾连忙躲开他的梳子。 “这就疼了。”言译揉着她蓬松又毛躁的头发,“都没用力。” “就是疼啊。”白禾埋怨地推开他的手,接了梳子自己轻轻梳理着,“最怕疼了。” “小时候每次打针,你都叫得鬼哭狼嚎跟冤魂索命似的。” “是因为对比起你的淡定,才显得我好像在冤魂索命,其实哭喊才是小孩子面对打针的正常态度好吧!” “所以你是想说,不正常的人是我。” “你本来就不太正常啊。”白禾说着,用小夹子去夹言译搁在桌上的手背,“感觉不到痛,算什么正常人。” “用力试试。”言译说。 白禾用力去夹他的手背皮肤。 他手背也是冷白色,薄薄的一层皮肤包裹着颀长修瘦的指骨,手背有隐隐的青色血管脉络。 “不疼吗?”她使了劲儿。 “没感觉。” 白禾甚至站起来双手用力:“还不疼啊?” “一点点,像蚊子叮。” “……”白禾放弃了。 从小就是这样,这小子的痛觉神经麻木得简直可怕。 “就是你感觉不到痛,所以下手总是不知轻重。”白禾责备地说,“把我弄得很痛。” “有吗?我觉得我很轻了。” “你咬我那次,我觉得你想让我死。” 白禾捞起袖子,露出了右手一截酥白的小臂。 虽然牙印早已消失了,但那种痛觉…仿佛永远烙印在了她身上。 言译牵起她的小臂寻找着:“我都忘了我咬的哪儿了,你还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痛了好久呢!你真是属狗的。” 言译又要下嘴咬,白禾连忙推开他的脸,凶巴巴说:“你还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完她拿着拖鞋底儿砸他,言译笑着挡开拖鞋,攥着她的手臂,将她压制在了书桌边:“我现在可不是小孩,你打不过我。” 白禾大叫着,对他又打又捶:“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小屁孩!” 这小子现在的身高体型,白禾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分分钟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他一只手就能攥住她两只手的手腕。 第38节 力量方面也是单方面吊打碾压的态势。 白禾除了骂他,没有任何反击之力。 门口传来了唐昕的敲门声:“大清早的怎么又在打架!快点,出来吃早饭,我们要出发了!” “来了阿姨。”言译平静地说。 虽然是在打架,但他平坦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他滚烫的体温烤得她脸颊通红。 她回头瞪他,压低声音说:“放开啊,臭言译。” “我错了。”言译说。 “知道错,还不放开。” “是我不知轻重。”言译嘴角提了笑,在她耳边轻轻说,“以后,我会尽可能克制,对姐姐轻点儿。” 第24章古镇 言译进厨房帮白鑫诚做一家人的早餐, 白禾继续给自己编织蓬松的侧麻花辫儿,手机叮咚一声,一个数字7横在屏幕上。 “这么早?” 白禾划开屏幕, 果然是来自祁浪的信息—— 7:“??????昨晚你们送我回来的????” 看他这一连串的问号, 白禾也是满头问号,手指且忙着编发, 索性给他发了语音回复。 lily:“敢问阁下,除了我们,你还有几个能在你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一条龙服务直接给你送床上的好朋友。” 7:“请问我最好的朋友, 一条龙服务,也包括给我换内裤?” lily:“我让阿一把你衣服裤子换了, 省得睡不舒服, 他连内裤都帮你换啦?” 7:“【微笑】【微笑】【微笑】” lily:“不愧是他!” 7:“这件事我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白禾给他发了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7:“所以, 你也在场?” lily:“我和他一起送你回来的。” 7:“我怎么感觉,我被你们给……” lily:“【小猫坏笑】” 7:“到底看到没有。” lily:“看了一些,但不多。” 她故意逗他玩。 7:“我很害羞, 也很脆弱, 小百合你别玩我。” lily:“认识你十几年了, 还不知道我们七哥字典里有害羞两个字。?(? ???w??? ?)?” 7:“当心我赖你负责。” lily:“来啊来啊。【勾引】” 7:“我真的来了。” lily:“【滚】” 7:“你也起得这么早,今天上哪儿玩, 带我一个。” lily:“去祭拜言译爸, 你要去吗。” 7:“去啊, 今天我没安排。” lily:“我们都要出发啦。” 7:“我还在床上。” lily:“快点去收拾!我们可不会等你!” 7:“okk。” 白禾收拾妥当走出房间, 爸妈和言译已经上桌开始吃早饭了。 “今天弄得简单。”白鑫诚给她倒了杯牛奶, “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就要出发了。” “哦,好。”白禾坐上桌, 用筷子插了小馒头,抓紧时间大口吃着。 言译见他腮帮子吃得鼓鼓的,提醒道:“不用太着急,慢点吃,不赶时间。” “唔…”白禾喝了一口牛奶,凑近了言译,小声跟他讲悄悄话,“昨晚你帮祁浪换内裤啊?” “嗯。”言译修长的指尖不急不慢地剥着鸡蛋壳。 “你这也太…体贴了吧!” “纯属看不下去。”言译将剥好壳的鸡蛋搁她餐盘里,“不换,今天起来得多脏。” 白禾知道言译是有点洁癖的,没想到他不仅自己洁癖,对朋友也是一样要求严格啊。 她心里默默想,以后他老婆不知道得有多辛苦嘞。 言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凑近她耳朵,细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老婆,一天怕是要洗十次澡,才能上你的床吧。” 言译:“你脚都不洗上我的床,我赶过你吗?” 呃,这倒也是。 白禾蛮爱干净的,但有时候也会穿着袜子跳上他的床,一点都不拿他当外人。 言译从来没有嫌过她,他对家人是很包容的。 “姐弟俩偷偷讲什么悄悄话呢。”唐昕好奇地问。 白禾不管不顾地说:“言译帮祁浪换…唔唔…” 言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沉声威胁:“再乱讲,有你好看的。” 白禾推开他的手:“反了你了!当着我爸妈面儿,你还敢威胁我!” “就威胁,怎么了。” “啊爸妈!你们看他好嚣张!!!” 唐昕温柔又无奈地笑着,白鑫诚说:“行了你们俩,好起来比谁都好,架也没少打,快吃饭吧,别磨蹭了。” 白禾嚼着白馒头,又说道:“等下开车出去,别墅那边的后门停一下哦,祁浪也要去。” 唐昕说:“你们仨,真是公不离婆、称不离砣啊,这也要邀请他?” “可不是我邀请的。”白禾说,“他闲的没事儿,死皮白赖一定要去的。” “行,祝你们友谊地久天长。” 唐昕像偷偷磕到糖似的,小声对白禾说,“最好是友谊,如果我说错了,当我没说。” 白禾知道妈妈早就看穿她的心思了,不禁有些脸热,狡辩说:“就是友谊!” 言译没在吃东西,只不动声色地剥着花生壳:“他醒了吗?” “嗯,醒了。” 他将一枚花生扔她盘子里,有些意味深长地睨她:“刚醒过来,就聊上了。” “呃…” 白禾没话说,低头默默吃饭。 …… 森屿小区的后门就是别墅区的正大门,面包车穿过晨雾驶来,祁浪已经候在了街边。 晨曦的柔光照着他锋利的侧脸,他戴了个鸭舌,压住了起床胡乱炸毛的头发,背了个黑白相间的运动包,穿的也是沉沉的黑色系运动衫,没了平时花里胡哨的配饰,整个人气质沉郁稳重了不少。 面包车停在他面前,白禾推开门:“快上来。” 祁浪上车之后,她立刻将窗边的位置让给了他。 这小面包车是店里进货送餐的车,车里有一股油烟和生菜蒜瓣混合的味道,他一上车,白禾便把窗户打开透气。 祁浪丝毫不介意,跟驾驶位和副驾驶的白鑫诚唐昕热情打招呼:“叔叔阿姨,早啊。” “小七你不睡懒觉吗?”唐昕问。 “昨晚睡得早,今天很早就醒了。” 白禾看到祁浪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小野菊,还用浅色系的色纸简单包装了一下。 本来他们是打算去陵园附近再买鲜花,平时去陵园,门口就有很多鲜花贩子,没想到祁浪起来这么早,居然还能捧着一束花。 “哪来的啊?花店都没开门吧?”白禾好奇地问,“还是说,金钱的万能力量?” 祁浪用花轻拍了拍她鼻子:“什么金钱不金钱,我能这么俗?” “你就是天下第一大俗人。” “这是院子里采的。” “这样。”白禾想起来,他院子里长了蛮多野花,平时杂草丛生也不清理。 本来有个管家,但祁浪不喜欢家里有第二个人,觉得不自在,就把管家改成了临时钟点工,时不时过来打扫打扫卫生,但必须是他不在家的时候。 “小七真是有心了,你看我们,都没有提前想着买个花什么的。”唐昕笑着说,“所以还得是小七懂事啊。” “你啊,你就喜欢小七,他做什么你都满意。”白鑫诚说。 “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这么懂事的孩子,哪个家长不喜欢。”唐昕看祁浪,属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那种,“我们家白禾这种神经粗线条的姑娘,身边就得有个细心的人。” 唐昕这话,几乎等于明示了,白禾脸臊得通红,一个劲儿暗示老妈别说了别说了… 第39节 再说,就真的藏不住了! 好在,祁浪似乎没有多想,笑着对唐昕说:“言译比我细心,有他在,叔叔阿姨还不放心啊?” “阿一肯定是好的啊,这些年,多亏他带着他姐了。” “什么,什么叫阿一带着我。”白禾立刻反驳,“明明就是我带阿一好吗,我才是姐姐。” “这也要争,你俩今天早上没打完的架,要不要继续啊。”唐昕“嘁”了一声,对祁浪努努眼,“他俩…好的时候比谁都亲热,打起架来也是谁都不让谁,寸土必争。” “全天下的姐弟,都这样。”祁浪意味深长地回头睨了言译一眼。 后排言译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面包车驶在郊野的公路上,白禾看着邻座祁浪手里的小野菊花束,连丝带都是如此精美细致。 其实祁浪不是细心,论细心他肯定比不上言译,但他身上有一种… 怎么说呢,很温暖的力量,总会在一些别人忽视的地方留心。 高一那会儿,班里有个智商有点问题的男同学,头发黄黄的,身形矮小瘦弱,性格也孤僻,全班都有点孤立他的意思。 因为是插班生,念不了多久就会转学,老师也不怎么重视他,让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体育课,他经常一个人站在塑胶操场的树荫底下看班里男生打篮球,但男孩们都不乐意跟他打。 不是因为他技术不行,而是…没人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出于自我保护,人是会下意识地避开异类。 他时常看他们打球,偶尔球滚到他脚边,他也会下意识地想去捡,但一看到有男生跑过来,他立马躲开。 “真是个怪胎。”男孩们经常私底下这样讨论,尖酸又刻薄。 他只在班上呆了小半年,就要转学了,听班主任说是要转到特殊学校去就读。 平时就毫无存在感的家伙,即便要走了,也没几个人注意到,没人在意。 但很奇怪的是,他走的那一天,居然收到了一份礼物。 没错,一份包装异常精美的大礼盒,就这样华丽丽地搁在最后排他的书桌上,全班同学都凑了过来,十分感兴趣地围着他,想知道,是谁送了他这样隆重的大礼。 “别是女生吧?” “我擦?他都能收到女生的礼物?” “除了女生,谁会把礼物包装成这样啊,你看看这包装纸,这蝴蝶结…” “我的妈耶,他那样的…都能收到女生的礼物,想想我,九年义务教育可一次都没被女生正眼看过呢。” …… 一开始,他甚至不敢拆,不确定是不是别人放错了搁在他的桌上。 知道他看见礼物盒上贴的小贺卡,上面有遒劲的字体,写着—— “长风破浪会有时,祝钟潼同学前程似锦。” 有人记得他的名字,有人祝贺他前程似锦… 钟潼拆开了礼物,里面赫然是一颗崭新的红色篮球,他抱着篮球,手足无措地站着,直到班主任过来,将他带离了教室,他也一直紧紧地抱着那颗球。 因为这份礼物,第一次被人看见,也因为这颗篮球,他忽然闪光了一下子。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真正让他眼红的,是那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是他被人记得了名字,是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收到“前程似锦”的祝福。 每一个字都如此沉甸甸,在他寂静无声的旷野里,生根萌芽。 这件事成了班级里的悬案,没人知道究竟是哪个女生送了他这样一份礼物,那张纸条却被白禾看到了,纸条上那遒劲有力的笔锋,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私底下问祁浪,祁浪倒也坦率,承认了是他送的。 就很吊诡,成绩最好、也最受欢迎的那一个,居然给成绩最差,最被忽视的那一个送离别礼物。 “你觉得他可怜,为什么不带他一起打篮球呢?”白禾好奇地问。 祁浪说:“我不觉得他可怜,需要被我或任何人特殊对待,如果主动约他打篮球,才会让他感觉到不适和羞耻。” 白禾点了点头。 不知道钟潼同学将来会怎样,但那颗球,还有那句长风破浪、前程似锦,一定会成为他人生路上莫大的鼓励和温暖。 所以祁浪就是这样一个人,跟人打架的时候,发起狠来能把人揍得半死;但他也有一颗比骄阳灿烂的心。 白禾一直在追着这束光,被他温暖了很多年。 …… 抵达陵园时已经是上午十点,白禾在陵园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黑白纸包装好的黄菊花,一行人走了进去。 白鑫诚还带了一卷炮仗,但陵园不允许放这个,在门口就被管理员没收了。 好在纸钱是可以烧的,需要另外在管理员处加购一个专门烧纸钱的陶瓷盆。 白鑫诚咕咕哝哝说:“这些人就为了赚钱,不买他的东西就不让烧纸了,真是的。” “行了,别再说了。”唐昕止住他。 上了几级台阶,来到了言译父亲的陵墓前,这是祁浪第一次看到言译的爸爸。 照片上的男人年轻又英俊,言译和他很像,尤其是眉宇间那一股子坚毅稳定的神情,如出一辙。 祁浪看看照片,又看看言译。 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家伙…是有点耐看的。 尽管言译和他并列双校草,但祁浪印象里,言译总是清清瘦瘦的小个子,沉默寡言,存在感很弱。 但看到他父亲的照片,祁浪蓦地发现,言译的五官端方雅正…很有男人味。 白禾看到言叔叔的照片,又想到了童年那一抹冲进火场的橙黄色身影,她心脏颤抖着,不禁牵起了言译的手。 言译用力地反握住她。 白鑫诚在陶瓷盆里烧着黄纸钱,絮絮叨叨地说着:“言哥,你儿子出息了,高考成绩下来,是全省理科状元,你在下面也可以安心了。” “当初你不顾性命把小百合救出来,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没齿难忘。我们一定把言译当亲儿子关照着,你不用操心。” “言译,你也来,跟你爸说说话。” 白禾怕他尴尬,连忙说:“言译要跟言叔叔说的话,都在心里了,言叔叔听得到,不需要说出来。” “你这丫头…” 白鑫诚撕着黄纸钱,放进陶瓷盆里:“言哥你看看,小百合这个姐姐当得也很贴心了。言译在我们家过得很好,没有不开心。” 说完,他还回头问,“是吧,言译。” 言译点头:“叔叔阿姨对我很好,爸,你放心吧。” 唐昕眼睛有些红:“言译爸,我们总算没有辜负你,来,小百合,来给你叔叔磕头。” 白禾走过去,正要跪下来。 言译立刻将蒲团递过来,垫在了她的膝盖下面。 白禾在救命恩人的目前磕了三个头。 “对了,忘了介绍,这是祁浪,一起过来看你的。”白鑫诚对着言译爸介绍道,“他们仨是打小的朋友,一块儿玩到大,关系最好了。” 祁浪倒是很大方,揽过言译的肩膀,对照片里笑容可掬的男人说:“言叔,我跟言译打小的好哥们,这小子虽然脾气臭,到处闯祸,惹是生非。但您放心,我比他大,看着他,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他。” 言译别扭地挪开肩膀,翻了个白眼:“谁到处闯祸、惹是生非,别忘了那次漫展,没我、你已经被打死了。” “还好意思当你爸面前提漫展,要不要详细跟你爸说道说道,你的派出所一日游?” 白禾闻言一惊,一人一脚给他俩踹过去:“住嘴吧你们两个!” 白鑫诚茫然地问:“什么派出所一日游?” 唐昕连忙说:“没事没事,俩小子瞎拌嘴呢,快把剩下的纸钱烧了吧。老言啊,仨孩子关系好着呢,将来也要一起念大学,你就放心吧,言译有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任何行差踏错。” 从陵园出来,白禾生他俩的气,一句话没跟他们讲。 祁浪幸灾乐祸地盯言译,言译伸手去拉白禾,又被她一次次甩开。 “陵园山下有个古镇,上次去吃的水磨豆花儿,我还想吃呢。”唐昕提议道,“吃了再回去吧?” “好啊。”白鑫诚是个宠妻狂魔,无条件满足妻子的任何愿望,甚至都不问孩子们的意见了,面包车直奔古镇。 到了古镇之后,白禾也就消气了,又跟祁浪和言译说说笑笑起来。 到了水磨豆花店里,言译对夫妻俩说:“叔叔阿姨,我想去逛一下瓷器店,上次来没有买,一直很遗憾。” “好啊,你去,我们先点菜。” “我跟你一起!” 白禾要跟他一起逛瓷器店,自然,祁浪也跟了上来,三个人朝着熙攘的古镇主街道走去。 他们仨走了之后,唐昕才说:“小浪跟我们家小百合真是好,要是能一起读大学就更好了。” 白鑫诚有点无语地说:“你啊,别一天到晚硬撮合他俩,真是的,人家好好的朋友,纯友谊,让你弄得都尴尬了。” “你就知道做饭,懂什么,小百合喜欢祁浪你看不出来啊?” “那你就更不能附和了!”白鑫诚是个明白人,“祁浪那小子,能是她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驾驭得了的?他什么家世,咱们什么家世。” 白鑫诚知道唐昕心里琢磨什么呢。 但他对祁浪和白禾却不看好,毕竟…人家的家世在那儿摆着呢,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他女儿哪里高攀得起那样的豪门世家啊。 白鑫诚觉得,将来白禾找个类似言译这样知冷知热、懂得体贴疼人的男朋友就好了,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又真心对她好。 “祁浪家跟咱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反正我不看好他俩。” 唐昕皱眉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这些都不是问题。” “你啊,少刷点毒鸡汤短视频吧。” “哼,反正只要我女儿喜欢的,那我就喜欢。” …… 陶瓷是言译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 他喜欢搜集不同釉面的瓷盏,瓷杯或着小花瓶,装了满满一箱子,搁在他的床底下。 要不是因为家里没地方搁,兴许言译的私房钱就不会攒这么多了,他的愿望除了成为医生之外,就是拥有一个可以摆放各类瓷器的玻璃展柜小房间。 第40节 白禾开玩笑说,干脆以后买别墅好啦,这样整个地下室都可以做成你的瓷器大展厅。 言译看着她问:“你愿意让我把地下室改成陶瓷展厅吗?”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 言译笑着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啊。”白禾轻松地同意。 陶瓷店里,言译选中了两个郎红茶碗。 郎红釉面的陶瓷,有一种清澈透明的玻璃光泽。 整个茶碗鲜红艳丽,仿佛手边淌过红色的水流,活泼灵动。 “这两个是一对儿的茶碗。”店家热情地介绍着,“小的装在大的里面,寓意永不分离。” “这寓意挺好啊,正好我们姐弟俩一人一个。”白禾拿走了大的那个茶碗,“阿一,付钱。” 言译看她就这样擅自决定了:“白|嫖可还行?” 白禾笑着说:“送姐姐一个怎么了!别的男孩想送,姐姐还不要嘞。” “你说的男孩,是你们班长陈得吗?” 死去的回忆忽然攻击她,白禾瞬间尴尬得不行:“救命!别提他!” “被别人喜欢,对你来说,很不适吗?” “因为被人喜欢是一件让我觉得受宠若惊的事,就…那种辜负感,让我觉得很难受。” 言译沉吟着,转身扫码付了钱,跟白禾一起走出了陶瓷店。 小姑娘打量着郎红茶碗的红釉面:“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青花瓷,没想到这种浓墨重彩的瓷器,也是你的心头好。” “也许你对我有所误解。” “是吗。” “也许,我心里装着很多坏事情,口味也不轻。” “啊,我们一还是个腹黑嘞。” “也许。” 言译深挚地望着她,祁浪优哉游哉地溜达了过来,白禾问:“你去哪儿了?” “镇上小玩意儿很多,随便逛逛。” “快回去吧。”白禾看了眼手机,“我妈在催了,饭菜都上桌了。” 女孩走在他俩中间,忽然间,手腕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祁浪将什么东西戴在了她的腕上。 白禾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枚苗银边环打造的青瓷珠手链。 十几颗小珠子穿在苗银环两边,珠子上有分外细腻的青釉渲染。 她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抬头看看祁浪。 他眸光清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唇语说—— “别让他发现。” 第25章嫂子 从小镇回来没几天, 志愿填报工作就开始了。 祁浪夜班飞机回了港城,他的志愿填报需要征询父亲的意见。 唐昕和白鑫诚在忙着大排档的时候,也不忘跟有过志愿填报经验的家长客人取取经。 言译已经决定要填报北里医科大, 其实以他的分数, 任何学校任何专业都没有问题,难的是白禾。 白禾这分数, 冲顶尖名校有风险,且她自己都还没想好究竟报什么学校和专业呢。 小姑娘把志愿参考大纲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在网上搜索了许许多多的攻略, 最终发现,言译为她挑选出来的北里大学, 似乎是稳中求进的最佳选择。 北里大学的新传专业是教育部重点学科, 有多个硕士和博士点, 也是她很愿意尝试的专业方向。 但白禾心里…还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傍晚,梁山聚义三人组的小群里,白禾艾特了祁浪—— lily:“@7, 你和爸妈商量好了吗, 报港大还是出国呢?” 祁浪兴许一直没看到, 直到深夜白禾都钻进了被窝,才收到他的回复消息:“刚刚跟几个朋友聚, 才看到。” 他的朋友一直很多, 港城那边估计更多。 lily:“【鄙视】” 7:【对方发来了一个红包】 7:“给你设置了特别提示音, 行了吧。” lily:“这还差不多。” 白禾美滋滋地领了红包, 这家伙出手挺大方, 红包是最高额度的两百块。 祁浪回复了她上面的那一条询问的消息—— 7:“@lily, 我妈舍不得让我走太远,我爸叫我自己做决定, 他不做强硬要求,也不干涉。” lily:“那…” 7:“多半会报港大。” 白禾压住了心底上涌的一阵失落,连忙回复道:“噢噢,离开爸妈这么多年,你考回去也蛮好的。” 7:“小百合跟我一起上港大?” 白禾看着他随即而来的这条小心,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好啊”两个字都已经打出来了,白禾想了想,删掉了,回他:“我还没想好呢。” 7:“想好了跟我说一声。” 白禾看着左手腕上的苗银青花陶瓷珠手链,背着言译,这是他藏在她袖子底下的秘密。 他偷偷送她礼物,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她? 她会是特殊的哪一个吗? 白禾的胸腔里小鹿乱撞,她冲动地打下了一行字,冲动地发了出去。 因为害怕现在不问,就没有勇气再问了。 lily:“祁浪,你希望我报港大吗?” 发出去之后,她的手指头剧烈地颤抖着,惶恐着,甚至想要立马撤回。 撤回了,就更加藏不住了。 十秒不到的时间里,祁浪就回了她—— 7:“废话。” 中文真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这两个字仿佛是白禾想要的答案,又仿佛不是。 白禾没有欣喜若狂,她敏锐地感觉到了,祁浪只是希望她陪着他,像朋友一样。 像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南湘山… lily:“切,你在港大也有很多朋友啊,又不缺我一个。” 7:“你跟他们能一样吗?” 祁浪是她心里的独一无二,她似乎也是,可他们永远不会成为男女朋友。 这边两个人聊着,木板的另一边,言译的手机叮咚叮咚、此起彼伏地响着。 没一会儿,白禾收到了言译给她发来的历年港大高考分数线。 有很多专业的录取分数,超过了白禾现在的分数。 而且并不是分数上了线就一定会被录取,港大会综合学生的整体素质进行考虑,经过全面的素质筛查,合格了才有机会。 另外部分专业不会收内地学生,这些招生简纲上也有提醒。 言译只给她发来资料,一句话没说,一句劝阻也没有。 但这些资料里,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挽留。 他用数据无声地告诉她,港大是风险极高的选择。 “阿一。”白禾侧过身,隔着木板问他,“你觉得我报考港大,是不正确的吗?” “我没有这样说。” “你是这样想的,否则,你不会给我发这个。” “我没有这样想,但你自己潜意识里这样想,否则,你不会问我。” “……” 他总能一针见血刺穿她的心。 “乱讲。”白禾侧过身去,强迫自己闭上眼。 …… “报北里大学是稳妥的。” 傍晚的大排档里,唐昕对过来帮忙的白禾说,“妈妈花钱在网上咨询了好几个志愿填报专家,都说你这分数肯定稳进北里大学,而且这学校也是名牌大学,跟阿一还隔得这么近,爸妈也放心。” “妈,你别信网上那些砖家啊,只要看看历年分数线就知道稳不稳了,干嘛花这冤枉钱。” “我也是担心嘛,万一你要冲名牌大学落榜了,多可惜啊。” 这话蓦地刺了白禾一下,她端起杯子,战术喝水:“这不是还有二三志愿吗?” 第41节 “能走第一志愿,还是尽量走第一志愿。”唐昕问她,“所以你到底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其实,我想去港大…” “港大?为什么啊?” “就是…想感受不一样的文化氛围什么的。”白禾心虚地说,“而且这个学校也很厉害。” 唐昕分分钟就看出了女儿的小心思:“爸妈这边肯定没问题,就是…分数能上不?” “我的分数线,比去年的分数线超了十几分。” “只有十几分啊?”唐昕拧眉,“那还是有点小危险的,你考虑好了吗?” “呃。” 其实,还没考虑好。 “如果你一定想去港大的话,爸妈当然也支持,学费生活费不用担心,但你要想好哦。”唐昕揽着小姑娘的肩膀,温柔地说,“这么好的分数,万一落榜,你也要有承担的勇气,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白禾敛眸,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下午,阶梯大礼堂,文科班的教务老师组织了一场全年级宣讲大会,帮助同学们弄明白志愿填报究竟怎么一回事,也把自己多年指导志愿填报的小技巧分享给同学们。 虽然文科的同学们是自愿参加,但阶梯礼堂挤得满满当当,人山人海,甚至还来了不少焦灼的家长。 白禾也去了,大会之后咨询了老师,老师也说了,她这个分数,港大是可以冲一把的,但风险也大。 其实,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白禾心里分明有正确答案,可有的时候,正确的事跟想做的事,总是相悖的。 和苏小京走出大礼堂,她问苏小京的填报哪所学校。 “北里大学。”苏小京没有犹豫,对自己的第一志愿十分明确了。 “啊,你报北里?” “是有点冒险哈。”苏小京眉宇间也有担忧之色,看着手里一沓沓的高校宣传单,“他们去年的录取线跟我的分数不相上下,但我想着第一志愿冲一把,万一过了,万一过了我可就是北里大学的学生了!做梦一样!” 其实,对于苏小京和白禾这样的一本线浮游生来说,考上北里大学就跟做梦似的。 如今白禾与这个梦近在咫尺,但她的目光…却盯着更远的地方。 唉,好难。 忽然想起白鑫诚早上说过的话—— 选择题比判断题更难做,因为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而且总是这个也想要,那也放不下… 老妈还说他成了哲学家呢,但白禾觉得,老爸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白禾,你的分数报北里大学妥妥的啊,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咱们继续当同学兼好闺蜜!”苏小京向她发出盛情邀约。 “我还在考虑嘞。”白禾说,“言译填报的是北里医科大,如果你也上线了,你们俩返乡就有伴了。” “我跟他…算了吧。”苏小京摆摆手,“没有你啊,我们俩肯定凑不到一块儿。” “我以为你们关系蛮好呢,不是经常一块玩吗?” “那是因为你也在,才能玩到一起。”苏小京撇撇嘴,“本人虽然社牛,但言译那人…我没法跟他单独相处超过一分钟,他能把我内心燃烧的冬天里的一把火浇得透心凉、心飞扬。” 白禾忍俊不禁:“哪有这么夸张,我们家小言译外冷内热好不好,偷偷说,小闷骚一个。” 苏小京想说,甭管外冷内热还是闷骚不闷骚的…对象,都只有你一个。 “所以你到底报哪所学校?”她问。 白禾沉吟片刻,道:“港大吧,你都说了,第一志愿可以冲一把,那我也冲冲看。” 苏小京:“所以祁浪也报港大?” 白禾:…… “有这么明显?” 苏小京眯眼:“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我就不能是自己想上港大吗?港大也是超厉害的梦中情校啊。” 苏小京:“这明显不是啊,你弟,你闺蜜都在北里,你一个人千里迢迢去那么陌生的城市,可不是为了什么诗和远方,必然是为了祁浪。” “……” 好叭,真不愧是她多年的闺蜜。 “你要劝我吗?”她问她。 “言译劝过你吗?” “没有。” “那我也不劝。”苏小京唱了起来,“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白禾抱住她:“我也舍不得你。” “舍不得就跟我去北里,你,我,还有言译,我们组铁三角,不要祁浪那个渣男了。” “呃…” 俩人正嬉闹间,走出南湘一中校门,苏小京连忙用胳膊肘戳戳白禾,挤眉弄眼让她看那边。 白禾抬头望去,看到一个穿杏色无袖吊带连衣裙的女孩,裙子很修身,衬得她身段纤细柔美,她斜挎包上系着一个流川枫的篮球挂件儿小吊坠,白禾是认得的,这个流川枫挂件儿是祁浪谈恋爱抓娃娃的时候,抓了两个。 一个樱木花道的,一个流川枫的。 流川枫的吊坠…当场送给了他的女朋友,樱木的,送给了他的好朋友。 白禾连忙将包包上的红头发樱木吊坠解下来,丢进兜里,避免尴尬。 苏小京小声说:“她是祁浪前女友啊,二中校花。” “嗯,我知道。” 白禾怎么会不知道黎漫。 高三寒假那会儿,唐昕让他去给祁浪家里送一点儿熏制的腊肉,白禾在他家别墅的墙角下撞见他们了。 两人站的很近,黎漫背靠着墙,祁浪撑着墙似乎将她整个拥入了怀中,白禾看到他们的影子跌在一块儿,好像在接吻,她甚至听到的女孩嘤咛了一句:“那边有人。” 祁浪回头睨她一眼,白禾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地将在原地。 他眼尾挑了挑,痣痕淡淡—— “哦,我妹。” 这句话就跟钉子一样,将白禾钉在当场,动弹不得… 五脏六腑都让锤子砸了个稀巴烂。 因为这件事,白禾躲了祁浪一整个寒假,直到开学他在实验楼梯口逮到她,逮猫儿似的逮着她的后衣领,问她:“跑什么?” “没。” “怕见我?” “挺尴尬的。” “你在路上捡到钱你都会尴尬。”祁浪不客气地说,“对我都社恐?” “你烦死了!” 见白禾小脸胀得通红,才想起那天被他撞见的事情,他嘴角挂了促狭的笑:“哦,知道了,是我那天吓到你了。” “……” “我们家小百合,这么纯啊?” 白禾又羞又怒,用力推开他,却被他一整个推到了墙边桎梏着,揽了腰,姿势和那天搂黎漫的一模一样… “我在谈恋爱啊拜托,搂搂抱抱很正常好吗。” “我不想知道你的事。”白禾负气地低着头,只觉得他的呼吸烫着她的头顶,好热好热。 “别躲我了,有劲没劲,晚上约个电影,言译也叫上。” 祁浪说完,惩戒地掐了掐她的腰,转身离开了。 白禾红着脸,整理衣服,在裤兜里发现一个樱木花道的钥匙扣吊坠,想必是他刚刚放进去的。 她记得,初中那会儿去祁浪家看《灌篮高手》,她总跟祁浪说:“觉得你好像樱木啊。” 祁浪拧眉说:“那红毛舔狗,我哪里像他 ?” 白禾说:“因为他,湘北篮球队有了团魂,他才是最闪闪发光的主角。” 而祁浪,也是她生命中闪闪发光的主角。 …… 回忆,到此为止。 白禾挽着苏小京的手:“我们回去吧。” 苏小京没有动,脑子里似乎藏了什么坏点子,拉着白禾朝黎漫走去—— “她肯定是来蹲祁浪的,咱们去找她聊聊天。” 白禾赶紧拉住她:“不是,聊什么啊都不认识!别去啊!我的天!” 苏小京的社牛属性大爆发,根本没人拉得住的,白禾臊红着脸被她揪到了黎漫面前:“hi,你来找祁浪吗?” 黎漫望向她,逡巡片刻后,视线落到了她身后脸颊绯红的小姑娘身上:“祁浪妹妹?” “昂。” 白禾头脑发热,太阳穴突突的,鬼使神差地喊了声,“嫂子。” …… 白禾喊出这一声“嫂子”,苏小京差点让口水呛了。 独属于i人的已读乱答,又开始了。 “我已经不是你嫂子了。”黎漫苦笑着,语气温温柔柔,“你哥跟我断崖式分手了。” “其实…他也不是她什么正经哥哥。”苏小京轻咳一声,“不过,你是来这里等祁浪的吗?” 第42节 “嗯,来问问他志愿填哪里?你们今天不是有志愿填报的年级大会吗?” “我哥不在。”白禾连忙说,“他去港城了,回去跟家人商量志愿。” 黎漫失落地点点头:“哦,这样…” 苏小京望着白禾,这小姑娘…平时祁浪想尽各种办法让小姑娘开口喊一声哥哥,难上加难,这俩字就跟烫她嘴似的。 情敌面前,居然一口一个哥叫着,跟亲兄妹似的。 难道这就是…某个小m的自虐快|感? 苏小京心想,她能喜欢祁浪这么多年,骨子里绝对是个m,绝对是! 黎漫似乎也拿白禾当了妹妹,在她面前丝毫不掩饰她失落的情绪:“我就是…就是想找他当面问清楚分手的理由。” 断崖式分手,理由…不是很明显了吗? 白禾有点难过,对她说:“我请你喝一杯奶茶吧。” 黎漫想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于是点头:“好。” 三人去了学校正对面步行街的奶茶店,白禾去扫码点餐。 苏小京看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一开始还以为,白禾是要对这位跟祁浪恋爱时长最久的前任情敌宣战,让她死心什么的… 结果根本没有,是她想多了。 人家对这位“情敌”就跟亲嫂子似的,好得不得了,不仅请她喝奶茶,甚至还知道黎漫最喜欢的奶茶口味是青青糯山,三分糖去冰。 黎漫拿到奶茶时也有些惊讶,一开始白禾没问口味就去点餐了,她也不可能追着上去说我要什么什么口味,毕竟是人家请客,客随主便吧。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因为祁浪记得你爱喝的奶茶口味,跟我提过一嘴。”白禾自然地解释。 但黎漫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且不说祁浪不是那种鸡毛蒜皮都记在心里的人,即便记得也不会无聊地到处乱说。 其实…是因为他每次给她带的奶茶,都是这个小妹妹帮他跑腿买的吧。 她不想黎漫难过才这样说的。 她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嘴里却满是苦味:“他跟我分手的原因,妹妹你知道吗?” “他没有提过,我也不知道。” 白禾不敢胡乱乱答,哪怕祁浪提过一两句,说觉得没劲了。 但…黎漫显然很在意他,她不想说错话伤到她。 黎漫眼神很复杂,絮絮地说:“恋爱期间,我感觉到了他是蛮用心、蛮真诚对待感情的男生,不是外人看来的那种玩玩而已的态度。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毕业之后忽然和我断崖式分手,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她的眼泪像小珍珠一样淌了出来。 白禾连忙抽纸巾递给她。 苏小京说:“也许你误会了,祁浪对朋友也很认真,对女朋友肯定更认真。善良和渣男这两个词不冲|突,你别被他中央空调的属性迷惑了。” 白禾望望苏小京。 苏小京:“干嘛,说他你不乐意啊,不乐意我也得说。” “不是,我觉得你对他的认知很到位。”白禾竖起了大拇指。 “他对我真的很好。”黎漫说,“不是敷衍的那种好,他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可以一直走下去,所以我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白禾斩钉截铁说,“是祁浪的错,他就是这样一个渣男。” 苏小京对白禾说:“我也希望小百合同学把这句话纹在脑门上。” 白禾扯了扯苏小京袖子,叫她别乱讲。 “我跟他说,我的生日愿望是去游乐园坐一次摩天轮。他很惊讶我居然从来没有坐过摩天轮,我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嘛,爸爸妈妈太忙了,我小时候一次也没去过游乐场。” 黎漫打开了话匣子,向她们倾诉和回忆她和祁浪的恋爱过往—— “生日那天,我有晚自习的模拟考,晚上十点在校门口见到祁浪,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他说带我去坐摩天轮,帮我实现生日愿望。可是到了摩天轮底下,已经不再售票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魔法,居然让已经关停的摩天轮再度旋转了起来,无人售票,也无人阻拦,他带我坐上了摩天轮,在摩天轮上陪我看城市灯火,看满天繁星…” 白禾羡慕地听着,直到苏小京打岔道—— “可能是金钱的魔法。” 白禾无语地睨她一眼。 本来挺感伤的,这家伙别太会破坏气氛啦。 黎漫似乎完全没被她打扰,仍旧沉浸在昨日的浪漫中:“那样的感动,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年少遇到过让我惊艳的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 白禾看她真是太沉浸了,完全走不出来,她虽然不忍心伤害她,但也控制不住想要说一些话—— “只有自己变得优秀了,变得闪闪发光了,才会被看见,被倾慕,被热恋…死死纠缠着,执着不肯放手,男生只会想躲,别人我不知道,但祁浪一定是,他只会追他倾慕热恋的那一个。对于苦苦追他的女孩,说句你不爱听的大实话,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甚至觉得烦躁。我猜他后来是不是连消息都不回你了,就算回,也是十几二十个小时才回一句,字数不超过两个字。” 黎漫眼眶红红的,苦涩地点了点头。 苏小京目瞪口呆地看着义愤填膺的白禾…… 这丫头,清醒着嘞! 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一头扎进去啊! “你真的很了解他,不愧是...”黎漫意味深长说,“不愧是他的小青梅。” 白禾手指尖戳了戳掌心肉。 黎漫抽纸巾拧了拧鼻涕,站起来,对白禾说:“谢谢你敲醒我,我不会再来找他了。” “你刚刚不是想问他的志愿吗?”白禾望向她。 黎漫转过身,骄傲地抬了抬下颌:“我高考653分,全国重点高校我随便挑,为什么要在一个连短信都懒得回我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白禾目送少女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地为她鼓掌。 苏小京则默默地为白禾鼓掌:“不错哎小百合,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拯救了一个差点乱报志愿的恋爱脑学霸女神。” 白禾将脑袋搁在苏小京颈边,闭上了眼。 苏小京感觉到有水滴,掉进了她的衣领里,烫烫的,她像抱女儿一样抱住了她,把甜甜的奶茶喂给她喝。 “明天就好了。” …… 深夜,白禾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侧过身,手指尖轻轻划拨着粗糙的木板子。 寂静的夜里,言译听着那一丝细微的划痕。 “阿一,我不报港大了,我们一起去北里吧,听说那里的海,比南湘的更蓝。” “好。”言译的嗓音听不出喜悦或者悲伤,没有情绪。 他低头,给微信里那个名叫“漫”的女孩,转去了八千块钱—— “谢谢。” 然而,黎漫拒收了这笔钱。 漫:“不用了,白禾对我很善意,还请我喝奶茶,就不收你钱了。” 1:“那你的学费?” 漫:“会申请助学金的,互删了。” 1:“好。” 他删掉了黎漫的微信好友。 第26章改志愿 “北里大学肯定是稳当的。”中午, 唐昕对白禾如此说,“网上的志愿填报专家,看了你的分数, 都推荐你报这所学校。” 白禾用牙签穿好了切块的哈密瓜, 皱眉说:“妈,你要是再说砖家推荐, 我都不敢报了,网上的砖家都不可信,都是骗钱来的。” “好好, 你不信网上的专家,那言译的话总没错吧, 北里大学还是他推荐给你的呢。” “哼, 我要是落榜复读了, 言译必须负责!”白禾故意说,“陪我一起复读!” 言译切了西瓜和火龙果拼盘,递到唐昕面前:“好, 我答应你, 会负责。” 虽然白禾是开玩笑来的, 但他语气似乎很认真,唐昕连忙说:“那可不行, 你让人家理科状元陪你复读, 你多大的脸呢。” 白禾撇撇嘴:“其实, 还是担心落榜。” “北里大的风险, 比港大低很多。”言译说, “你连港大都想冲, 北里大反而畏畏缩缩?”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好吗。” 唐昕说:“明天是志愿填报最后一天了,你考虑好了吗, 就填北里大学?” “嗯,考虑好了。”白禾斩钉截铁地说,“就冲他们的海景楼宿舍,拼了!” “海风吹着,那得多潮湿啊,被子衣服可要勤换洗,你这丫头,你还不会洗衣服呢,这可怎么办。”唐昕操心地说,“宿舍有洗衣机不?” “可能…没有吧。” “那这个假期,好好在家学洗衣服!真是的,出去读大学就是大人了,这些基本生活技能也要学会,读大学了可不像在家里,脏衣服往篮子里一扔,就有人帮你洗的干干净净。” 白禾转头问言译:“我们俩的学校是互通的哦,宿舍楼挨得近吗?” 言译:“看了一下地图,不远,五分钟能到。” 唐昕严厉地说:“你还想叫你弟弟给你洗衣服!白禾,能有点儿当姐姐的样子吗!” 白禾无辜地说:“姐姐,不都是这样当的吗?” 言译只是笑,心里漾了许多幸福。 “你们的宿舍也是在海边吗?”白禾好奇地问言译。 “不是,你们学校正好挡在了医科大前面,我们看不见海。” “哈哈,那我还对不起你了,挡着你们看海了。” 言译:“请不要带着炫耀的性质道歉。” 第43节 白禾东倒西歪地笑了起来,言译递给她一块烤红薯,很贴心地切了一半。 因为她吃不完整个,剩下半个,他自己吃了。 唐昕最喜欢午后跟一双儿女相处的时光了,脉脉温情,轻松愉快,她笑着说:“一桩大事也总算了结了,不过啊,我刷短视频看到,大学里面有些学生借网贷,甚至还有女孩去搞什么luo贷,白禾,你可千万不要上这种当啊,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时刻留心啊。” 白禾很无语:“妈,你不要去看那种短视频嘛,你越喜欢看,大数据就越会给你推荐类似的,看多了,你就觉得好像大学生都去借网贷了,这只是极少数的个例。” “但总有人上当吧,说明还是有人受骗吃吃亏的。” 言译连忙说:“阿姨,我盯着她,不会让她吃亏。” “幸好还有言译在,你可要把你姐姐看好了,不要让人欺负她,骗子,还有些不怀好意的男同学,我可把白禾交给你了。你们姐弟俩有商有量的,每天都要见见面,听到了吗?” “嗯。” 下午两点,白禾跟言译去学校机房进行志愿的填报。 其实,家里和网吧都可以登录填报志愿,但同学们更倾向于去学校机房,因为机房里有好些个老师现场指导填报工作,避免出错,毕竟这可是人生大事。 学校机房的电脑需要排队使用,有的同学在填报的时候还在纠结选哪个学校,根本没想好,就导致耗时过长。 但这事儿呢,也不能催,毕竟关系到未来,所以排队的同学只能耐心在走廊里等待着。 白禾注意到,言译似乎有点焦灼,虽然他表现如常,但额间还是渗了一层细密的汗,时不时看看手机时间。 怪事情,连高考都不紧张的家伙,填报志愿的时候居然会紧张。 白禾用手背擦了擦他的汗,言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躲闪。 “怎么了?紧张什么。”她问。 “没。” “你看你,汗都出来了。”白禾继续踮脚给他擦汗,这下子言译不躲了,闭上眼,任由她细腻的手背轻轻擦拭了他的额头。 手上的汗,她全揩在了他的衣服上。 塑料姐姐一贯的作风了,言译也不计较。 “别紧张啊,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嗯。” 言译只是希望这件事尽快尘埃落定。 系统迟一分钟提交上去,她就有改变主意的风险,祁浪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言译问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不去港大了?” 白禾背靠冷冰冰的瓷砖墙壁,沉声说:“不想一直在他后面追了,想着,隔得远一点,也许会比较放得下。时间和距离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我决定要忘记他。” “真的,还是说说而已?” 白禾斩钉截铁说:“那天见了黎漫,看到她的状态,一下子就警醒我了。那是我最不愿意成为的样子,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明明,我自己也很优秀,为什么总要追着他跑。所以那天晚上,我就跟他说了,我不填报港大了。” “你跟他说了?” “嗯,说了,松了一口气。” 她是松了一口气,但言译似乎更紧张了。 终于,轮到他俩填报志愿了,俩人进机房使用同一台电脑,白禾先填报,言译帮她严格把关每一步,从输入身份证准考证登录系统,到学校和专业代码的反复核对,再到二三志愿的选择,直到最后一步点击提交。 随后,言译也熟练地填报了北里医科大学。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他们要一起上大学了。 …… 整个暑假,都是白禾跟言译两个人度过,祁浪没再回来过。 看他的朋友圈,他似乎和几个友人在环游世界,昨儿还在巴黎铁塔,今儿又到了威尼斯水城… 朋友圈里的照片白禾都戳开来看,有时候也会看见他的身影,但不多,都是朋友无意间用相机将他拍下来。 有一张照片是金字塔的背景,祁浪戴着黑色口罩,布料撑起了他挺拔的侧脸轮廓,半张脸都被遮住了,眉骨之下是一双深邃漂亮的眸子,看起来分外嚣张。 大片的火烧云笼罩着壮丽巍峨的金字塔,成为了那个骄阳灿烂的少年最浓墨重彩的背景色。 白禾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几天后,她收到了一份来自海外的礼物,一盒精致昂贵巧克力,一张沙漠夜空、星辰闪烁的明信片。 明信片上有一行手写的拉丁文字—— per aspera, ad astra。 白禾上网查阅了翻译软件才弄明白,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循此苦旅,以达星辰。 她很喜欢那张明信片,珍藏在了手账本里。 而他们三个的友谊,似乎就此散漫了。 虽然存在,却像尘埃淡淡,漂浮在空气中。再不似当初那般…斗转星移、日升月落的笃定感。 或许长大的意义,就是学会别离。 暑假期间,白禾跟言译合作,共同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豪宅别墅家庭里帮忙带六岁大的富二代小朋友。 白禾负责陪小朋友玩耍,言译负责给小朋友补习功课。 因为言译闪闪发光的理科状元身份,所以谈下来一个假期十万块的补习费,先交钱后上课。 有钱人家也确实大方,很爽快地转了账。 言译也尽心竭力地帮小孩补习着,没成想,小半天不到,俩小时,人家富二代小朋友就感觉枯燥了,哭着闹着不想学习,只想和白禾姐姐一起看动画片。 以至于他看见言译,就把他推出家门,死都不肯学习。 没办法,溺爱孩子的家长只能跟言译道歉,补习取消,课时费退一半。 于是言大状元两个小时含泪挣了五万块。 白禾深深感慨着,自己每天陪小朋友看动画片,逛游乐场,结果…还没言译一个上午赚得多呢。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 八月初,白禾跟言译都收到了各自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鸡飞狗跳的暑假生活临近尾声,开学的日子渐近了。 【梁山聚义三人组】小群里,白禾给祁浪发了消息—— lily:“@7,回国了吗?” 兴许是设置了特别提示音的缘故,他回得特别快。 7:“就这两天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lily:“下周三,我跟阿一就要出发去北里了。” 7:“这么早报道?不是还有十几天。” lily:“待在家里也很无聊,提前去学校,可以在周围逛逛。暑假我们都没出去过,兼职赚了点钱,就想出去旅旅游什么的。对了,国外好玩吗?” 7:“还行,就那样。” ……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 她和祁浪聊天的时候,言译大部分时候也不会加入进来。 他们三个的关系似乎在渐渐淡去,以后可能也会越来越淡,白禾要适应这一点。 祁浪身边永远不缺热闹,他不会寂寞的。 终于,到了要出发去北里的日子,白鑫诚开车送他们来到了高铁站,夫妻俩将白禾言译送到了入站口。 言译接过两个大箱子,白禾牵着他的衣角,俩人回头跟父母道别。 “阿一啊,照顾好小百合啊。”唐昕竭力忍住泪水,挥手道别。 白鑫诚却说:“白禾,你别总使唤阿一做这做那的,欺负人家老实,你这个当姐姐的也要照顾他啊。” “他才不老实嘞!”白禾反驳,“我才是被他欺负的那个人好不好。” “好了好了,快快进站吧,别磨蹭了。” 白禾跟爸爸妈妈最后一次拥抱,眼睛也有些泛酸了,竭力忍住眼泪,觉得哭起来有点孩子气。 检票进站之后,朝着站台通道走去,最后一次回过头望向爸爸妈妈,妈妈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白禾不忍再看,回头时眼前一片模糊,几乎哽咽了起来。 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爸爸妈妈身边,可幼鸟也终有离巢的一日,白禾感觉自己正朝着成年人的世界迈步。 她必须勇敢坚强,昂首阔步地向前走。 言译拎着行李箱,腾出一只手牵住了她。 略带粗砺的温暖手掌覆上来,白禾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幸好,身边还有言译。 她不是一个人在长大,言译陪着她一起长大,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畏惧任何事。 言译提着两个行李箱子上了车,拥挤的人群中,他还怕她走丢了,不住地回头说:“你牵着我的衣服。” “跟着呢。”白禾说,“不会丢的,又不是小孩子。” “现在开始,我就得拿你当小朋友。” “我是你姐,懂不懂长幼有序!” 两人找到了对应的座位,并不挨在一起,两人的座位位于车厢的最前部,靠着窗相对而坐,中间有个小桌板。 言译皱了皱眉,检查了车票。 二等座车厢的位置基本都是并行朝前,偏这四个座位两两相对,他和白禾一起买的车票,居然没能坐在一起。 好在相隔也不远。 言译将两人的行李箱抬上了头顶的架子,这时,中排座位有几个打扮清爽、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偷摸地打量着言译,低声窃语。 第44节 有个胆大的短发直刘海女生,走过来,对言译绽开甜美的笑容:“小哥哥,能不能帮我们也放一下箱子呀?” 言译没应声,沉默地扛起了她手里的白色行李箱,放进了行李架上。 处于人堆里,白禾才发现,言译这小子真是惹眼的。 无论是肌肉蓬勃高个儿身材,还是清隽帅气的五官,人潮中无疑于鹤立鸡群,惹人瞩目。 难怪会有小姐姐主动找他寻求帮助,就一般的普通男生,想对漂亮女孩献殷勤,人家都不乐意找上来呢。 “真是太谢谢了!”短发直刘海女生热情地向言译道谢,“多亏你了。” “不用。”言译平静地说。 显然,这个女生并不满足于此,又问他:“你看着是大学生吧?去北里上大学?哪个学校啊?” “北医科。” 一听北医科,短发直刘海女生眼睛更加发光了,要知道北医科今年的录取分数线,丝毫不会比清北低多少,国内医科大的顶尖院校了。 本就英俊漂亮的大帅哥,身上又多了一圈学霸光环,还不秒杀全场啊! “真是巧啊,我们几个是北里大的,加个微信吗帅哥,以后常联系,约着出去玩玩本,或者狼人杀什么的,我们基本等于是校友了。” 说完,她已经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了过来。 她是很自信的,白禾看得出来,漂亮的女孩都有自信,主动出击少有失手的。 只可惜,今天她碰上的是言译。 言译说:“我女朋友是北里的,跟你们是校友,或许可以认识一下,我就不加了。” 说完,他坐到了白禾身边,握了握她的手。 “啊,她是你女朋友啊。”短发直刘海女生尴尬地说,“刚刚听到你叫姐,我们还以为…” “姐弟恋。”言译直言不讳。 “啊抱歉抱歉,打扰了!”她向白禾不住道歉,“真不知道是你男朋友,误会了。” “没事没事。”白禾连忙摆手。 女孩坐了回去,白禾也把言译赶回了对面的位置上,压低声音嘟哝:“干嘛利用我当挡箭牌!” 言译说:“我也可以让你利用。” 白禾撇嘴:“我才不,我大学可是准备要谈恋爱的,你别挡我桃花就是了。” 言译抬起漆黑的眸子,深挚地望着她:“喜欢什么样的?” 白禾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祁浪那样的。” 说完才想起自己刚发了誓,要忘记他,重新开始。 她试图找补:“我是说祁浪那种…成绩好的。” 言译:“要他那种状元是吧。” 白禾得了台阶,顺势就下来了:“对对,要状元!” “你学校里应该没几个状元,要不要把搜索范围扩大一点,把我们医科大也算上?” 这话说出来,白禾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睨他一眼。 少年眼神灼灼地勾着她。 倏而,白禾一脚踹他膝盖上—— “你小子,都还没成年你就要乱/伦是吧!连你姐都敢调戏!” 言译的膝盖着实让她的小凉鞋踹疼了。 疼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半个车厢的人都听到了,挤眉弄眼地望过来。 言译面皮薄,耳朵烫红了。 …… 动车缓缓开动了,有个微胖的男人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坐到了白禾身边的空位上。 他一坐下来,一个人占了一个半的位置。 白禾连忙朝里面挪了挪,这胖子也完全不客气,她挪多少,他就占多少。 白禾有点无语,将脑袋别过去看窗外的风景。 “美女,一个人啊?”微胖的男人试图找白禾聊天,“真巧,我也是一个人,认识一下。” “不用了。”白禾礼貌地拒绝。 胖男人咧嘴笑了笑,不再言语。 没一会儿,白禾感觉到他不断在挪动身子,每挪动一下,就像有块肉在她身边蹭来蹭去,格外不舒服。 白禾眉头皱了起来,隐约察觉到了他占便宜的意图,但又不确定。 这种情况,如果是苏小京,不管是不是她都会暴走怒骂。但白禾不会,作为社恐i人,她永远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下意识地反省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白禾望他一眼,看到他正在专心致志玩王者。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这时,言译站了起来,拍拍这个微胖男人的肩:“哥们,换个位置。” “谁要跟你换。”男人一口拒绝。 言译也没有勉强,拎着保温杯,径直朝车厢中部的茶水间走去。 微胖男人以为他放弃了,继续玩游戏,嘴里喃了声:“傻逼。” 却不想,言译接了一杯滚烫的开水走回来,站在胖男人的座位边,杯底碰了碰他略微秃顶的脑袋。 这哥们抬起头,堪堪迎上了言译沉静如潭的黑眸。 “给你两个选择,一,滚到对面去坐;二、我一不小心手滑了把你烫成死猪头。” 雄性生物间的气场不需要语言,往往一个眼神就足以威慑。 胖男人跟言译对视了几秒钟,看到了这少年眼神里的狠绝,有点怵了,忙不迭地起了身,直接去了另一节车厢。 言译坐到白禾身边,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递给她:“小心烫。” 白禾在言译身上感受一股静水流深的力量。 凶猛,却可靠。 她低头浅浅地喝了水,脸莫名有点烫。 …… 列车在下一站停靠了十分钟,有乘客陆陆续续下车,也有人上车。 白禾对面的位置上来了一个戴黑口罩的高瘦少年。 他穿一件黑色的宽松运动t,背着单肩包,额前挂几缕碎短发,侧过脸时拉出锋利的下颚线,双腿分开坐,恣意又放松。 他落座之后,便摸出airpods戴上听音乐了,一股子高冷不可侵犯的调调。 白禾用手肘戳了戳言译,低声与他耳语:“诶诶,对面那个男的,像不像我们的某个朋友。” 言译只睨了他一眼,白眼已经翻到了火车顶部。 他戴着口罩,白禾就一直盯着他看啊看,看啊看... 哪哪儿都像,一双勾人的灼灼桃花眼,眼尾一颗淡淡痣痕,鼻梁挺拔的弧度也像他… 她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怕莫是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 怎么可能呢,某位朋友现在应该在港大啊。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就上车没过十分钟,就有两个小姐姐走过来跟他搭讪了,不过他兴致恹恹,连耳机都没摘,摆手拒绝了。 喵的,怎么个人魅力方面也和某个招蜂引蝶的臭渣男这么像?! 白禾中途去了趟洗手间,走回来时列车忽然减速,惯性使然,白禾向前一突,差点摔在过道边。 幸而少年伸手扶了她一把,将她兜入怀中,小姑娘没站稳,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小心。”他嗓音低醇有磁性。 声音,也这么像!!! 白禾一把摘掉了他的黑色绒布口罩,看着面前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庞:“我就知道!!!就知道是你!!!” 祁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欣赏着某人惊讶又愠怒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满意。 “我一上车言译就认出来了,偏你还在东看西瞅,我一望过来,你就假装看别的地方。”祁浪捏着她的脸,笑得没完,“我们小百合真的好呆啊。” 白禾红了脸:“我以为你在港大嘞!谁会想到,你莫名其妙跑来跟我们一起坐动车啊。” 祁浪用膝盖顶了顶她:“你是不是以为你出现幻觉了。” 白禾被他这一顶,莫名地刺激了一下,连忙撑着他肩膀站起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你不解释清楚,我就只能拿你当幻觉。” 祁浪耸耸肩:“说好的一起上大学,忘了?” 白禾坐回言译身边,拧眉说:“什么时候说好的?” “《夏梦苏醒曲》。”祁浪提醒道,“夏梦的愿望,就是和陆淇深一起上大学。” 祁浪说的是剧本杀里的名字。 她是夏梦,祁浪是陆淇深,而夏梦在陆淇深身后写下的心愿,也是一起上大学。 “可…可那是剧本杀啊!又不是真的。” “也不全是因为剧本杀。”祁浪将黑色书包扔白禾怀里,让她帮他拿着—— “没有你们在身边,我不习惯。” “所以…?” “所以系统关闭的前三分钟,临时改志愿,报了北里大学。” 第45节 第27章自卑吗 第27章 茶水间里, 白禾撕开方便面的盖子,失魂落魄地发着呆。 偏头望向车厢,正好看到祁浪侧出一条大长腿, 跟没地儿搁似的, 横在车厢过道边。 白禾用力掐了掐手背的皮肤,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以为这是一场梦。 真的很像梦啊,祁浪出现得莫名其妙,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像极了她无数个昏昏沉睡的午后做的仲夏之梦。 手背掐出了好几条弯弯如月牙的指甲印, 她用力闭着眼,喃喃念着:“醒过来, 醒过来, 醒过来。” 默念了三次, 睁开眼,迎上了言译漆黑如寒潭的眸子。 他视线扫过她手背几道月牙指甲印,没说什么, 接过她手里的方便面盒, 熟练地撕开料包挤入盒内, 接了开水,封好盒口。 “你说你要忘了他。”言译将方便面盒子递给她, 语气十分平静, “小心烫。” “我会的。”白禾闷闷地说, “就算他报了北里大学, 我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真的?”言译质疑她这句话, “没有高兴吗?” 她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小声说:“高兴…是有一点点,但仅限于以后同校又多了个朋友, 就像听到苏小京也被录取了是一样的开心。” 言译看着她,只说:“你可以骗我,但不要欺骗自己的心,喜欢就喜欢,分明喜欢还要硬装不喜欢,没必要这样累。” “……” 他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 “我会试着控制自己的心,跟他做朋友。”白禾对他说,“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他们已经当了十多年的朋友了。 白禾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方便面走回去,祁浪伸手去接:“谢了。” “要吃自己去弄。”白禾很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这碗是我的。” 祁浪懒怠动弹,只说:“吃不惯这种垃圾食品。” “……” 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招人讨厌。 没一会儿,言译也端着方便面盒子走回来,坐在白禾身边,用塑料叉子搅拌着自己的面条。 白禾好奇地望过去:“你买的干拌火鸡面啊?” “嗯。” “闻起来好香啊。” 言译将自己碗里热辣辣的面条挑到了她的碗里,祁浪乜斜着他们,忍不住怼道:“恶不恶心?” “你是什么双标怪。”言译毫不留情地回嘴,“把你不吃的豆子给别人的时候,不嫌自己恶心?” 言译说话一向刻薄,尤其对祁浪,他都习惯了,拿眼睛去睨白禾,见小姑娘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面条,居然也不帮他了。 他撇撇嘴,顿时觉得很没劲儿,起身说:“我去餐车那边看看,有没有点餐,一起吗?” 这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白禾望望言译,言译没什么表示,低头吃面条。 白禾想想自己囊中羞涩,说道:“你去吧,我最近花钱有点多,动车的餐车菜好贵的。” “我请客啊傻瓜。” 有他在的时候,朋友都是不需要摸钱包的,但白禾不想当那种占他便宜的“朋友”。 “我方便面都泡好了,不吃太浪费了,你去吧。” 祁浪也没再纠缠,独自去了餐车。 窗明几净、环境优雅的餐车里逛了一圈,觉得没劲儿,看看菜单表也毫无食欲。 他已经习惯了三个人一起行动,没了他们俩,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哪哪儿都不对劲了。 这次出国旅行玩了接近两个月,跟几个港城的朋友一起,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飞着,看了许多壮丽的风景,走过许多陌生街道,也见过许多异乡的面孔… 这些东西都没能填满他内心的空旷,唯有落机南湘市的那一天,远远望见他们俩走进小区的那一刻,祁浪才感觉好像小船归了航。 他们俩占据了他童年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时光,几乎构成了他全部的记忆,没了他们,祁浪觉得自己像没有灵魂的一具躯壳。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志愿填报没有错。 祁浪端了一碗泡面走回来,不爽地坐下来,白禾好奇地问:“怎么不去餐车了?” “没食欲。” 她望望他面前的方便面盒:“不是说,这是垃圾食品吗?” “偶尔做一些挑战性尝试,也是人生的新体验。” 她面露鄙夷之色:“吃个方便面,跟祁浪上神要下凡渡劫似的。” 祁浪掀开盖子,用塑料叉子搅了搅面条,香喷喷的味道漫溢了出来,白禾好奇地凑过去:“什么口味的?” “泡椒。” “我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 祁浪没有开动,而是将方便面递到她面前,让她先吃第一口:“爱卿给朕试试毒。” 白禾“嘁”了一声,端过方便面吃了一小口,还喝了点汤。 “没毒,陛下可以放心用膳了。” 他又把碗递到言译面前:“你的火鸡面,给我尝尝。” “恶不恶心?” “老子没嫌你恶心就不错了。” 言译虽然这样说着,还是给他挑了点儿火鸡面。 “你要不要尝尝我的?”祁浪问。 “不要。”言译果断拒绝。 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相互交换着各自的小零食,亲密无间,再无罅隙。 吃过了饭,白禾捧着祁浪的手机,看相册里他随手拍下的许多风景照。 “没怎没用相机嘞?这些风景用单反拍肯定好壮观的。” “太重了。”祁浪是个嫌麻烦的人,也不太爱拍照。 但白禾对相机和镜头有浓郁的兴趣,所以这次报了新传专业,就为了能学习拍摄的技巧,熟练使用单反相机。 只可惜,有钱入坑玩单反的人,对此毫无兴趣,没钱的人反而是个捣鼓数码产品的发烧友。 她一张一张地扫着照片,忽然看到一张很有趣的,几只山羊就跟鸟儿似的落在一棵有点儿像猴面包树的大树上。 她好奇地问祁浪:“祁浪,这些照片,是p的吧?” “不是啊。”祁浪凑过来,解释说,“这是偶蹄山羊,摩洛哥拍的,他们能上树。” “好奇怪。”白禾将手机递到言译面前,“你看,山羊都能上树了。” 言译淡淡道:“这种树叫阿甘树,是摩洛哥西南部的特有树种,山羊上树的原因跟当地气候有关系,太过炎热,缺水,山羊为了能吃到树上的果子,就进化出了爬树的技能,甚至可以爬上8到10米的大树。” 白禾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这都知道。” “上课看地理杂志,瞄过一眼。” “你个理科生,上课居然在看地理杂志。” “我想选文科,是你非要让我去读理科。”言译现在说起来还有点儿小哀怨,对当年文理分科的事耿耿于怀。 她和祁浪都去了文科,偏让他一个人去了理科班。 “因为你要成为言大医生的嘛。”白禾摸摸他的头发,给他顺毛。 祁浪微蹙着眉,看着言译。 在学习方面,他一向是最优秀的,现在忽然有个人冒了出来,不仅分数超过了他,好像连某些无关紧要的课外知识…都超过了他。 祁浪开始有了些许的危机意识。 “你知道阿甘树学名叫什么?”他忽然问。 言译:“我没太注意。” “argania spinosa。”他薄唇捻出一句发音准确又相当有味道的英文,“听当地人说,这种树的坚果可以提炼油脂,但是外壳坚硬,很难徒手剥开,所以山羊上树吃掉果实,排泄的时候就会将难以消化的果仁排出来,当地人将他们清洗干净,用石头砸开,将果仁取出用以提炼油脂。这些知识,地理杂志会告诉你吗?” 言译沉默。 他看出来,祁浪眼神里隐隐有了竞争的意味。 从小到大,无论是比赛还是考试,祁浪永远是要争第一的,他绝不甘心落于人后,屈居次位。 言译嘲讽:“我没机会像你一样去那么多国家旅游增长见识,你在我面前炫耀这个,有意思吗。” 这句话十足尖刻,刺了刺祁浪的心,他冷眼看着他:“只有自卑的人,才会把任何正常的讨论当成炫耀。言译,你在我面前自卑吗?” 言译说:“自卑你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我是个没爹妈的孤儿吗?如果我为这种事自卑,今天我就不会以超过你的分数坐在前往北里的列车里。” 白禾听这俩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捅刀子,咽了口唾沫,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个…突然觉得你们俩好有cp感。” 言译:。。。。。。 祁浪:。。。。。。 祁浪一个暴栗敲她脑门顶:“什么都能磕是吧。” 白禾连忙捂着头,躲到言译身边,这次言译居然也不帮她,反而扯了扯她的脸颊肉:“把你脑子里的邪门想法清空出去,不然我要生气了。” 第46节 “好好好,好好好好!” 这俩是绝对的大直男,而且是受不了任何男男的“污言秽语”,白禾平时根本不敢说他俩怎样怎样,他俩联合起来对她动手,那是真的要下死手的啊,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 好在,这茬就算过去了。 一个山羊上树都能让他俩吵起来,小时候亲密无间、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哪儿去了。 以前白禾养过两只小鹦鹉,小时候就很亲密相互梳理羽毛,长大了每天互啄打架,毛都啄秃了,根本不能在同一个笼子里养了。 后来问了邻居家养鹦鹉的大爷才知道,这俩都是公鹦鹉,十分好斗,没办法和谐共处。 白禾心心念念想让它俩生蛋蛋孵小鸟的愿望,也破碎了。 她继续翻看着照片,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最上方微信弹窗跳出来。 jenny:“宝贝,什么时候到北里,我来机场接你?” 白禾的心就像荡在空中的大摆锤,狠狠砸了砸胸腔。 弹窗已经收了上去,她脑子一片空白。 这么快,就有了新女友吗? 新女友…还在北里市。 他身边可真是从来不缺热闹啊,祁浪这家伙,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寂寞。 她叫他宝贝,他们的关系应该十分亲密了。 白禾的指尖颤抖着。 虽然很想、很想戳进他的微信里看看,但白禾控制住了这个魔鬼的冲动。 他们只是朋友,而朋友,不可越界。 白禾将手机还给了祁浪:“你有短信息。” 祁浪伸手接过了手机,戳进微信里看了眼,快速回复短信,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得被她看到那条叫宝贝的短信有什么尴尬的。 是啊,他们之间都已经熟稔到这种地步了,连亲密短信都可以毫不避讳被她看到,他从来不觉得这些东西会伤害到她的心。 每一次悄无声息的花开与花落,,都是她一个人的内心戏。 他,毫无知觉。 祁浪回了几条短信,就收了手机,问白禾:“还看照片吗?” “不看了,眼睛酸了。”白禾兴致恹恹地靠在了言译的肩上,闭上眼。 言译挪动了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还没开学,到了北里市,应该进不了学校,你们有什么安排?”祁浪问。 但这话问出来,没人回应,白禾假装睡觉,而言译…压根没有开口的欲望。 十几秒之后,她还是不愿意让他尴尬,淡淡道:“我们准备去周边小岛旅游一下,整个假期都在兼职打工,想放松一下。” “一起啊。” “你不是刚国外回来吗?不累啊?” “你对我的体能有什么误解?” “你一个人…还是要带人一起?”白禾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言译侧眸看了她一眼。 似乎看懂了什么。 祁浪伸了个懒腰,筋骨咯吱响了响:“等会儿问问吧,不过她宅,多半不去。” “……” 白禾再没了开口的欲望,重新靠在了言译的颈窝边。 言译牵着她的手,摸出指甲刀,给她平平整整地剪指甲。 四十分钟后,列车进入了北里高铁站,动车还没有停稳,乘客们纷纷起身提行李准备离开了,言译将行李拿下来,俩人一黑一黄的书包挂在他结实的肩上,白禾跟在他身后,顺着拥挤的人流朝前走去。 “别挤。”列车员在前排用喇叭喊道,“车还没挺稳,大家稍安勿躁。” 话音未落,脚下的刹车令许多乘客失去了重心,身形不稳地朝前面扑去,白禾也被人撞了撞,险些摔跤。 言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恰是此时,身后的祁浪及时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兜入了他怀里,在她耳边喃了声:“看着些。” “唔…”小姑娘瞬间脸颊翻红。 因为在同一时刻,两个男人同时牵住了她的手,一人一只,紧紧地攥在同样宽大、也同样灼烫的掌心里。 …… 离开了熙熙攘攘的站台,顺着人流朝出站口走去,白禾挣开了祁浪的手。 被两个男的牵着手走出去,这一路,白禾都能感觉到周围人朝她投来诡异的眸光,对于她来说,无疑是社恐地狱了。 更何况,祁浪的女朋友还在出站口迎接着他呢。 转念一想,这家伙居然背着女朋友牵别的女孩的手,哪怕…哪怕是多年的好朋友。 这行径也未免太太太太渣了些。 所以白禾甩开他手的时候,甚至带了点生气的抛掷。 加快步伐,走到他前面去。 祁浪跟在她身后,食指和拇指摩挲着。 似乎刚刚牵过她的地方,湿湿的,凉凉的,有种挥之不去的奇妙触感… “等会儿一起走。”祁浪说,“这么多人,不好打车。” “不用了。”白禾直言拒绝,她并不想见到他的新女友,“火车站,有很多网约车出租车。” “你们今晚住哪儿?” “酒店吧。” “去我那儿啊。”祁浪说,“我有住的地方。” “……” 他还要带他们去她女朋友的家?! 白禾真是极度无语了。 “不用了,不打扰你们。” 到了出站口,白禾看到人群中有个特别高挑漂亮的黑长直女孩,不断地冲他们所在的方向挥手,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小七!” 女孩穿着黑色连衣裙,细带勾着她弧线圆润的肩,一对儿锁骨十分性感,锁骨下还稳着黑色的哥特风字母纹身。 她身高…白禾目测来看,足以一七五,又高又瘦,身材婀娜有致。 那是白禾不能拥有,也从未在高中校园里见到过的成熟性感的女性。 祁浪…换口味了? “小七。”她似乎是在叫祁浪,看到他出来,忙不迭地冲过来,直接跳到他身上拥抱他,“我可想死你啦臭小子!!!” 祁浪一个瞬移的走位,躲到了言译身边,果断避开这女孩的拥抱,皱眉说:“我朋友在,你克制点。” 简霓望向言译,睁大了眼:“我靠,你朋友这么帅!” 祁浪单手插兜:“有我帅吗?” “我看跟你有的一拼。” 说话间,简霓的视线飘向了言译身边的白禾,瞬间脸上堆了兴奋的笑:“这是小七的女朋友吧!” 说完,她伸手捧住了白禾的脸蛋,“这么小小的一只,你吃得下我们小七吗哈哈哈。” 话音未落,祁浪皱眉将白禾拉到了身后,让她远离简霓:“你克制点,人家才刚毕业,别开这种玩笑。” 白禾诧异地小声问:“祁浪,她是…” “我表姐。”祁浪有点嫌弃地说,“疯婆子一个,你不用理她。” “能不能有点教养,祁家家风这么严,怎么生了你这没大没小的逆子!” 简霓懒得招呼他,一双如丝的媚眼只驻留在言译身上:“这位帅哥没女朋友吧?姐弟恋介意吗?” 白禾跟着祁浪走出火车站,一个劲儿回头看简霓和言译,嘴角有压不住的窃笑。 待白禾走远之后,言译才波澜不惊说:“不介意姐弟恋。” “哇!那不正巧了!” “不巧,我有姐姐了。” 第28章沙滩 地下车库停着一辆拉风的银色梅赛德斯, 尽管白禾言译推辞了让简霓送他们的提议,说自己找车去学校,不想麻烦别人。 实在架不住简霓社牛星人那洪水猛兽般的热情。 她一只手亲热地挽着白禾的胳膊, 另一只手揪着言译的衣袖, 生拉硬拽地拽着他俩上了车。 白禾回头望祁浪,祁浪对她耸耸肩, 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他已经推辞了不让这位表姐来接她,三个人不管去哪儿都自由自在的,奈何简霓今天没人约, 正好无聊到爆炸,提前一个小时就已经等在火车站了。 车门拉开, 白禾跟言译坐后座, 简霓开车, 叫祁浪坐到副驾驶去。 祁浪不想一个人坐,非得去后排跟姐弟俩扎堆挤一块儿,白禾坐中间, 祁浪和言译靠窗坐。 言译十分嫌弃他, 很不客气地让他滚。 祁浪理直气壮说:“这是我姐的车, 你滚。” 简霓回头道:“小七,怎么说话, 言译弟弟可比你这个弟弟在我心里的分量重, 谁滚还不一定呢。” 第47节 “你才认识他几分钟。”祁浪坐进车里, 关上了车门, 顺带给白禾系了后座安全带。 “虽然只认识了几分钟, 但我有种感觉, 我上辈子跟他肯定是白娘子和许仙的关系,今天就是我们再续前缘的断桥之约, 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祁浪冷嘲:“能把见色起意四个字诠释得如此清丽脱俗,你也是个人才。” 言译没话可说,一个人沉默地看窗外风景。 但白禾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风趣幽默又热情似火的姐姐。 虽然,姐姐的自来熟…让她这个社恐星人觉得压力山大,但一群人相处的话,有简霓姐姐在,气氛也会很轻松活跃。 这种轻松活跃的气氛,让白禾觉得有安全感。 如果周围人剑拔弩张,那她也会感觉到紧张;如果气氛陷入尴尬,脚指头最先抓地的人一定是白禾。 所以,白禾在周围的朋友们,除了言译性格冷一点,其他的都是小太阳,譬如苏小京。 “所以,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简霓将车驶入了机场快速路,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望向后排三人,“有发生那种狗血电视剧里的…他爱她,她爱他的关系吗?” 祁浪轻松地枕着靠包,闭眼小憩,悠然道:“他们两个,说不好。” “诶?” 联想到言译方才说过的话,简霓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们两个,不是姐弟吗?” “是,但不是亲的,没血缘关系。” “啊这这…这么禁忌吗?” 忽然,言译脸色一沉:“可以不要拿我们开玩笑?” “呃…” 简霓察觉到他隐隐的怒意,收敛了笑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是奇怪,这少年看起来年纪是最小的,偏偏…气场十足啊,给人一种极不好惹的感觉。 其实,白禾对这些玩笑是无所谓的,但言译的态度过于生硬,反而让她处于社交尴尬中,连忙解释:“简霓姐姐你别介意,言译性格就比较直,因为我们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跟亲姐弟是一样的感情,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 简霓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想到真是姐弟,算我的错,等会儿我请客,咱们去海边吃烧烤啊。” “没事没事。”白禾连忙摆手,“简霓姐姐来接我们,该我们请你。” “嗐,客气什么,我是东道主。” 见言译脸色冷淡,祁浪越过白禾,伸手去拍他的腿:“真生气了。” “没,别碰我。”言译用膝盖挡开他的手。 祁浪对白禾说:“言译就没有高兴的时候,一天到晚冷着个脸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长这么大,老子就没看他笑过,你说他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不会笑的诅咒?” 其实,白禾也发现了,只有在和她独处的时光里,言译才会笑。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尤其祁浪在,言译好像总是不高兴。 他看起来似乎很讨厌祁浪,但事实上又不是的,以前祁浪每每跟人发生冲|突,甚至打架,不管他有理没理,言译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跟他达成同一阵线。 有男生想冲过来揍祁浪,先要问问言译的拳头答不答应。 所以,尽管两人总是拌嘴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可从来不记仇,放学了言译仍旧会来文科班等他们一起走,买奶茶或者炸鸡柳时,祁浪也会主动掏钱买三个人的份。 白禾听到祁浪的阴阳怪气,小声说:“你知道他什么性格,别总为难他,行吗?” 祁浪睨她一眼,无奈地说:“好好,就你护犊子。” 轿车驶入了市区,简霓问白禾:“对了,我该送你们去什么地方,北里大吗?” “嗯!就在北里大的北门放我们下去好了。”白禾看着地图,“那附近有一条步行街,应该有蛮多酒店,我们在学校附近订酒店住一晚。” 简霓皱眉问:“住酒店么?” 白禾解释:“因为提前了十几天过来,还没开学报道呢,我和言译计划着今天现在学校附近落脚,明天坐渡轮去海岛上旅游一下子。” 简霓笑着说:“这还不容易,就去祁浪的loft公寓呗,反正房间多,不要花钱住酒店了。再说,学校附近的酒店也没几家好的,都是学生情侣打炮的房间,不怎么干净。” 白禾好奇地问:“什么是打炮?” 话音未落,祁浪抬腿踢了踢前面的椅子,嗓音带了几分薄怒;“不要在我朋友面前讲这些。” “这有什么啊。”简霓觉得不能理解,“都成年人了好吧。” “人家还小,都跟你似的,老司机一个。” 简霓看出了祁浪是真的有了怒意,啧啧道:“太护着了吧,你说不是女朋友我都不太信了。” 祁浪冷笑:“少搁这儿玷污我们的纯友谊。” “我可不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反正,我觉着你们仨不对劲。” “随你怎么想,你的想法不重要。” “你这臭小子!反了你了。” 白禾不想他俩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连忙对祁浪说:“你在北里有房子吗?” “有个公寓。”祁浪说,“报了北里大之后,我妈送我的大学礼物。” “哇!阿姨真的好好哦!” “我妈总念叨着想见你,有时间去港城玩,带你见见她。” 白禾愉快地说:“好哇,我还想问阿姨要签名呢。” 祁浪妈妈是芭蕾舞女王,白禾最最最最崇拜的世界级芭蕾舞者,她以前就最喜欢看她的《天鹅湖》和《胡桃夹子》舞剧了,在她烫伤了脖子没办法穿上美丽的舞服之后,只能反反复复地看这些视频,过过眼瘾。 言译听他们说到见家长的话题,冷不丁来了句:“你的每个朋友,你妈都要见?” 祁浪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回道:“不是每个朋友,譬如你,我妈就没太大的兴趣见面,她只对我身边的女孩子感兴趣。” “是吗,那她一天见一个,恐怕见到明年也见不完。” 祁浪愠怒:“言译你今天是不是想打架。” “如果我想打架,你现在已经趴下了。” “来啊,试试看。” 俩人一言不合,居然又打起来了。 白禾卡在中间十分痛苦,连忙解开安全带,想要爬到副驾驶去,避开这俩人的冲|突战场。 简霓连忙说:“哎哎!你们够了!别在我车上打架。” 见劝不住,她骂骂咧咧说,“靠,无脑雄性生物,除了打架,你们就没别的方式发泄你们过剩的荷尔蒙吗!” 白禾只能先压住言译,按着他握紧拳头的手腕:“好了,好了别打了,阿一,听话。” 言译粗重地喘息着,只是被白禾压制,他也使不出力气挣脱,停了下来,腹部硬生生吃了祁浪几拳头。 白禾生气地说:“祁浪,你也不许打阿一了!” 祁浪见他停下,跟着就收了手,冷嘲说:“就这两下子。” “祁浪!!!”白禾用脚踹了他一下,帮言译报了仇。 “好好,你们姐弟俩联合起来搞我是吧,你们是一家人,我走!” “你走啊。”言译说,“赶紧滚。” 祁浪:“你信不信,我把你姐也带走。” “你试试看。” 祁浪体面地理了理被他扯皱的衣服:“小屁孩,等回去了,老子再收拾你。” “奉陪到底。” 俩人骂归骂,总算消停下来了。 简霓隔着后视镜与白禾对视一眼,都身为姐姐,两个人此刻居然有种同病相怜的默契了。 …… 车驶入了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楼小区。 这周围是繁华商圈,但小区内部毫不喧闹,有自己的内部路,修得跟艺术公园湖区似的,绿化很好,极有氛围感。 小区就一栋高档公寓楼,外立面玻璃环绕,反射着傍晚暖晕的日光,现代感十足。 简霓将轿车驶入了地下车库,领着他们上了楼,电梯入户进房间,视野极佳,整个海湾一览无余。 白禾走到270度的环绕落地窗边,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 言译走到她身边,她指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对言译说:“阿一,好壮观啊!我从来看过这个角度的大海。” 仿佛拥有了这栋公寓,就像拥有了整个海湾一样。 言译问她:“你喜欢这样的房子吗?” “喜欢啊,好羡慕祁浪啊,上大学就能住这么好的房子,都不用住学校的四人间宿舍了。” 简霓说:“我小姨妈就是怕他住不惯宿舍楼,才给他置办了这样一处房子,距离学校也很近啊,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真是太幸福了。” 祁浪也是第一次来这公寓,不过前阵子简霓给他发过房间的视频,看让他满不满意这房子的精装修。 祁浪没太大的感觉,他养尊处优长大的,这样的优越的环境早就住惯了,甚至住腻了,不觉得有多好。 但看到白禾这么喜欢,眼里眉间都是艳羡和欣喜,祁浪心里升起莫名的愉悦感,对这房子也有点喜欢了。 物质的极大充盈根本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快乐,于他而言,快乐是分享。 所以他从来不会吝啬在各种party或聚餐里成为挥金如土的东道主,也不会吝啬给朋友赠送昂贵的礼物。 他享受这种分享所带来的宽松人际关系和愉悦的氛围感。 不过全世界唯二两个不愿意无底线分享他的慷慨的人,就是言译和白禾。 他们俩不会总让他请客,他请一次,下次必然他俩会请回来。生日的时候,祁浪也不会送他们太过昂贵的礼物,因为这俩人一定会还礼同等价值的礼物,他可不想看到白禾为了一份生日礼物连续一个月咬牙在食堂吃咸菜粥的惨兮兮情景。 不是见外,是他俩不愿意让他吃亏,也不想总占他便宜。 可矛盾之处在于,他们才是祁浪最愿意分享一切的两个人。 “我留两个房间给你们,随时可以过来留宿。”祁浪说。 白禾:“好哇!” 第48节 言译:“不用。” 姐弟俩很没默契地说出相反的话,诡异地对视了一眼,祁浪说:“哦,就只给白禾留一个房间。” 几秒后,言译别扭地开了口:“那,也给我留一个。” 祁浪哪能放过这样一个羞辱的好机会,故意拉长了调子,笑着说:“什么,我没听清,言译你说给你留一个什么?” 言译:…… 言译:“没听清算了。” 祁浪:“那叫声祁浪哥来听听,我考虑看看。” 言译:“你休想。” 祁浪:“没你的房间了。” 言译:“没关系,我跟白禾同一间。” 祁浪:“你要点脸。” 白禾无所谓地说:“我没意见啊。” 反正她也不会总来住,偶尔一下下,想着在外面玩太晚,宿舍楼宵禁了可以过来凑合一晚上这样。 反正他在的时候,她也不一定在。 祁浪无语地说:“随便你们。” …… 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安顿了房间。 祁浪也就留了三间房,其他的都是功能室,有游戏房,还安装了一套立体声环绕家庭影院。 白禾问简霓:“简霓姐不住在这里吗?” “我不住这儿,我有自己的房子,跟他住…我可受不了。” “到底是谁受不了谁。”祁浪反击。 晚上,简霓带他们去海边吃了一顿烧烤,有朋友约她,她放下电话问白禾他们:“一会儿想不想去酒吧,我有几个朋友也过来,一起玩儿。” 白禾望望言译,言译表示随她心意,他都行。 祁浪却说:“不了,今天坐了一天火车,累死了。” “也行,明天你们不是还要去旅游吗,晚上早点睡。”说罢,简霓便去结账,然后跟他们道别离开了。 吃过饭,三人在海边散步小时。 白禾偷偷用矿泉水瓶灌满了海水,趁着祁浪不注意,从后面偷袭,挤着矿泉水瓶喷了他一后背的水。 “靠!” 祁浪骂了声,回过头,看到白禾咯咯直笑,笑得支不起腰了。 他脱了鞋,踩在松软的沙滩上,三两步冲过去揪住小丫头的衣领:“撒疯是吧。” “我错了我错了。”白禾连声道歉,就在祁浪将要放过她的时候,她将瓶子里剩下的水喷到他脸上,转身笑着跑开了。 “臭丫头,你还来劲儿了是吧!” 祁浪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三两步追了上去,将小姑娘放倒在身下,看她居然还在笑,抓起一把沙子往她脸上招呼。 下一秒,言译冲过来,撞开了祁浪:“别碰她。” 他将白禾从沙地里拉起来,没成想,小姑娘不分敌我地抓起一把沙子,丢在了言译脸上。 言译:? 白禾笑着跑远了去,还回头冲他扮鬼脸。 这下子,同盟也变成了敌对。 言译吐了嘴里的沙子,跟祁浪一起包抄白禾,一左一右地突袭过来,白禾见左右躲闪不及,连忙高举双手认输投降—— “我错了,两位大哥,我我我…” 话音未落,祁浪将她拉到了海里,言译弯腰用手捧了水,哗啦啦泼她身上。 “啊!你们两个!合伙了是吧!” 白禾的头发都弄湿了,拼命反击,一个劲儿捧水泼他们,但她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就成了落汤鸡,狼狈地站在海水里,一副要哭不哭输不起的样子。 “可恶!跟你们绝交!” 言译粗重地喘息着,跟祁浪对视了一眼,猝不及防间,祁浪捧水泼在了言译的脸上,泼完拔腿就跑,边跑边笑:“傻逼。” 言译哪甘示弱,抓起一把沙子追了上去,揪住祁浪的衣领,塞进了他的领口。 白禾本来都要被他们欺负哭了,看到这俩人居然又内讧打起来,在沙滩上摔跤,不可开交。 她连忙抓住机会,给矿泉水瓶里接满了海水,追上去泼他俩,笑得弯下了腰。 一番莫名其妙的混战,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肆无忌惮的童年时期。 后来三个人都累得不行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祁浪大咧咧直接往沙地里一坐,拉着白禾跟着坐了下来。 一开始白禾差点摔他腿上,还以为他又要压制她,死命挣扎,祁浪索性双腿分开,将她拉入了怀中:“休战。” 他喘息着,呼吸里喷出热气,“缓缓…” 白禾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却不想一个整个坐在了他双腿敞开的怀里,她想跑、又被他拉了回来:“别想从后面偷袭,你现在是我的俘虏。” “……” 白禾也没力气跑了,只能这样子,背靠他硬邦邦的胸膛,僵硬地坐着,为了能够舒服点,试探地将后脑靠在他锁骨边,全身力气压了上来。 祁浪双手撑着后面的沙地,大口地呼吸,似没注意到小姑娘细微的动作改变,亦或者注意到了,却不在意。 于是白禾安安心心地靠在了他怀里。 过了会儿,言译拎着装满水的矿泉水瓶走过来。 白禾生怕他又点燃战火,连忙拍拍身边的位置:“不玩了,休战休战!过来休息会儿。” 言译看着这俩人的姿势,眉头微蹙,想了想,躺下来后脑枕在了白禾的大腿上。 这一躺下来,满天星星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晚风微凉,远处海岸线渔火点点。 他感受到少女的手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当然这是来自于姐姐的爱抚…但言译身体里的浪潮,却丝毫不弱于这一股股推向海岸的潮汐。 “阿一的头发,很软,像小猫毛。”白禾评价。 身后祁浪温热的呼吸,拍在她颈项边:“你摸我的。” 于是白禾伸手揉了揉祁浪的短发,发根似乎很硬,发丝也要粗壮许多。 “你的,像短毛小狗的硬茬子。” “他是猫,我就是狗?”他不满地问。 “你本来就很狗。” 祁浪轻嗤了一声,低头看手机,白禾被他圈在怀里,他的手机屏幕等于就搁在她眼前,她想礼貌性地避开,都避不开。 微信消息有99+的红字提醒,但祁浪连戳都没戳进去。 他不爱回消息是常态了,可能大多数都是群消息,不过这里面,少不得有许多女生在找他吧。 当他的追求者、暧昧对象,或者恋人,真的会是很心累的一件事。 白禾绝不要。 当朋友是最好的,这样他不回消息,还能给她解释一下是因为没看到。 如果成了恋人,以他的天生的渣男气质,怕是连解释都不会有。 白禾看他戳进了外卖软件,似乎要点烧烤宵夜。 打打闹闹这么一阵子,三个人都有些饿了,白禾看着他点餐,也很不客气伸手去戳菜品:“我要中翅,还要小黄鱼,阿一吃什么?” 言译还没说话,祁浪接嘴:“他吃屁。” “……” 白禾用胳膊肘戳他一下,护犊子道:“你别总欺负他!” 言译说:“白禾帮我点吧。” 白禾给他点了他最爱吃的鸡尖和掌中宝。 祁浪幽幽地冷嘲:“姐姐两个字,在你这儿烫嘴是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下不叫姐…” 言译生硬地打断他:“你又找死?” 祁浪:“来啊,老子正好恢复体力了。” 白禾:…… “能消停一会儿吗!烦死了!” 在白禾的愤怒镇压下,战火才算没有重燃,三个人坐在沙滩边吹着徐徐温柔的海风。 没一会儿,烧烤送来了,祁浪还点了啤酒。 不过白禾是见识过他不胜酒力的样子,只让他喝了几口,就不准喝了。 言译和她倒是无所谓,一杯一杯地干着,祁浪也不阻拦,反正他保持清醒就行了,他俩随便喝。 他是他们三个中最大的,理应像家长一样看着他们,保护他们。 “你们还记得高一那年,我们去山里看萤火虫吗?”白禾忽然想起一段往事。 “记得。”祁浪说,“我带你们去的。” “天黑了,困在森林里找不到路,还惊动我爸妈报了警。” 言译嘲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做的计划攻略,等到天黑了把我们往森林里带。” 祁浪:“萤火虫不等天黑看,你在白天给我找出来一只试试。” “你不知道那片林子晚上会迷路吗?” 第49节 “攻略上又没说,只说那一片有萤火虫,你知道现在要找一片有萤火虫的林子有多难吗?我这不是为了满足小百合十六岁的心愿。” 言译对白禾说:“所以让他做计划的最终结果,就是把所有人置身险境。” 白禾:“……” 对他俩,她真是没话可说了。 因为长大了吗,她养的两只小公鹦鹉,性成熟之后,就开始相互啄羽毛打架了,其中一只脑袋上的毛都被啄秃了呢。 女孩子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相亲相爱,譬如她和苏小京,男生就不能。 可真是…没劲透顶了。 三个人在海边带到了午夜时分,酒也喝到了微醺状态,祁浪跟言译斗嘴斗了一晚上,中途俩人一起去上厕所,路上还打了一架,言译鼻梁都磕破皮了,委委屈屈回来找白禾告状。 白禾晕晕乎乎摸着他的脸,心疼地吹了吹。 午夜时分,三人回了家安顿。 白禾言译喝醉了,却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不然祁浪还真觉得麻烦,他可没言译那么贤惠,还在他喝醉酒之后给他换内裤。 三人轮流冲了澡回房间睡觉。 白禾的房间正对大海,温暖湿润的海风吹拂着,但有点热,她索性关了窗户,打开了空调。 关了灯睡下来,有点害怕…但又不能矫情地去找言译,言译喝得比她多,兴许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白禾蒙头睡了一会儿,还是很不安心,将自己的房间门打开,探头探脑出去,想偷摸地把言译的房间门掀开一条缝。 这样,她开着门睡觉,一叫他,他就能醒过来了。 会比较有安全感。 却不想,走出去看见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落地窗外的月光勾勒着他修瘦的身影轮廓,她下意识地唤了声:“阿一?” 祁浪的嗓音传来,懒散倦怠—— “你的阿一早就梦游周公了。” “祁浪,你怎么还不睡?大晚上在这里扮什么雕塑。” 祁浪躺在了沙发上,揉了揉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懒懒说—— “不是怕鬼吗,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第29章绿丝巾 那一晚, 白禾睡得很安心。 因为酒精的缘故,梦境里都是如坠云端的飘飘然,以前的梦里, 她总会看到祁浪站在遥远的光晕里, 她向他奔跑,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靠近他身旁。 追不到, 只能远远地看他,看他对她微笑。 醒来的时候,白禾会觉得胸腔里酸酸的。 但这一次, 没有了酸酸的感觉,这一次她追到了祁浪, 他甚至对她伸出了手。 白禾牵住他的手, 那真实的触感, 即便醒过来,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里。 是他临时改变主意填报了她的大学,让她第一次感觉到, 她不再是追着他跑的那一个; 还是因昨晚他守着她入眠… 祁浪似乎开始主动向她靠近了。 白禾微醺旖旎的梦境, 也变得有些飘飘然。 次日醒来,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正好。 看看手机时间, 都到中午了, 她匆匆穿上拖鞋走出门。 客厅静悄悄, 白纱窗帘掩映着, 有日光照在窗帘上隐隐约约透着光。 白禾推开言译的房间, 发现这家伙居然还没起床, 蒙头趴床上沉酣大睡。 出于礼貌,她退出去, 叩响房门:“一,还在睡啊?” 房间里传来一声迷迷糊糊地:“嗯。” “我能进来吗?” 他又沉沉“嗯”了声。 白禾推门走进去,言译趴在床上,似乎嫌热上衣都脱了,也没有盖毯子,整个后背就这样大咧咧呈现在她眼前。 又白,又养眼。 言译的皮肤比女孩都更白一点,也很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 这紧致结实的肌肉,就算身为姐姐,看见这几乎完美的男性身躯也有点小小的把持不住。 她用毯子掩住了他裸露的后背,坐在床沿边,捏了捏他的耳朵:“第一次看到你睡懒觉啊小言译,快起床了。” “嗯。” 他哼哼唧唧像只没睡醒的小奶狗,睁开惺忪的睡眼扫向白禾,“可爱。” 他捏了捏她的脸,然后继续睡。 白禾怔了一下。 那一声“可爱”,像跳跳糖似的,乱跳横飞地撞进了她的胸腔里。 一瞬间,居然心跳加速。 随即,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家伙给给给…给调戏了? 这小子,就属于是撩人不自知,平时看着老老实实也不会主动追女生,真要撩起女生来,只怕祁浪都不是他的对手。 白禾心想,上了大学,这小子不知道得有多受欢迎呢,吃他这一款的小姐姐们,还不得迷死他了。 想到这里,白禾又有点感伤,像是亲手养大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了似的。 她使劲儿揉着言译的脑袋:“醒来醒来醒来,再赖床,就去不成鲨鱼岛了。” 言译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秒变小屁孩,怎么弄都醒不过来。 白禾坐在床边看着他,他还偷摸地睁开一只眼睛偷瞥她的表情。 “你不想去鲨鱼岛旅游吗?”白禾问。 “想。” “那还不快起来!晚了就买不到渡轮票了!” 言译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小狗狗一样拱了拱,喃出一句囫囵的话:“你就不会…哄哄我吗?” 白禾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她第一次从稳定而早熟的言译嘴里…听到这么撒娇耍赖的话。 “要怎么哄啊?”白禾问。 “连弟弟都不会哄,你白当这么多年姐姐了?”他刺了她一下。 白禾无语,心想简霓可不会这么哄祁浪,看来…还是她太宠这小子了吧。 “我才不会哄人!”白禾破罐破摔地说,“快起床!快起床!快起床!” 言译从被窝里滚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好家伙,这个懒腰伸得…又美又欲,看得白禾都窒息了。 她一手带大的言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感撩人了? 啊不不,不能被这未成年小屁孩勾引了,白禾一巴掌拍他背上,在他冷白皮肤上拍出一道五指印:“给我起床!!!” 言译转过身,正面迎向她,大咧咧地对她展示八块腹肌。 白禾没眼看,侧过了视线:“别让我催你,再不起床我就自己出发了,不带你了。” 言译单手枕在脑后,睨着她:“给我按摩,看看能不能把我按醒。” “好哇,我给你按摩。”说完,白禾揪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拧。 “啊疼!”言译叫了起来,“真的疼,白禾!!” “叫姐!” “不。” “叫不叫,你叫不叫!” 言译真是骨头硬,耳朵都被揪红了,还是倔强地不肯服软:“白禾,别以为我让着你,就是怕了你。” “反了你还…” 下一秒,言译翻身将她按在了床上,单手揪住她的双手,捆在头顶。 他认起真来,白禾小胳膊小腿儿的就不是对手了,被他压在身下,完全任由其宰割了。 “你要造|反啦,臭小子。” 言译居高临下看着她,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脸颊:“求饶,求饶我就放过你。” “休想!” 言译有的是办法降服她,就地取材捏起一簇她的头发丝,挠她鼻翼的痒痒。 “啊言译,啊~~~”她身体扭动了起来。 “求我。”言译眼神渐转了深邃,“姐姐,求我吧…” “不!”白禾骨头比他还硬,哪能让这小屁孩拿捏了,“你等着言译,你等着!” “再这样,我真的要惩罚你了。”言译掐住了她的腰,“不听话,就要被惩罚。” 下一秒,门被人从后面踹开了。 言译回头,看到祁浪脸色低沉得可怕,走进来推开了言译,将白禾从床上拉起来。 “你们姐弟俩,一大早上玩得挺花?” 第50节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祁浪眼神却半点笑意没有,冷得不行,一整个保护性的姿势,将白禾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个姿势深深地冒犯了言译,他站起身,与他对峙着… 他还没成年,比祁浪稍微矮一两厘米,但丝毫不会影响两个人各自稳定、互不逞让的气场。 言译试图将白禾拉回自己身边,祁浪则攥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白禾感觉到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不似昨晚的打打闹闹。 有人真的在生气。 她连忙说:“祁浪,我和言译闹着玩,没事的。” “闹着玩…”他望向言译,“有你们这么闹着玩的?” 言译轻描淡写说:“关你屁事。” “言译。”白禾斥了他一声,“不准这样讲话。” 有时候,她觉得这小子温顺听话,但有时候,又委实叛逆张狂了些! 开玩笑没什么,但若是认了真,就伤感情了。 言译看着白禾脸上也逐渐较真的神情,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是闹着玩。”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没一会儿,洗手间传来稀里哗啦水流冲澡的声音。 祁浪回身,理了理小姑娘蓬松又凌乱的长发,有点无奈说:“不管你们感情再好,多少讲点尺度行吗,刚刚我站在外面,还以为你俩真在玩什么play。”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这些,才会胡思乱想。”白禾觉得没什么,她和言译从小这样子打打闹闹都习惯了,哪天不打架还皮痒呢,不过也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祁浪拧眉说:“你不觉得他有时候…” 最后几个字,他顿了顿,没有真的说出来。 白禾问:“什么?” “没什么。” 说出来兴许她会生气,有时候,祁浪真觉得言译这小子,有点疯。 准确来说,是温柔到极致的…变态。 …… 祁浪难得下厨弄个早饭,煎得快要糊成渣渣的鸡蛋,言译嫌弃得一口没吃。 白禾听给面子,多少吃了两口,最后祁浪自己看不下去了,端走了盘子,省得她吃了闹肚子,兀自用手机叫了三份外卖卤肉饭,随便填填肚子。 白禾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机看渡轮的船票—— “咱们现在过去,铁定赶不上十二点的发船了,只能买下午三点的船票了。” 言译说:“那就三点,买吧。” 白禾:“用我的手机买啊?” 言译放下筷子,望望她:“你先买,等会儿我把钱还你。” 白禾:“不是还不还的事儿!看你说的这么见外。” 言译见她笑得有点尴尬,明白过来:“你卡里连买渡轮票的钱都没有了?” 白禾哭丧着脸:“确实积蓄不多了。” “暑期兼职不是赚了很多?” “呃,我给妈买了金镯子,就没剩多少了。”白禾心虚地说,“剩下点儿零头,都拿去抽卡了。” 言译:…… 行吧。 他摸出手机正要买票,祁浪放下手机:“买好了,下午三点,三张票。” 言译和白禾同时望向他。 四目两眼相对,祁浪理直气壮说:“干什么?” 白禾:“昨天问你去不去,你说不去啊。” “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干嘛忽然改变主意。” “忽然想去了。” 的确是忽然想去了,主要是…感觉到言译胆子越来越大了,之前只是暗搓搓地对她揣小心思,至少藏得住。 但自高中毕业之后,祁浪感觉,这小子越发不安分了。 他有点不放心白禾。 言译的心思…祁浪一直都知道,但因为姐弟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谅他没这个胆子。 最近一系列表现来看,言译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祁浪觉得不舒服。 言译说:“没订你的酒店。” “无所谓啊。”祁浪耸耸肩,“有钱还怕住不到房间吗。” 白禾想了想,说道:“如果一起旅游的话,我们三个就要a哦,祁浪你所有的花费都记下来,每天转账。” 祁浪觉得麻烦,有这个算账的功夫,他宁愿请客包圆儿。不过…想跟白禾长久相处,就得按照这小姑娘的规矩来。 “行。”他懒懒说,“不过你不是没钱了吗,怎么a。” “呃,我可以暂时找言译借。” “说到底,你俩还是一家,我外人呗。” “我们本来就是家人。”言译冷淡地说,“你有什么不服气。” 祁浪睨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最好真的跟她是家人。” 就在俩人拌嘴的时候,白禾接到了苏小京的电话。 “啊啊啊啊!白禾你不够义气,你和言译提前去了北里市,居然不告诉我!我可一直等着跟你一块儿过去呢。” “我不知道,对不起小京!”白禾连忙说,“你等着我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不说你也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啊。”苏小京掐着人中,“罢了,自从你有了那个混账弟弟,我们就淡了,淡了。” 言译:“哪个混账弟弟?” 苏小京:“?” 苏小京:“你开什么外放!” 白禾连忙将外放关掉:“别别,别淡别淡,你现在在哪儿?” “我已经在北里市了,昨天晚上连夜过来的,要不是之前遇到你妈妈,我还不知道你跟言译已经走了呢。” “那你现在住哪儿?” “我住我大表哥这儿,他在北里这边做生意呢,你住哪儿啊?” “我跟言译住祁浪家,等会儿要去鲨鱼岛玩儿。” “你们两个?” 白禾看了看已经用手机找酒店的祁浪:“呃,现在是三个了。” “还没出发吧,我也想去玩!” “可以啊,我们订三点去鲨鱼岛的渡轮,你也赶紧网上订一个,我们两点半在渡口见。” “好的!那我赶紧收拾收拾。” …… 吃过午饭,三人打车去了海港渡口。 直到言译打开车窗通风,风吹进来,白禾感觉到颈边凉飕飕的,一摸颈子,发现她的蕾丝颈带忘了戴! 昨天晚上喝醉醺醺的,不知道是祁浪还是言译给她摘了下来,早上醒过来她也没想起。 她拉了拉言译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颈子,眼神略有惊慌。 夏天戴颈带,冬天戴丝巾围巾都成了白禾的标配了,颈子上骤然没了这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 好像夏天穿裙子出门没穿内衣的感觉。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地用左手遮掩着颈子。 言译摸出手机看了看行程,这会儿车子都开了一半路了,再赶回去恐怕来不及。 “等会儿到了码头,或者鲨鱼岛上,应该有丝巾卖。” 白禾点了点头。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祁浪,余光注意到了她一直用手捂着颈子的烫伤疤痕,说道:“只要你自己不在乎,别人也不会太关注。”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也没抬,反而让白禾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事实上,白禾最在乎的人,就坐在她身边。 他一直在跟人聊天,叮叮咚咚的微信提示音响个没完,白禾偷瞥了一眼,看到他微信界面有好多红点,全都是别人找他的,他连对话框都没戳进去,属于是看都不想看的消息。 白禾定睛细看,发现几乎都是女生的微信头像。 不过,这会儿他正和简霓聊着天,简霓叫他每天晚上报声平安,她答应小姨盯住他,以及别乱跟女孩撩骚,岛上很乱,很多失足职业甚至可能有仙人跳之类的话。 祁浪回她无语的表情包。 白禾心想,简霓姐姐倒是很了解他嘛。 忽然,祁浪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 “我不偷看你,你偷看我可还行?” 白禾下意识反驳:“谁偷看你了!” “一直在窥屏,当我瞎?” 第51节 她老脸一红,仍旧死不承认:“我看风景行不行。” 祁浪嘴角扯出一抹笑,将手机扔了过来:“想看就光明正大看,八卦的你…” 见他手机都递过来了,不看反而不礼貌了,白禾大大方方接过手机,戳进了微信里,往下拉,居然一拉拉不到尽头。 他妈的,好多人找他!全是女孩。 大多数是路边加的陌生女孩发来的一句寒暄。 “祁浪,怎么这么多女生找你!” 祁浪:“我怎么知道。” “你一个都不回?” “我看着很闲吗?” “不是,你不想回,一开始加她们干什么啊?” “人家鼓起勇气主动找过来,不加多不礼貌。” “……” 他一向渣得清新脱俗。 “所以,你加了不回,留着干什么啊。” “不知道,留着呗。” “留着冲吉尼斯记录?” 祁浪睨她一眼:“你这想法挺有创意,我考虑考虑。” 白禾将手机还了回去,没话可说了。 他的世界永远热热闹闹的。 不过,白禾注意到了,找他的人虽然多,但祁浪有一个置顶。 【梁山聚义三人组】小群被他置顶了。 …… 在渡轮售票处,白禾见到了刚买完票出来的苏小京和大表哥,两个女孩拥抱了一下,苏小京也不记仇,不再埋怨她丢下她先跑来了北里市。 不过言译挺记仇,见了她开口第一句话是:“混账弟弟说谁?” “啊这这…”苏小京打着哈哈,手指头指向了祁浪,“我说他!” 祁浪单手插兜,漫不经心问白禾:“我看起来更好欺负?” 白禾笑着说:“应该说,你看起来更温柔。” “温柔吗?”祁浪从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英俊漂亮的脸。 “他居然随身揣小镜子!”苏小京低声在白禾耳边说,“这么臭美。” “帅哥都这样。”白禾已经习惯了。 “言译就不。” “言译的镜子在我包包里。”白禾笑着说。 这时,大表哥庞毅从自助取票机上取了票,走了过来,操着一口东北腔说:“老铁们,又见面了!” “大表哥好。”白禾笑着说。 “他从家乡过来这边创业来的。”苏小京解释道,“在我们学校附近开了一家东北菜馆,欢迎大家光顾生意啊。” “好哇!”白禾说,“等开学了一定来尝尝大表哥的手艺!” 大表哥笑着说:“手艺还行,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新生是八月二十五号陆续报道。” “那应该来得及。”大表哥说,“我这店还在装修,这不是想着跟小京一块儿来玩玩嘛,等开学了就有的忙了。” “原来大表哥你是大老板啊?” “也不是,就是前些年打工,攒了点钱,做点小本买卖。”大表哥有些脸红,忽然看到了白禾的颈子,“大妹子,你这脖子咋啦!哎呀呀,咋弄成这样了,好好一闺女,这可太…” 白禾连忙捂住了颈子。 苏小京连忙推搡着大表哥,不满地说:“就你眼尖是吧!真是的,走走走,我们先去排队。” 苏小京带着他去了前面的入口处排队,抱歉地对白禾挤了挤眼。 白禾表示没关系。 登船之前,白禾借故上洗手间,在码头周围找寻了一圈,有许多卖晕船贴和海边纪念品的小贩,但没有卖丝巾的,因为现在正值盛夏,大概也不会有游客买丝巾之类的东西。 没办法,只有去鲨鱼岛再看看了。 她回到了排队处,发现言译和祁浪都不见了。 苏小京说:“言译去洗手间了,至于祁浪…” 她努努眼,“诺,那里,自己看吧。” 白禾顺着他的视线遥遥望过去,看到海岸礁石栏杆边,祁浪居然跟几个女孩有说有笑、轻松自在地聊上了。 “……” 苏小京小声对她说:“狗改不了吃粑粑。” 白禾说:“别这样说,女孩子才不是粑粑,但他是真的狗。” 过了会儿,游轮发出一声鸣笛,排队的游客们陆陆续续地登船了。 苏小京见白禾离开了排队的队伍,说道:“不上船吗?” “你先上去,我等等言译。” “哦,好,那我跟表哥先上去占个视野好的位置。” “嗯。” 大表哥听了苏小京说起白禾颈子上的伤,还挺歉疚的,几次三番想过来跟她道歉,但苏小京拉住了他,说小百合不会见怪,真要郑重其事道歉了反而尴尬,她拉着他上了船。 白禾给言译发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回来,马上要开船了。 消息刚发出去,言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胸口起伏着,脸上有热汗,身上这件黑色的印花t恤胸口和背上都汗湿了。 “差点赶不上。”言译心有余悸。 “不急不急,这排队的人还多呢,一时半会儿开不了。” 言译从兜里掏出一根新买的绿色丝巾,仔细地系在了她颈子上:“有点丑,但没得挑了,买得匆忙,等到了鲨鱼岛看看有没有更漂亮的。” 白禾诧异地摸着颈子上柔滑的绸质丝巾:“你上哪儿买的啊?这附近这么荒,一家店都没有…” “刚刚打车过来看到一个饰品店,不远,刷个共享单车五分钟就到了。” 看着他身上的热汗,在这暴晒的太阳底下,不知道骑得多快呢。 白禾心疼极了,用手背替他擦了额头和鼻梁的汗珠:“傻小子,用不着啊,到了鲨鱼岛再买嘛。” “有什么关系。”言译将丝巾系成了蝴蝶结,完美遮挡住了颈子上丑陋的疤痕,“好看。” 白禾心里湿湿的,攥紧了他的手:“谢谢一。” “我们之间,不说谢。” 他牵着白禾上了船,白禾没有回头,所以也没看到祁浪拿着从小姐姐那儿好说歹说买来的一条蕾丝颈带… 兴致勃勃跑回来,却眼睁睁看着言译将崭新的绿丝巾戴在她颈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200红包! 第30章耿耿于怀 游轮甲板上, 白禾跟苏小京用手机自拍,她把白禾推到前面,这样可以显自己脸小。 白禾也是好脾气, 对朋友无底线包容, 她要怎么拍那就怎么拍,绝无二话。 看到大表哥拎着矿泉水溜达着走在甲板边, 苏小京连忙将他招呼过来:“哥,哥来给我和小百合拍一张。” 她将手机递给他,大表哥倒也是尽职尽责地帮她们拍了好几张, 但每一张苏小京都觉得不满意,嫌弃说:“你拍的也太难看了吧, 把我的腿拍的好粗。” 大表哥笑着说:“你美颜一下把腿p瘦不就行了吗。” “关键是, 我跟小百合一块儿拍呢, 我把自己的腿p瘦,那她的腿不就胖了吗?” 白禾:“没关系,我无所谓啊。” “不行不行, 你得趴在地上, 从下往上给我们拍。” “那不行。”大表哥说, “男儿膝下有黄金,让我给你一小丫头跪地磕头呢。” 苏小京翻了个白眼:“哼, 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她偏头看到言译站在桅杆边看风景, 连忙把他叫过来:“言译, 来给我和你姐拍照!” 言译走了过来, 接过了手机。 “拍瘦一点。” “好。” 言译倒是很懂, 蹲下身, 尽可能压低镜头,从下往上给两个女孩拍照, 待她们摆好pose之后,咔嚓咔嚓闪了一张。 苏小京本以为这下铁定满意,没想到看了照片,又是一脸无语。 他拍下了白禾笑得最灿烂的照片,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苏小京正在眨眼,这一拍,恰好拍下了她眼睛半睁半阖的鬼照。 “啊啊啊啊!”苏小京鄙夷地说,“言译你还能再偏心一点吗!” 言译:“抱歉,没看到。” “你就知道看到她了是吧!” 第52节 言译:“嗯。” “你你你…居然还承认。”苏小京简直要被他气死了,“算了算了,你技术不行,拍照这事儿还得祁浪来。” 众所周知,祁浪拍照技术一流,尤其擅长给女孩拍照,他好像天生无师自通一般,永远知道抓什么角度能让女孩子看起来又瘦又美,随手抓拍一张都特别有氛围感。 “祁浪呢?”苏小京四下张望。 “上面。”白禾努努眼,望了望游轮最上层露台的vip区域,“一上船,他就径直去了顶层。” 苏小京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游轮顶层遮阳伞下安静喝咖啡的祁浪。 冷冷淡淡的调子,似乎不太高兴。 “他怎么了?”苏小京好奇地问。 “谁知道,登船之后就是一副死人脸,不知道谁又得罪他了。” 苏小京好奇地猜测:“不会是刚刚撩小姐姐失败了吧?出师未捷,被女孩拒绝了?” 白禾拧眉望向她:“不能吧,看起来他们聊得挺开心的。” 祁浪可从没被女孩拒绝过,如果是他主动出手,失败率几乎为零。 “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不是?”苏小京笑着说,“那小姐姐看起来挺成熟的,说不定有男朋友。” “也有可能。” 白禾借口去洗手间,顺着旋转梯走到了游轮顶层的vip区域,服务生对她说:“抱歉,顶层vip区被一位先生包场了,其他客人暂时不能进入。” 白禾无语。 这家伙可真是…走哪儿都是这么大的阵势,这游轮消费可不便宜,白禾连一杯柠檬水都不敢点,他居然包场! 不过,想想人家的家世,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的时候,白禾真觉得祁浪不像一个存在于她生活中真实的人,属于她遥不可攀的另一个世界。 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占据了她童年和青春期全部的记忆。 白禾对服务生说:“那个包场的先生,是我朋友。” 服务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终究还是放她进去了,视线一路尾随,直到她走到祁浪身边坐下来,他才相信他们真的是朋友。 祁浪穿一身白t白短裤,戴着黑色墨镜,懒怠地坐在伞下躺椅上,对她的到来似浑然不觉。 “干什么闷闷不乐的,出来玩啊,开心一点。”白禾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 “没什么。”祁浪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给她倒一杯冰可乐。 “不用不用。”白禾生怕多花钱,端起他的苏打水杯子,“我不渴,喝你的一样。” 祁浪没有拒绝。 “无往不利这么久,老马失蹄一次,也很正常。” “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被女生拒绝了吗。”她问。 “谁跟你说我被拒绝了。”祁浪稍稍抬了抬头。 “没被拒绝,你干嘛这么不爽,连我们都不理了。” 祁浪透过墨镜,淡淡睨着她颈项上边的绿色蝴蝶结,喃了声:“这丝巾丑死了。” “喂!”她又用腿撞了撞他的膝盖,“你自己情场失利,别把火气撒别人身上,行吗。” “……” 祁浪懒得辩解,又忍不住望向她。 她穿的一条淡橙色小裙子,搭配绿丝巾倒是亮丽清新。她的五官不算绝顶美艳,却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生机与鲜焕,眼神清透明亮,像碎裂成一地亮晶晶的玻璃渣子,每一个角度看她,都有光。 以前只觉得这小丫头奶乖奶乖的,直至此刻,看着连衣裙勾勒她流畅的腰身线条,祁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小青梅…真的长大了。 少女的韵致。 他灼灼的视线被墨镜遮挡了,白禾浑然不觉他在看她,她望着湛蓝大海的粼粼波光,长呼一口气:“啊,这里视野真好啊。” “吃甜品吗?”他很想给她花点钱,“随便点。” 说完他也不等她拒绝,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或者,全都来一份,你挑着吃。” “不吃!贵死了!” 祁浪也没理会她的拒绝,兀自点了一份椰蓉慕斯,一杯热可可,再来一份各种口味的马卡龙大拼盘,对服务生说:“请师傅现做,我不要放了很久的。” “好的,祁先生。” 白禾无语地说:“你自作主张点东西,这一单我可不会跟你a。” 祁浪淡笑:“随便。” 白禾走到围栏边,用手机拍远处的碧海蓝天,镜头追随着远处的沙鸥,拍着拍着…镜头转向了祁浪的方向。 他白衣短裤,戴墨镜,单手枕在后脑半躺着,轮廓锋利,气质懒散又颓唐,另一只手拎着苏打水杯,指甲修剪平整,呈现克制收敛的感觉。 在她拉长了焦距,暗搓搓偷拍下他照片的那一刹,祁浪似乎望了过来。 她心脏一突,连忙假装拍全景风景照,将手机移开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将五颜六色的漂亮甜品呈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过来吃。”祁浪用小刀切了一块椰蓉慕斯,放在银闪闪的餐盘里。 “这么多,怎么吃的完,我可以叫小京他们上来吗?” “随便啊。” 白禾给苏小京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上来玩,上面的视野绝了,而且还有甜品吃。 “好哇好哇!哈哈哈,刚刚言译到处找姐姐,没想到姐姐去祁大少爷那儿享受去了。” “找我干嘛?” “你脱离他视线一分钟,他就不自在好吗。” 白禾无奈:“要不要这么黏人。” 几分钟后,苏小京跟大表哥到了顶层vip露台,言译也跟在后面,脸色冷淡。 “随便坐。”祁浪起身招呼着。 大表哥看着空荡荡的露台,感叹着说:“哇!下面甲板上人山人海,连拍照都要排队,上面居然这么空,他们不知道上面还有露台吗?” 苏小京鄙夷地翻白眼,正要说这是人家祁浪包圆儿的位置,一般人哪能上来。 祁浪却淡淡道:“可能他们比较笨吧,没有找到上来的楼梯。” 大表哥憨憨地笑着:“也是哈,我都被这楼梯绕晕了,太好了,浪哥发现这么好的地方,咱们可以独享了。” 白禾也说:“是啊,他总能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好地方。” 苏小京笑了起来:“你又要说高一那年看萤火虫的事儿了吧,那次连警方都惊动了。” “什么什么萤火虫,也说给我听听。”大表哥感兴趣地追问。 苏小京给他讲了那次他们三个森林里看萤火虫迷路的事情。 白禾望着祁浪,他墨镜之下的表情淡淡的。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优雅和教养,跟他相处,总能让人感觉到舒适。 苏小京拿着手机去围栏边咔嚓咔嚓地拍照,言译附耳对白禾说:“你该跟我说一声,找了你很久。” “哦,我想着都在船上,就没有告诉你。” “不管在哪里,都要告诉我。”言译深邃的黑眸望着她,“以后和朋友出去玩,也要跟我说一声,否则我不放心。” “好啦,知道了。”白禾拾起一块马卡龙饼干,喂到了言译嘴边,“尝尝看。” 祁浪看不过眼:“他自己没手吗?要你喂。” 言译本来是要用手接的,一听祁浪这么说,反而张开嘴叼住饼干,一口吃进去。 酥脆的马卡龙在舌尖逐渐软化,甜腻铺开。 他对白禾说:“好吃。” “那多吃几个。” “一个就够了,好东西不能多吃。”他一向克制,极少放纵自己,近乎苦修者。 祁浪墨镜底下不动声色翻个白眼。 苏小京对祁浪说:“祁浪,来帮我们拍照吧,白禾也来,一起拍。” “好哦。”白禾洗干净了手,走到苏小京身边,苏小京戴着墨镜,做出了大老板搂着金丝雀的姿势,霸道狷狂地揽着白禾。 祁浪接了手机,一连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苏小京看了连声称赞:“角度果然找的好,比言译拍得好看。” 言译不免夹枪带棒:“他拍大美女是专业的。” “说谁是大美女。”苏小京望望白禾,“说你还是说我?” 白禾笑着说:“当然是你呀超级宇宙无敌大美女。” 祁浪放下手机,给他们传了图:“也不是,普通美女我也拍的好。” 白禾:“普通美女是说我吗?” 祁浪:“我没这么说。” 白禾:“不管你说没说,反正我先对号入座啦。” 祁浪笑了:“随你。” …… 不过两小时,游轮在鲨鱼岛渡口靠岸了。 大表哥站在码头环顾四周:“哪里有鲨鱼啊?我想看鲨鱼。” 白禾解释:“鲨鱼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整个岛像鲨鱼的形状,而且也不是官方命名,是游客们都这样叫啦。” “原来如此。” 第53节 “好像澳洲也有个鲨鱼岛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得名。”苏小京感慨说,“好想出国游啊,庞毅哥,你快变成大老板,赚好多钱带我出国旅游吧。” “好哇,那开学之后你来我店里当服务员小妹,等赚了大钱,就带你出国玩。” “给工资吗?” “不给,义务劳动。” 苏小京撇撇嘴,“小气鬼。” 白禾看到路边有自助摩托车租赁的生意,见大家伙儿都没带行李,只背了书包,于是提议道:“我们租摩托车环岛游吧,攻略上说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很坑,总是绕路什么的,驴友们都建议租摩托环岛旅游。” “好啊。”苏小京没意见。 大表哥也同意:“这样更划算。” “我们几个人,租三台摩托就够了。”祁浪率先说,“庞毅你带小京,我带白禾,言译你单独一辆。” 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 说完,祁浪便要去扫码付款租车,言译忽然说:“我未成年。” 祁浪回头:“所以?” 言译理直气壮说:“未成年不能单独骑摩托。” 祁浪皱眉:“你不说,谁tm知道啊。” 言译:“如果出了事,你负责?” 祁浪看出来了,言译这小子,铁了心不会让白禾单独坐他的车。 白禾也连忙说:“对对,言译还没满十八岁,差点都忘了,我不能让他单独骑摩托。”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他们三个共骑一辆。 祁浪开车,言译在后面,稳稳托住了坐在中间的白禾。 “不用怕,我在后面很安全。”说完,他将白禾环着祁浪的手生生拉开,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 一行人两辆摩托,飞驰在日暮黄昏的海滨小道,海面闪烁着如金色鱼鳞般的波光,偶有海鸥掠过,发出悠远的啼鸣。 苏小京张开手臂,大喊着:“好美啊!ho~~好美啊啊啊!” 大表哥:“你抓紧!抓紧别掉下去!” “不会啦!ho~~~ho~~~”她大声地唱起歌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有这样一个开朗畅快的朋友在,小团队的气氛也会瞬间被带动起来,白禾看着她咯咯直笑,可路上又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让她觉得有点害羞。 两辆摩托车并行的时候,苏小京对白禾喊说:“你也叫几声啊!” “我…”白禾红着脸说,“我不叫。” “这么痛快,随便喊几声!” “喊什么啊?” “你喜欢谁就喊谁啊!我给你做个示范。”说完,苏小京冲着大海喊道,“陈冠希,我爱你!你太有男人味啦!” 白禾:…… 她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长风破浪会有时!” 苏小京看着她直笑:“行行行,不愧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白禾稍稍增加了一些勇气,放大了音量,继续大喊:“长风破浪,会有时!” 祁浪回头说:“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不记得后面了,语文课代表?” 白禾固执地说:“我就喜欢这一句。” “行吧。” 祁浪转过头,并没有多想,言译看着少女红扑扑的耳垂,不由得揽紧了她的腰。 …… 半小时后,两辆摩托停在了一个名叫半亩花田的民宿旅舍门口。 这民宿是言译精挑细选,对比了许多家之后,挑出来的性价比和口碑俱佳的海边民宿。 这一次旅行基本上都是言译在规划,安排得妥妥帖帖,白禾一点儿也不需要操心。 一行人走进民宿,白禾对前台老板娘说:“我们这边只订了一间房,但临时有朋友加入,能不能再多订两间?” “不好意思,多订的话,我们这边只剩一间房了。”老板娘查看了电脑,核对了一下:“你们定的是标间,我们这边还剩一间大床,看看你们是不是能挤一挤呢?” 白禾回头,征求众人的意见。 祁浪拧着眉问白禾言译:“你们两个…订标间?” 言译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问题?” 祁浪:“不是,再怎么说,男女有别好吧,你们两个只订一个标间会不会太奇怪了?” 白禾:“其实…还好吧。” 主要是白禾胆子有点小,真是不敢一个人睡,不过现在看来,她也不需要一个人睡了。 “说说今天晚上怎么安排吧,是去别的酒店再开一间,还是你们三个男生挤一挤啊?” 苏小京抱住了白禾:“我跟小百合睡大床,今晚是闺蜜夜,我们要彻夜谈心。” 大表哥也连忙说:“那就我们仨挤挤标间呗,我没意见,三个人a还能便宜点。” 祁浪见状,立刻道:“我只习惯一个人睡,先声明,我要单独一张床。” 这样一来,言译就必须和大表哥寄一张床了。 与陌生人同床共枕,对于有轻微洁癖的言译来说,势必万分痛苦,而大表哥看起来明显是个糙汉男… 言译望向了祁浪:“你确定要单独一张床?” 祁浪:“干嘛?” 言译眼神威胁地望向了祁浪:“去年五月立夏的那个晚上,你匆匆忙忙进了学校的洗手间…” “靠!言译你妈的!”祁浪敏捷地捂住了他的嘴。 言译推开他的手:“我再问一遍,你确定要单独一张床?” 祁浪被拿捏住了,咬牙切齿地望他一眼,转头对大表哥说:“你单独一张床吧,我哥们认生,只跟我睡得惯。” “行。”大表哥爽快答应。 “哟哟哟哟。”苏小京盯着他俩坏笑了起来,“只跟你睡得惯。” 白禾连忙止住她:“劝你最好别乱磕,真惹恼了,咱们这次旅行别想好好玩了。” 一行人乘电梯上四楼,来到了各自的房间。 房间布置成了清爽的田园风,干净又温馨,拉开落地窗帘就能看见大海。 苏小京一进房间就躺在了松软的大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今天可累死爸爸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等他们收拾完吧,休息一下。” “我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了,不过想想,虽然累,但这算是我们的毕业旅行了吧,我假期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干嘛不出去玩啊?”白禾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 “没等到录取通知书,玩的不安心啊,通知书到了没几天,这不是就来北里了吗。” “那这次你可要使劲儿玩,就当是咱们的毕业旅行了。” 白禾收拾好了背包的东西,也画着大字躺在了床上,摸出手机给言译发消息—— lily:“你和祁浪居然有秘密不告诉我!” lily:“给你十秒钟,快说!太好奇了!” 1:“没事。” lily:“阿一你不对劲啊,谁才是你最亲的人。” 1:“男孩子之间的事,告诉你不合适。” lily:“好好好,断绝关系是吧?” 1:“【星星眼】” 白禾放下手机,轻哼了一声:“行吧,这种时候你俩就统一阵营了。” 苏小京侧过头:“叨叨什么呢?” “就刚刚言译威胁祁浪那事儿啊,我问他,去年立夏那天发生什么事,能让他拿捏住祁浪,他死活不肯说。” “去年立夏…”苏小京回忆着,“五月十七号那天吧,咱们学校不是有文艺汇演吗?” 他这么一说,白禾也想起来了,立夏那晚的确有一场文艺演出,开场舞就是校舞蹈队排练了许久的《天鹅湖》,他们舞蹈结束之后,白禾还问舞蹈队的朋友借了黑天鹅的芭蕾裙,偷偷穿上一个人在空寂的教室里跳了一小段,过过瘾。 虽然呢,她的挥鞭转肯定不如舞蹈队的女孩们转的好,毕竟很久没有系统学习了,但她还是跳得很过瘾,酣畅淋漓,连表情都是生动美丽的。 黑天鹅的挥鞭转,是她最最最爱的一段舞,可惜她失败了很多次,也没能转够三十二圈。 青春有许多的残缺和遗憾,就像她永远转不够三十二圈,也永远没有机会开口说出她真正的喜欢的不是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而是…在卡片上写下这句诗赠别同窗的那个人。 …… 大表哥感慨着这房间可真不错啊,他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以前住的不是招待所就是小旅馆,这民宿酒店对于他来说…简直算得上这辈子奢侈的享受和体验了。 他心里有点忐忑,小心翼翼地问言译:“这房间,贵不贵啊?” 言译说:“不贵。” “多少钱啊?” “308。”言译说,“这民宿性价比挺高的。” “噢噢,那还成,算下来也就一百多一个人。”大表哥安心了。 祁浪走到阳台边,点了根烟,沉沉地唤了声:“言译,出来下。” 言译收拾了包里的衣服,走出了阳台。 第54节 此刻夕阳沉入了地平线,夜幕将至,大地笼着一层淡淡的醺黄。 祁浪撑在阳台的护栏边,望着远处海平线,眉心微蹙,背影沉沉如灯塔:“警告你,少用那件事要挟我。” 言译走到他身边:“你在害怕什么?” 祁浪按灭了烟头,偏头睨他一眼:“你敢让她知道,兄弟没得做了。” 言译看着石台上那一点黑色的烟渍,冷笑说:“以前羞耻的事情多了,就这件事,让你耿耿于怀这么久,不像你的作风啊,祁浪。” “言译,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你居然会怕她知道你偷看她跳舞,还他妈看…ying了。” “言译!”祁浪嗓音里带了怒火。 言译那利刃般的视线,直直钉住了他:“怕她接受不了从此不理你了,连朋友都没得做,还是怕她知道你心里其实…” 下一秒,祁浪冲过来,将他按在了走廊石质护栏上,狠狠撞了撞。 言译是练家子,哪能这么容易被他制服,反手一个擒拿,将他的手臂压在背上。 就在这时,大表哥走了出来,摇了摇手机:“她们在催着下楼去觅食了,两位这个架如果不是非打不可,就先去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 200红包! 第31章最爱 晚餐他们选择了酒店附近一家评分很高的日料寿喜锅。 白禾没允许祁浪点餐, 因为这家伙点餐是不看价格的,今晚这顿aa制,她可不能让祁浪无限拉高他们的平均消费水平。 点餐的ipad白禾轮流递给伙伴们, 轮到祁浪的时候, 她敏捷地夺过来:“我帮点吧,不劳烦7少爷费心费神看菜单。” 祁浪没计较, 只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我要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朋友白当啦?” 白禾说着,点了一份刺生三文鱼, 一份碳烤生蚝和凉拌小黄瓜。 等餐的间隙,苏小京低头用软件精修照片精修, 感叹着说:“我们这么多人出来玩儿, 居然没人带单反, 真是的…我还指望着谁有单反能拍下我高清□□比基尼靓照呢!” 白禾:“没钱,买不起,要不富婆你赞助我, 我给你当御用摄影师。” “这里富婆没有, 富哥倒是有一个。”苏小京瞅瞅祁浪, “祁浪你也没单反啊?不应该啊。” 祁浪低头看手机,漫不经心说:“有, 别人送了个, 嫌重懒得用, 搁家里吃灰。” “啊真是太浪费了!你不用可以给…”她考虑到和他关系没那么好, 话到嘴边立刻转了个弯儿, “你不用可以给小百合啊, 她一直想要一台单反嘞!” 祁浪放下手机,抬头睨了白禾一眼:“下次回南湘市, 你提醒我一下,我拿给你。” 白禾:…… 就…这种摆明了占便宜的好事儿,他自己不主动点上赶着送,还指望她死皮白赖去问他要,这可能吗。 白禾叼着柠檬茶吸管:“不用啦,我自己攒钱买。” 身边言译说:“有时间一起去逛逛数码城,你新传专业是需要用到带摄影功能的相机。” “好啊,阿一陪我去。” 说话间,寿喜锅和海鲜拼盘端上了桌,大家都饿坏了,熟食菜品一上来,苏小京夹起一大块鳗鱼寿司满足地放进嘴里,先垫垫肚子。 等寿喜锅烧开之后,白禾给祁浪点的三文鱼刺生也端了上来。 大表哥夹起一片三文鱼,下意识地放进了寿喜锅里煮烫。 注意到大家伙儿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眨巴眨巴眼睛:“怎、怎么了?” 苏小京扶了扶额,对他说:“哥,刺生不是这么吃的!这是要生吃的。” “啊?”大表哥看看冒着白烟的冰山刺生盘,顿时尴尬得脸都红了,“哦,我也知道,我就是…” 筷子上的那片三文鱼,他继续烫也不是,夹出来也不是… 下一秒,祁浪夹起一片三文鱼扔进锅里,淡淡道:“庞毅哥跟我口味差不多,我也喜欢吃煮过的三文鱼。” 大表哥顿时有了底气,连忙说:“是吧,谁规定一定要吃生的,我就爱吃熟的。” “对啊,这有什么关系。”白禾也夹起一片三文鱼,放进寿喜锅里涮煮了起来。 两人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庞毅的尴尬。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几人步行回民宿,走在海滨路的沙滩上,海风温柔地吹拂着,言译将白禾刚刚吃饭胡乱扎起的马尾放了下来,任由海风吹乱她的长发。 苏小京说:“本来就住在海边,旅游还在海边,没什么劲儿,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玩儿吧。” “你想去哪儿?”大表哥问,“要不来我们大东北,我给你们当向导。” “冬天还是夏天啊。” “当然要冬天才好玩啊。” “不行不行。”白禾说,“我怕冷,听说冬天气温低至零下十度了。” “零下十度?”大表哥嘿嘿地坏笑着,“你也太小看我们那旮旯了,少说三十度打底好吧。” 白禾听着便哆嗦了一下:“我可受不了。” 祁浪问她:“你想去哪里?” 白禾想了想,说道:“我还想再看一次萤火虫,下次可以去山里露营。” 苏小京说:“现在萤火虫可不好找,必须是生态特别好的地方。” “再难找的地方,我们浪哥都能找得到。”她踮起脚,拍了拍祁浪的肩膀,“是不是?” “那必须,小百合想看,我变也得给你变出萤火虫来。”祁浪笑着说。 虽然是开玩笑的调子,还是在她心底不动声色地划出一道浅浅的涟漪。 她无耻地享受着作为友人身份所带来的无限优待,并且从中寻找着那一丝丝特殊的可能性,否定又肯定,肯定又否定,无限循环中…将这份忍耐的爱意埋藏在每一次呼吸中,每一颗他看不见的尘埃里。 苏小京看到海边有露天ktv点歌台,只要扫码就可以高歌一曲,她忙不迭跑了过去,扫码付款,两块钱一首歌。 “诸位,我要给你们高歌一曲,有钱的捧个场啊,各位小哥哥小姐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她拿起话筒对着周围路人们吆喝着,果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白禾躲在言译的身后,看着沙滩边引吭高歌的苏小京,真觉得…e人朋友们巨牛逼。 虽然她已经脚指头抓地了,还是禁不住默默地羡慕着。 苏小京唱一首凤凰传奇的《奢香夫人》,不过她跑调十万八千里,逼得围观路人纷纷散去,好在她的朋友们还算捧场,吹着口哨,说着小京好棒,唱得好! 苏小京一曲唱罢,放下话筒对他们说:“高三每天六点不到就起床了,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我耳机里都放这首歌,睡意全无了直接。你们也去唱啊,白禾来一首,别害羞嘛。” 说完,她拉着白禾要去唱歌,白禾连忙攥着言译,躲到他身后的:“求放过!别拉我啊!人太多了。” “这有什么!人多才好呢!” “不不,不行。” 苏小京强行拉着白禾上去,言译立刻护住了她,说道:“别勉强她。” “行吧行吧,就你向着你姐。” 说话间,祁浪居然走了上去,扫码点歌。 “哇撒!祁浪你竟然有这个兴致。”苏小京兴奋了起来,揪着大表哥的衣角说,“他可是全校公认的歌神,平时不轻易露嗓子,高一文艺演出的时候,他上去单人吉他弹唱了一首林宥嘉的《残酷月光》,秒杀了全校大半痴女,被人传到视频号上点赞过了百万,还得了一个月光男神的称号。” “哇,这么厉害!” 祁浪问朋友们:“想听什么?” “小百合点吧。”苏小京一个劲儿用胳膊肘怼白禾,冲她挤眉弄眼。 白禾想了想,说道:“想听一首粤语歌。” 因为祁浪本就是港城来的,他的普通话说的极标准,一般人很难从他的口音里判断他的家乡,但白禾偶尔听他跟妈妈讲电话的时候会说粤语,调子很独特。 她还从没听他唱过粤语歌呢。 祁浪扫码点了歌,优美的钢琴旋律缓缓响起来,夜色里,海风中,他笑得很温柔—— “《一生中最爱》,送给我最好的朋友。” 他的嗓音如同拂过耳畔的轻柔海风,粤语腔调十分标准,唱腔也很自然不假修饰,带着属于他的独特气质。 “如真如假,如可分身饰演自己, 会将心中的温柔, 献出给你,唯有的知己。” 周围人越聚越多,不少小姐姐兴奋地摸出了手机,拍下沙滩上这个如星辰一般漂亮又闪光的少年。 白禾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着他清澈明亮的眸子,她眼睛有几分湿润。 那样热烈的恋慕,心潮起伏。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言译,一直在看她。 用着同样热恋的眼神。 …… 回到民宿已经是十一点了,回房间前,言译对他们说:“明天早上要坐快艇出海海钓,所以早点休息,早上七点出发,如果起不来,快艇不会等人的。” 苏小京笑嘻嘻地开玩笑:“如果是白禾没醒过来,快艇等不等她呢。” 言译沉吟片刻,想着的确有这种可能性,这姑娘是重症起床困难户,哪天早上不是他三催四请,把她从被窝里拖起来。 他低头建了个微信群,将海钓快艇的团购券和联系人都发到了群里:“你们醒了等不到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我们,等不到你们?”苏小京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这什么意思啊?” “白禾不去,我肯定也不去,届时你们先玩,订好的不能退。”言译解释说。 “哎呀我的妈,什么绝世好弟弟,老天能不能赐我一个。”苏小京羡慕死了。 白禾笑着说:“你的确需要一个,因为起不来的人肯定是你。不过…让你大表哥等着你呗。” 第55节 “他啊,得了吧,他只顾自己玩,才不会管我呢。”苏小京鄙弃地说,“有些塑料亲戚,特喵的还不如没有。” 两个女孩和三个男生各自回了房间,白禾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用吹风机吹干湿漉漉的长发,苏小京从床头爬过来,盘腿坐在床尾,对她说:“你有没有注意到,祁浪有点不对劲?” “什么啊?”白禾捋着湿润的发丝。 “他唱歌的时候,看你的眼神,湿漉漉的。” 她回过头,诧异地望向苏小京:“有吗?” “我感觉不太对。”苏小京也不太确定,毕竟祁浪这家伙,本来就喜欢到处放电,“我猜,他是不是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 白禾的心被电流“滋啦”地打了一下,随即恢复理智,说:“拜托,船上他还因为跟女生搭讪失败一个人生了好久的闷气呢,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喜欢我了。” “不算突然吧。”苏小京说,“可能一直就挺喜欢的,喜欢你也不耽误他搭讪别人嘛。” “你这样说,那他未免太渣了!” “反正我觉得他对你唱的那首歌,有点意味深长。” “也不一定是对我唱的啊,他说送给他最好的朋友,说不定是言译呢。” “啊哈哈哈,你不让我磕他俩,你自己带头磕啊。”苏小京笑得趴在了床上。 “我可没有暗示什么,纯友谊好不。” “所以你宁愿相信他对言译唱《一生中最爱》,也不是对你唱?” “不会是我,我跟他…也是纯友谊。” 他们仨如果不是纯友谊,根本走不到今天,也走不到以后。 白禾必须谨记这一条,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 深夜,苏小京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白禾却因为她临睡前说的那番话、因为那首歌…迟迟没有睡意。 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总也忍不住要去想那一点点的…可能性。 朋友和恋人之间的那条红线,如果、如果她鼓起勇气跨过去了,会怎样? 向他告白了会怎样? 他会拒绝她吗? 敢…赌一把吗? 白禾走到阳台边吹海风,一眼望见祁浪走出了民宿小花园,站在马路边,低头看手机。 手机的淡蓝微光,笼着他挺拔的眉骨。 这么晚了不睡觉,站在街边看什么手机呢? 白禾好奇地给他打电话:“还不睡,干什么呢这是?” 祁浪抬起头,恰看见四楼阳台边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小睡裙,手肘撑着围栏,遥遥地和他对望。 祁浪眸底温柔一片,解释说:“苏小京表哥打呼噜,睡不着,换个酒店。” 白禾知道,祁浪多少有点娇生惯养,而且入睡十级困难症。 这点跟言译不太一样,言译不认床,也不认环境,大概因为从小寄人篱下的缘故,他搁哪儿都能睡着。 白禾说:“你等着。” 说完她挂了电话,随便披了件防晒外套,小心翼翼地推门走出去。 楼下,祁浪看到她穿着睡衣走出来,拧眉说:“你睡你的啊,明天还要早起。” “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找酒店吧,这样好歹知道你住哪儿。”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简霓姐不是说了吗,鲨鱼岛有点乱,你这大晚上出去找酒店,万一遇到什么美人计,仙人跳。” 祁浪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不爽:“能说点好的,老子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会招/嫖的垃圾吗?”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是玩笑话,这样的玩笑他们以前也是可以随便乱开的,但这次…祁浪好像有点生气了,加快步伐朝前走,不理她了。 白禾连忙追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七,我只是不放心而已。” “管好你该管的人,少管我。”祁浪扯开她。 然而走了两步,发现小姑娘没跟上来,他还是忍不下心回头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似乎有点难过,表情挺委屈的。 他摸出烟盒,熟练地点了根烟,对她说:“走吧,一起去找酒店。” 白禾还是没有跟上来,玻璃心碎了,眼睛都红了。 祁浪心里也涩涩的,不是滋味,心软地回身牵起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的触感略粗砺,不似言译那样细腻,大概跟经常打篮球有关。 “我没那样想你,真的没有。”小姑娘委屈巴巴的,仿佛再多说一句就要哭出来似的。 “知道了。”他牵着她的手腕往前走,“够玻璃心的。” “你才玻璃心,随便说说就生气。” “我不想你误会我。”祁浪脱口而出。 说出来,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希望,她不要多想。 白禾的确没有多想,闷声闷气自言自语说:“不想让人误会,就不要…总做让人误会的事。” 一条街走了五百米,祁浪找了家图片看上去还行的精品酒店,登记开了房。 白禾陪他进了房间,虽然房间真实的样子比起网上加滤镜的图片还是欠了些,不过总算干净,这会儿都午夜了,明天还得早起,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能住。 祁浪是个万分挑剔的家伙,表情肉眼可见对这房间是不满意的,眉头微微地拧着。 “要换一家吗?”白禾迁就地问他。 “算了。” 祁浪不想再拉着她另找酒店,“将就一下。” “你这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我跟言译以为你会想在家里宅几天,一开始也没有安排好你的房间。如果只有我们仨,订个好点的酒店也没关系。” “解释什么…”祁浪拉开了窗帘,漫不经心说,“朋友一起出来玩,难免有合不来的地方,忍耐一下没什么。” 白禾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这间酒店我跟你a房费,不让你吃亏。” 祁浪懒怠地倚窗台边,低笑了下,颇为放肆地望着白禾:“你跟我a房钱,你自己不亏了吗?” “本来就是我们计划不周。” “要不,你也留下来跟我a一下这张床,我让你欺负一晚上,就不算亏了。 “……” 小姑娘脸颊瞬间红成了车厘子,走过来狠狠推搡了他一下,顺势还踹了他膝盖一脚—— “不想让人误会你是什么臭流氓,你就别一天到晚乱开玩笑!” 祁浪挨了打,眼底却仍旧勾着嚣张的笑:“这暴脾气…” “走啦!” 白禾转身走出了房间,身后祁浪追上来:“送你回去。” “拜托,你送我我送你的,没完没了了好吧。” “谁让你非要跟过来。” 祁浪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牵她的姿势,从小就是牵手腕,就像大哥哥牵着小妹一样。 白禾低头看着他的手,心底升起几分勇气。 “对了,祁浪,那首《一生中最爱》,你说送给你最好的朋友,是送给言译的吗?” 祁浪:……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愠怒道:“又来,你又来?磕得没完了是吧。” “谁想磕你们!” 她只是…不想那么直接地问他,那首歌是不是唱给自己的。 怕他说不是。 自作多情是i人最地狱的时刻。 “所以,不是唱给言译的吧?”她仍旧小心翼翼地问。 祁浪真是被她问的没话好说,破罐破摔道:“对对,我就是唱给言译的,我一生的好兄弟,将来他死了我还得去他坟头再激情演唱一次。” 白禾:…… 果然。 “你去他坟前应该换首歌。”白禾认真地说,“《朋友一生一起走》,把你俩都送走得了。” 第32章愿望 次日清晨, 虽然出发时间定得早,好歹没人赖床,更没人起不来放鸽子。 全员到齐, 两辆摩托车迎着晨曦朝阳, 朝着码头出发去海钓。 一路上苏小京放声高歌,唱得沉默少言的言译都快受不了了, 伸手捂住了白禾的耳朵。 白禾则捂住祁浪的耳朵。 “喂喂,你们三个,别太过分了!”苏小京不满地嚷嚷。 第56节 大表哥无奈地说:“先别管他们, 考虑考虑你亲戚的死活吧,你再唱下去, 得出交通事故了。” “……” 很快, 几人登上了崭新的公主号游艇。 言译订的游艇今年七月份刚刚投放运营, 船上设备非常干净,没几个游客使用过。 出发前,五个人签署了一份安全责任须知, 大概的意思是出海之后发生任何事故, 都跟店家无关, 责任由游客自负,同意了就签名出海游玩, 不同意就不做这单生意。 为了能够出海玩, 众人也只好签了名。 等船长出去之后, 苏小京小声叽叽歪歪:“真是霸道啊, 强迫咱们签了这个责任书, 把自己的责任撂得干干净净。” “好像这边都这样。”白禾无奈地说, “不给签字就不出海。” “那如果真出了事,那咱们怎么办?岂不是连责任人都找不到。” 言译淡淡说:“不用担心, 要真出了意外,即便签了安全责任书,卖家该负责照样负责,不可能逃脱。” 祁浪似觉得他们的讨论很可笑:“命都没了,还担心有没有人对此负责。赔多少钱,判多少年,都买不回老子一条命好吗。” 白禾说:“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希望能多赔点钱,我希望我爸妈拿着这个钱过好一点。” “你走了,他们拿多少钱都不可能好。”祁浪说。 “我妈才四十出头嘞,应该还能生二胎,多赔点钱总是没错的。” 言译想了想,说:“我们俩的赔偿金加在一起,应该不少。” 白禾想的比他更长远:“可是如果我们真出了事,你的大伯会不会问我爸妈要钱啊?” 言译皱眉:“这个风险是有的。” 白禾:“看吧看吧!你不肯进我们家的户口本,让我爸妈收养你,就会有这样的风险。” 言译:“好像有道理。” “那要不…等寒假回去了,咱们去派出所迁一下户口?”白禾当然巴不得言译能成为自己法律上的亲弟弟啊。 言译忽然说:“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成年了,办收养手续没太大的意义。” “那…?” “如果我们结婚,就可以名正言顺进同一个户口本了,你爸妈也能拿到双份的赔偿金。” 此言一出,全船寂静无声。 坐在前排的苏小京和大表哥,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一眼。 我靠,打直球了。 后排的祁浪,白眼更是翻到天上去了,心里乱骂:“神经病,变态男。” 所有人都当真了,除了当事人白禾,一暴栗敲在言译的脑袋上:“小屁孩脑瓜子一天到晚琢磨什么呢!吃多了撑的没事儿拿你姐姐开这种玩笑!” 言译:…… 行吧。 苏小京连忙插嘴:“所以大清早的,你们能不能聊点好的,不要再说海难赔偿金之类的话题了好吧,难道你们不知道,越聊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白禾拧着眉头:“不是你先开的头吗?” 苏小京:“呸呸呸,老天爷莫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白禾也赶紧拉着言译一起呸了几下。 约莫两小时的航程,快艇来到了一处珊瑚礁海域,皮肤黝黄的船长给几人分发了鱼竿,开始海钓。 海钓不需要讲究任何钓鱼技能,杆子伸出去,钩子扣上虾饵放下去,感觉到震动就是有鱼儿咬钩,拉上来就行了。 第一条鱼是言译钓上来的,一条巴掌大的石斑鱼—— “哇!太厉害了吧。” “合影合影!” 白禾跟苏小京轮流扯着线跟那条石斑鱼合影。 祁浪回头看看她们,喃了声:“不就一条破鱼吗。” 有点子不爽,奈何他这边等了很久,都没鱼咬钩。 收杆看了看,虾饵还在,应该只是运气问题,祁浪重新放线,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大表哥和苏小京都陆续钓到了花花绿绿的海鱼,甚至从没钓过鱼的白禾都钓上来一条。 偏祁浪这边没动静。 他扔了杆,觉得没意思,起身捡起桌上一瓶可乐易拉罐,单手叩开,仰头喝了准备回舱里吹空调。 白禾回头问:“不钓了吗?” 祁浪拉了拉衣领口:“热得心烦。” 言译冷冷道:“无能且愤怒。” 好巧不巧这句话偏让祁浪听见了:“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还需要重复一遍吗。” 祁浪憋着一肚子火儿,重新拿起了鱼竿。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事让他服过输,无论是分数还是竞赛,他都不能屈居人后,怎么甘心输给言译。 这次祁浪换了个方向,重新开始钓鱼,兴许真是刚刚位置不对,这一杆子下去,没一会儿,就钓上来一条五颜六色的海鱼,阳光下似乎还泛着金色的光。 白禾夸张地“哇”了一声:“这条鱼好大啊,好漂亮,小京小京,来给我拍照!” “好哇。”苏小京摸出手机,各个角度给白禾跟那条鱼拍了照。 祁浪面色愉悦,偏头睨向言译。 言译不动声色,收杆穿虾饵。 钓了一会儿,白禾觉得无聊了,回船舱休息吃点心,大表哥悄悄问苏小京:“你有没有发现,白禾好像特别捧祁浪的场,他钓一条鱼,她兴奋得跟这辈子没见过鱼似的,表演痕迹…咳…略重了。” 苏小京说:“连你都发现了,我还能不知道?这十多年,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画面。” 祁浪似乎遇到了鱼群,很快,他桶里的海鱼数量就超过了言译。 “小言译,要不我们来钓鱼竞赛啊,看谁钓的多。” 言译:“无聊。” 虽然如此说,但言译似乎认了真,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感受着鱼竿每一次轻微的震动。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跟祁浪两人暗流涌动地较上劲儿了,一人一条地收着鱼。 大表哥算是钓鱼高手了,本来一开始遥遥领先,没成想这俩人真杠上了,桶里鱼儿的数量逐渐超过了他。 “我去,你们两个挺厉害啊,我这是好几年的钓鱼达人了,都赶不上你们。” 他们不仅要比数量,甚至还要比大小,言译看到有小鱼直接不要,扔回海里蹲大鱼,祁浪见状也有样学样,抓大放小。 两个人的鱼越来越多,言译换鱼饵的间隙,下意识地回头找白禾,看到白禾已经换好了泳装,在船员的帮助下,准备下海游泳浮潜。 他望望背后正聚精会神钓鱼的祁浪,犹豫几秒,放下了鱼竿,去舱内更衣室换上了泳裤,走到船尾,从船员手里接过了小心翼翼探脚下海的白禾:“我帮你。” “你不钓鱼了吗?” “有点无聊。”言译扶着白禾下了水,白禾是不会游泳的,只能借助游泳圈,不过言译是浪里白条,很小的时候,游泳技能就被他爸点满了。 虽然有救生衣的帮助,但白禾脚踩不到底还是没有安全感,捞着言译的脖子说:“你千万别放开我!” “不会。” 言译给她戴上了浮潜眼镜和呼吸器,“埋进水里看看?” “有点不敢。” “我抱着你,没问题。” “就…一定一定不要放手啊!”白禾戴上了眼镜,再三叮嘱,“也不准吓唬我。” “放心。” 言译有分寸,在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跟白禾开玩笑。 小姑娘缓慢地将脸蛋埋进水面,睁开眼,看到了海底偌大的珊瑚礁和五颜六色的热带鱼群… 她探出头,对言译说:“好美啊!阿一你也看!” 说完她摘下眼镜给他,“快看下面!好多鱼啊。” 言译摇摇头,重新给她戴好:“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看吧,我牵着你。” “你啊,好好的出来旅游,你这也觉得无聊,那也不感兴趣,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了。”说完,白禾戴上眼镜和呼吸器,重新浮进水里。 言译紧紧牵着她的手,眸光温柔地望着她。 “我喜欢什么,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他喃喃地说。 而海水无法传导他倾诉于空气中的声波和爱意,所以,她不会知道。 祁浪钓了满满一桶鱼,得意地回头望言译,却发现那个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他抽出一根烟,溜达到船尾,准备点燃,恰好一阵风过,掀起浪涌,小艇不由得晃动起来。 海里,白禾慌忙抱住了言译的脖子,惊魂甫定。 言译搂着她的腰,轻轻将她提起来,让她的脑袋高过他,在海里给她以充足的安全感。 祁浪站在甲板上,望着水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手里的烟丝,被他捏得七零八落。 …… 中午,船长用刚刚钓起来的海鱼给他们炖了一锅新鲜的鱼汤,大家酒足饭饱,白禾注意到祁浪似乎没吃东西。 苏小京把船长的音响设备打开,欢乐地唱歌,祁浪没有参加,懒怠地倚在沙发边午憩,恹恹的。 白禾猜他可能吃不惯船上的东西,还偷偷给他塞了几颗巧克力糖和小松饼。 塞了小零食之后,祁浪恹恹的兴致才稍有起色,午后时分,跟她坐在沙发边安静地玩了一会儿跳棋。 第57节 下午四点,快艇载着满满的收获返航,却不想,来的时候阳光明媚,一整天海面也都是风平浪静,可回去的时候遭遇了一片雨云。 海面狂风骤雨,浪潮跌宕,透过快艇的窗户望出去,海平面好似变成了层层灰色山丘,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快艇。 快艇如同一叶扁舟般,被这一阵阵巨浪冲得东倒西歪。 船长通过广播告诉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呆在舱内千万不要出去。 看着窗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色海面,虽然知道船长经验丰富,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面对这样的大自然伟力,他们渺小得就像浩瀚沙漠里的砂砾一般,除了担忧和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前排苏小京吓得钻进了大表哥怀里,哭丧着说:“看吧看吧,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嘴巴没个把门儿的,现在好了。” “这不是你先挑起来的吗。”大表哥毫不留情地点出来,“你在那里一个劲儿抱怨安全责任书那事儿。” “哎,你是不是我亲戚啊。”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不就是小百合给你舀了碗鱼汤么,你的心就跟着她飞去啦。” “我……”大表哥瞬间脸红,“别乱讲啊你。” 前排的祁浪和身边的言译同时望向她,然后俩人又对视了一眼,仿佛在确认眼神。 是的,他俩都没有喝到鱼汤。 苏小京拿起对讲机呼叫船长:“船长,怎么回事啊?有没有危险,需不需要打海上救援啊?” “没事。” 船长憨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小意思,我们平时见得多了,肯定安全把你们带回去。” 虽然船长这么说,但这狂风巨浪冲击着快艇,又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海,大家心里难免忐忑。 白禾虽然没有苏小京那么焦躁,掌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言译覆着她的手,在她耳畔低声说:“没事。” “万一呢?”她紧张地问,“我才刚考上大学,我不想死…” 嗓音都带了轻颤的哭腔。 言译说:“我会托着你,忘了吗,我以前游1500米,只用了十五分三十秒,甚至赢了学校的体育老师,他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可…可这是在大海里。” “我会托着你,直到救援赶到。”言译斩钉截铁的语气,给白禾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祁浪听着他俩矫情的话语,回头,看着他们紧牵着的手,不爽地说:“差不多得了你们两个,这颠簸属于风浪正常现象,搁这儿演什么生离死别,至于吗。” 白禾往言译那边挪了挪位置,将外边的座位让出来,对祁浪说:“你要不要坐过来,要真出了事儿,我们三个好歹在一起。” 祁浪冷淡拒绝:“用不着,我会游泳。” “那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游泳了,小京你们会游泳吧。” “我哥会呢,他会抓住我的。”苏小京望了眼大表哥,“会救我吧?” “啊呃…” “嗯??请问这位亲戚你在犹豫什么?” 庞毅说:“主要是怕你惊慌挣扎,踩着我的脸把我蹬下去。” “那你就不救我啦?” “救,还是要稍微救一下的。” “哼!塑料亲戚。” 他俩有一茬没一茬地拌着嘴,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过了会儿,祁浪还是默默地起身坐到了白禾身边。 白禾知道他别扭,也没有阴阳怪气他,省得他一个不高兴又怎么样呢。 祁浪见言译牵着她的左手,索性他也牵起了她的右手手腕,紧紧攥着。 白禾诧异地望他一眼,他懒懒解释说:“考虑到你刚刚在水里慌张的表现,怕他拉不住你。” “他拉不住你,还有我…” 后面这句,祁浪在心里说。 言译丝毫不给他面子:“如果是我都拉不住的情况,你就只有等死的份。” “年轻人,嚣张不是美德,是缺德。” “到了沙滩上,要比比游泳吗?” “来啊。” 白禾:….. 她甩开了俩人的手。 这要真翻了船,俩公鹦鹉在海里互啄起来,她死得更快。 …… 好在,快艇驶过了那一天雨云区,海潮终于弱了些,金灿灿的夕阳照耀着海面,一切恢复平静。 几人离船上岸,苏小京惊魂甫定地捂着胸口,大表哥则把他能想到的所有黄仙儿常仙儿挨个拜了一遍,叨叨着神仙保佑总算没出事。 今天换了一家民宿,民宿正好有四间房的套间,白禾果断地定了这套间,省得祁浪大半夜的睡不着又另找酒店。 四间房总算宽松了不少,白禾跟苏小京仍旧睡同一间,这样三个男生就可以各自拥有一间房了,互不打扰,正正好。 苏小京往床上一躺,死活不肯再出去:“今天给我吓得…累不行了,我得缓缓,你们去吃吧,我在酒店叫外卖。” “真不去啊?” “嗯,不想动弹了,我得睡一觉。” 白禾没有勉强,出门说苏小京不去了,大表哥闻言,说道:“那干脆我也不去了,我跟她一起叫外卖,万一她身体不舒服,我还能照应照应。” 白禾玩笑说:“看来不是塑料亲戚啊。” 大表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好歹是她哥嘛,二舅妈千叮万嘱要我照顾好她的。” 所以最终还是言译祁浪白禾三个老搭子去街边觅食。 找性价比高的精品餐厅这些工作几乎全交由言译来做,甚至包括这次旅行的行程计划,也都是言译制定的。 目前来看,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连祁浪这么刁钻的家伙,都没有抱怨过行程无趣。 尽管他总是有意无意要跟他拌两句嘴,但这次玩的也算尽兴了。 言译带他们去了一家海边的露天餐厅吃北里的特色菜,每一道菜品都相当精致,口味也很贴合他们。 吃饭的时候,言译忽然提了一嘴:“说起来,我生日快到了。” 白禾还没说话,祁浪淡淡道:“生日还有主动提的,是怕我们忘了,还是你有想要的礼物让我们提前准备?” “阿一没这个意思啦。”白禾说,“是吧。” “其实有。” “……” 祁浪甩给她一个打脸的眼神,白禾因为实在囊中羞涩,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什么…我记得阿一是10月24生日,正好卡在天蝎座这一天。” “所以他歹毒,记仇,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祁浪毫不留情地说,“还特别能装。” 白禾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你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话!” “不过说起来,我生日,你们也没给我送礼物啊。”祁浪有点不爽,“除了一句群里的生日快乐,老子什么都没有。” “你那时候不是在国外旅游吗,短消息漂洋过海,将我们诚挚的祝福送到,还不能让你满意吗?”白禾笑着说。 “我以为回来之后,你们会给我补礼物。” “呃…是有这个想法可…” 奈何囊中实在太羞涩了!!! 白禾看到桌上一盒精致的盒装小点心,是每桌都会送的餐前甜点,她连忙将点心递到祁浪面前:“聊表心意!请务必收下!” 祁浪:“……” “我谢谢你,你可真方便。” “不用谢,礼轻情意重。” 祁浪望向言译:“你的礼物呢?” “没有礼物,只有一句忠告。”言译指尖拨着小茶碗,淡淡道:“希望你克服狮子座臭直男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臭毛病,未来成为更好的自己,加油。” 祁浪:“我说什么来的,臭天蝎的报复欲有多强,拐着弯儿都要把我骂回来是吧。” 言译望向了边吃饭、边笑嘻嘻听他俩拌嘴的白禾:“白禾,我生日你不需要给我准备任何礼物。” “啊,实在过于贴心了。”白禾眉眼绽开了花,“对比某人,真是高下立见的格局呢!” 祁浪:“请不要踩一捧一ok?” 言译收敛了玩笑的语气,认真地看着她:“不要礼物,但有三个愿望,需要你帮我实现。” 白禾眨眨眼:“啊,你不会叫我去吃屎粑粑吧?” “我不会许叫你去吃屎粑粑这种愿望。”他睨了祁浪一眼,“他可能会。” 祁浪:“随时踩我一脚你很开心?” 白禾稍稍放心,然后满口答应了下来:“那没有问题了,任何愿望,姐姐都会答应你哒!” 言译嘴角无声地提了提—— “一言为定。”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目前存稿来看,女主会先后跟两位竹马都谈一遍,最终挑一个,目前我也还不知道男主是谁。本文就放飞xp之作,只吸引好这一口的小伙伴,尊重他人xp,如若不适请不要勉强哦! 第58节 第33章溜之大吉 次日, 大表哥的心愿终于得到了满足,在海洋公园里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大鲨鱼。 从海洋公园出来,白禾买了一些精致漂亮还不贵的纪念品。 她送了苏小京一串贝壳手链, 送大表哥一个贝壳做成的闪闪发亮的手机壳, 大表哥高兴坏了,立刻给自己的手机换上, 一路上都在得瑟他的新壳子。 当然,言译跟祁浪也有,她送言译一条灰鲨钥匙扣, 祁浪的则是海豚钥匙扣。 返航的游轮上,祁浪指尖把玩着这枚可可爱爱还在微笑的小海豚, 又望望言译手里威风凛凛的灰鲨, 有点不满意:“为什么他的是鲨鱼, 我是海豚。” 明明…他才更像凶猛的鲨鱼来着。 白禾还没来得及及时,言译漫不经心说:“海豚性|欲强,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上, 我觉得很适合你。” 祁浪无了个大语:“因为你是个变态所以更适合嗜血的鲨鱼吗。” 说完, 他伸手去夺言译手里的鲨鱼, 言译扬手没给他。 “死变态。” “臭渣男。” 白禾忍无可忍:“你们再胡说八道,就全部还给我, 不送了!” 俩人这才消停下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我是海豚, 他是鲨鱼啊。”祁浪不满地说。 “随便挑的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行吧, 是她送的, 祁浪没再嫌弃, 将海豚钥匙扣挂在了自己的黑色书包上。 言译则把小鲨鱼挂在了他随时需用的卡包上。 其实,白禾送给祁浪海豚的原因很简单, 海豚可以被驯服,而鲨鱼不可以。 她希望终有一日言译可以成为大海里遨游的大灰鲨,所向披靡,自由自在。 而海豚是衷情且专一的生物,一旦被驯服,就只会追随唯一的所爱。 一些不能实现的愿望,一些…绝对不可以宣之于口的隐秘私欲。 …… 回到北里市,在祁浪的公寓了小住了几天,过了一段鸡飞狗跳的生活。白禾每天乐乐呵呵看公鹦鹉互啄打架,也是开心得很。 八月底,北里大学和北里医科大的新生开学季伴随着潮湿燥热的海洋季风,如期而至。 苏小京跟白禾报考的是新传同一专业,因为俩人一块儿去报道,按照报道顺序居然分配到同一间宿舍,简直运气好到爆表。俩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好闺蜜,大学又要继续当室友,开心的不行。 然而,白禾只开心了几天,就犯愁了… 因为另外两位舍友,展新月和朱连翘,跟苏小京简直那叫一个相见恨晚,三个外向开朗e人凑在一块儿,闹差点把屋顶盖儿都掀翻了。 偏偏这三人看到社恐症白禾,就跟饿狼扑食似的,眼冒精光、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白禾毛骨悚然地和她们对视,她们发出嘿嘿的坏笑,吓得她简直恨不得在宿舍里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总而言之,这三人天雷沟地火地勾搭上了。 223寝室被她们变成了世界舞台,每天晚上阳台开露天蹦迪party就算了,他们居然办了个223搞笑视频号,在某音上演起了甄嬛传以及各种影视作品二创,没想到运营了不到三天,居然意外爆火。 爆火的点不是三个人夸张又卖力的表演,而是三个表现型人格中夹了一个无所适从、被迫营业的白禾,反差感拉满了。 “哈哈哈被迫营业那一个妹子,不要太搞笑啊!” “三个社牛室友中夹一个社恐,论我瑟瑟发抖的大学四年。” “我们e人就喜欢跟i人愉快玩耍。” “哈哈哈哈好可爱这一屋子女生。” …… 白禾跟着三个女生一块儿玩,每天的尴尬时刻接连不断。 那天晚上寝室四人约好了去校外商业街玩非恐怖元素的密室逃脱。 密室六人开局,因为缺人,朱连翘居然提议去校门口勾搭两个帅哥,一起去玩密室。 白禾还以为她开玩笑来的,没想到朱连翘和展新月说干就干,居然真的去校门口拉人了! “帅哥,等会儿有时间吗,一起去玩密室啊。” “啊你有课啊?那下次约吧,加个微信咯!” 白禾无助地站在树下,抱着头,内心疯狂“卧槽”。 偏头,看到苏小京还站在她身边,她稍微有一点点安慰了。 “所以,你也觉得很羞耻吧。”白禾提议,“我们不要和她们玩了好不好。” 苏小京摇了摇头,说:“妈的,早知道老子就化妆了,可恶啊。” 一脸沉痛的表情,好像错过了十个亿。 白禾:…… 这俩女生还真拉到了两个阳光开朗又闲来无事的185帅哥校友,凑齐了六个人一块儿去玩了局密室逃脱。 从密室出来,两位帅哥跟她们挥手道别,其中一人还跟展新月互加了微信。 美食街奶茶店里,展新月一边跟帅哥微信聊天,一边对几个妹子传授经验:“咱们这种普通美女,就是得主动,主动了才能脱单,知道吧。” 苏小京:“学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再去玩一场?” “明天军训了,等结束之后再去吧,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好好保养皮肤啊,千万别晒黑了!等会儿去买晒后修复面膜!” 朱连翘对脱不脱单毫无兴趣,她说:“拜托,只有我是不带社交目的、单纯只想玩密室的吗?” 白禾连忙举手:“还有我。” 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微信提示有新的好友添加信息,她戳进去一看,是刚刚玩密室的男生,通过群聊添加了她—— “你好,我叫付思惟,请问可以认识你吗?” 白禾不确定这个男生是刚刚俩高个儿男中的那一个,于是问展新月:“跟你聊天男生是哪一个啊?” “穿背心那个,肌肉男。”展新月叼着吸管问,“怎么啦?” “没事儿。” 那加她的这个付思惟,应该就是穿白衬衫,清瘦干净,话比较少,但解密很厉害的那一个。 不过,尽管对他印象还不错,但白禾不打算加好友。 拒绝于她而言是比较尴尬的,所以,她没有理会这一条好友添加消息。 …… 从奶茶店出来,三人进了一间品牌美妆店选购面膜。 货架边,苏小京忽然鬼使神差地揪住白禾的衣袖,指了指远处。 白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一抹久违的身影。 祁浪流连在女妆货架边,专注地对比着各个牌子的面膜。 他穿的是一件轻松休闲的白t,宽肩窄腰,短袖露出鼓蓬蓬的手臂肌肉,修瘦的指尖拎起一盒面膜,扔进了篮子里。 凌厉的眉骨之下,黑眸更显深邃,薄唇抿紧,下颌线拉伸到了极致。 任何时候望见他,白禾的心脏都会摧枯拉朽地震好一会儿 当然,除了白禾,女妆店里还有好多女孩的视线都黏在他身上。 没一会儿,有个扎马尾的女生出现在他身边,柔柔地说:“祁浪哥,我选好了。” 他“嗯”了声,拎着装了几盒面膜的篮子朝着柜台走去。 马尾辫儿女生有一张白皙的瓜子脸,荔枝眼干净剔透,穿白色吊带裙,肩线平直。 她没有化妆,透着清纯甜净的感觉。 “诶?这届女朋友,跟你风格这么像。”苏小京凑近她耳朵,小声说。 白禾抽回视线,忍着心里的一阵刺痛,尽量让自己钝感一点,再钝一点… “别乱说,比我漂亮多了。”白禾闷闷说。 展新月也看见了柜台边结账的祁浪,连忙八卦地说:“我去,商学院的系草啊!快看快看!” “啊我知道他。”朱连翘说,“港城首富的四公子嘛!还是文科状元,话说北区在建的那个恒温游泳池就是祁氏集团投资的,据说是因为这位四公子喜欢游泳,咱们学校又没有品质好的泳池。” “我去!果然是豪门富二代啊。以前我关注过他的视频号,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视频里的更帅啊!” “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吗?” “嗐,那位…外国语的,叫许梨,之前有一张她在香樟树下等公交的路人照火了,因为扑面而来的清纯感,一下子成了网红嘛。 朱连翘感叹着说:“帅哥和美女真是配一脸,这种级别的帅哥,新月你敢去勾搭嘛?” 展新月撇撇嘴:“有什么不敢的,等他分手了,试试看呗,反正据说他谈过很多前女友。” 几个女生去前台结账,白禾小声对苏小京说:“小京,你帮我结一下,晚上回去我把钱给你。” “你要溜了?” “嗯,遇到有点尴尬。” “有什么尴尬的,都是朋友。” “朋友也尴尬。” 苏小京知道白禾这毛病,点了点头:“行,你先走吧。” 白禾从后门溜之大吉。 结账台前的购物篮里,许梨买了一篮子水乳化妆品,尽管今天是祁浪付款,但她精打细算,总价没超过600,不想让他多花钱。 祁浪拿的那几盒面膜,一张就要两百块,顶级的贵妇面膜了,算下来这几盒总价超过了五千。 第59节 他付款很爽快,连带着许梨的一起付了,将面膜装进黑色书包里。 许梨好奇地问:“祁浪哥,你也要用面膜吗?” “送朋友的。”祁浪平淡地回答,一转身,遇到了苏小京。 苏小京提着篮子,大大方方跟他打招呼:“hello,祁浪,巧啊。” “巧。” 展新月和朱连翘目瞪口呆,没想到苏小京居然认识这位爷! 祁浪看到她,视线下意识地转向了周围,环扫了一圈。 苏小京笑嘻嘻说:“你找谁呢?” 祁浪坦荡直言问:“白禾没跟你一起?” “诶?说起来,白禾呢?”展新月这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 “她有事先走了。”苏小京说,“你找她有事吗?” “正好。” 祁浪从书包里取出那几盒面膜的袋子,递给苏小京,“帮我转交给她。” 朱连翘和展新月瞪大了双眼,被这昂贵的面膜品牌和数量镇住:“妈呀!全都是给白禾!” 这是什么有钱朋友,她们也好想要呜呜呜! 许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篮子的平价水乳护肤,拎着篮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苏小京看出了许梨表情的不自在,笑吟吟道:“干嘛让我拿,你自己买的,自己送呗,我又不是你的传送链。” “也行,晚上我去找她。” 祁浪单肩背着包,摸出手机二维码,回头对前台营业员说:“她们的一起结。” 许梨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展新月和朱连翘对了对眼神,有点不大好意思:“不、不用了吧,这样多不好。” 苏小京打量着许梨,笑嘻嘻说:“没事儿啊,白禾的朋友也是浪哥的朋友嘛,不用跟他客气。” 祁浪付了款,对展新月和朱连翘说:“麻烦你们多关照她了,以后她有什么事儿你们可以找我。” “哦…好…” 直到祁浪和许梨离开美妆店,展新月才对苏小京说:“跟他身边那个女孩比起来,怎么感觉…白禾更像他女朋友啊?” 苏小京耸耸肩:“顶级渣男的基本操作。” …… 北里医科大和北里大学之间,隔着一个清溪湖,沿着湖两畔修建的木质栈道勾连着两所学校,所以两所学校互通,因为北里大学的美食比较多,时常会看到不少穿白大褂的医科大同学,出入于北里大的小吃街。 远远地,白禾看到了从实验楼走出来的言译。 白大褂勾勒着他修瘦的身形,轻松走下实验楼前的几级阶梯,微风轻抚他的额发,黑眸鲜明如雨后青苔,步履沉稳舒缓。 即便身边跟了同样穿白大褂的同学,但他依旧卓尔不群,有种沉静的清冽感。 言译看到白禾,立刻对身边的师兄说:“先不去吃饭了,我女朋友来了。” 师兄望见白禾,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几人先行离开。 言译小跑着来到白禾身边:“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在你们学校随便溜达,找不到我再给你打电话咯,这不一过来就撞见了。”白禾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看着他直笑,“言医生,帅我一脸啦。” 因为他皮肤白,所以稍稍有一点点脸红都会特别明显。 “有这么帅吗。” “帅哥居然还会害羞,让我看看,是真的脸红还是被热到了。” 白禾觉得他好可爱,走上前想摸他的脸颊,言译连连后退:“白大褂在实验室穿过,可能会沾染病毒脏东西,你先跟我保持三米远,等我回去换个衣服。” 白禾停下脚步,眨巴着眼,看着他:“我经常看到穿白大褂的医学生在美食街走来走去啊。” “这是严禁的,但总有人不自觉。” 白禾知道他十分爱干净,点点头:“走吧,去你的宿舍楼下等你。” 言译果然跟她保持了三米远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密树参天的林子里,白禾说:“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你都穿上白大褂了?” “嗯,报道第一天,学院的徐教授联系我了,让我进他的实验室跟着师兄师姐学习,熟悉一下环境之类的。” “诶?好像格外器重你啊。” “可能因为高考成绩比较好吧。” “对哦,你是医科大唯一的理科状元,而且分数这么高,教授肯定拿你当金饽饽。” 白禾有点担忧地望着他,“会有压力吗?” “是有一点。”言译说,“我高考本来也是运气。” “真的是运气吗?”白禾其实一直挺困惑的,“运气好到能考全省第一,那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你比祁浪的分数都高呢。” “我的实力,你最清楚了。”言译回头望她,“需要很努力,才能表现得毫不费力。” “阿一我相信你。”白禾鼓励道,“你看了那么多书,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不就是一个证明吗,就算是笨鸟先飞,你也做到了,变成了飞得最快的那只小鸟。” “我不想做飞得最快的那一只。”言译说,“我只想做…” 想说的话有点矫情,他没太好意思说出口,耳垂又染了几分盛夏的潮红。 “做什么啊?”她问。 “想做一只海豚。”言译清浅一笑,嘴角旋起一颗若隐似现的梨涡。 “原来你喜欢海豚啊,早知道就把鲨鱼给祁浪了。” “没关系,鲨鱼也一样。” 即便是鲨鱼,也会被她驯服。 到了男八栋宿舍楼下,言译让白禾站在门口可以蹭一蹭入门厅堂的空调,但想了想,又觉得女生站在这里不合适,万一被人搭讪就烦了:“算了,你去那边便利店等我,店里也有空调。” “我随便在哪儿等都行,你快上去吧,换个衣服的功夫。” “我还想冲个澡。”言译说,“外面热,去便利店等我。” “好啦好啦,你先上去,我这就过去。” 言译不放心,还是送她到便利店门口,推她进去:“你坐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好啦,快去吧。” 言译转身,一路跑回去,进门时还差点撞到人。 白禾看着他青涩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还是他小时候瘦津津的样子,这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她流连在便利店的货架边,思索着还有什么需要的日用品,忽然听到隔壁货架边有两个女生在讨论着—— “言译啊,学姐们公认这一届最帅的学弟!理科状元考进来的,进校第一天就被徐教授给收走了,今年医科大最传奇的人物就是他了。” “是这个吗,师兄拍了张实验室的照片发给我。” “本人比照片还帅十倍。” “不是吧,这张照片已经很顶了!” “怎么说,气质男神吧,他身上有一股…”女生想着怎么形容,“一股岁月清欢的味道。” 她叹了口气,“不过可惜的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白禾连忙偷偷挪到她们背后,假装选商品,八卦地听她们讨论。 言译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是我们学校的吗?” “是他的青梅竹马,在北里大学。”女生兴奋地说,“开学第一天班级大会上,导员问每个同学选择专业的理由,别人都说要救死扶伤什么的,轮到他发言的时候,说是因为女朋友脖子上落了疤很自卑,经常不开心,所以选择临床医学,将来会攻读整形美容外科学继续深造,有朝一日帮她将疤痕完美修复,不留一点痕迹。” “啊,超爱啊!” “对啊,本来好多女生追他的,这样一来根本没人敢追了,追也追不到,他嘴里三句话不离我女朋友,就差把人家名字纹在脸上了,这谁敢追啊!” 白禾差点让口水给呛了,咳咳了几下,走出了便利店。 半小时后,言译匆匆下了楼,冲了个热水澡还换了件干净的t恤,朝她飞奔而来。 白禾拉着他,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没人的小树林,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见。 言译见她带他去没人的小树林,还以为她是不是想和他接吻,紧张起来,本能地舔了舔唇,在白禾将他按在树桩子上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 白禾:“你干嘛?” 言译睁开眼:“你…干嘛?” 白禾有点生气地说:“臭小子,便利店都听到有女生在讨论你女朋友的事,你说,是不是又拿我当挡箭牌了!” “因为…追的人多,有点烦。”言译无辜地说。 “如果不是从小认识,我会觉得你在凡尔赛。”白禾无奈地说,“你这样搞,基本等于大学四年的桃花都被掐秃了。” “无所谓啊。” “所以你不谈恋爱?” “先以学业为重吧。”言译说,“今天听师兄说,专业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里。” 白禾真是钦佩他,要是祁浪也是个不近女色的事业批,该多好。 算了,想到他都烦。 “我们明天开始军训了。”白禾说。 “我也是明天。” “所以我给你拿了点东西来。”白禾将手里的亚麻袋子递过来,“面膜,还有水乳,最重要的防晒霜,这几天日头毒,都是必备的。对了,我还给你买了透气的袜子。” 言译看着被斜阳笼罩的少女脸蛋:“好难得,你第一次给我买这些。” 以前都是言译给白禾买的。 第60节 白禾说:“你是我弟弟,出门在外,我也要照顾你啊。不过,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成年了,抓紧这个时间,赶紧再多照顾一下下。” “有种临时抱佛脚的感觉。” “才不是临时抱佛脚,就算你成年了,我也可以照顾你,记住你姐永远是你姐!”白禾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可能是,最近好像长了一两厘米。”言译宠溺地看着她,“要不要多照顾一下,请我吃个晚饭?” “可以是可以…十块钱以内的。” “那去食堂,你的还是我的?” “去我们学校吧,你在你们学校都是名人了,我可不敢轻易露面。”白禾领着他,朝着湖边栈道走去。 虽然开玩笑说十块钱以内,但白禾还是带他去了美食街,美食街有一家干锅店,她和室友们去吃过觉得味道不错,早就想带言译来尝尝了。 两人点了一份干锅虾和干锅排骨的混合拼,言译问她:“这么大手笔?” “嗯,爸打了生活费过来,还行吧,目前暂时宽裕。” 说话间,白禾收到了一笔转账,来自言译。 他给她转了两千。 “干嘛?” “最近有人追吗?”他问。 “没有啊。” “给自己买点衣服,还有化妆品。” “你是怕我嫁不出去?” “不是。” 他不想她被追,又希望有人追她,特别矛盾。 怎么说,他想让白禾能变得自信一点,而自信就来自于对自我外貌或实力的高度确认。 “有时间我陪你去挑衣服。” “什么意思啊,阿一,你嫌我不好看是吧。” “不是,我怎么会嫌你,这钱你到底要不要吧,不要退还给我。” “那肯定要啊。”白禾嘻嘻一笑,“都转过来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言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继续低头吃饭。 白禾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过也陪着言译吃了些,言译是个很讨厌油腻的人,却也亲手给她剥了虾。 白禾给他夹了排骨,似想起什么,问他道:“不过,你的三个生日愿望,能不能提前剧透一下下呀,这样我可以提前攒点钱。” 言译放下筷子:“是不用花钱的愿望,即便要花钱,也是我花,你只需要陪我就好。” 白禾更好奇了:“有可以稍微剧透的部分吗?” 言译想了想,说道:“第一个愿望,生日那天,我想和你去玩一次密室。” “这好说啊!”白禾拍着他的肩膀,“我和室友们昨晚还约了密室呢,早知道叫你一起了。” 言译补充:“恐怖主题的。” “呃……” 胆小鬼顿时噤声。 她最怕恐怖主题了,虽然…虽然也不是不能玩,但她必须得跟着大部队走,绝对严禁单线任务! “你不会是想在生日那天,搞我吧?”白禾狐疑地望着他。 言译笑得很温润:“我怎么会搞你,只是有一个新出的主题,网上很火,我也看了很多视频,很想体验体验,我朋友不多,只能让你陪我。” 白禾叹了口气:“好吧,勉为其难答应一下下,但说好我绝不走单线。” “嗯。” “那别的愿望吗?”白禾问他。 “第二个愿望,去欢乐谷蹦极,我们两个一起跳。” 白禾:…… “你还说不想搞我!” 又是恐怖密室,又是蹦极的,他不是吓她,他是想让她死啊。 言译说:“没关系,这只是我的心愿,实在害怕也可以拒绝。” 白禾闷闷地说:“都是心愿了,怎么忍心拒绝,第三个愿望不会比前两个更刺激吧!” 言译提唇一笑:“也许。” “赶紧说出来,给我个痛快。” “第三个愿望,要等前两个愿望实现之后,才能告诉你。” “我有点慌了。” “别慌。” 言译优雅而从容给她剥了虾,亲手喂进她嘴里。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做“吊桥反应”。 哪怕是绝境中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从而产生“相爱”的错觉,言译也希望这份错觉,能够持续到他说出第三个愿望。 这么多年,无比渴望着长大。 这一天终于到来。 他祈盼,美梦成真。 ———— 作者有话说 抱歉之前没说清楚男主未定的问题,因为我写文没有大纲,人物都是自行选择,所以到那个点才知道会发生什么剧情。好在有存稿,所以昨天确定了才稍微剧透了一下后续,大家可以去看第二章 阅读须知,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为不影响体验感,以后不会剧透。 第34章抱团儿 白禾回到宿舍楼下, 意外发现祁浪似乎在等她。 他双手插兜倚于树旁,慵懒随意地低头看手机,洁净的白衬衣领口微敞开着, 袖子卷到了小臂肘处, 露出麦色的皮肤。 似心有所感,他转过身, 不急不缓地抬头,黑沉的眸子定定望向她。 白禾的心脏在被他视线接触的那一刹,疯兔子般蹦跶得不能自控。 她像是故意忘了店里昨天的事情似的, 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老朋友,找我有事吗?” 老朋友。 欲盖弥彰的三个字。 祁浪迎向她, 开门见山问:“昨晚看到我为什么躲?” “我躲了吗?” 白禾的演技也是这么多年磨炼出来的, 耸耸单薄的肩, 自然而然说,“哦,美食街有家炸鸡店总排队, 我先去排着, 让小京她们先结账。” 祁浪没想计较这事儿, 伸手将美妆店的袋子递过去。 “什么啊?” “给你买的。”他坦荡地说。 白禾打开袋子,看到满满一口袋贵妇级面膜。 这个牌子的, 以前她都只在朋友那里见过一张两张, 这么满满一袋子, 给她一种…走在路上遇见倒腾护肤品的小哥偷偷打开袋子问她要不要的感觉。 白禾拧眉说:“这是干什么啊?” “军训了, 看到很多女生都在买护肤的东西, 你不是手头紧吗。”祁浪做出温柔体贴的样子, 对她说,“有我这么优秀的朋友, 你就偷着乐吧。” “我真是要偷着乐啊!”白禾嘲讽地说,“你知道我手头紧,还给我买这么多这么贵的东西!我没钱还你啊!” “不用还。” “那我更不能要了。” 祁浪眉头皱了皱,有点不耐烦:“不要就扔了。” 说完,袋子扔她脚边,他转身就走。 什么臭脾气! 白禾不爽地喊了声:“渣男,都有女朋友了还送别人这个那个,不怕你女朋友误会吗。” 祁浪回头:“谁说我有女朋友?” “昨天,店里遇到的那个女生。” 祁浪想起来:“哦,你说许梨,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吗?” 祁浪解释:“她是我妈一直在资助的山区贫困生,小学那会儿就开始了,这次考上北里大了,我妈很高兴,前阵子还接她去港城玩了半个月,发现平时给她的生活费,她会偷偷寄回家给弟弟,怕她大学生活有短缺,让我多关照她。” “哦,这样…”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祁浪望着她,挑眉笑了:“你不会是在吃醋?” 白禾佯怒道:“我吃你个大头鬼!你那么多女朋友,我要都吃醋不是完蛋啦!” 祁浪走过来,单手挟住了她的颈子,仍像小时候摔跤挟制她的动作,在她耳边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没有异议吧。” 白禾的胸脯被他粗壮的手臂压得疼痛不已,使劲儿挣开他:“再好的朋友也都长大了,以后你少动手动脚的。” “你跟言译之间,怎么没见长大了?”祁浪反问。 “能一样吗,他是我弟弟。” 第61节 屁个弟弟。 祁浪冷笑不语,看看地上的袋子:“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 “不要就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说完,他转身离开。 “祁浪!”白禾忿忿地叫住他。 祁浪回头,见小姑娘别别扭扭地指了指地上的袋子:“你捡起来,重新递给我。” 祁浪不算什么好脾气,但是对她的忍耐度和包容度都被拉伸到了极致,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拍了拍灰尘,递给了白禾:“不谢。” 白禾看看里面包装精致的面膜,她是真的没钱还他,但又不好意思白占便宜,只好说:“我补你一份生日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他话还没说完,白禾立刻打断他:“算了,不能让你提,你提了我也买不起,我自己看着办吧。” 祁浪轻笑:“也行。” …… 白禾回到233宿舍,阳台上偷看了很久的八卦室友们,早已堵在了门口,白禾一进门,展新月便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看到满满一大袋面膜:“哇靠!白禾你跟商学院那位传奇系草还真是朋友啊!” “不是一般的朋友。”苏小京补充,“是青梅竹马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朱连翘补了一句:“看看他给许梨买的那些便宜货,女朋友的待遇远比不上这位小青梅啊。” 白禾赶紧解释:“误会了,许梨不是她女朋友。” “这不重要。”展新月羡慕地将袋子还给白禾,“我也好想有个富二代竹马啊!” “不是一般的富二代,是港城首富的四公子!” 白禾将袋子里的面膜分给了室友们,一人一盒,无奈地说:“辛苦你们在门边等我这么久了。” “啊啊!” “啊啊啊啊啊!” 展新月和朱连翘上前抱住了白禾:“我的宝藏室友!爱你一万年!” 苏小京盯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许梨不是他女朋友,你开心了?” “也还好。” 白禾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回了自己的书桌边,拉上了帘子。 三个e人室友恨不得吃住都在同一处,自然没有拉帘子,唯独她弄了一个小小的社恐患者专属空间。 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她的一方小天地,她将剩下的几盒面膜小心翼翼装进柜子里。 心里涩涩的。 不是许梨,很快也会是其他女孩。 大学四年,难道又要重复过去的时光吗? 被他左右情绪,让他成为她的目之所及的方向和终点,自虐地和他当朋友,甚至帮他追女生。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之前那个大街上拉来玩密室、微信名叫“惟”的帅哥,又加了她一次。 这次,白禾鬼使神差地通过了好友添加。 付思惟并没有直接给她发消息,而是分享给她一首民谣歌曲。 白禾戴上耳机,倾听着这一首温柔悠远的民谣吟唱,灵魂仿佛平静了下来。 白禾把这首歌听完了,付思惟没有继续打扰她,她去洗手间冲了澡,躺回到床上都要睡下了,他终于没忍住给她发了消息—— 惟:“谢谢你通过我。” lily:“还以为你不会主动开口。” 付思惟没有发文字,而是给她打来一段30s的语音消息。 白禾连忙戴起耳机倾听,听到他极有磁性的低音炮嗓传来—— “有点不知所措其实,你可能误会我是那种很主动的人,其实不是,你朋友邀请我去玩密室,我本能是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循规蹈矩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有一次放肆的突破,所以答应和你们几个陌生人一起玩。” 这样一番话,用语音说出来,配合他真挚诚恳的嗓音,忽然让白禾深深地共情了。 朱连翘和展新月的邀请行为可能对于她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白禾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真的是一次突破自我的极大挑战。 白禾也常常幻想,某一天能够突破生活的常规,做出一些不用顾忌他人眼光的放肆行为。 该是多么的刺激。 惟:“密室里才发现,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lily:“有这三个朋友,我也很无奈。” 惟:“我猜也是。【捂脸笑】” 惟:“lily——百合花?” lily:“嗯,我叫白禾。” 惟:“很美的名字。” lily:“晚安。” 惟:“【月亮】” …… 这是白禾第一次跟除了言译和祁浪以外的男生,私聊这么多话的。 回想她寂寞的青春期,好像除了身边这两位发小,真没什么异性朋友。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漂亮,颈子上的疤痕更属于火上浇油,她把自己藏在人群里,这是她唯一安全感的来源。 默默去喜欢一个人,不要被他发现,等将来有一天不喜欢了,时过境迁,或许才会有告诉他的勇气。 潇洒地拍拍他的肩膀:“嘿,我以前也喜欢过你,想不到吧。” 白禾希望有这样一天。 次日的军训不在学校进行,同学们收拾行李,被几辆大巴车送到了学校后山的一处专门为新生开辟的军训场地,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军事化训练。 车程半小时到了集训营,由女教官带着女生学员来到她们这半个月要住宿的寝室。 这宿舍可不比学校的四人间环境那么舒适,这是妥妥的十六人间,房间里除了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以外,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连洗手间都没有,每一层走廊尽头有一个公用的洗手间。 展新月看到这宿舍的时候,差点晕过去,自己给自己掐人中:“我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军训条件差,但我没想到…能离谱到这种程度!特么连洗手间都没有!怎么洗澡啊?” 白禾说:“好像是大澡堂子,而且洗澡的时间有要求。” 苏小京眼睛冒了光:“大澡堂子啊!” 说完眼神赤裸裸望向白禾,白禾连忙护住自己:“干嘛干嘛!” “不干嘛,嘿嘿,晚上一起洗澡。” “你是个女生能别这么色吗。” “我又不在乎,给你随便看。” “我才不想看你!” 女教官严厉地说:“放下行李就下去整队集合!别在这里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现在是军训时期,严格讲究纪律,不许高声喧哗,不许嬉笑打闹!” 下楼的时候,白禾注意到下一列被领上楼的女生中,有一抹清瘦身影,像许梨。 她抽回视线,没有多看。 每个班级组成一个排,教官由国旗班的团长分派给每个学院班级。 国旗班是北里大的国旗护卫队,算是一个直属团委的社团,里面的学姐学长都是从各个学院精挑细选来的,男生要求185以上,女生要求165以上,成为了国旗班一员,就有机会在每个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成为国旗护卫队成员。 而每年的新生军训教官,也由国旗班成员担当。 白禾万万没想到的是,分配到她班上的教官…竟然是付思惟! 室友四个面面相觑,展新月和朱连翘就差抱头尖叫了! 她们在街上随便拉了个男生一起玩密室,结果其中一个居然就是她们的军训教官,大二国旗班学长,付思惟。 白禾更是要疯了,她昨天才和他浅浅地交心聊过天。而且很明显付思惟加她微信好友,可不仅仅是做朋友这么简单。 白禾也流露出了一点点愿意继续接触的意向。 结果造化弄人… 付思惟自然认出了她们,尤其是站在排头的白禾。 小姑娘穿着迷彩军训装,细胳膊细腿儿,扎着精神的马尾辫,妆容不施,像新鲜剥开的嫩骨朵儿。 他强迫自己抽回视线,抬头挺胸,笔挺如同木桩子似的站在队伍前排,用中气十足的嗓音说:“立正!” 同学们端正了身形。 “我叫付思惟,是你们的教官,从今天开始负责你们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教官你好帅,可不可以追啊?”有胆大的女生调戏说。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声的窃笑。 付思惟红了脸,严肃正经地说:“不可以。” “加微信可以吗?” “不可以!”他清了清嗓子,“调戏教官,一次罚跑三圈!” 女孩们瞬间噤声了。 白禾其实挺能够理解他的,内向教官就很容易被外向的学生给“欺负”了,而且他们一眼就看穿了教官的属性,只怕以后还有的“调戏”呢。 “今天我教你们踢正步,军训结业的阅兵礼上会用到。”付思惟一板一眼地说,“我不要求你们拿全连第一,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拿倒数第一。” 朱连翘忍不住说道:“教官你好佛系呀!” 展新月接过了话茬:“教官这是在怜香惜玉呢。” 同学们被逗笑了。 第62节 付思惟也是说到做到,清了清嗓子:“说话的两个女生出列!” 展新月和朱连翘站了出来。 “去跑三圈!” 她俩看出这位教官没有开玩笑,只好一前一后地去操场跑圈儿,这下子就没人再敢调戏他了。 这位不苟言笑的教官认认真真训练了他们一整天,虽然比较佛系、不求跟其他排队争第一,该放水的时候也放了水,不过刚经历了一个疯狂假期的大一生,那是自由散漫惯了,哪里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休息的时候东倒西歪地坐在树荫地下,累得够呛。 宿舍另外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付思惟的事情。 谁知道就能这么巧,虽然是认识了,但教官一点儿放水的意思都没有呢,看起来是个铁面无私的高冷教官,想要通过拉近关系、获得偷懒特权的想法也只能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白禾心想,他其实不是高冷,只是内向而已,很多社交场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一板一眼地按规矩严肃进行,不像别的排连教官还能跟学生们嘻嘻哈哈,说说笑笑。 白禾喝了水,偏过头,望见了营地训练场对面树下的祁浪。 四野里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迷彩绿同学,而他穿军绿迷彩装的感觉,与周围人截然不同,衣服扎进裤腰里,熊背蜂腰的骨骼架子,隐隐的力量感。 他似乎剃短了发茬,五官锋利轮廓被拉伸了出来,眉骨鼻翼更显深邃。 他周围有几个朋友,虽然都是随意的站姿或坐姿,但很明显,他们围聚着他。 不管融入什么样的团体,祁浪总有那样一种气质,成为世界的中心。 他们在谈天说地,几个男生笑着,祁浪偶尔也会跟着一起笑,回头时,堪堪迎上了白禾的眸光。 电光火石间,噼里啪啦。 白禾忙不迭抽回视线,心脏砰砰直跳,低头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 祁浪视线却一直凝注着她,拎着半罐不知道从哪儿神通广大搞来的冰可乐,正要朝着白禾走过来。 哨声响起,宣布集合了。 白禾跟女生们一起回队里,没成想,经过总教官身边时,他叫住了白禾:“你等一下。” 一开始,白禾还不知道是在叫她,直到严肃的总教官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呃,怎么了?” “喊报告!” “报告!”她立刻端正站姿,立正站好。 “哪个排的?教官是谁?” “3连7排,教官是…付思惟。” 总教官严肃地望着她:“你们教官有没有跟你们宣讲过军训纪律?” “讲过的。” “那你脖子上戴的花里胡哨的是什么?” 白禾摸到颈子,那是她用来遮掩疤痕的蕾丝颈带。 军训期间明令禁止同学们佩戴任何饰品,女生的耳钉项链手串,男生的手表…全部都要摘下来,保持清爽的仪容面貌。 不过白禾的蕾丝颈带一直戴着,付思惟教官看到了也没有多余为难她,只当没看见罢了。 “摘了。”总教官命令道。 白禾没有动。 “我让你把它摘了,听到没!”总教官加重了语气,明显是来气了。 虽然白禾社恐,却是个犟脾气,没有动,只说道:“不能摘。” 苏小京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展新月和朱连翘更是捂住了嘴。 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软妹子,居然敢对抗总教官。 “行,叛逆是吧,有个性是吧!我让你教官过来!”总教官喊道,“付思惟!给我过来,看看你管的人!” “跟教官没关系。”白禾说,“他来了一样,我说不摘就不摘。” “妈呀!”展新月睁大了眼,以前都是白禾为她们尴尬,现在这种压力时刻,她们三个的脚指头开始抓地了。 白禾这也太刚了。 总教官带过两届新生,叛逆的自然也遇到过不少,要真让他们威压一头了,别说学生,怕是连手底下的教官都管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企图亲手扯下白禾的颈带,白禾连连后退闪躲。 付思惟大步流星地跑过来:“连长!别对我的学生动手!” 下一秒,总教官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摔了出去,如果不是身后付思惟接住他,是怕要摔跤了。 白禾抬头,看到一抹挺拔的迷彩身影,挡在她前面。 那是她凝望过几千几万遍的后背,挺拔昂扬,带着盛夏的茁壮感。 白禾呼吸都绷紧了。 总教官愤怒地冲了过来,祁浪个子比他还高几公分,和他对峙,气场明显压了一头。 “哪个连的?” “记不得了。”祁浪望着教官,从容道,“商学院,祁浪。” “记不得了是吧?”教官怒吼着,“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却见祁浪轻痞一笑:“忽然想起来了,2连,3排。” 白禾拉了拉祁浪的手,不想让他跟总教官杠上。 这才军训第一天,真惹恼了总教官,只怕接下来几天没他好日子过。 “英雄救美是吧,好,她不肯摘了这花里胡哨的,那就换你把衣服给我脱了。”总教官不是没招折腾这些不服管教的小子,“原地两百个俯卧撑。” “小意思。” 祁浪脱了衣服趴下来。 总教官冷冷道:“我是说,单手。”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 连白禾都受不了了:“是我自己的问题,要罚罚我,跟他没关系!” 祁浪拉了拉她:“从小到大,咱们仨绑定受罚还少吗。” 只不过,这次没有言译罢了。 白禾担忧地望着他,他已经趴了下来,单手俯卧撑,一个又一个,全身肌肉绷紧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肉纹理缓缓落下,在地上聚了一滩水。 女孩们围聚在他身边,睁大了眼,如果此刻有手机,只怕闪光灯不会停下来。 这一身劲劲儿的肌肉,充满了紧绷和爆发的力量感。 付思惟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白禾身前,对总教官说:“连长,那我先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 总教官很不客气地挡开他,望着白禾:“你,两个选择。一把颈子上那玩意儿摘了;二操场跑三十圈,自己选。” 白禾没有选,她果断朝着操场跑了过去。 经过祁浪身边时,他感受到她带起来的那一阵轻扬的风。 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他们仨抱团厮混、天不怕地不怕的青葱时光。 第35章暗恋 200个俯卧撑对于祁浪来说不算什么, 他平时也能轻松拿下。 但总教官摆明了要找茬,让他单手200个俯卧撑还不能换手,祁浪做完之后, 右手基本等同于报废了, 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总教官看着他,他喘息着, 和他遥遥对峙,绽开一抹倔强又挑衅的笑。 “行,祁浪是吧, 我记住你了。” 总教官指了指他,转身离开了。 白禾比祁浪好不到哪儿去, 被罚跑三十圈, 付思惟追着总教官好说歹说, 能不能减免,或者让他代跑。 总教官睨了他一眼:“付思惟,之前还不想当教官, 三推四阻的, 没想到这么爱心泛滥, 你这样宠学生可当不好教官。” “男生就算了,折腾几下没问题, 她是女孩子, 三十圈真的太多了。”付思惟神色担忧, 但不想让总教官怀疑什么, 改口说, “要是出了问题, 我多少也要背处分。” “处分不到你头上,要罚也是我。” “能不能算了。” 总教官望了望白禾单薄的身子骨, 看她跑得踉踉跄跄的,也怕她身体撑不住。 既然付思惟的台阶都已经递过来了,他也久顺势而下,把惩罚降到了15圈。 军训时间结束了,穿迷彩服的同学们一个个跟饿狼扑食似的飞奔去食堂。 白禾还没结束,迎着夕阳和微风奔跑着。 祁浪做完俯卧撑,往草地上随便那么一趟,大口地喘息着,视线却不自觉被那抹单薄的身影所牵引。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望着她迎风奔跑的倔强身影。 她熟悉他的一切,他追求完美,保持优秀,无论是品格还是学业履历,他都保持no.1,很累,但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从小就在竞争的环境中成长,妈妈想让他远离争端的漩涡从而平平顺顺地长大,将他送去了南湘市。 无数个孤独的深夜里,祁浪辗转难眠。 他不甘心只做普通人,凭什么,他又不是争不过,所以他努力成为最完美的那一个。 而在白禾面前,他可以是有瑕疵的祁浪,她永远是他最最忠实的观众,哪怕他没有做好,她也会用力鼓掌。 寻寻觅觅这么久,最想要的那一个,原来就在身边。 只能…当朋友吗? 祁浪躺在草地上,看着逐渐暗沉的青蓝色天空,想到了毕业那晚送出去的那块巧克力。 秋千架下喂了她一块,另一块揣在了她的包包里,害怕她当场拆了吃所以没有告诉她,等她回去之后就会发现。 拆开巧克力外层包装,薄薄的锡箔纸上有一张小小的贴纸,写的是—— 第63节 晓看天色暮看云, 这句诗的下一句,就是他的告白,但他不敢赌白禾对他也有意思。 如果没有,那就真的太尴尬了,所以他的表达是如此含蓄。 要是别的什么女孩,祁浪早就上了,被拒绝了大不了当陌生人。 对于白禾…祁浪不敢赌,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后果。 如果她对他没心思,以这位尴尬星人的脾气,估摸着只当没看见。但如果不是他的一厢情愿,白禾会给他发消息的。 那晚祁浪等了她一夜。 而果然…前者应验,她只拿他当密友,绝口不提此事,半点爱意都无。 祁浪无所适从。 …… 终于,白禾实打实跑完了十五圈,最后一圈她几乎只能用走的,脸颊红得都不自然了,眼冒金星。 三位室友连忙迎上去扶住她,给她扇风遮阳送水。 白禾靠在苏小京的怀里大口地喘息着,苏小京将保温杯递到她嘴边,祁浪阻止道—— “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喝水。” “那…坐下来休息休息。” “也不能坐,影响血液循环,站一会儿吧。” 白禾望望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刚刚不是…不是一做完就躺平了,还不让我坐下来休息会儿…” “还行,跑成死狗了,还有力气注意到我。” 她撇撇嘴,扶在苏小京身上喘息着,让亢奋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展新月说:“咱们得快点去吃饭了,不然等会儿只有剩饭菜。” 祁浪再度否决道:“至少等运动后四十分钟,否则消化不良,引起恶心呕吐,腹痛不止的情况。” “你什么时候又变成祁医生啦?” “谁让我有个医学生朋友。” 白禾对女孩们说:“你们快去吃晚饭,迟了就没了,帮我外带一点馒头什么的。” “好好,那我们先去,你休息一下,缓缓。” 朱连翘还想留下来陪白禾,苏小京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攥走了—— “有点眼力劲儿。” “哈?” “走啦走啦!” 三个女生离开了,苏小京还一个劲儿冲白禾挤眉弄眼,显然闺蜜是最懂她的。 操场边,只留了白禾跟祁浪两个人。 白禾有点不自在,塑胶鞋尖磨着脚下的草地:“让你多管闲事,手臂报废了吧?” “还好。”祁浪望望她,“你呢。” 她现在呼吸都还有点喘:“要死了。” “第一次叛逆,感觉怎么样?” 白禾摸了摸自己的颈子,闷声说:“谁都别想让我出丑。” 这是她的底线,小学五年级那会儿,她的丝巾也被学校里的混混男生扯下来过。 他们笑她丑八怪,说她好恶心。 一向与人为善、老实温吞的白禾,也着实被他们气得眼泪直打转。 悲伤变成了愤怒,她冲过去和他们决斗,跟这帮臭男生打架。 当然,她打不赢他们,被一个胖男生毫不留情地推地上,膝盖都磕破了,哭唧唧地跑回家。 爸妈在工作,只有言译在家,她抓着他的袖子,哽咽得一抽一抽的,委屈不行了。 言译气得全身都在抖,安抚好她之后就去找祁浪了。 第二天放学,他们把那帮男生约到了巷子里,俩人以一挡十,对抗一群人。 打得这帮屁小孩鼻青脸肿,连声求饶。 后期白禾也加入了混战,紧攥丝巾的手握成拳头,狠狠揍了几个笑话她最猖狂的家伙。 虽然小胳膊小腿,伤害性不强,但她要为自己出一口气。 别人都以为白禾是包子,因为她很少跟别人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事实上,白禾只是大大咧咧懒得搭理。 被言译和祁浪如珍如宝地呵护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包子。 …… 白禾感觉呼吸平静了下来,全身还有些发软,好歹眼睛里不再冒星星了。 她望向祁浪:“你手臂怎么样?” “没感觉。” “嘴硬吧你。” “真没感觉。”祁浪说,“已经废了,你看,随便折腾都没感觉了。” 他把自己的右手手臂递给白禾,白禾揪着他的小臂晃了晃,狐疑地望着他。 祁浪神情很坦然:“可能需要截一下肢。” “真的假的。”她用平整的指甲盖抠了抠他的皮肤,掐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印,“疼吗?” “不疼。” 白禾用了力,指甲盖深深陷入皮肤:“没感觉啊?” “嗯,废了已经。” “那看来我只能出大招了!”白禾抓起他的手,向后掰弯他的手指头,“这样还没感觉?” “没…嗯…没感觉。”祁浪勉强地说。 “……” 白禾白了他一眼:“要不要擦擦你额头上的汗啊,大傻叉!” 祁浪看着她笑,背后是日暮西沉,他比骄阳更灿烂。 白禾也忍不住笑了出声,将要抽回手的刹那间,祁浪捏住了她。 猝不及防间,两人牵了手。 他的手比言译的要糙一点,指腹有硬茧,也更烫。 但言译牵她会更用力,像怕她溜了似的,祁浪牵她很松。 因为他的手好像在抖,不确定,很犹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气氛撩起几缕暧昧,白禾紧张到耳垂挂红,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望见他凸起的喉结,吞咽了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清脆温柔的嗓音响起:“祁浪哥,我去食堂帮你买了点晚餐,怕等会儿就没吃的了,你和白禾姐一起过来吃点吧。” 白禾连忙将手从他手里抽走,祁浪插手进兜里,回头望见了许梨。 她皮肤很白,扎着马尾边儿戴军帽的样子,利落又甜净。 别说,她和白禾在某些方面的气质…还真是有点异曲同工。 她走过来,将打包的盒递给祁浪:“食堂里的饭菜种类很少,我怕你吃不惯那些剩菜,只买了几个馒头和包子。” 嗓音温柔体贴,仿佛跟他相熟多年似的。 祁浪礼貌地笑了下:“谢了,正好饿了。” 他没有多想,回头叫白禾,“走啊,小百合,找个地方吃饭。” “不了吧。”白禾觉得有点尴尬。 哪怕他和许梨俩是平平常常的朋友关系,但因为她是心里有鬼的人,所以… “我朋友要给我带了吃的,我再跟你去吃,不是浪费了吗。” 白禾看了眼塑料打包盒里的包子和馒头,明显,一人份的。 祁浪有点不太想让白禾离开:“一起啊,正好,一起吃饭。” “不了吧,许梨也不认识我的朋友们,有点尴尬。” “我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当着一群人的面,掉进茅坑淹死的?不然怎么醒来就开始尴尬,尴尬到梦里还在绷脚指头。” “祁浪!我还要吃饭呢!别恶心我行不行!”白禾不满地嚷嚷。 祁浪也有点儿来气了,不再搭理她,转身离开了。 许梨担忧地望望白禾,连忙追上了祁浪。 白禾走了两步,回头望了望,看到俩人的背影在操场草坪尽头渐行渐远。 许梨身形娇小,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般,反差感拉满了,她又那么漂亮,五官很秀气,小家碧玉的样子。 别说,跟他站一块儿还真有cp感。 白禾抽回视线,心里有点涩涩的感觉,她来到食堂,见到了正在吃饭的室友们。 苏小京见她过来,将给她买的馒头和土豆炒肉丝递过去:“来得正好呢,省了打包的钱了,快吃吧,热乎着。” 白禾坐下来,一言不发地扒饭,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饿,大口大口地吃着,就算是最家常的饭菜也觉得是山珍海味了。 “诶?商学院那位大系草没来吗?”展新月东张西望,“我们给他也打了菜呢。” “不用浪费了,多的不是女生想雪中送炭,哪用你这份啊。”白禾将她面前的打包盒端过来,“我帮你一起消化了。” “这话听得…”展新月凑过来,一双狭长狐狸眼意味深长地睨着她,“有点酸溜溜啊。” 第64节 白禾继续埋头干饭:“才没有。” “所以谁给他雪中送炭了。”朱连翘好奇地问,“送炭就送炭吧,怎么把一起烤火的人都给赶回来啦?” “许梨。” “就外院那系花啊?”苏小京拎着筷子捣米粒,“他们最近好像经常在一起,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现在还不是,也许很快就是了。”白禾叹了口气,祁浪的历任前女友头像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无疑,许梨是最漂亮的一个。 而且感觉她对他有点意思,祁浪应该把持不了太久。 谈恋爱…是迟早的事。 她鼻息间轻呼出一口气,像一声自己都没察觉的叹息。 苏小京用胳膊肘撞了撞努力干饭的她:“小百合,错过了那么多次,这一次,要不要主动出击啊?” 白禾的心蓦地被这句话烫了下,连忙做出让她噤声的动作。 展新月和朱连翘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眼神睨着她:“装什么,瞎子都看得出来好吗?” “……” 这么明显吗。 苏小京煞有介事对她说:“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的旁观者了,看着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自己。” “我不想当来了又去的那一个。”白禾用力摇头,“只做朋友,站在他身后,可以站很久很久。” 苏小京叹了口气,她知道白禾所求从来不是得到那个人,因为有得到、就会有失去。 她喜欢他,喜欢到宁可当朋友、也不想承受短暂如烟花般的恋爱。 …… 白禾跟室友们进宿舍楼前,付思惟叫住了她。 他还穿着教官的迷彩军训服,比起别的肌肉猛男教官来说,他看起来属于穿衣显瘦的类型,比较斯文。 他叫住白禾,展新月她们几个女生就意味深长地开始对眼神了。 朱连翘嘟哝着说:“付思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了,密室里我们还挺照顾你的嘞!你今天把我们训得这么惨,我现在全身都酸疼无力了。” 付思惟脸颊有点红,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叫我付教官,现在我是教官,你们是学员,再直呼其名就去操场跑三圈。”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付教官,行了吧!” “吃过晚饭了吗?”他问白禾。 “嗯,吃过了。” “你剧烈运动了,不适合吃太多。” “我都已经吃过了付教官,你应该早点说啊。” 苏小京毫不留情地拆台:“她吃了巨多,跟猪一样哈哈哈。” 付思惟说:“我那里有健胃消食的药,白禾同学你跟我来领一下吧,顺便,我帮你放松一下肌肉,不然你明天是起不来的。” “啊…哦。” 看付思惟转身要走了,三个女孩们促狭地笑着,推搡白禾,让她赶紧跟过去。 谁都没看到,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祁浪手里拎着一把从女教官那里搞来的筋膜枪,遥遥地目送他们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36章抵赖 白禾跟着付思惟来到了体育器材室。 他打开灯, 取了软垫子让她坐下来。 白禾有点局促,也有点小紧张,付思惟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你以前没做过这么大体量的运动吧?” “从来没有。”白禾说, “真是太可怕了。” 现在想想都感觉…两眼一黑。 “如果不好好放松的话, 明天就会成为半身不遂的瘫痪小百合,连下楼梯都困难。”付思惟从一堆器材里翻出一个泡沫轴。 听到他叫她小百合, 白禾更加紧张了,虽然他们有过短暂的微信聊天,他也读懂了她微信名lily是百合的意思, 但他们的关系,没好像…这么熟吧。 他让她坐在垫子上, 用泡沫轴帮她放松小腿肌肉:“这个, 可以稍微缓解筋膜的紧张, 等会儿我再帮你按一下。” “付教官…” “叫我付思惟吧。” “你刚刚不是说,叫名字要罚跑三圈吗?” “那是针对别人,私底下, 你可以叫我付思惟。” 白禾舔了舔干燥的下嘴皮, 停顿了几秒钟, 望向付思惟:“付教官,你追女生这么直接的吗?” 付思惟轻笑了下:“我的意图在成为你教官之前, 就已经藏不住了, 变成你的教官我也很无奈, 但…你放心, 军训结束之后我才会追你, 不然我要受处分的。” “那现在这样, 算什么?” “现在,是我对学员的正常关心, 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摄像头,“放心。” 白禾不再多想,看他单膝半跪着,膝盖点在垫子上,认认真真地帮她放松小腿肌肉。 锋利的面部轮廓,很有祁浪的深邃感。 明明半跪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相当英俊的追求者,鬼使神差的,她脑子里浮现的人,还是祁浪。 “你的颈子上有疤痕?”付思惟侧头望了望白禾白皙颈子上系着的黑色蕾丝带。 她明显慌张地摸了摸颈子:“看得出来吗?” “看不出来,但如果只是为了装饰,一般女生戴一条颈带就好了,你戴了三条,缠得严严实实,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中暑。” “呃…” 她心里只有一句,教官好眼力。 “是有一块烧伤的疤痕,很难看,不想影响其他人的观感。” “你没有做过手术吗?” “好多年前了,技术没那么成熟,所以没有修复好,而且那时候家里也没有钱去弄这个。” “原来如此。”付思惟沉吟着,向她保证,“你这个情况是特殊的,我会去跟总教官说明,让他以后不要再为难你了。” “谢谢付教官!” “说了,私底下叫付思惟就好。” “不然我叫你付学长吧,你是学长吗?” 付思惟温柔地说:“我当然是你的学长,我是大二商学院的。” “你也是商学院的?” 付思惟看着她忽然来劲儿,默然片刻,问道:“今天帮你出头的那个男生,祁浪,也是商学院的。” “呃,是,你认识他?” “谁不认识,他的成绩远超北里大学商学院的录取分数线。清华北大的分,落到了北里大,院领导嘴巴都要笑劈叉了。”付思惟淡淡说,“今年学院内部新生演讲,就选定由他担任。” 白禾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从小就是最优秀的,演讲什么的,信手拈来。” “是你男朋友?” “啊不是!”白禾连连摆手,“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付思惟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自信,低笑了一下:“这倒是,你们看起来也不配。” 白禾的心被刺了刺,但她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有很多女生追他,但没一个比得上你,我觉得你眼光应该更高。” 白禾惊异地望了望他:“对不起,我很想相信,但你也太假了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付思惟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颗酒窝,很斯文。 她又想到了言译,言译只有左边一颗梨涡,浅浅的。 “不过我真心的。”付思惟说,“我真觉得你眼光会更高。” “哪有,我眼光就那样了。” 就祁浪那屁样儿。 “他跟我是发小。”白禾解释说,“我跟他,还有我弟弟,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能跟弟弟当朋友的姐姐,也不多。” “不是亲弟弟,不过…”白禾想了想,“如果是亲弟弟,我可能没那么爱他了。” 付思惟看着白禾:“我也想当你的弟弟,不过我没有机会了,我明显比你大。” “谁知道,万一你比我小呢。” “我20了。” “哦,那你比我大,还得叫学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很愉快,白禾一点也不紧张了,哪怕知道他对她有追求的心思,但像朋友一样相处,白禾觉得很放松。 付思惟给她松缓了肌肉,又指导她做了许多拉伸的动作,足足搞了得有五十多分钟。 “我觉得…”白禾像猫咪一样趴在垫子上,身体向前,用额头触地,拉伸背部肌肉,“我觉得你就跟个健身私教一样。” 付思惟偏头真诚地问:“请私教吗小姐姐,一小时10块。” “太贵啦!” 第65节 “一分钱一分货。” 白禾想了想,笑着说:“不如付教官倒贴钱,我考虑考虑?” “付教官倒贴钱,那你就要小心咯。”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响,体育器材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祁浪走进来,单手拎着手机拍视频,眼神冷得仿佛结了冰,望着付思惟:“付教官,行啊你,跟女学员在这里偷偷摸摸谈情说爱,你想死吗你!” 他眼角肌肉都在颤,难以自控的怒火中烧,“你想死你跟我说啊!你搞她干什么!” “祁浪,你发什么疯啊!”白禾伸手去夺他手机。 祁浪扬起手,自然没让她碰到,顺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尽管生气,但他对她说话多少控制着情绪,沉沉道:“他在撩你,你看不出来吗,蠢货。” “不是,你误会了,偷拍算什么男人,手机给我!” 祁浪扬着手机,没有给:“所以你也同意?” “祁浪,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别发疯行不行。” 付思惟看着面前疯得像头失控猛兽的少年,说道:“器材室有监控,我在帮她放松肌肉,我们坦坦荡荡,这是教官的职责。” 祁浪冷冷一笑:“监控能录视频,录得了声音吗?你刚刚满嘴跑火车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要不要我把这段视频拿去给总教官看一看,别说你教官当不了被处分,国旗班都要退吧。” 说完,祁浪转身离开,白禾张开双臂挡在他前面:“祁浪,手机给我!” 祁浪没有动,看着她:“他在骚|扰你,听不出来吗!” “我没有觉得不适,我认为这是正常玩笑的尺度,七,你误会了。” “白禾,你根本不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想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我唯一想懂的那个人…”白禾按捺住情绪,及时收住了这句话,看着他紧攥的手机,“祁浪,给我,不说第二遍。” 有时候,白禾给到他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他可以叛逆嚣张不听任何人的话,但这小青梅要是较劲儿了,祁浪很难对她说一个不字。 他不爽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白禾划开屏幕,输入密码,看到屏保背景是他和言译白禾三个人小时候在秋千架下的合影照。 白禾笑着荡秋千,祁浪在后面推她,言译站在边上随时谨防着不要让她当太高,怕她摔着了。 这是白禾妈妈无意间抓拍到的温馨一幕。 以前他屏保都是动漫人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这张照片了。 白禾没有多看,径直戳进了视频相册里,删掉了最近那段视频。 祁浪冷冷道:“最近删除别忘了,否则还能恢复。” “多谢提醒。”白禾戳进最近删除,删掉了全部的备份。 祁浪伸出手,白禾将手机搁回他宽厚的手掌心:“你来这里做什么?” “抓奸。” 她忍不住抬腿想踢他,祁浪敏捷地闪躲开来。 付思惟看着两个人,仿佛这动作也进行过千万遍似的。 他们…很亲密。 白禾回头对付思惟说:“教官,我先带他走了,今天真是冒犯了,对不起。” 两人的关系似乎立马从刚刚轻松的氛围里抽离,变回了之前礼貌却不熟的状态。 付思惟表情柔和:“没关系,早点去洗澡,公共浴室是限时的。” 说完他离开,经过祁浪身边时,甚至不客气地撞了撞他的肩。 祁浪感受到了巨大的挑衅,扬手对他竖了个中指,骂了声操//你大爷。 白禾立刻将他的手指拉下来,不爽地说:“什么时候变成街头小混混了!别忘了你现在是商学院模范生。” “谁爱当谁当。”祁浪不爽地望向她,“他还叫你去洗澡?” “叫我去洗澡怎么了?” “他脑子里绝对在想你脱了衣服洗澡的画面,老子赌一千块。” “……” 白禾觉得今天晚上的祁浪简直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神经病:“你自己这样想,你就觉得全天下男人都是这样想。” “我……” 祁浪顿时哑口了,有点卡壳,“我没想你洗澡的样子…” 欲盖弥彰地红了耳朵。 “祁浪,臭流氓!!!”白禾揪着他的衣领,“你不准乱想!快点清空脑子!” “我没想。” “没想,你红什么脸!” 祁浪呼吸变得粗重了,生理的反应来势汹汹是根本不由他理智所控制的,他本能地转过了身,迈腿就走。 白禾追了上来:“你不跟我道歉?” “我没错。” “是不是不道歉,不道歉我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祁浪顿住脚步,她走到他前面,他立刻侧过身去,奈何白禾不依不饶地非要盯住他的眼睛,“诚恳地道歉,我看看要不要原谅你。” 祁浪索性躲进了旁边的小树林,用晦暗的树影遮住自己变化的身体:“你喜欢那个老东西?” “老东西?他是我们的学长!” “大二以上的都是老东西。” “……” 神经。 白禾转身要走,祁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好烫! 白禾被他灼热的掌心烫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在发烧吗?如果是发烧那我可以暂时原谅你。” “没有。”祁浪说。 虽然…他现在全身都很燥,很烫。 “既然没事,那我回去了。” “等下,陪我聊会儿。” 这会儿在黑漆漆的树林里,祁浪不用担心被她看到“不文明”的画面,但那股子无处发泄的躁热,让他不想轻易放她走。 “不行啊,洗澡是限时的,晚了就没水了。” “……” 他喉结滚了滚,嗓子越发干痒了起来,“别提洗澡了行不。” 否则他今晚都别想睡觉了。 祁浪不想让她走,她当然愿意陪着,背靠着树干,跟他背对背而立。 他身体灼烫的温度似乎顺着空气烘烤着她,好热,脚底下蚊子也多,虽然穿着迷彩长裤,但挡不住嗡嗡的山里咩咩蚊。 白禾用脚蹭着小腿,痒痒的不行。 “被蚊子咬了吗,那回去吧。”祁浪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你是有事跟我说吗?”白禾问他。 “没事啊。” “没事…干嘛叫我陪你聊天,聊天肯定是有事啊。” “为什么有事才能找。” 他就只是想单纯跟她一起呆着,一起被蚊子咬,不行吗。 白禾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好,多半是因为今天受罚了。 她牵牵他的手臂:“还酸疼不?你放松肌肉了没啊。” “放松了,这是常识。”祁浪没好气地说,“当谁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懂,让别人占了便宜。” “我再说一遍,付思惟是很好的学长,他没有占我便宜!” “他喜欢你,这你能抵赖吗。” “……” 抵赖,她为什么要抵赖。 白禾皱眉说:“别人不能喜欢我吗?这证明我其实挺有魅力的不是吗。” “你一直都很有啊!”祁浪揉了揉鼻子,不爽地说。 这句话,让白禾的心突兀地跳了跳,望向了祁浪。 少年半边脸侧在树影的阴影中,另半边脸漫着月光的冷白,长睫毛覆住眼睑,投下细细的一排影子。 他很少这样… 很少这样说,很少这样…垂下眼睑看她。 她只在言译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深挚。 “祁浪,你觉得我…很好吗?”她舔了舔干燥的唇,鼓起勇气问。 “我觉得你…” 话音未落,白禾的手机铃响了,低头看到是言译的电话。 第66节 听学长说,因为去年军训学生被没收手机、后来生病都没能联系到家人,家人来学校大闹了一通,所以今年就没有没收大家的手机。 白禾接听了电话,言译问她军训的情况—— “嗯嗯,有点辛苦,但还好。” “我知道放松肌肉,你也要注意防晒,我给你的面膜要记得用,一张好几百呢。” “你也在山上吗,我们不在一个训练场地?能见吗?” “那我等你啊,得了空来找我,好久没见了,怪想你的。” 她挂了电话,回头看到祁浪眉头拧成了结巴—— “你把我送你的面膜,给言译了?” “呃…给了…一二三四五六张…吧。” “错付了。”祁浪扬扬手,转身离开。 白禾笑吟吟地追上了他,跟他一起回了营地,赶紧上楼收拾衣服去洗澡。 他目送她上楼之后,祁浪摸出手机,戳进加密文档里,将备份的视频发给了言译—— “教官泡你姐呢。” 还不发疯。 第37章嘴甜爱笑 言译拎着盆从浴室出来, 摸出手机,祁浪发来的一段视频里,男人用泡沫轴替少女滚动小腿, 放松肌肉。 他按下暂停, 手指触碰屏幕,放大了看到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即便是有分寸感的触碰, 也让言译的心拧了一下,生出了被侵占和掠夺的妒意。 他自虐般地站在原地,将这段两分钟的视频从头看到了尾, 脸色沉沉的,有男生叫他也充耳不闻。 …… 睡前, 女孩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虽然环境比较艰苦, 寝室也十分简陋, 但睡这样的大通铺的机会着实不多,女孩们觉得挺新奇的。 展新月朱连翘和苏小京三人挤在了白禾的床上,将她夹在中间, 宣布:“今天晚上我们四个人睡!” “会不会查寝啊。” “等会儿女教官就过来检查。” “那咱们能呆多久呆多久。”说完朱连翘抱住了白禾, 苏小京见状, 哪里肯认输,吃醋地说:“这是我闺蜜!是我发小!走开你!” 说完她也搂住了白禾的颈子, 展新月索性左拥右抱:“爱妃们, 朕嗑药了, 今晚给朕狠狠侍寝!” 朱连翘说:“靠, 你演皇帝演上瘾了是吧!” 苏小京:“怎么这么污。” 白禾刚洗完澡就被她们三个挤出一身热汗来, 奈何推也推不开:“救命啊你们, 能不能别来跟我挤,我快不能呼吸了。” “来来, 爱妃,朕给你人工呼吸。” 苏小京替白禾挡开了展新月的脸,“狗皇帝,闪开!别碰小百合,要宠幸冲我来!” “哈哈哈哈!”朱连翘笑得趴在了白禾腿上。 这时候,许梨敷着面膜、端着盆走进了寝室,来到她们床前,羡慕地说:“我在视频号上刷到了你们寝室的搞笑视频,数据好棒哦。” 外国语和新传的女生们住在同一层楼,相互间串门也是常有的事。 白禾说:“这是辅导员给我们布置的自媒体作业,让我们经营一个号,数据越高,期末考核的分就越高。” “原来如此啊,真是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啊。”苏小京对许梨没什么好脸色,“你的号粉丝比我们多多了,随随便便拍个喝奶茶的纯欲视频就是好几万的点赞收藏。” “这是祁浪哥暑假给我的建议。”提到他,许梨眼睛里有光,“一开始我只想拍旅行欧洲的视频,但每一期的数据都不好,祁浪哥说我长得好看,可以试试看拍一些露脸的日常,所以他给我拍了一期个人vlog,没想到一下子爆了。” 许梨轻描淡写地说着,简简单单几句话,信息量爆|炸。 展新月许连翘和苏小京三人对视了一眼,果然,白禾入坑了,手捏紧了被单:“他假期欧洲旅行,你也…去了吗?” “是啊。”许梨笑着说,“是angelia阿姨让他带上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同行都是他的朋友,我也不认识,他挺照顾我的。” “羡慕哟。”苏小京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一来就见大世面了,我也想出国呢,可惜我没机会认识富二代啊。” 这话有点尖刻,许梨也听出来了,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有点委屈,像被欺负了似的。 朱连翘是个事业脑,似乎没听出她们在阴阳什么,只是很感兴趣地问:“你数据最爆的那一期公交车站的个人vlog,是祁浪帮你拍的啊,运镜和构图各方面都好专业!” “是啊。”许梨说,“他好会拍,都不需要怎么做后期,甚至连美颜都可以免了,那天的阳光也超棒的。” 白禾淡淡说:“他是很会拍照的。” 朱连翘:“等我新脚本写好了,想请他来帮我们宿舍拍下一期视频!” “没问题啊。”许梨笑着说,“我去帮你们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 话音未落,朱连翘拉住了白禾的小臂:“小百合,去帮我们跟你发小说说呗,让他给我们拍视频。” 许梨脸上的笑容尬在了脸上。 展新月和苏小京对她甩来一个“王炸”的肯定眼神。 许梨回了自己的寝室,苏小京翻了个白眼,小声喃着:“装什么啊。” 白禾连忙拉拉她,怕被还没走出门的许梨听到。 “拜托,她都过来怼脸开大了,你还怕什么尴尬。” “还好吧,就正常说说话。” 展新月在下颌处比了个七:“根据朕阅人无数的经验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她是过来试探我们小百合的态度的,看看小百合对祁浪有没有意思。” 白禾:“那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展新月:“还行,这种时候话少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但是…” 她望了望朱连翘和苏小京,“但你有两个猪队友,酸味儿都快遮不住了,傻子都闻出来了。” “……” 苏小京连忙说:“这谁忍得住!你听听她的话,又是去国外,又是拍视频的,气死爱妃我了!” 白禾:“爱妃不是自称。” 苏小京:“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纠正我,稍微有点警觉心吧,你发小都快被人抢走了。” 白禾无所谓地说:“不管他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朋友啊。” “行吧,这么多年的磨炼,你的心也不是一般大。” 白禾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早就习惯了。” 只要她自己不抱奢望,祁浪谈恋爱这事儿就伤害不到她。 很快女教官来宿舍查寝,跟她们重申了纪律,十点前必须上床睡觉,睡觉期间不许聊天,不许发出声音影响他人休息。 不过,似乎也知道这帮姑娘们经历了一个假期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大概是不可能在十点就乖乖入睡,所以没有禁她们玩手机,只要别影响他人休息就好。 被窝里,白禾给言译发短信,跟他说了祁浪今天莫名其妙对教官开火的事情。 随即,言译给她发来一段视频,恰是祁浪刚刚拍下来的画面。 1:“他没删干净,明天记得拿他手机检查一下。” lily:“……” 1:“放心,我这边会删掉。” 白禾忽然没话好说,像是被抓包了似的,有点心虚。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因为这个视频,好像有鬼似的。 1:“我有几句说教,你要听吗?” lily:“你也想说付教官对我别有居心吗?” 1:“这倒不是,但你知道为什么大学师生恋要被严禁吗?” lily:“你说。” 1:“大学师生,老师掌握学生的平时成绩,期末分数等诸多方面的特权,一旦发生感情联结,强势的一方对弱势的一方势必会有显性或者隐性的压迫,所以权力关系不对等的感情是不正常的,不仅对弱势一方不公平,更会损坏对其他人的公平性。” 看着他的话,白禾似乎明白了。 军训期间有蛮多女学生喜欢上教官的情况发生,但纪律严禁教官和女学生谈恋爱,哪怕付思惟之前已经认识了她,并且对她抱有好感,但在军训期间,付思惟作为教官掌握着全班同学的军训成绩,其中甚至大阅兵的推荐位。 他对她的偏心,就会给别的同学造成不公平。 …… 后面几天,果然白禾开始回避付思惟的私下接触。 有几次吃过饭,付思惟来找她,想给她拿一些军训中吃不到的小零食或水果,白禾要么拒绝,要么让他给姐妹们,反正她是不要的。 付思惟察觉到她有意避嫌的态度,不再勉强了。 祁浪目睹这一切,经过付思惟身边时,走路都带着风。 心说,还得是言译有手段。 他走到正在单杠边拉伸小腿肌的白禾身旁,扔给她一罐可乐,白禾慌忙接住,惊诧地问:“你从哪儿弄的?” 够神通广大的。 祁浪漫不经心说:“多的是学姐愿意给我带。” “你还说我!”白禾不满地说,“你自己去勾引女教官!” 祁浪从后面单手捂住她的嘴:“你想我死就再大声点。” 白禾感受到少年根根有力的指尖带着几分冰凉的湿润水汽,她心脏起伏着,不自然地推开了他。 第67节 祁浪接过她的可乐,单手扣开喝了一口,递给她。 白禾也没嫌弃,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咕噜咕噜的凉爽和清甜漫遍她全身。 “就这一瓶,省着喝。” “我还能怎么省啊,带回去过夜啊?” “那倒不用,跑了气就不好喝了。”祁浪又接过来,喝了一口,白禾拉着他的手臂:“给我留点,你一口就喝完了!” 两人共享了那一瓶牺牲美色换来的冰可乐。 喝完之后,白禾似想起什么,连忙说:“对了,手机给我!” 祁浪没问她干什么,摸出手机递了过去,喝完最后一口饮料,侧眸望向她。 只见她小手在屏幕上戳戳戳,戳进加密文档,提示输入密码。 她望向祁浪,祁浪转身一个跳投,将捏瘪的空瓶易拉罐投进垃圾桶。 “密码是多少?”她追问。 “干什么?” “加密文档,打开给我看看。” “这里面是我的隐私,你确定要看?” “你还保留了偷拍我和教官的视频,我要检查!” “没有。”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矢口否认,“都被你删光了。” “装什么,言译说你还留着。” “臭小子,出卖我。” “快点,打开!”白禾命令道。 祁浪不爽地喃了声:“密码我生日。” 白禾撇撇嘴,低头输入0808,评价道:“不得不说,你出生日子挺不错,寓意很好。” “当然,自己选的。” “真的啊?” 祁浪眯起眼:“这你也信。” 白禾懒得搭理他,进入了文档在最近收藏里一下子就翻到了她和付思惟的视频,点击了彻底删除。 还有别的视频,文档名是一堆乱码,白禾怕他还拍了别的内容,以防万一就点进去看了,画面一出来她直接心跳骤停,呼吸也停住。 画面赫然是超大尺度的欧美双人运动。 “oh,yeah,oh,yeah”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白禾瞬间脸红成了车厘子。 祁浪一把夺过手机,关掉了视频,无语地说:“叫你别乱翻。” 白禾嫌弃地皱眉,啧啧啧地说:“你…好重口味。” “这算什么。”祁浪轻飘飘地说,“你的宝贝弟弟一样要看,比老子看的还多。” “言译才不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白禾偷笑了起来,“言译人家都只看动漫来的,不看真人。” “所以他变态。” “胡说,看动漫就变态了?” “你知道动漫里面有很多非正常人类的体位和设定吗?甚至还有人,兽,你弟弟好这一口,还不是变态?” “每个人口味不同。”白禾其实是个蛮开明的女孩,“你看欧美的,还好意思说人家变态。” “行行,就是护着他。”祁浪不想和她说这么罪恶的话题,再说他怕是又要起反应了,“你给我补什么生日礼物?” “惊喜,不能提前说。” “老子生日快过了一个多月了,能有什么惊喜可言。” 白禾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是《怪异世界3》的游戏卡带啦,我托代购买的,从美国寄回来呢!只是国际航单有些耽搁,军训之后应该就能收到了,这款游戏国内都还没发售嘞,想着你肯定喜欢。” 说话间,她打量着少年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兴奋和惊喜的脸庞,犹疑地问,“不喜欢啊?” “喜欢,我期待这游戏很久了,一直想入手…” 其实,这游戏祁浪暑假去国外旅行就已经买了。 但他仍旧十八线糊咖明星的演技上身,“小百合你太懂我了!我太高兴了,我高兴得要昏过去!” 白禾:…… 还能再浮夸点? “所以,你已经买了?”她略有失望地问。 “没有,我怎么会买,我都没渠道。” “别装了祁浪。”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知道谁。 祁浪坚持说:“我真没买,真的。” 白禾有点失落,叹了口气。 因为太熟悉了,她了解他所有的喜好,连这点子生日的惊喜送出去,都变成了尴尬:“早知道,就让你提了,我的礼物已经跟你撞了三次了,十二岁,十五岁的生日礼物,都给你买成了双份。” “这说明,你了解我,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更懂我,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祁浪用胳膊揽住了白禾单薄的肩,轻轻拍了拍,“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白禾终于愉快了一点,痴痴地望向他:“祁浪,原话好像不是这样吧。” “嗯,想让我对你说原话?” “才不要嘞。” 小姑娘红了耳朵,伸手推开他的脸,他偏要凑过来,对她说:“得妻如此…” “臭渣男,闭嘴。”白禾捏住了他的嘴唇,“不许调戏你最最最好的朋友!” …… 是夜,有人辗转难眠。 她躺在床上,倾听着窗外寂静中轻微的虫鸣,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祁浪的眼神。 明明已经决定要放下的心情,又逐渐波澜起伏。 一切只是错觉,抑或者,他只是在撩她。 撩女孩几乎都成了他下意识的动作,路上遇到有漂亮小姐姐多看他几眼,他都会对人家微笑,如同四处散发魅力的花蝴蝶。 谁能得到他的真心。 她能得到吗? 白禾想起了黎漫的话,是啊,每个女孩都认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能走进他心里,浪子也能回头。 但事实上,这只是天真的幻想。 白禾按捺住了心底那一丝丝平地波澜。 封闭军训二十天,抵达尾声,白禾也逐渐习惯了这样高强度又纪律严苛的生活。 最后三天,训练最为严苛的阶段,白禾生理期到了。 对于她来说,第一天盆腔收缩的阵痛是最为难熬的,后面几天就不会痛了。 清晨她还坚持出操,但到了下午流量加大,白禾就受不了了。 她连忙举手喊报告,跟付思惟教官说明了情况,付思惟看着她脸色惨白,担忧地说:“我去跟总教官说一声,送你回去。” 白禾练练摆手:“谢谢教官,我自己可以走。” 毕竟,这么多同学看着,最后几天她可不想沾染任何绯闻。 付思惟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 “嗯。” 白禾扶着一阵阵抽痛的小腹,皱着眉,慢慢地走回了寝室。 远远地…领队操练做排头兵的祁浪望见了小姑娘单薄的身子,躬着腰走路,明显是有问题的。 他皱了眉,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报告教官!” “说!” “肚子痛,上厕所。” “再坚持坚持!快解散了!” “啊~~” 少年捂着肚子,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引得全排女生低头窃笑。 教官皱了眉,松开道:“快去快回。” 祁浪将旗子递给身边人,一路小跑着,从树林子小山丘迂回到了女生宿舍楼。 白禾躺在床上,如婴儿蜷缩于母亲怀抱的姿势,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简直了,生理期第一天真是人间酷刑! 就在白禾揪紧被单忍耐时,一双手落到了她的手臂上,白禾蓦地一惊,抬头望过去。 一身绿迷彩的祁浪蹲在她的小床边,满身热汗,眉头紧皱,乌黑的眸子担忧地望着她:“你要生了?”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似反应过来什么,白禾坐起身,诧异道:“这里是女寝啊!你怎么进来了?” 第68节 “又没人拦。”祁浪百无禁忌。 这会儿女宿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除了她,倒也不用担心撞到别的女生尴尬。 “不行不行,你快走,被发现了你要记大处分的!”白禾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推搡着他,“趁着没人看见,快走啊。” 祁浪纹丝不动,只是担忧地望着她:“你什么情况,吃坏肚子了?” “不是啊,生理期。” “那怎么疼成这样?都出汗了。”他用手背蹭了蹭她的额头。 “本来就会疼啊,忍忍就过去了。” “这样不行。”祁浪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横抱而起,走出了宿舍楼,“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这里还有医务室?” “你傻了,没医务室每天那么多中暑的同学怎么办?” “也是啊。” 祁浪抱着她,顶着炎炎烈日朝操场对面的医务室跑去,不少军训的同学都望见了这一幕。 尤其是祁浪的教官,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的排头兵上厕所回来,一转头,看到他抱着女孩奔向医务室,拧着眉头喃了声—— “狗东西。” 祁浪跑得很快,白禾揽着他的颈子,手臂皮肤无遮无拦地贴着他后颈硬硬的肌肉皮肤。 好烫,她的心被这高温炙烤着。 她差点都忘了生理痛这回事,目不转睛顶着少年英俊的侧脸。 侧面看,他的轮廓是真的很深邃,眉骨和鼻梁尤为挺拔。 喜欢一个人,是根本控制不住那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欲望。 祁浪抱着她进了医务室,女医生拿出一片布洛芬胶囊给白禾吃了,祁浪立刻用纸杯接了温水喂到她嘴边。 “吃了药会好一些。”女医生坐回办公桌边,拿笔签字,叮嘱道,“今天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开一张请假条。” “谢谢医生。” 祁浪闻言,走到办公桌边,死皮白赖说:“这又不是一两天能结束的,要不开个一周的请假条?” 医生小姐姐睨他一眼:“一周,军训都结束了,吃了药先看看,如果明天还疼,我再给你开一天。” “要不开三天的吧,她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反应很严重。”祁浪笑嘻嘻望着医生,“小姐姐人美心善,多开几天行不行啊?” 长得好看得人的请求,一般人都很难拒绝,尤其还是嘴甜爱笑的阳光大帅比一枚。 医生小姐姐看看白禾苍白的脸色,说道:“这样吧,请假条开两天,结束之后你直接参加结业大会,不需要军训了。” “呃,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了病房,白禾这才不爽地望了祁浪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去色|诱女生。” “我在帮你啊。” “我不需要!” 祁浪在她生病的时候就不会和她吵闹了,捏捏她的脸,玩笑说:“不好意思啊,习惯性动作。” “臭渣男。”她低低骂了一声。 祁浪捏她脸的手顺势落到了她下颌处,轻轻抬了抬:“有没有好好防晒?” “晒黑了吗?”白禾连忙摸出小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 “长小雀斑了。”他指头蹭了蹭她的鼻子。 “哦,这几颗一直都有,是你自己没发现。” “现在发现了。” 祁浪凝望着她,眼神仿佛都拉丝了。 距离如此之近,白禾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眼神,耳垂很烫:“快走把你。” “不想我留下来多陪你一会儿?” 想啊,白禾做梦都想可… 有些东西,会上瘾。 白禾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果真的栽他身上,她就完蛋了。 祁浪忽然说:“小百合,我想跟一个人告白。” 白禾心头一颤。 这话如当头棒喝般,令她瞬间清醒。 压着酸楚的滋味,她装出八卦的模样,兴致盎然地问:“谁啊?” “是我一个朋友。”祁浪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一丝一毫情绪都不愿放过,“我们挺熟的,所以我有点担心,怕失败了朋友都没得做。” 许梨吗? 白禾心里想,他们甚至一起出国旅游过,祁浪也帮她拍过vlog视频。 他可能很在意她。 在意到…甚至害怕失败了朋友都当不了。 白禾知道许梨也喜欢祁浪,但她不愿意说出来,于是道:“这真是有点麻烦呢。” “是啊。”祁浪眸光深深,盯住她,“别的女生就算了,但是她…我不敢赌。” “谁让你这么花心,万一她不喜欢花心的男生,就完蛋了。”白禾夹带着私活,义正言辞地说,“你还是再等等看吧,不要这么贸然地告白。” “你说得对,她不喜欢臭渣男。” “嗯!所以就更不能说了!朋友肯定没得做了,会很尴尬。” “她也是个很怕尴尬的人。”祁浪眼底浮起几分苦涩,“所以,你觉得我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白禾看出来了,他还是想试。 就这么喜欢吗,怎么不甘心吗。 她感觉眼睛都酸了,忍住,轻拍了拍他:“你如果真的想试试,那就去吧,以你的性子,不试一下,可能也不会甘心。” 祁浪观察着她天衣无缝的神情。 她还是拿他当朋友,没半点那方面的心思。 烦死了。 —— 白禾吃了布洛芬舒服多了,从医务室走回宿舍楼,同学们已经解散了,不过她遥遥望见祁浪又受罚了,搁那儿单手俯卧撑。 女生们围着他,给他加油鼓劲儿,一起高声数着:“81!82!83…” 少年每一个卧下的姿势都极尽标准,手臂肌肉胀鼓鼓的,充满力量感。 几个女生挡住了白禾的视线,她抽回眸光,展新月和苏小京她们叫她,她小跑着过去,跟她们一起去了食堂。 夜幕降临,今夜月光很好,天空中还缀着星子,训练营操场边三三两两聚着穿迷彩衣的同学们。 军训营地生活快结束了,大家都还蛮不舍的。 白禾跟苏小京她们仨坐在操场边看星星,接到了言译消息,他共享定位,让白禾来找他。 白禾跟着地图,朝着山间石子小路走过去,看着地图上一橙一蓝的小图标越来越接近,而山地里没有路灯,除了月光之外就没有任何照明物,一片漆黑。 白禾眼睁睁看着俩人的小图标重叠了,偏偏没见着言译。 “咦?”她忍不住唤了声,“阿一。” 忽然间,一个巨大的拥抱从后面将她消化入怀中。 白禾惊了惊,但立刻嗅到了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黑暗中,只有影影绰绰的树影和残碎的月光,他将她紧紧纳入怀里,脸颊埋于她的发丝间,深呼吸。 “阿一,干嘛啊。” “十几天没见了。”少年醇厚的嗓音自耳畔传来,“从来没有这么分开久过…” 白禾心想,也是,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分开这么久,他肯定是想家想爸妈了。 她转过身,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笑着说:“马上就要成年了,还这么孩子气呢。” “长大了又怎样。”言译说,“长大了,我也是你的…” 他顿了顿,“你的一。” 月光淡淡地照着他的脸,白禾发现他的五官似乎更锋利了些,好像是几天之内真的迅速从少年变成了男人的模样,原本白白净净的皮肤,晒得有点偏黄了,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就连呼吸都变成了男人的感觉。 真是要长大了啊。 “你们医科大的营地在哪里啊?” “就在山那边。”言译指了指那边的山路,“我翻了一座山,偷偷过来的。” “那得快回去啊,军训就要结束了,千万别背处分。” “没事。” 言译从书包里摸出保温杯:“我给你泡了红糖水,枸杞红枣这些就弄不到了,你喝一口,今天没事吧?” “有点难受,吃了药也还好。” “请个假。” “嗯,请了。” 他替她拧开了瓶盖,白禾喝了一口红糖水,还是温热的呢。 他说:“喝完吧,我明天再给你带。” “好。” 白禾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红糖水,一滴都没有剩下。 第69节 俩人找了块山间的石头坐下来聊聊天,言译早有准备,朝她腿上和手上喷了花露水,防着蚊虫。 他的细心程度,真是让人咋舌啊。 “这几天军训,你有被教官惩罚过吗?”白禾问他。 “当然没有,我都被选为排头标兵了,结业大阅兵领头走。” “祁浪也是。”白禾说,“我都怀疑选标兵是要看脸的。” “可能也要看看身材。”他说。 她笑了起来,很大咧咧地伸手捏他胸肌,硬|邦邦地根本捏不动:“真行,比我还大。” “不是吧,没你大。” “你真要跟我比啊?”她开玩笑地揽着他的肩,“不想跟我当姐弟,要当姐妹啦?” 言译转头盯着她:“这几天,心情好吗?” “有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白禾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子,将脑袋自然地落在他的肩上,他压低了肩膀,让她靠的更舒服。 心里清楚,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多数跟那个人有关。 “他又在乱撩女生吗?” “也不是吧,没有,这次好像挺认真的。” “从没见他这样在意过谁,甚至因为害怕当不了朋友,而…不敢告白。” 她忍着酸楚,絮絮地说着,“勇敢的冒险家都变得如此怯懦,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啊。” 言译听着这话,微微皱了眉:“你以为,他在说谁?” “许梨啊,还能有谁。” “……” 言译没有多说什么,牵起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指甲盖上的小月牙:“白禾,我想快些过生日。” “这么等不及啊?” “是啊。” 他迫不及待想要长大,在她和祁浪这隐秘的误会消除之前,他等不及…要将她拘入领地,占为己有。 “白禾,我该回去了。” “你早就该回去了。”白禾晃了晃空杯子,递给他,“谢谢你啦,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弟弟。” “再抱一下?” “好啊。” 她没有多想,张开双臂,言译将她拥入怀中,将脸深深埋入颈窝。 不要再爱他了,爱我吧。 言译在心里悲伤地说。 隔着黑色蕾丝颈带,他不动声色地吻了她颈上的疤痕。 黑暗中,只有风声和虫鸣,这样燥热湿腻的拥抱,白禾察觉到了一丝丝暧昧。 但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不远处的山野间,有人望见了他们模糊的身影。 虽然隐于暗野里,遥远而不真实,但祁浪能认出他青梅竹马的两位伙伴,他们紧紧相拥,缠绵悱恻。 失魂落魄的间隙,网兜里抓了一晚上想讨她笑的几只萤火虫,也四散飞远了。 第38章铁三角 军训大阅兵, 让祁浪和言译一跃成为了两个学校炙手可热的校草男神。 北里大和北里医科大的校园官博君似乎有刻意竞争的味道,各自发布的大阅兵视频剪辑里加了许多祁浪和言译的特写镜头,不少镜头还剪进了校园招生视频中。 两位领队举起标兵, 颜值方面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风格大相径庭。 一个笑起来灼灼如骄阳,骄矜自傲;另一个清隽斯文, 霁月风光。 两人的视频混剪甚至爆上了视频网站热搜,一个#校园新生男神大赏#词条,在视频网站的热搜榜上挂了三天, 戳进去就能看到祁浪和言译身着迷彩军装的飒爽英姿。 校园论坛里有人搞事情地将两人剪辑照片放在一起,发起了投票活动, 投出你们心目中的最佳男神。 青菜萝卜, 各有所爱。 仅论颜值, 可能祁浪优越的骨相勾出来深邃五官,更胜一筹;但言译身上却有一种十分独特的清冽气质… 一开始,祁浪的票数一骑绝尘地攀升, 但后来不少网友、尤其稍稍成熟些的姐姐们加入了投票, 言译的票数居然有了反超的趋势。 年轻小女孩喜欢祁浪, 但成熟姐姐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言译。 祁浪甚至收到他姐简霓的微信消息,简霓一个人用四个账号给言译投了票, 投完还不忘发截图过来、狠狠嘲讽他一顿—— “跟他比, 你也配!” 祁浪无语地放下手机, 心说真是亲姐。 军训结束后, 白禾大一课程拉开了帷幕。 不算多, 听学姐说, 大二大三的课会特别多,所以想加入什么社团, 想去哪儿旅游,最好大一就去,后面可能根本没时间了。 大一课程有社交媒体和新媒体,老师会让同学们拍一些视频素材。 白禾琢磨着,是不是该攒钱买个相机呢。 老师没有强制要求每个同学都要有相机,如果作业要用到,可以问学院去借。 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自己买一个相机,以后的许多课程作业都会使用到。 而且大二之后会有专门的相机拍摄课程。 白禾打算这学期好好攒钱,加上过年的压岁钱,寒假再做一些兼职,下学期买个相机应该不成问题。 黄昏时分,言译约了她去大表哥的东北饺子馆吃饭,饺子馆生意很兴隆,大表哥为人豪爽,菜品价格便宜,分量还格外爆|炸,所以吸引了不少回头客。 苏小京也在,白禾跟她聊起了相机的事情。 苏小京去缠她的大表哥友情赞助了,白禾羡慕她有个老板亲戚在身边,眼神有意无意滑向了安安静静吃饺子的言译。 “这位亲戚,愿意赞助我一丢丢吗?”白禾用小拇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申明:我不是你的亲戚。” 白禾爽朗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你肯慷慨解囊。” 言译想了想:“老公可以吗?” 大表哥和苏小京同时望过来。 这狐狸尾巴藏都不藏了啊! “啊你又皮痒了是吧!”白禾伸手揪他耳朵,“调戏你姐来劲儿了是吧。” “别这样,我现在多少有点偶像包袱。” “一个破投票,你还成偶像了呢。” 言译推开她的手,矜持地说:“借一丢丢,是多少?” “大概,三五万?手头宽裕的话,七八万也不嫌多,反正没有上限,一二十万你愿意给的话,姐姐我也笑纳。” 言译:“打扰了,老公暂时没这个本事。” “开玩笑啦,不过,我的确想买个好的机子,再配上好的镜头,因为这东西要用好多年呢,不想买次的将来换,更不划算。” “你先攒钱吧,不够的问我贷款。”他说。 “敢问这位老公,贷款额度有上限不?” “额度100块。” “小气鬼!” 言译盯着她,狭长的眼尾勾了笑:“贷款额度,和你在老公这儿的好感度成正相关,要不要过来多刷刷好感度?” 话音未落,一道轻蔑又冷淡的嗓音响起:“呦,老公都叫上了,你们这是要将不伦之恋进行到底?” 白禾回头,看到祁浪迈步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他们对面,疏懒地往椅子上一靠,手搁桌上把玩着空茶杯。 动作利落干净,笑意放肆。 “你怎么来了?” “碰巧路过。”祁浪意味深长望过来,“怎么着,你俩谈上了?” 白禾连忙解释:“他嘴上跑火车,越来越不做人了,肯定跟你学的,乱调戏女生。” “怎么还赖我了?”祁浪将茶杯倒扣,“怎么不说是这小变态长年累月熏陶影响,带坏了我。” “说话归说话,别一口一个变态。”白禾不喜欢任何人说言译的不好,祁浪也不行。 祁浪/叫了大表哥点餐,等餐的时候摸出手机。 “我的投票超过你了。”他对言译说。 言译:“因为你用百万粉的视频号转发了,涌入很多粉丝票。” “看来你还挺关注。” “既然你想跟我比,我没有理由不关注胜负。”言译淡淡道。 “我以为你是个洒脱不羁的人。” “偶尔是,但大部分时间活在尘世中,有很多欲望。” “你欲望是挺强的,这点我深有感触。”祁浪语气暧昧,“尤其是对某人。“ 言译望向他,他跟他笔直地对视。 两人暗流涌动。 第70节 白禾没听懂他们言辞的交锋,但最后一句懂了,又是一脸磕到的样子,满足地挑了挑眉。 祁浪一个大爆栗敲她额头,让她少胡乱衍生多余情节。 这时,大表哥端着饺子盘走过来,看到祁浪手机里的投票:“你俩这照片挺好看,精神!” 苏小京给祁浪拿了筷子,解释说:“他俩在pk呢!昨晚半夜看到言译票数第一次反超祁浪,今早就又追平了。” “pk啥啊?” “颜值,身材,气质…各方面,拼网友的好感度。”苏小京笑着冲言译挤挤眼,小声说,“弟弟,我pick你啊,以后给我介绍医学院的帅哥男朋友。” “多谢,一定。” 祁浪翻白眼:“我们商学院没帅哥吗?” “嘿嘿嘿,做生意风险大,我比较喜欢医生,稳定有编制。” “众所周知,医生和小护士之间总有点不能说的秘密…” 白禾踹他一脚:“你哪儿来的众所周知,别胡说八道啊,当心拉低网友们的好感度。” “行,你就护着他。”祁浪不爽地撕开一次性筷子。 大表哥见这会儿生意不忙,索性也坐到他们桌,摸出手机问苏小京:“哪儿可以投票?” “我们学校的超话里面就有投票。”苏小京给大表哥点出了投票界面,却见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祁浪,点击投票。 “你投啦?”苏小京惊讶。 “不行吗。” “一点儿犹豫都不带,你跟他关系这么好?”苏小京努努眼,瞥向祁浪。 祁浪闻言,笑着说:“谢了,庞毅哥,下次我多带人光顾生意。” “小事儿。”大表哥憨厚地笑笑。 “你就是看他朋友多是吧。”苏小京嘟哝,“都不选我们小言译,哼,亲戚没得做啦!” “不做就不做。” “啊,你宁愿抛弃这么可爱的妹妹,也要选祁浪!老实交代,他给你什么好处!” 白禾心里清楚,大表哥肯定不是因为祁浪朋友多可以照顾生意、才选他,他选祁浪仅仅只是因为在鲨鱼岛上祁浪几次三番很周全地维护过他的面子。 就像他当初用一个篮球就让全班同学都记住那位毫无存在感的残缺少年。 大表哥看起来大大咧咧,也不是毫无察觉,他默默地感激在心,所以用这种最简单质朴的方式,支持他。 就在白禾胡思乱想的时候,大表哥忽然搞事情,问了句:“白禾,你投谁啊?” “啊。” “他俩,你投的谁?”大表哥眼神纯洁。 一瞬间,祁浪和言译同时望向了她。 “呃…”白禾感觉到了两个人的眼神威慑。 “小百合当然投我。”祁浪自信地说。 言译:“你别太自信,她是我姐。” “为什么不能自信,我跟她比你认识早。” “但我跟她相处时间更多。” 俩人针尖麦芒地交战,白禾被推到了风口,不管选哪一个,另一个必然没面子。 “呃呃呃。” 白禾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压力山大。 “那个…言译生日快到了吧,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吃。” 言译:“你不要岔开话题。” “……”白禾瞪了他一眼。 祁浪伸手去摸白禾的手机,白禾挥巴掌拍开他的手,一声脆响,还挺疼。 “我没投!” 祁浪:“你猜我信不信。” “爱信不信。” 就在这时,苏小京眼疾手快夺过了手机,划开了她屏幕的z字型手势。 “小京!”白禾追上去。 苏小京连连后退,躲到了大表哥身后,戳开她微博进入后台的投票瞄了眼,然后意味深长地“emmm”了一声:“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祁浪和言译同时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望向了苏小京。 然而苏小京似乎并没有公布答案的意思,把手机还给了白禾:“放心,姐妹不会出卖你。” 白禾松了一口气。 祁浪起身,揽着苏小京的肩膀:“借一步说话。” 苏小京连忙说:“别别,你可别来腐蚀我,我跟小百合情比金坚。” “听说你想要一台相机。” “走走走,借一步说话!” 白禾连忙喊道:“苏小京!” 苏小京赶紧推开祁浪:“算了算了,七爷的恩泽我受不起。” 见大家都望着她,白禾索性坦白道:“哎呀,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投的是言译,行了吧。” 祁浪本来在笑,听到这句话,笑容淡淡收敛了几分,没全收敛,但尴尬是掩不住了。 言译唇角不经意提了提,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白禾坐回他身边,他的手从桌子底下伸过来,握住了。 祁浪没话好说,坐了下来,冷冷望向她:“白禾,你选他啊?” “当然啊,他比我亲弟弟还亲,不选他选谁,选你啊。” 白禾带着玩笑的调子,试图化解尴尬的气氛。 祁浪冷嘲:“最好是亲姐弟。” 苏小京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言译,生日怎么过?” 言译说:“我跟白禾过。” “你们两个?怎么过啊?”苏小京意味深长地问。 他没说话,但白禾不觉得这是需要隐瞒的事情,说道:“我跟一约了个恐怖密室,晚些时候再去欢乐谷蹦个极。” “我有没有听错?你说的是蹦迪?” “蹦~极~” “我去!你胆子这么大?” 白禾笑着说:“想不到吧。” 祁浪眼神复杂地望着言译:“就你们两个人?” “目前是。” “带我一个。”祁浪说,“我那天没安排。” 白禾正要说好,言译忽然说:“还有一个月,你怎么知道你那天没安排。” “什么意思啊,不想我们给你过生日,还是说,你只想成人礼跟你姐两个过。”祁浪语气暧昧,“言译,你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 白禾眨眨眼:“人多一点会比较好玩吧。” 她提议说,“密室反正也要多人组队才能进,只有我和阿一的话,也要跟陌生人组,还不如熟悉的人一起给你过生日呢。” 说罢,她望向言译,“你觉得呢?” 言译和祁浪对视着,他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不怀好意。 而祁浪…更加从言译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准备在生日那天搞事情的意图。 不管他想对白禾做什么,祁浪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他得逞。 “无所谓。”言译最终说,“那就大家一起玩。” “哇,太好了。”苏小京说,“那我也要参加,哥,你那天开店不,一起去给言译过生日啊。” 大表哥说:“我准备找小工,休假一天也没问题。” 祁浪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儿,许梨过来了,她从书包里取出纸和笔,对祁浪说:“我申请了企业贫困生资助奖金,因为阿姨不在,不能签字,能不能请祁浪哥代阿姨签个字,证明我是受过资助的贫困生。” 祁浪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马签字,接过申请书仔细阅读了起来。 学校有一些企业的资助项目,给校内困难的学生用以抵扣学费和生活费,不过名额特别稀缺,不是成绩好或者家境贫穷就能申请得到,还要看运气和企业人的喜好,但如果能申请到,金额相当可观。 寝室里,朱连翘也关注了这个资助项目,所以白禾有所了解。 听朱连翘说,上学期有个学姐申请到了企业资助,企业人甚至支付了她大学四年全部的学费生活费。 因此,这个项目竞争特别激烈,超过了奖学金和国家助学金。 祁浪漫不经心说:“吃什么,自己点。” 许梨:“谢谢哥,不用了,我吃过饭的。” 祁浪看过申请书,没什么大问题,拎了笔正要签字。 忽然,言译按下了他的笔:“等下。” 祁浪皱眉:“你又要干嘛?” 言译打量着许梨,说道:“我还不认识你。” “哦,我叫许梨,是外国语的,你是祁浪哥的好朋友吧?我听他说过你。”许梨温柔地笑着。 第71节 言译没多余的废话,只问道:“你跟祁浪什么关系?”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他有你这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言译看看祁浪手底下的证明文件,“朋友需要帮你签这个?” 他是一点不怕得罪人。 许梨眼神委屈地望了眼祁浪,咬了咬下唇:“祁浪的妈妈是我的资助人。” 言译看着她拿在手里的苹果机,最新款15pro max,纯白色:“这手机也是他妈妈资助的?” 他笑着,偏头对白禾说,“姐,我也想换苹果手机。”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言译阴阳怪气的调子,白禾也明白了,言译不想祁浪在那份需要负法律责任的文件上签字。 他在保护他。 祁浪略有不满地说:“言译,想换手机干嘛找你姐,跟哥说啊,哥给你买。” “可以啊哥。”言译嘲讽道,“您这到处散发爱心,仔细爱心泛滥把自己给淹了。 “冲你这一声哥,爷高兴。” 两个人暗流涌动、言辞交锋,周围一群人脚指头抓地,大表哥连忙缓和气氛:“你们这又是姐、又是哥、又是爷的,关系挺复杂哈?” 白禾拉了拉言译的袖子,但没有阻止他,只让他别把矛头对着祁浪。 许梨眼睛红了,语气却很倔强:“这是阿姨送给我的礼物,庆祝我高考成功,我也说不要,阿姨一定要给我买,如果用它就不能争取企业贫困资助基金,我觉得…这不公平,谁规定贫困生就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不能用好的手机?” 祁浪也说:“言译,你管太多了吧,许梨是我妈资助了很多年的学生,她家里的情况我们很清楚,从贫困山区考出来很不容易,你少管闲事。” 言译没说话,白禾忍不住道:“申请企业贫困资助,只要条件合适,任何人都可以申请,言译不是说她不该申请。他的意思是,不想你在那份文件上签字。” “他管得着吗?”祁浪没有对白禾说重话,但他对言译压着火儿。 “两个原因。”白禾掷地有声地说,“一、你签了字就要对这份文件负责,现在是网络时代,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她选上了,有落榜没选上的同学心怀不甘,将她用苹果机的照片发上网络,追究起来,祁浪你是证明人,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第二个原因…” 白禾犹豫了几秒,拿捏着该不该将这个话说出来。 许梨肯定是颜面全无但…祁浪才是她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朋友。 “第二个原因,企业资助金审核材料,是要过那些企业主管的眼的,你祁浪的名字明晃晃挂在证明材料上,你觉得那些企业家会冒着得罪祁家的风险来拒绝她的奖学金吗。所以这里又涉及到了公平的问题。她可以找任何人签字证明,但不该找你签字,这也是言译让你再考虑考虑的原因。” 一席话,直接对许梨贴脸开大了。 大表哥惊呆在原地,万万没想到,白禾平时闷不吭声的,居然思维这么清晰,而且她和言译出奇一致的默契,没有通气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还有言译,看起来跟祁浪针尖麦芒不对付,关键时候…还挺为他着想的啊。 这三个人,关系到底是好啊,还是不好啊?大表哥看不懂了。 苏小京对这一切并不惊讶。 白禾就是这样的性子,外柔内刚,其实是特别有原则的人。 至于他们三个,内部矛盾多多,但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堪称铜墙铁壁。 祁浪心里压着对言译的火儿,但白禾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他声誉不声誉的,倒没那么重要,但如果涉及到了公平问题,祁浪就必须慎重考虑了。 他将证明文件递给许梨:“问问辅导员,还有谁能签证明材料,不一定要是我。另外,我妈也不适合帮你签字,不要去找她,可以吗?” 语气相当温柔了。 许梨却哽咽地哭了出来:“祁浪哥,我真的不想让你为难,我没想这么多,让你…让你帮忙签字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你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言译不动声色地望了白禾一眼,她敛着眸子,没什么表情。 “没有怪你的意思。”祁浪柔声说,“别哭了,我朋友也不是针对你,他们只是担心我,希望你不要生他们的气。” 许梨用袖子擦了眼泪,点了点头,但还是委屈得忍不住哽咽,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 祁浪给她递了纸巾。 言译起身说:“我等会儿还有实验课,先走了。” 白禾连忙说:“我跟你一起。” 言译去前台结账,大表哥说不用不用,祁浪已经结过了。 言译回头望望祁浪:“走了,下次约。” 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两人的不愉快。 祁浪也不记恨什么,点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200个红包哦!先到先得! 第39章生日 回去的路上, 言译说:“很少见你这样锋芒毕露,气场全开。” 白禾闷闷不乐地踢开路边一颗小石子:“考虑到祁浪这么喜欢她,一开始不想说的, 但阿一你都已经率先点火了, 我也只能帮忙啊,不然以你和祁浪刚刚针尖麦芒的对峙, 他肯定不听你的,还会吵起来的。” “看来你是为了维系我们的关系。” “我觉得奇怪。”白禾看着他,“明明你跟祁浪平时最不对付, 居然第一时间会想要帮他。” “我也不是帮他。” 言译只是不想让白禾因为许梨的存在而感到不舒服。 许梨呆在祁浪身边,或许是有利的, 白禾对祁浪越是失望, 他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但言译舍不得用这样的方式赢, 白禾伤心,他也会跟着死。 如果要用她的心碎来换取,言译宁可继续维持三人微妙的友谊, 让这个稳定的铁三角永远不要散。 言译忽然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忘记一个人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白禾:“时间和距离?” “时间和距离是良药, 但不是最快的办法。” 白禾来了点兴趣, 望向他:“最快,是怎样啊?” “迅速投入新的恋情。”言译果断地说, “让另一个人占据你生活的点点滴滴, 哪怕一开始没那么喜欢, 但当新欢变成你生活的习惯之后, 你会慢慢忘记旧爱。因为喜新厌旧…是人类的天性。” “你说的有点道理。” “所以…” “所以我应该答应付思惟的追求吗?” “……” 差点忘了还有这半路的程咬金。 军训之后, 白禾是有继续跟付思惟接触, 但仅限于朋友的交往,再没有半点逾越的亲密了。 白禾是个很慢热的人, 她不可能一来就天雷沟地火、迅速投入热恋。 “其实,通过接触,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太吃付思惟这一款。”白禾跟言译说着心里话,“他是很好,也很温柔,但过于好了,就有点…怎么说呢…他跟我是一样的人…” “老实?”言译一针见血。 “呃,是嘞。” 因为白禾是被动型人格,循规蹈矩十八年,她需要一个能够突破常规、性格强势的人来主导她、安排她。 言译说:“除了付思惟,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你愿意迈出这一步,试试看?” 白禾低头想着:“我也不知道,但喜欢他,真的好累。” …… 那几天,白禾跟苏小京一块儿去给言译挑选生日礼物。 虽说答应他三个愿望,言译说不需要送礼物,但毕竟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礼,不管白禾手头多紧,都想能给他一份生日的惊喜。 步行街来来回回兜了一圈,白禾没有选出合适的礼物。 投其所好吧,言译喜欢搜集瓷器,但一套拿得出手的好瓷器价格真是太贵了,白禾买不起。 苏小京给她提了个不错的点子,让她定制一套烟花。 言译那小子平时一板一眼的,在生日的时候给他来一个浪漫惊喜,似乎也不错啊。 定制烟花可以写字,也可以绘制图案放上天,到时候,把“言译大帅比”几个字放上天空,让这家伙也社死一番。 苏小京和白禾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他的脸色呢。 白禾说干就干,在网络上找了一家评价比较好、买家秀图案漂亮的烟花定制卖家,下了单。 一开始,她还挺担心制作工期和发货配送时间,能不能言译生日前抵达,每天都要进电商平台催催进度,好在生日前夕,烟花总算是收到了。 白禾收了货,迫不及待找祁浪商量策划这个烟花该怎么放。 在策划活动方面,祁浪是最专业的,他一入校就加入了学生会,中秋和国庆晚会都是由他组织策划,舞台效果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 奶茶店里,白禾给他点了奶茶,亲自插上吸管,送到这位爷嘴边,态度真诚地向他求教:“烟花究竟该怎么放才有惊喜感,7爷有好的idea吗?” “考虑到明天的活动安排得很满,又是密室,又要蹦极,烟花我们最好在晚上放。” 白禾:“您在说什么大废话。” 不晚上放,难不成白天啊! 她花了好大几百的定制烟花呢。 “城市上空禁燃烟花,为避免十八岁成人礼过完又是派出所一日游,等欢乐谷蹦极结束之后,我们得去郊外” “也行啊,去哪里呢?” 祁浪想了想:“去海边,你带他去沙滩,我包一条船,烟花就在船上放。” “可以哎!”白禾认同了他的方案,想着有海水的倒映,璀璨的烟花效果肯定拉满了,对得起她大几百的定制费。 “不过,包船的钱会不会很贵啊,超出预算了吧。” 第72节 “不用担心。”祁浪说,“我姐有私人游艇,借过来就是了。” 白禾咋舌:“你姐好有钱。” 不过想想,祁浪本来就是个超级有钱的富家公子,只是因为平时他们仨厮混,白禾总是忘记他家里是港城首富这件事。 “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简霓姐姐会借给我们吗?” “这算什么贵重。”祁浪轻飘飘地说,“她平时死宅,船搁港湾里都快生锈了。再说她对言译一直有点老牛吃嫩草的不良心思,如果是为了给那小子过生日,她肯定借。” “简霓姐姐这么喜欢阿一啊?” “就那破投票,她一个人开十个马甲给他投,还在朋友圈和家族群拉票,甚至花钱去网上买水军帮他投。” 白禾:“哇!” 白禾:“好像不撮合一下,都不礼貌了。” 祁浪眼底浮起意味:“你舍得啊?” “这有什么舍不得。”白禾天真地说,“说不定我们家一会喜欢姐姐类型的女孩子。” 祁浪冷笑着,心想:“他是喜欢姐姐,不过,不是喜欢我姐姐。” 白禾跟他敲定了计划就准备要去上课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祁浪忽然说,“他那样一个人,平时去人多的地方都嫌吵,怎么会主动提议去玩恐怖密室,这玩意儿对于他来说,不应该是很无聊的东西吗,估计鬼跟他脸贴脸,他都不会有任何表情。” 白禾想象着祁浪所说的画面:“是啊。” 言译那家伙,估摸着所有人被鬼吓得屁滚尿流死命尖叫,他都只会淡定地杵那儿,冷眼旁观。 他提议玩恐怖类密室,真是很出乎意料。 “蹦极就更奇怪了,言译像是会去蹦极的人?” 白禾摇头:“不像。” “所以你没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啊?” “我哪儿知道,你是他姐啊。”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男生想什么,你是他哥们啊,不应该你最了解他吗。” 祁浪唯一确定的是,言译不会贸然提出如此反常的提议,他肯定有所计划。 他要弄明白他的计划。 白禾看看手表时间:“两点啦,我要去上课了!” “一起,我也有课。” 出门前白禾撑了小阳伞,顺带也迁就着给祁浪遮一下,祁浪拉长调子说:“遮不到,晒我手了。” 于是她靠近了他一些。 “还是遮不到。” “遮不到你就晒着吧。”小姑娘来了脾气,“本姑娘懒得伺候了。” 祁浪和她挨近了些,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 清爽的柠檬气息侵袭她的整个世界,他身体很烫,白禾感觉他的热力迅速传导进入她的体内,从耳朵开始发烧。 “你别拉拉扯扯的。”白禾试图推开他,“这是在学校。” “怕什么。”祁浪丝毫不在意。 “不想被人误会。” “是不想被你的宝贝教官看到吧。”他调子里带了几分吃味。 “你又提什么教官,我们只是朋友,而且我也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只当好朋友。” “好朋友。”祁浪冷嗤,“跟喜欢你的人当朋友,你好意思总说我渣。” “这算什么。” 白禾心想,我还跟我喜欢的人当了这么多年好朋友呢。 走到教学楼,她收了伞,对他扬了扬手:“拜拜。” “诶。”祁浪/叫住她。 她回头。 “明天言译生日之后,找个时间单独约,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你现在说。” “现在太匆忙了,不好说。”祁浪想了想,又问,“你今晚有空吗?请你吃个西餐。” “今晚不行啊,有堂公共课。” “那…明天晚上庆生结束之后回学校,我们在湖心亭见。” 白禾点头:“好哦,不过提前预告一下,你要跟我说什么,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不需要准备吧。” “需要需要!我是个很焦虑的人,你不预告一下我会慌慌的。” 祁浪淡淡一笑:“我准备告白了,之前跟你说过的,最好的那个朋友。” 白禾的心蓦地一刺。 他深深地望着她:“在那之前,我需要我最好的朋友帮我提前演练一遍。”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并且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他进入新的恋情,白禾不是都习惯并且接受了吗。 这一次,她也不会伤心太久的。 “还需要我帮你演练吗?”她掩住了眸底的失落,“你不是老司机吗,告白的事,信手拈来。” “因为那个人,在我心里的分量非旁人能及。”祁浪认真地望着她,“我必须慎之又慎,出不了半点差错。” 他好爱。 她的心都要疼麻了。 “如果是你的话,不会有差错,没有女生会拒绝你。”她木讷地说,每一字都是爱慕与欣赏。 可惜,这一文不值。 祁浪眼眸深深地扣住了她:“我猜,她只想和我当朋友。” 白禾怕再听下去,她会当场哭出来都说不定,她低着头,忍着眼泪不吭一声。 祁浪以为她已经听出了什么,觉得尴尬才这副发呆表情,立刻收敛了情绪,说道:“总之,帮我这个忙吧,生日那晚,一定要来湖心亭。” “我…要怎么做呢?” 给我一次机会,或者听我忏悔。 他心里这样想。 “你就像之前玩剧本杀一样,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用最本能的反应告诉我,对于我这位十年老友的告白,你会say yes,还是no。” 如果那块写着“晓看天色暮看云”的巧克力,只是暗示了,那这句话就算是明示了。 白禾悲伤地点了点头:“好,我会来。” “真的?” “嗯。” “那…”他有点激动,边走边回头看她,似怕她反悔似的,“小百合,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祁浪。” …… 言译生日这天正好是周六,她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之后就去找言译,俩人一块儿乘公交去了市中心的密室逃脱门店。 苏小京中午在大表哥店里吃饭,说到时间会跟她哥一起过来。 密室逃脱店隔壁是一家兔咖,白禾百无聊赖地蹲在落地窗边,逗着窗边一只小兔子玩。 言译搜索了团购网,对白禾说:“半小时才10块,要不要进去玩?” “不了,就在门吧看看吧。” 于是言译陪她蹲下来,两人隔着窗户一起逗小兔子。 她笑得很开心,嘴角勾起清甜的弧度,右脸颊有一颗浅浅的小梨涡。 店里一个小姐姐出门说道:“刚刚看到你们俩一块儿逗兔子的场景觉得好温馨,所以帮你们拍了一张,很登对哦!我用蓝牙传给你们吧。” 白禾连忙说:“好哇!不过顺便说一句,我们不是情侣,是姐弟。” “啊?”小姐姐面露诧异之色,“姐弟?不太像吧。” “不是亲姐弟啦,所以长得不像。” 小姐姐看看照片,心说可不止长相不像。 白禾跟她连接了蓝牙,很快,照片传输了过来:“谢谢你啦,这张照片会好好珍藏的。” “没事,拜拜。” 小姐姐离开后,白禾戳开照片看了眼,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小姐姐听到他们是姐弟的时候,会那般的惊奇。 这张照片里,白禾笑着逗小兔子,而身边的言译却在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凝着专注与深情。 白禾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顿时耳朵红了。 她不是迟钝到无药可救的大白痴,哪怕再慢热,这张照片里少年眼神的灼灼深情,她要是看不到…就是大傻瓜了。 “照片怎么样,传给我。”言译摸出了手机。 “呃,没、没拍好,我已经删了。”白禾连忙藏起了手机。 言译眼神变得深邃了。 没拍好,人家怎么会特意传给他们,应该是很漂亮的照片。 第73节 但白禾不喜欢,他也没有勉强。 白禾去密室逃脱店里的沙发边坐一会儿,喝了一口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的。 忽然发现的秘密…让她有点猝不及防,有点慌,但心里百分之六十还是倾向于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也许人家只是无意间望了她一下。 对对,肯定是这样。 言译坐到她身边,摸出手机看群消息,白禾低头默默喝水,一瞬间觉得和她一窝里长大的小兔子不是小兔子了,变成了大灰狼。 她甚至感觉到他贴着她大腿的那块皮肤…都变得无比滚烫。 身边的这个人,脱离了她的舒适区,他身上散发的荷尔蒙气息变得如此之强烈,凶猛,带着入侵的意图。 不不,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为什么不说话?”言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她。 “呃,我在想…” “想什么?” “没、没什么。” “那我跟你说说我在想什么。”言译道。 “好啊。”白禾觉得言译离她过于近了,但…他们平时就是这么近的啊。 “今天的生日,我只想和你过,玩密室逃脱,我们加一些陌生人一起玩。” “啊?” “被你搞砸了,你叫了祁浪,还有别的朋友。”言译的嗓音和情绪,都看不出喜怒。 “可是…”白禾申辩道,“和朋友玩密室,跟陌生人玩密室,有什么区别呢?” 言译耐心地解释:“区别就是,陌生人和我们,是两个世界;而朋友和我们,是一个世界,明白吗?” 白禾明白了:“阿一只想和我在一个世界。” 言译微笑:“对。” 白禾的心脏哐哐撞大墙。 这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疯了。 “他们还没有过来,要不我让他们不要来了?”她摸出手机,“你的生日,你最大。” 言译仍旧笑着,很温柔:“怎么可能,小京他们都已经出发了。” “那…” “我想惩罚你。”他贴着她的耳鬓,气息滚烫,“可以吗,姐姐。” 白禾猛地睁大眼,魂儿都没了。 “罚你,去给我抓个娃娃吧。”他望了望店门口的娃娃机,用气息撩着她红得快要见血的耳垂,“下次犯错,我还会罚你,姐姐要习惯这一点。” 白禾僵硬地站了起来,跟个机器人似的,走到了娃娃机面前。 救命啊,天神啊。 她弟弟... 是不是被什么男妖精夺舍了!!! 白禾扫码兑换了几颗硬币,投入机器中,随着音乐的响起,她瞄准一颗黄色皮卡丘公仔。 脑子都懵了,所有动作不过是条件的反射,抓了几个,钩子全部落空了。 这时候,言译走了过来,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背,贴着她的耳鬓柔声说:“三心二意,最后只会一场空,姐姐要不要专心一点。” 她的背紧贴着少年宽阔的胸膛,除了热,白禾没有别的感觉。 他炙烤着她,快要融化了。 “平时一声姐姐都不愿意叫。”她清了清嗓子,迅速让自己恢复正常,“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姐姐叫没完了。” 言译轻嗤一声:“因为今天之后,我就长大了,想叫都没机会了。” “长大了,就不要姐姐了?” “怎么会,我当然要你。” 最后这一句,暧昧可以说是藏都不藏了。 “言译…你…” “要来了。” 言译投了币,操控着她的手,缓缓控制着钩子,划向了之前失败几次的皮卡丘:“如果一直抓不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他的嗓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引着她,不断想要靠近,想要获知。 “说明他不配。”言译用了力,让操控杆划向了另一只黄色可达鸭,“会有更好的,配得上你的喜欢。” 白禾按下了抓取的按键,钩子落下来,收拢,果然抓住了可达鸭硕大的鸭头。 小姑娘的心紧了紧,目不转睛地盯着抓钩,眼睁睁看着它划向原位,抓钩一松,可达鸭掉进了箱桶里。 “啊!”她惊喜地欢呼起来,“居然真的抓到了!” 言译从箱子里取出可达鸭公仔,递给白禾:“你看,还是它呆呆的更有福气。” 白禾接过了小鸭子:“言译,你快恢复正常!别吓姐姐了行吗。” 言译也不想她今天过得不自在,就坡下驴道:“开个玩笑,把你吓成这样。” “你这玩笑…很罪恶好吗。” “不刺激吗?” 白禾无语地睨他:“你少看点h片吧。” 这时,微信群里传来消息提醒,祁浪把一个名叫“小梨子”的女孩加进了店家组好的密室逃脱群。 7:“@小梨子,我加了人进来,现在人齐了。” 小梨子:“大家好,我是许梨。【猫猫】” 苏小京兄妹俩不知道看见没有,一声不吭,没有人回复她消息,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白禾是个尴尬焦虑症患者,只好率先打破僵局。 lily:“欢迎!【鼓掌】” 她开了口,苏小京和大表哥才跟着秒回—— susu:“欢迎欢迎,一起玩。” 东北饺子馆0号客服:“欢迎!【嘿嘿】” 许梨:“【开心】” 许梨:“@1,祝言译生日快乐!” 言译没吭声,白禾偷偷望过去,看到这条圈他的消息已经弹出屏幕首页了,但他无动于衷。 白禾用膝盖戳戳他:“你回一下啊。” 言译头都没抬,搜索着密室攻略:“回屁。” 白禾:…… 这小孩任性起来,比祁浪有过之无不及。 眼看着群里又冷场了,白禾只好帮言译回复。 lily:“他在打游戏,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小梨子。” 小梨子:“嗯嗯!” 7:“人菜瘾大。” 1:“关你屁事。” 言译这一条“关你屁事”,秒回得实在太快了,衬托着白禾的“谎言”不攻自破。 白禾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下:“拆我台是吧!” 言译:“别人尴尬别人的,关你什么事,要你替别人尴尬。”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讨厌许梨。” “我觉得她心眼有点多。” “那她也没有对你多心眼啊,人家满心满眼都在祁浪身上。” 言译睨了她一眼:“但她让你不自在,你的敌人就是我的。” “我没拿她当敌人好吗,你别在这儿胡乱臆测!”白禾不满地说,“我顶多讨厌祁浪,不会讨厌她的,反正没她也有别人。” 言译不再多言。 没一会儿,苏小京和大表哥过来了,苏小京一到店里就抓着白禾的手吐槽:“刚刚群里不要太尴尬啊!靠,不知道许梨还会不会过来,我是她,我肯定找个借口溜了!你弟弟那劲儿,不欢迎三个字就差做成头像挂那儿了。” 白禾叹了口气:“尴尬死了。” 十分钟后,祁浪和许梨走进了店里。 祁浪穿了件浅薄荷绿的宽松卫衣,气质干净,许梨乖乖地站在他身边,唇红齿白,似乎带了淡淡的妆,唇瓣泛着自然的粉,俩人有那么些身高差,一个健壮一个娇小,看起来很有cp感。 其实,言译没有说错。 俩人甚至不需要任何互动,光是站在白禾面前,就足以让她不自在了。 她强打精神跟他们挥手打招呼:“填一下安全责任书,我们就可以进去玩了。” 祁浪和许梨在安全责任书上签了字,店家走过来解说注意事项—— “密室里一共有两个npc,一个女鬼,一个保安。遇到女鬼的时候,你们就蹲下来就好了,千万不要和女鬼对视,否则会被女鬼带走。” 第74节 白禾的心紧了紧,超级怕鬼星人,已经开始冷汗直流了。 耳边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祁浪哥,我害怕!”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撒娇。 没成想,祁浪来了句:“靠,老子也怕,庞毅哥你怎么样?” 大表哥:“还好吧,我没玩过,但都是人扮的,我应该不会怕。” “行,那许梨交给你了,保护她的安全啊。” 大表哥:“得嘞!包在我身上。” 许梨:…… 见大表哥走了过来,憨憨地笑着:“大妹子,你就跟在我和我妹身边,我们保护你。” 许梨:“呃,其实,我也还好。” 店家继续解说:“如果遇到保安,你们一定要跑,千万不要被他抓住了,躲进安全屋堵门是最好的办法,记住,千万不要被抓住!否则他会把你们关小黑屋的。” 祁浪不动声色地走到白禾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腕:“我们两个胆小鬼组队一起走啊。” 白禾拍开他的手:“你别故意吓我就行了。” “我怎么会吓你,等保安出来,我跑你后面,给你垫背。” “我怀疑你会踩着我的尸体逃之夭夭。” “这话说的…”祁浪鄙夷道,“伙伴之间,能不能彼此多点信任。” 白禾笑了:“那我们两个胆小鬼,只能靠言译了。” 祁浪对言译说:“好好保护我跟你姐。” 言译眼底的嫌弃是藏不住的。 第40章告白 队伍分成了两个小组, 白禾祁浪言译走在前面,苏小京许梨以及大表哥断后。 祁浪也不是真的怕,他猜出了言译的想法。 又是恐怖密室, 又是蹦极, 专挑白禾怕的来,他是想利用吊桥效应, 让她对他产生依赖,从而产生爱情的错觉吧。 真是心机小狗。 祁浪不能让他得逞。 言译走前面开路,在一片漆黑,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白禾紧紧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料, 而祁浪的手则搭在了她单薄的肩上, “祁浪?” “在。” “我后面的是你吗?” 祁浪捏了捏她肩上的痒痒肉:“还能是谁, 鬼吗?” “你不要讲那个字了我求你了,有点禁忌好不好!” 祁浪笑着,贴她更近了:“我好害怕。” “我完全看不出你害怕。” “有些时候, 男人需要假装坚强。” “……” 终于来到有一丁点些微光源的铁门前, 他们彼此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铁门后面一闪一闪的蜡烛。 之前查攻略说这个密室的可见度,是所有密室里最低最低的,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做单线任务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行走, 谁知道黑暗中会隐藏什么东西。 白禾想想都要晕厥了。 她下意识地攥住了祁浪的胳膊:“你要是害怕, 咱、咱俩等会儿单线就组队一起。” 祁浪:“行啊, 我们来个胆小鬼组合。” 祁浪的声音似乎有点远, 白禾没有多想。 这时,铁门里传来大表哥的声音:“哎!你们在哪里啊?怎么就剩我一个人了?” 苏小京说:“你是不是跟我们走散了。” “不知道哇, 我是被人带着走的。” “肯定是npc把你带去做单线了!” “我去!一来就这么顶!”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告诉他们,需要大表哥跟着前面摇摇晃晃的醉鬼保安,趁他不注意拿下他腰间的钥匙,打开铁门就可以跟大家汇合了,但是要注意,拿下钥匙之后,保安可能会攻击他,需要他跑起来。 于是,苏小京将这话原封不动地隔空喊给了大表哥:“哥,你千万别怕,就按照要求的去做就行了。” “行,那我去了。” 约莫等了五六分钟,大表哥拿着钥匙哼哧哼哧地跑了回来,打开了铁门。 “哎!你这就做完单线了?”苏小京诧异地问。 “对啊。” “那保安没来追你啊?” “追了啊。” “那你怎么不尖叫?” “我一大男人,我尖叫,多没面子。”大表哥理所当然地说,“再说,都是人扮的,有啥好怕的,他又不会真的伤害我。” “我去,看来你是强坦。”苏小京连忙跟上了大表哥,“没想关键时候,还得靠亲戚。” 打开了铁门之后,一群人进入了教室,总算有了一点稍微明亮的光源。 白禾这才发现,她一直紧攥着的胳膊,不是祁浪,而是…言译。 “呃。” 言译垂眸望着她,平静地问:“是我,姐姐失望吗?” “哪里话,是你我才放心嘞。”白禾轻飘飘地笑着,却松开了他。 回头望去,看到走进教室的祁浪,紧紧牵着许梨的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大傻b。 他们心照不宣、相互喜欢,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 白禾为自己脑子里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感到羞耻,立刻转过身,不想让祁浪看到她眼底的狼狈。 自然,她也没看到祁浪眼底的错愕。 他看看白禾,又望望身边的许梨,才发现牵错了人。 “祁浪哥,刚刚好黑啊。”许梨说。 “嗯。”祁浪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藏到背后,有开有阖地活动着几乎僵硬的五指。 操。 教室黑板上写着几道数学题,似乎要解开了才能拿到相应的数字线索,再用这数字线索去拼讲台上的拼图,拼好了就能触发机关剧情。 “这我可不行了。”苏小京说,“我脑子一团浆糊,你们谁去解密啊?” 大表哥:“我也不行,靠你们了。” 祁浪冷冷一笑,径直走上了讲台,拿起粉笔开始写演算公式,似乎眼前这道看起来很复杂的代数题于他而言不过动动手指头一样轻松。 白禾也把言译推了上去:“理科生,你去解另一道。” “好。”言译顺从地走上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演算。 祁浪见言译上来了,不自觉地加快了写字的速度,两人有了点暗暗较劲的意思。 苏小京偷偷凑到白禾耳边,说:“他们两个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竞争啊。” 白禾:“从小争到大,小时候争玩具,现在又争成绩,不知道以后还会争什么。” 苏小京意味深长地念了两个字:“女人。” 白禾瞪大眼,鬼使神差地望了眼身边的许梨。 许梨崇拜地看着讲台前的少年。 “这倒不至于。”白禾对苏小京附耳说,“言译很讨厌她。” 苏小京:“……” 她说的可不是许梨啊喂! 最终,两人同时完成了答案的推演,得出了一串数字,祁浪赶在言译之前,用数字推出了拼图。 许梨连忙鼓掌捧场,言译面无表情来到了白禾身边。 拼图触发机关之后,教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了呼啦呼啦的警报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对讲机里,急促的男声响起:“大家赶紧找到位置坐下来,危险,危险!赶紧坐下!” 众人知道,怕是女鬼要来了! 苏小京和大表哥在最后排相邻的位置坐下,白禾也要找地方坐,这时,她察觉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同时被人拉住了。 祁浪坐在过道右边位置上,言译坐在左边,一人一边攥着她的手,都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坐下。 并且,他们俩谁都不愿意放手。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白禾被他俩架在了过道中间,就跟个跟处刑犯似的。 “不是,你们…干嘛啊!让我找到地方坐下来!” 祁浪:“言译,你给老子松手。” 言译:“滚你妈的。” 第75节 他俩攥得更紧了,白禾挣扎不了一点。 “……” 忽然,教室里的灯灭了,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教室。 白禾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时,顶灯乍亮,一个五官惨白、眼角淌血的女鬼npc,跟架在过道中间白禾来了个贴脸杀。 “啊啊啊啊啊啊!”白禾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 他俩要是再不放手,她就要被女鬼拖走了! “你们两个!我谢谢你们!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混蛋!”白禾破口大骂了起来,“松开啊!” 最先松开的人,是言译。 白禾被一阵惯性推入了祁浪的怀抱,祁浪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白禾直接吓哭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了起来:“你们…你们干嘛啊!好可怕啊!” 祁浪抱住了她,轻轻安抚:“没事了,别怕,都是假的。” 言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祁浪挑起下颌,得胜一般地看着他。 npc有点无语,就是说,还有没有人尊重一下现场卖力吓人的女鬼。 接下来,祁浪全程攥着白禾的手,就连白禾做单线任务,都是祁浪申请陪同在她身边,仿佛言译那一下放手,就已经将她让出去了似的。 祁浪陪白禾去做单线,言译也只能陪许梨。 俩人并肩走在黑漆漆的通道里,相互嫌弃所以没有任何肢体的戳碰,许梨也不演了,直言问他:“你约白禾玩密室,为什么不主动点,干嘛放手。” 言译懒懒道:“不关你的事。” “既然你想让白禾对你产生吊桥心理,单线就应该主动申请和她去,现在纯纯为祁浪做嫁衣,我的计划也被你毁了。” 言译:“那家伙自我意识很强,不是你轻易套路得了的。” 许梨无语地说:“还有一半的剧情,我们合作吧,我缠住祁浪,你跟白禾单独相处,怎么样?” 言译迟疑了几秒,拒绝道:“不了。” 许梨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底还想不想争取她啊!” 言译:“想,但我不想跟你合作,让她不舒服。” 许梨:“你就是个纯纯的大笨蛋!” 言译:“也许。” 黑暗中用电筒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晌的女鬼,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打扰一下,你们现在可以看看我了吗?” 言译和许梨一起看着女鬼,四目相对,十分淡定。 女鬼叹了口气,默默地让开了道。 行吧,行吧。 看来这一车人里,没几个是真正来玩密室的。 客人开心就好。 在玩家们各自做完了单线任务之后,便触发了四角游戏剧情。 需要四个玩家各自站在回形走廊的一角,然后依次走向前方的玩家,拍拍对方的肩膀,依次往下。 游戏停止时,会有一名玩家被随机带走关小黑屋。 四个玩家抽签选出来,最终许梨和苏小京幸免于难,藏在安全屋里。由白禾祁浪言译和大表哥玩四角游戏。 白禾站在走廊拐角里,四下一片黑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 她吓得快不行了。 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个哆嗦回头,却看不见对方的脸。 唯有他磁性的嗓音传来:“白禾,该你了。” “阿一…我…我不敢。”她无助地攥住了他的衣角,“你陪我去好不好,真的走不了一点!” “别怕,摸着黑往前走,中途别回头,走到尽头,祁浪就在那里。” “真的吗?”白禾忍不住对前方的黑暗喊了声,“祁浪在吗?” “我在。”祁浪磁性的嗓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看来这个回廊并不远,是贯通的。 “小百合别怕,我在这儿呢,过来就好了。” 白禾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了苍苍无边的黑暗… 虽然言译叫她别回头,她也忍不住一个劲儿回头看:“阿一!” “我在,千万别回头,你回头会看见npc的。” “啊!”白禾连忙捂住了眼睛。 反正这黑漆麻乌的,看也看不见路,说不定还会看见鬼,不如捂着眼睛往前走。 然而,白禾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言译的声音都远了,可她还没有摸到祁浪,她可不止走过一个走廊啊,这是走了好几个走廊了! 而当微光亮起来的时候,另外三个人才发现,失踪的人是白禾。 “人呢!”祁浪问言译,“怎么没了?” “我怎么知道,我让她去找你,你没接住啊?” “她根本就没来。” 黑暗中传来了白禾的惊声尖叫,还有她混乱的脚步声:“啊!别追我!人呢!你们人呢!” 她嗓音颤栗着,带着哭腔,“救命!” 就在这时,滴滴答答的钟表倒计时传来,对讲机里的男人说:“如果在三分钟内找不到你的队友,队友将会遭遇死亡,现在,倒计时开始。” 言译跟祁浪率先冲了出去,分头行动,循着声音找寻着黑暗中哭泣的少女。 “祁浪!你们在哪里啊!来救我啊!”白禾抱头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别怕。”祁浪的声音响起来,“不用怕,我们很近的!” “怎、怎么可能不怕!”她崩溃地哭着,“怎么你就不在那里呢,说好要在前面等我的,我找不到你…走了好久,我好害怕…” “对不起,我…我唱歌给你听。”祁浪嗓音也有点抖,他控制着情绪,唱了一首很欢快的粤语歌《护花使者》,倒是稍稍缓解了一下白禾的紧张。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好像近了。”白禾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祁浪,你是不是在那里?” “我在。” 白禾加快了步伐朝他狂奔而去,却不想,等在终点的人根本不是祁浪,而是那个拿着电|棒的保安npc! 他打开电棒追向白禾,白禾尖叫着撒丫子就跑,绝望到了临界点。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地抓住了他,下一秒保安追了过来,言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用背对着保安。 滋啦一声,电|棒落在了他背上。 轻微的酥麻之后,言译护着白禾冲进了最近的安全屋,关上了门,用身体堵门。 保安疯狂地踹门,白禾擦掉眼泪,赶紧上前来帮着言译一起堵门。 保安踹了几下没打开,索性离开了去吓唬别的玩家。 两人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他伸手擦掉了她脸上流淌的泪痕:“哭什么,都是假的。” 白禾此刻简直重获新生一般,用力抱住了面前的少年,紧紧圈着他的腰,忽然有种… 一辈子都不想和他分开的感觉。 “我想…我以后不会害怕一个人睡了。”她对他说,“这次之后,我再也不会怕黑了。” 黑暗中,少年喘息微急:“以后,大概率你也不会一个人睡了。” “嗯?” 门外传来祁浪的叩门声:“怎么样,在里面吗?” “我们在里面!” “出来吧,最后的演绎时刻了,快结束了。” 言译和白禾打开门走出去,走廊的灯光稍稍亮了些,祁浪看到两人十指紧扣地走出来,微微皱了眉。 他关切地问白禾:“没事吧,有受伤吗?” “我没事,阿一被电了下。” “我都被电了好几下了。”祁浪说。 “啊,那你怎么样?” “挠痒痒似的。” 祁浪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将白禾的手从言译手里抽了出来,自己牵着。 今晚之后,她会成为他的女朋友,祁浪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了。 最后的演绎环节还挺催泪的,是女鬼npc的真情独白,白禾这次也掉眼泪了,不过是被感动的…之前的恐惧也荡然无存。 游戏结束,一行人走出密室,在沙发上缓了好久。 白禾坐在言译身边,祁浪则坐在她身边的扶手上,苏小京他们三人坐对面沙发,众人兴致盎然地听店家给他们复盘整个故事剧情,白禾一个劲儿追问剧情细节,仿佛刚刚被吓得丧失行动能力的人不是她。 居然越玩越兴奋了,坐到出租车上,白禾说现在让她去蹦极,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刚刚可真是…重获新生啊。 一行人去到了欢乐谷,却被蹦极台下的工作人员告知,今天蹦极台被人包场了,恕不接待其他游客。 “真是不巧。”白禾遗憾地望了望空中的蹦极台,不知道谁这么疯,连蹦极台都包下来,是要无数次体验死亡时刻吗? 也没见谁一个劲儿往下跳啊。 她对言译说:“第二个愿望不能实现了,要不改天,还是我们去别的游乐场看看?” 言译扫了眼旁边不动声色的祁浪。 第76节 包场这种事儿,某人干过也不止一次了。 他应该是看出他的心思了,所以想方设法要阻挠,就算去了下一家,这位爷也有办法阻止。 言译说:“没关系,改天吧。”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没关系。”白禾笑着说,“今天还有生日惊喜等着你呢。” “是吗?” “嗯,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说完,她对祁浪努努眼,祁浪会意,叫了两辆网约车,白禾言译一辆车,这次祁浪没有挤过来,上了另一辆车。 许梨也连忙跟上他,大表哥也跟着祁浪。 祁浪见那辆车就剩白禾跟言译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看烟花可还行? 他连忙将苏小京推搡到那辆车去:“你跟他们一起。” “为什么啊,我想坐你姐姐的游艇玩。” “下次请你坐。”祁浪说,“还有庞毅哥,你们都去那辆车,从这一刻起,你们俩都是捍卫道德伦理小分队成员,明白吗,重任在身。” 苏小京:“……”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无奈,她和大表哥只好上了白禾他们的车,挤一挤也能坐下。 白禾问:“怎么过来了?不是想去看简霓姐姐的游艇吗?” 大表哥说:“祁浪把我们赶过来了。” 白禾看着前面车上的两个人,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是想和许梨单独相处。 “没事儿,那我们一起玩。”她笑着说。 只有言译能看出,她笑得勉强。 …… 白禾带言译来到沙滩边,夜幕已然降临。 很安静的白沙地,没有海边漫步的路人,非常适合看一场浪漫的生日烟花。 苏小京拉着大表哥去了沙滩另一边,留白禾跟言译单独相处。 大表哥还问她:“咱俩不是捍卫道德伦理小分队吗?不负责盯住那俩在伦理道德边缘疯狂试探的姐弟啊?” 苏小京笑了起来:“我亲戚看起来傻乎乎的,什么都懂啊?” “嘿,他们这一出出的好戏登台,连轴转,想不懂也难啊。” “总而言之,比起当200w大灯泡,我还是更愿意当个吃瓜群众。”苏小京说,“今天晚上之后,估摸着三足鼎立的局面,就要改变了。” “嘿嘿,好期待。” 苏小京将手搭在大表哥的肩膀上,等了没一会儿,对面的大海上蹿起了斑驳绚烂的烟花—— “来了来了!” 彼时,沙滩上的白禾也连忙揪住言译的衣角:“阿一,快看!刚刚过去的那个,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看到了。”少年眼底有光闪烁,“言译大帅比。” “哈哈哈哈,居然还能认出来,我觉得有点糊了呢。” 他望向她,她满眼惊喜又期待,盯着海上的烟花,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微笑。 她比烟花绚烂。 “快看!这是你的照片!我让厂家做成烟花,厂家说没这技术,所以,我就画了个你的卡通简笔图,结果他给我做成了表情包。” 白禾注意到,言译并没有看烟花,他只是在看她。 “喂!专心点行不行!我花了将近一千专门为你定制的烟花呢。” “我看到了。”言译说。 “你都没看。” “我在看。”他在看她眼底的烟花。 白禾不再和他争辩,只盯着灿烂的夜空:“十八岁生日快乐,祝福全世界我最疼爱的阿一,平安顺遂,宁静喜乐。” 海风吹拂着少女鬓边的发丝,吹到了他的脸上,微痒。 言译望着她:“虽然,前两个心愿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意外,但第三个愿望,我现在想说。” “你说。” 言译牵起她的手,从她左手手腕上褪下了祁浪送给她的陶瓷青花珠串,仍在了沙地里,然后将一串珍贵的黑珍珠手串,戴了上去。 白禾嘴角的笑容,逐渐冻住了。 她有点畏惧地退后了两步,直到言译抓住了她的手腕。 很强势。 不打算松开了。 “其实,刚刚出现一些意外,也好,利用吊桥效应让你因为依赖、而产生爱上我的错觉。骗得了你,骗不了我自己的心,我希望在我告白的时候,白禾你是清醒又理智的。” 白禾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她连忙捂住他的嘴,企图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语。 害怕... 她真的怕... “白禾,别爱他了,爱我吧。”他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藏在他心里很多年的秘密。 经常疼痛,偶尔会有欢愉的瞬间。 白禾的呼吸中断了好几秒,但她不像中午发现照片的秘密时那样慌张,这些年若隐若现的猜想,随着一声声烟花绚烂的炸裂,在她脑海里交织成了清晰的逻辑链条。 是的,言译爱她。 超乎了姐弟的爱意和亲昵。 他每一次深挚的凝望,贴近的炽热呼吸,还有一次又一次无底线的迁就…都在向她揭露这个秘密,她无数次刻意忽视的秘密。 “我答应过不会拒绝你的愿望,可是…” “可是你不爱我。”他说。 “我爱,可那种爱不是…” “姐姐对弟弟嘛。”言译轻松地说,“你一直拿我当弟弟,我知道,但从今天开始,能不能请白禾试试看,拿我当你的男朋友。” 他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手背,蜻蜓点水般、谨慎又珍重… “放下他,爱我试试?我很好的,姐姐,你知道我很好。” 白禾视线偏移,望向了海面之上那个模糊的游艇,今夜月光很美,游艇玻璃倒映着月亮光,或许祁浪也在酝酿着对许梨的告白。 今天之后,她深爱的少年也将属于另一个人。 白禾心底涌起一阵诀别的悲伤。 痛到想哭。 “你可以拒绝。” 言译看着她眼底的破碎,心疼的不能自己,他再度虔诚地吻了她的手背,“我不欺负你,可以拒绝,今天的事不影响我们的姐弟关系,好吗。” 好吗,别哭… 白禾没有应声,没有答应,没有…拒绝。 在她的犹豫中,言译再度看到了希望,他深深地扣住了她的眸子:“我倒数三十秒,这三十秒如果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 白禾低下头,垂下眼睑。 “白禾,学会拒绝,哪怕再不舒服,也要学会拒绝。” 言译开始了倒数。 白禾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段一段地闪回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她送出去但未曾署名的一盒玻璃罐小星星520颗、他捏着她的脸逼她叫哥哥328遍、还有夕阳下她凝望他的背影1435次… 祁浪不爱她,无关于善良,无关于友谊,更无关于她优秀与否和他眼光高低… 他只是对她不来电而已,她不能怨他分毫。 “最后十秒。”言译凑近她的耳畔,用湿热的气息对她说,“十、九、八、七…” 白禾眼底燃烧着火焰,火中的那一抹橙黄身影将她从高楼抛下,而他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9岁。 从此,有人失去了父亲,天塌了。 停尸房冷库前,小小少年狠狠咬在她的手臂上。 现在…还在疼。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别怕,我会疼你。” 她抱起了那个小小的少年,安抚他的惊慌、他的失措。 “三、二、一。” 白禾没有吭声,言译看着她的眼睛,脸上肌肉有兴奋的颤抖,也有惶恐的紧张… “是同意的意思吗?白禾。” “刚刚,你为什么先放手?”白禾问他,“密室里,你和祁浪都拉着我,为什么你要先放手?” “我怕你哭。” 白禾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单臂轻轻拥住了少年的颈子,将他的脑袋摁在了她的颈项边。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 下一秒,言译紧紧地搂住了她。 第77节 白禾最后一次望向大海,那个模糊在苍茫夜色里的影子。 无声诀别。 ……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顺序不影响最终结局。 第41章酒店 烟花秀结束之后, 一行人两辆车分别从沙滩回学校。 祁浪和许梨从游轮上下来,是另外的路线所以先行回了学校,白禾言译和大表哥他们四个随后回来。 网约车抵达北里大的东校门口, 苏小京跟大表哥先离开, 白禾远远望见了祁浪,独自站在路口。 霓虹光影婆娑, 照着少年英俊的脸庞,他低头点烟,忽然听到刹车声, 浓密的眼睫轻抬,不急不慢地望了过来。 白禾走过来, 言译在她身后几米的位置, 停住了脚步。 “许梨呢?”她问。 “回去了。” “那你还不回去啊?” “等你们。” “等我们干嘛?” 祁浪挑眉望望身后的言译:“今天生日过得怎么样?” “好极了。”言译说, “谢谢祁浪哥,也代我谢谢简霓姐的游艇。” 他极少有情绪如此高涨的时刻,虽然还是一副淡淡死人脸, 但祁浪能感觉到他心情愉悦。 “祁浪哥叫上了…”他挑了挑眉, “太阳打冥王星出来了。” “也许。” “所以你到底等我们做什么?”白禾好奇地问。 祁浪对她轻痞一笑:“你忘了, 答应我的事?” “哦哦,对, 差点忘了。” 她之前答应祁浪要帮他排练告白:“那我们现在去湖心亭, 速战速决, 趁着宿舍还没有宵禁。” “这事儿能速战速决吗。”祁浪不满地说, “别敷衍好吗, 很郑重的。” “好好好。”白禾笑着答应。 虽然, 笑容里也有许多苦涩,但她必须控制好自己。 她已经是言译的女朋友了, 再不能对祁浪有别的想法,难过的,失落的,酸溜溜的…都不可以。 “走吧,湖心亭。”祁浪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白禾的手。 白禾却没有动,回头望向言译。 言译说:“跟你祁浪哥去忙吧,我先回学校。” 祁浪皱了眉。 这小子…怎么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祁浪哥,他八辈子都没叫过这种称呼好吧。 白禾觉得这样不妥,于是说:“阿一也来吧,我们应该用不了多久,然后你再送我回宿舍?” 言译正要点头,祁浪不爽地开口:“没必要吧,我送你回宿舍不行?非得让他也跟着?” 白禾深吸一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睛,敛眸说:“祁浪,言译跟我告白了。” 祁浪耳朵仿佛遭受“嗡”的一声重锤,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你…” “我答应他了,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祁浪怔住了。 他知道言译喜欢她,也知道今晚他有一些行动,可他没想过他会在刚满十八岁这一天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告白… 真是一分钟都等不了啊。 不,祁浪不能接受。 她分明只拿他当弟弟,就像她拿他当朋友一样,他犹豫着,在心底反反复复酝酿厮磨的那些话,还没说出口,却被言译抢先一步… 她答应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他早些开口,哪怕早一天,早一个小时…他也有成功的可能性? 懊恼,悔恨,愤怒…许多情绪如同开闸泄洪一般疯狂地涌上心头,灌满他全身。 祁浪颤抖的手捧着少女单薄的肩:“白禾,你疯了吗?你怎么能答应他!” “为什么不能?”白禾看着他。 “他是你弟弟!”祁浪的腔调近乎怒吼,“你喜欢他吗?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关系,拒绝不了?白禾你冷静点!谈恋爱不是说着玩玩的事!” 白禾用力挣开他:“祁浪,你才是该冷静一下,我答应言译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啊,你凶什么凶。” 言译走过来,试图把白禾拉到自己身后。 这个行为冒犯了祁浪,他冲过来,一拳给言译揍了过去。 言译闪躲不及,趔趄着险些摔跤,左边鼻子里渗出了血。 “祁浪!你疯了吗!”白禾惊叫着,跑过去扶起言译,将他挡在自己身后,“你打他!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你在干什么?”祁浪无视了白禾,全身颤抖着,对言译喊话,“白禾不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言译冷笑,想说,她喜欢你,你看出来了吗? 但他被理智控制着,没有说。 毕业那一晚,她揣在兜里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巧克力,是言译拿走了。 那张写着“晓看天色暮看云”的卡片,也被他藏起来了。 她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 “为什么要道德绑架她?”祁浪强行将白禾拉到自己身边,怒视着言译,“因为你爸救了她的命,你打定主意她不会拒绝你,所以你逼她答应。她对你那么好,好了那多年!还不够吗,债还没还够?你还要让她用一辈子来还!” “啪”的一声响。 白禾一巴掌打在了祁浪的脸上,情绪激动地尖叫—— “你住嘴!” 这一巴掌,将祁浪嚣张的气焰彻底打散了。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那个在他从墙上跳下会不顾一切跑来接住他的少女,追在他身后一声声唤她“祁浪哥,等等我”的少女,他捧在掌心里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她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白禾哽咽着,手掌的酥麻抵不过心尖的疼:“祁浪,我答应言译不是因为言叔叔的救命之恩,不是…” 不全是… 祁浪捧着少女淌泪的脸蛋,用掌腹替她蹭掉泪痕:“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喜不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白禾咬着牙,没有说下去。 她喜欢的人离得那么近,可是从来看不到她,他跟别的女生告白还要拿她当排练的演员。 这么多年了,真的好累。 “祁浪,今晚不去湖心亭了,下次吧。”白禾看着他,“如果还想当继续当朋友,今晚的发疯,到此为止。” “好,好…” 祁浪狼狈地退后几步,身形几乎踉跄,冷冷笑着,“你们两个…很好…” 白禾看着少年离开的萧索背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她忍不住喊了声:“祁浪,回学校啊,你去哪里!” 他头也不回,一如年少时那般离经叛道。 白禾回头,看到言译流鼻血了,浅色卫衣的胸口淋淋漓漓全是血,殷红刺目。 言译本来就有鼻炎,小时候流鼻血是常有的事,鼻腔内毛细血管很脆弱。 这一下子,不知道怎样才止得住。 白禾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出纸巾,让他按着鼻子,她带他去了校外步行街的药店,让医生帮他想办法止血。 弄完这一切,已经十一点多了,宿舍已经宵禁,她和言译怕是都回不了学校了。 “怎么样,还疼吗?”药店门口,她踮着脚,关切地看着他的鼻子。 “疼。”言译说,“疼的快要晕过去。” “再装像点,我也许就信了。” 言译提唇微笑,浅浅的,却很幸福。 “你还能回宿舍不?”白禾问他。 “可以回,但会被宿管老师记下来,扣平时的操行分。” “我也是。” 这种情况下,只要没有查寝,不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言译提议:“去祁浪公寓住一晚?我知道门锁密码。” 白禾眯起眼:“真的假的?你还想让他半夜把你从床上拖出来,再狠揍一顿。” 第78节 “他打不过我。”言译说,“刚刚是没防备让他钻了空子,别忘了,我拳击和格斗比他厉害。” “是是是,我们一最厉害了。”白禾笑着捏捏他的脸,“不过,你最近还是不要见他了,省得他又发疯。” “你知道他为什么发疯?”言译收敛了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担心我吧。”白禾说,“咱们这么多年,他担心我,很正常,又是那样暴烈的性格,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言译没有多言,点点头:“也是。” “所以,今晚怎么办啊?” 言译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十分钟后,言译带白禾来到了旅游区的一家高档观海酒店门口。 白禾踟蹰地站在阶梯,看看酒店明亮干净的大堂,又看看身边的少年… 成为情侣的第一天,就要住酒店吗?! 救命! 小姑娘耳垂火烧火燎地点燃了。 言译说:“天桥底下的桥洞,和舒服温暖的酒店被窝,你选一个吧。” 白禾:“还有得选吗?” “桥洞也行,自然通风,还能听流水声。” 白禾:“那你去住桥洞吧,代我跟小老鼠问好。” 说完,她迈步进了酒店大厅。 打定了主意,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再说,她跟言译睡了这么多年的同屋,住一个房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嗯,没事的。 白禾走到前台,正要开口询问有没有房间,言译拉住了她,顺势摸出手机:“网上订吧,便宜点。” “也是啊。” 于是两个人坐在酒店沙发边,白禾靠着他的肩,和他一起看酒店的房间价格。 “这家酒店蛮贵的嘞。”她不禁感叹,“五百八,六百八,八百八,还有一千多的!比学校外面的酒店贵多了,阿一,怎么不住学校外面的?还方便。” “学校外面的,我觉得不干净。”言译说,“挺多情侣住过。” “噢,这样。” 莫名的,这个话题让尴尬症患者白禾更加窘迫。 她最好不要说话了。 言译看着房间价格以及房内图片,问她:“开个一千多的?” “会不会太贵了!” “还好,第一次跟你住酒店,我想有好的体验。” 白禾忽然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 他不会在今天就要… 老天爷啊! 白禾嗓子有点干,竭力咽唾沫,紧张得口水都不分泌了好像… “事先声明,我给你买烟花已经花光了这个月所有零花钱。”白禾弱弱地说 ,“要a房钱的话,那就选300以下的酒店。” 言译轻笑,抬眸望着她。 他的眸子比祁浪的褐眸更黑,更深邃,如深夜的幽灵。 “看…什么。”白禾紧张地问。 “让女朋友a房钱,这是多没品的男人才做得出来的事。”言译笑着摸摸她的头,“想什么呢。” 白禾知道他小金库蛮丰裕的,军训之后就找到了在富二代家里兼职家教的机会,收入颇丰。 既然言译想要更好一点的享受,白禾也不再反对:“那你选一个喜欢房间吧。” 言译将手机递过去:“女朋友选?” “女朋友是个精打细算的女朋友,只会选300以下的。” 言译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也是神奇,这十多年白禾见过他所有的笑都没今天这么多、这么甜。 她能感觉到言译的幸福,而这份幸福与她有关。 “那由我决定了?” “你决定你决定!反正是你给钱。” 言译选了最贵的1088海景房,果断下单付款,白禾却敏锐地注意到这间房的房型—— 大床房。 她咽了口唾沫。 言译带她一起去前台登记了身份证,电梯抵达顶层八楼。言译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特有的酒店香薰味道,淡淡的,像栀子,挺好闻的。 房间无主灯全部打开十分明亮,轻奢风格看着就很舒适,一张两米大床摆在房间正中,却并不占空间,因为房间足够宽敞,松软的地毯全铺满,还有270度全景落地海景窗。 言译走进房间,将黑色单肩包搁椅子上,回头发现白禾没进来,站在门口犹豫着… 他回头问:“怎么了?” “阿一,我觉得我们这样,会不会…”白禾踟蹰着,酝酿着言辞。 “会不会什么?”言译走过去,耐心地问。 “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言译不依不饶地追问。 白禾看着他有点使坏的眼神,推了他一下:“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还要我自己说吗。” “我想听你说啊。”言译假装无辜,牵起她的手,“我什么都不懂,姐姐教我啊。” “你还叫姐姐?” “以前你不是喜欢让我叫姐姐。” “可你死也不叫啊。” 言译凑近她耳畔,气息湿热:“现在,我可以每天在你耳边叫上一百遍,姐姐。” 他很懂撩拨女孩子,如果不是每天都在一起,白禾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背着她谈了无数场恋爱,怎么这么会… 她脸蛋窘红了,有点急:“阿一,你…恢复正常!不许这样欺负人!” “这就叫欺负了吗?”言译贴近她的脸庞,薄而锋利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唇游走着,“那姐姐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做好多欺负人的事情哦。” 白禾睨着他:“到手了,就不装了是吧,本性暴露!” 言译看着她笑,眉眼灼灼,生动而鲜焕:“白禾,我说过,我也有很多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你会爱我的。” “所以今天晚上,到底是要怎么样啊!” “要不要进屋来说啊,确定要在门口跟我讨论今晚的事?” 白禾对他示了弱:“姐姐有点不敢啊。” 他笑意愈盛:“你怕跟我进去,关上门,我就变成…”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被他扣住,猝不及防间一道猛力迅速地将她拉进房间,“嘭”的一声,他用脚扣上了门,白禾趔趄着,被他扔到了床上。 少年覆身而来,将她压在身下。 以前这样的动作和较量也有过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 言译的膝盖扣开了她的腿,她的手被他单手束在了头顶,几乎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白禾的脸红了个透。 “怕关上门,我就变成禽兽了吗?”他笑得很犯罪。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百合,欢迎进入阿1的成,人频道 第42章别担心 白禾用力推搡他, 但他纹丝不动,全身肌肉紧绷,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力量感。 “阿一!”她肉眼可见是慌了, “别…别这样!” 言译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颌, 认认真真地审视了她好久好久,用温柔又深情的眼神抚摸着她, 直到她紧张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不再害怕。 对言译,她可以百分之百地放心。 怎么会怕他呢。 言译缓缓松开了手, 却仍旧保持着这个动作,指腹勾着她的脸廓:“姐姐脑子里想法还挺多, 我都没想这么多。” 白禾红了脸, 有点窘:“你带我来开房, 还开这么贵的房间,女孩子都会胡思乱想啊!” “贵和做不做,没有必然的联系, 我只想让你舒服, 我也舒服。” “那开房这个动作, 就不是很纯洁。” “所以我说你脑子里想法多。”言译坐起身,顺带将她也拉了起来, 替她整理凌乱的长发, “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两个小时不到, 我就想睡你。” “我…”白禾语滞, 顿了几秒钟, 叹了口气, “好吧,当是姐姐想多了, 行吗。” “听着,有点失望。”言译不依不饶地逗着她,“如果姐姐想的话。” “没有!stop,终止这个话题!” 言译哼着笑,起身说:“房间觉得怎样,不舒服我们还可以换。” 第79节 “不换了,挺好的。”白禾来到落地床边,看着远处黑茫茫的大海和海上星星点点的渔火,“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小贵的。” 一千多一晚,超出了她的消费范围。 言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我不会让我女朋友吃苦的。” 祁浪能给的,他也能做得到,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循序渐进,但他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舒服。 “哦,不能让女朋友吃苦,但可以让姐姐吃苦,是这个意思吧?” 言译:“你要不要这么会找茬?” “当姐姐的时候,就没有住一千多一晚的酒店的待遇。”白禾吃味地说,“阿一你好偏心。” “姐姐是你,女朋友也是你,我怎么偏心了?” “就偏心!”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问你借钱的最高额度100块,你对我好好哦。” 言译犹豫几秒,坏笑着说:“现在也是100块,我记得我说过,额度随亲密值提升,要不要马上跟我提升一下亲密值。” 说罢,他凑过来想吻她的脸,白禾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连忙躲开—— “我暂时不借钱,不需要提升亲密值!” 言译眼底压着笑,白禾伸手捏他的脸。 “我下楼买点东西,你先洗澡。”他说。 “买…买什么?” “不是避孕套,放心。” 言译说完出门,白禾追出来:“我没这么想!” “你就是这么想的。“ “没有!” “就是。” “……” 白禾关上了门,心说谁还跟小屁孩计较了。 她知道言译是下楼给她买换洗的睡衣和内衣了,所以等他回来了再去洗澡,省得一会儿在浴室干等。 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是233寝室的消息—— susu:“@lily,人呢人呢人呢?” lily:“宵禁了不敢回,怕扣操行分,住酒店呢。” susu:“一个人?” lily:“和言译。” susu:“刚在一起你们就去开房了!【抱头】【尖叫】” 连翘不是草药精:“???” 月色很美:“卧槽?!” 她们有一阵子没回消息,肯定苏小京在宿舍里给她们绘声绘色地讲了今晚言译告白的事情。 连翘不是草药精:“好禁忌的姐弟恋!” 月亮很美:“此时我只想采访采访你们爸妈知道你们睡在一起的心情。” 连翘不是草妖精:“腿打断!” lily:“不是亲姐弟好吗,阿一跟我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一点也不禁忌!” lily:“还有,不会睡,只是因为进不了宿舍才去酒店而已。” susu:“今晚睡素的啊?” lily:“肯定啊!你们在想什么?我们才确定关系两小时!” 月亮很美:“看来是纯爱呢。” susu:“屁咧,她才不是纯爱女,18jin游戏玩得飞起。” 连翘不是草妖精:“那干嘛不睡!言译弟弟身材爆/炸好啊!这谁忍得住!” susu:“我猜她心里还装着初恋白月光。” lily:“……” lily:“【微笑】【微笑】【微笑】” 没一会儿,言译刷卡进房间,提着一个大大的口袋。白禾凑上去看他买的东西,有她需要的入秋款棉质睡衣,洗漱用品和沐浴露身体乳,以及她常用的护肤品。 他几乎可以料理她全部日常的生活,甚至连她内裤和胸罩的size他都一清二楚,更遑论她常用的卫生巾品牌,用量,以及她爱吃的爱喝的… 言译就像她的影子。 可白禾对言译却并不了解,他心里的想法,他真正的所爱… 他在她面前如同一团永远化不开的迷雾。 这一点,他和祁浪截然不同。 白禾是了解祁浪的,了解他全部的兴趣和品格,了解他的底线和情绪临界点,也懂他心底的挣扎和不甘… 怎么又想到祁浪了。 白禾强迫自己清空思绪,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我去洗澡了。” “刚刚不是让你先洗吗?”言译问。 “我先去洗,洗完你还没回来,我不得光着身子等你啊?” 这话说的…言译不禁笑了起来,看着他促狭的笑意,白禾才反应过来,窘迫地说:“言译,不准笑!” 言译听话地收敛笑容:“你最好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话音未了,却听他打断道:“你会把我…说ying的。” 白禾连忙闭嘴,逃命似的跑进了洗手间。 冲了个舒适的热水澡,洗去了一天的疲惫,穿上言译给她买的长袖长裤睡衣,白禾觉得很安心。 他们以前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她穿睡衣睡裙的样子,所以今天晚上…和过去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白禾哪怕到现在都觉得…成为言译女朋友这件事,恍恍惚惚不真实。 同居一室也没有给她更多真实的质感,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已经超越了很多刚刚在一起的小情侣。 所以即便去酒店开房,白禾也没有太抗拒和反感。 言译是让她安心的存在。 她出去之后,言译自然而然拿起吹风机替她吹干湿润的发丝,随后自己去浴室洗澡。 白禾则躺在床上继续玩她的乙游,直到她看见言译赤着上半身从浴室出来,游戏中露腹肌的梁宵顿时不帅了! 她的视线被面前这个白皮肤肌肉少年所吸引,睁大了眼。 他上半身身材匀称,宽肩窄腰,肌肉不鲁莽,标标准准很是漂亮。 下半身系着白浴巾,解开之后,可见是穿了条黑色运动休闲短裤。 言译似故意引诱她似的,那八块标准腹肌就搁她眼前晃来晃去,让她视线追着他飘来飘去。 “姐姐现在有男朋友了,怎么还玩乙游?”言译坐在桌边,用她的护肤霜给自己擦擦脸,“是男朋友不合格吗?” “呃,随便玩玩。” “想摸腹肌?” “不想!!!” 他又笑了,左边一颗小梨涡,清清浅浅。 白禾发现其实他还挺爱笑的。 小时候总不笑,是因为小时候不快乐,她很确信现在言译是快乐的。 “阿一,你得穿衣服啊!这多不文明!” “衣服脏了,不想穿。” “你没给自己买睡衣啊?” “没有,只买了内裤。” “你你你…不会就想这个样子,上床睡觉吧?” 言译无辜地看着她:“不可以吗?” 白禾咽了口唾沫。 行吧。 小姑娘让开了半边床,另一半留给他。 两米的大床宽敞得很,再来一个也睡得下。 “说好哦言译,今晚不许碰我。” “放心。” 白禾安心地躺了下去,侧过身摸出手机看,微光笼罩着她的脸。 言译靠在床头,关上了大灯,只留了他这边一盏小夜灯,白禾回头看到他居然摸出一本书在灯下阅读着。 几缕松散的刘海垂在额前,夜灯下,锋利的轮廓也变得柔和了不少,意态慵懒,黑瞳专注认真。 丝毫不复白天欺负她的坏痞模样,甚至有点乖乖的样子,像只刚洗完澡的香香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要睡了告诉我,我关灯。”他说。 第80节 “嗯,好。” 白禾侧过身去,继续玩游戏。 忽然,微信消息里蹦出了一个数字:7。 白禾的手抖了抖,戳进了对话框。 7:“我给小京打电话,说你没有回宿舍,去哪里了?” 白禾指尖在屏幕上犹豫着,大脑快速思忖着,该怎么回… 最终,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lily:“因为言译鼻子受伤去了趟诊所,结束时宿舍已经宵禁了不敢回,在酒店住一晚。” 她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了。 7:“一间房?” lily:“嗯。” 7:“。。。。。。” 白禾打字想说只是住一晚,不会发生什么,但又觉得这样的解释过分多余,她和言译是情侣,为什么他们的事要向祁浪汇报解释,哪怕是朋友…也不应如此。 在白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手机好死不死响起了视频通话铃声,是她以前为他设置的专属铃声《半岛铁盒》。 白禾吓得赶紧关静音,小心翼翼望向言译。 言译仍旧看书,视线不曾斜侧一秒钟:“想接就接吧。” “我…没有想接。”她笨拙地狡辩,“他莫名其妙打过来。” “接吧,我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其实言译有点心虚。 他才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半路截胡抢走了她。 否则,她现在应该幸福到快要升天了。 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在湖心亭向她告白。 言译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个。 他起身,准备去阳台,白禾连忙拉住他:“外面冷。” 言译便又坐了回来,从她眼神中,他读出了她的意思—— 她和祁浪讲电话,言译不需要回避。 祁浪见她久久没接视频,于是挂断了又给她打电话,这次白禾快速地接听了。 电话那端,只有深长的呼吸声,还有呼啸的浪潮拍岸声。 他没有率先开口。 “祁浪,你在哪里?”白禾皱眉问。 “海边。”他说,“你们看烟花的…海边。” “这么晚了,你去海边干什么?”白禾急切地坐起身。 “睡不着,出来走走。” “今天你不该对阿一那样。” “打都打了,能怎样。” “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他在你身边。”祁浪的嗓音近乎沙哑,“你今晚就要跟他睡?” “祁浪!”白禾有点生气了,“这不关你的事!” “白禾,我警告你,男人不喜欢白送的,再喜欢,做了之后就不会有新鲜感了,只有让他得不到,才会一直勾着、吊着,明白吗,不要和他做!傻子,男人都一个样!你别犯蠢别让自己吃亏!” 他近乎是在怒吼,吵得言译都能听见。 白禾听出了他颤抖嗓音里的醉意:“你喝了多少?” “我脑子很清醒。” “快回去睡觉!别一个人喝醉了在街上乱逛!”她深知这家伙喝醉了酒的样子,怕他发生安全事故。 “你们在哪个酒店?我过来。” “祁浪,别发疯。” “我得看着他,小百合,我必须看着你们,不然我会死。” “祁浪,我和言译在谈恋爱,再好的朋友都需要有边界感,明白吗?”白禾嗓音笃定。 “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 祁浪情绪有明显的崩溃,“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就一个小时,小百合,一个小时为什么不能等等我?你答应过的。” “你喝醉了,你在说什么?什么一个小时?” 忽然,她听到了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和刺耳的刹车声,还有司机骂骂咧咧大喊着:“找死啊你!” “祁浪!祁浪你没事吗!”白禾已经站了起来,心都揪紧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撞到?” 她几乎控制不住嗓音里的颤抖,眼睛也红了,愤怒地喊着,“祁浪,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言译听不下去,夺过了电话,沉声说:“原地等着,我来接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起身穿上长裤。 白禾伸手去拉他,言译回身,捧着她的脸,柔声说:“别担心。” “我没有,我不是…” “不用说,我知道。”他用指腹轻轻蹭掉她眼角的绯红—— “别担心。” 第43章又纯又欲 梁山聚义三人组的微信群里, 祁浪打开了地图的位置共享。 白禾戳进去,原本两个人的小点变成了三个人,一蓝一红一绿。 她在海边酒店的位置, 而言译和祁浪则在海湾的另一边, 他们和她相距并不遥远,言译的蓝色图标和祁浪的橙色图标逐渐重合了。 他应该接到他了。 不过, 白禾看到两个人的图标在同一个地方大概呆了十多分钟都没有挪位置。她猜测,他们是在聊天,说什么不得而知。 白禾怕他俩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于是给言译去了一个电话。 “没事,我现在带他回来。”言译嗓音一如既往的沉静, “是喝高了。” “别打架啊!” “不会。”言译睨了身边的醉鬼一眼, 将他扔进出租车, “不搞突然袭击,他打不过我。” 白禾呼吸沉沉的,没有说话。 他笑了, 嗓音勾起几分意味深长:“还是…姐姐只担心他会被我欺负。” “言译!”白禾有点生气。 “好, 我不开这种玩笑, 也不会欺负他。” 白禾挂断了电话,看到地图上的两个小图标终于开始同步移动, 知道他们应该是坐上车要回来了。 233寝室群里, 苏小京发来一条消息—— susu:“@lily, 亲爱滴, 我刚刚好像干了件蠢事, 越想越不对。就是祁浪打电话问你, 我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就跟他说你和言译在外面住, 听他情绪好像不太对劲,跟你说一声。【忐忑】【忐忑】” lily:“没事,言译接到他了,应该快到酒店了。” 这一句,瞬间又把宿舍里潜伏的两位吃瓜群众炸出来了。 连翘不是草妖精:“靠!这么劲爆!你们三个住酒店!” 月色很美:“我今晚别想睡觉了,小脸通黄。” 连翘不是草妖精:“不会是3那个p吧。” lily:“他喝多了,言译担心他出事,仅此而已。【微笑】” susu:“是言译担心,还是你担心?” lily:“你还说,到底是谁嘴巴没个把门的!【鄙夷】” susu:“好好,我的错。” 房门刷卡声传来,白禾连忙放下手机,坐起身。 言译扶着醉醺醺的祁浪进了屋。 少年步履踉跄,站都站不稳了,脸颊泛着潮红,一双灼灼桃花眼满是醉意,神情很狼狈,很受伤。 白禾立刻踏上拖鞋,走过来接他:“有没有被车撞到?受伤了吗?” “没事。”言译说,“我检查过,没受伤。” 少女微微松一口气。 祁浪嗅到了她的味道,趁着酒劲儿抱住了她。 扑面而来的酒气,浓郁,强烈,侵袭她的世界。 “为什么不多等一个小时,为什么?”祁浪没办法释怀这近在眼前的错过。 他被最好的哥们横刀夺爱,夺走了他也许会爱一生的人。 白禾试图推开他,但祁浪怀抱收紧了,将醉醺醺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呼吸,不住地追问她:“为什么不多等等,你是怕尴尬所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干脆跟他假谈恋爱来骗我,你跟我说啊!我不逼你,我怎么会逼你?” 他前言不搭后语,语序混乱。 第81节 白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推不开他,祁浪的怀抱越收越紧。 她不知所措地望向言译,言译担心被她听出来什么,将祁浪拉开了,丢进洗手间—— “滚去洗澡!” 门被他撞得震天响。 祁浪好歹还有点清晰的意识,打开水龙头潦草地给自己冲了个澡。 房间里,言译和白禾面面相觑。 白禾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言译放在唇下轻触了触,她问他:“今晚怎么办?” 言译说:“将就睡吧,总不能把他丢大街上。” 任何一段三人关系,都不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偏他们三个一起长大,每天每天都耗在一起,彼此间的羁绊早已血肉联结,不仅白禾舍弃不了祁浪,言译也是。 祁浪洗过了澡,踉跄着走出来,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偏他会选位置,刚巧横在了白禾跟言译中间,分开了他们两个。 言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祁浪将脸庞转向了白禾这边,一双深褐的眸子带着微醺迷离的醉意,和她对视,看得她有点受不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是不是假谈恋爱。”他沉沉地问,“骗我的?” 白禾不回答,拉被单盖住了脑袋,不理他。 “小百合,为什么选他?”祁浪不依不饶地追问,抓起抱枕扔地上,小孩一样乱发脾气,“为什么要选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不喜欢还可以谈恋爱,为什么不能是我…” 言译怕他说出什么来,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扔出去,想揍他一顿:“祁浪,现在她是我女朋友,你有点分寸感。” 白禾按住了他的手臂。 言译将这醉鬼拖下床,扔到了沙发上。 没一会儿,祁浪又死皮白赖地爬了回来,言译抬腿踹他,他跟着反击,两人在床上打起来,险些误伤了白禾。 白禾实在受不了了,抱着枕头起身说:“我睡沙发,行了吧!床让给你们!” 说完,她果然从柜子里翻出小薄毯子,去沙发上睡觉,把大床留给这两只公鹦鹉。 白禾一走,两人瞬间消停了,言译想让白禾睡床,自己睡沙发,但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瞬间被扼杀。 把床留给她和祁浪,他疯了才会这样做。 祁浪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我不接受。” 言译关了灯:“你接不接受,不重要,给这么多年的友情留点体面,别当三。” …… 一夜安稳,次日醒来,白禾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从后面环抱着,后背贴着紧绷又温暖的身体,有湿湿的呼吸拍在她的后颈项。 她惊悚地回过头,看到言译英俊的睡颜,稍稍松了口气。 想必是他半夜将她抱回床上了,让她睡在床左侧,隔开了她和祁浪,抱着她入眠。 她转过身,言译还没有醒,白禾却看到床另一边的祁浪醒了,漂亮的深褐眸子注视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们隔着一个言译,遥遥对视。 白禾用嘴型问他:“酒醒了?” 祁浪沉默地点头,睡颜似有倦怠,但不影响他那张深邃漂亮的神仙脸庞。 酒醒来的祁浪,气质收敛了许多,没昨晚那么放肆了。 看到三个人在一张床上,他表情甚至有点羞耻。 她怕一会儿言译醒过来,三人面面相觑会尴尬,于是小声问他:“你要不要先走?” 祁浪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洗手间冲了个澡,清爽地走出来,蹲下身换了运动鞋,颀长的指尖熟练地系好一个蝴蝶结。 白禾送他走到门边,两人沉默无话。 临走时,祁浪深深望了她一眼:“我昨天的话,你要记得。” “哪一句?你昨天说了很多。” “电话里说的。”祁浪忘了眼房间里睡熟的男人,“不要被他骗上床,保护好自己,他疯起来什么都敢做,你玩不过他。” 白禾连忙说:“再见,祁浪。” 祁浪转身离开,然而在房门将要关上的刹那间,他的手挡了过来,门缝夹住他,白禾惊呼一声,连忙打开门,压低声音说:“疼不疼啊!” “没事。” “你干什么!” 祁浪敛眸,看到了女孩手腕上的黑珍珠手串,他自嘲地笑了:“昨晚我去你们看烟花的沙滩找我在古镇送你的那条手链,找了很久,没找到,你把它丢哪儿了?” “我…不记得了。” “行,丢了就丢了。” “是啊,丢了就丢了,你还去找什么。”白禾感觉嗓子有点涩。 “算了没什么…当我喝多了发癫。” 祁浪摆摆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白禾在门口站了很久,从书包里摸出了那条被她偷偷从沙子里捡起来的青花陶瓷珠手串,放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 还是…舍不得扔。 言译睁开了眼,唤了声:“姐姐。” 白禾心头一惊,连忙将珠串胡乱塞进书包里,回头说:“你醒了,睡得好吗?” 他没有回答,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去拿她的书包。 白禾连忙按住了拉链扣,阻止他的动作。 心虚得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和我在一起,就不要想他了。”言译从后面捧住了她纤瘦的腰肢,贴近她耳鬓,用呼吸声说,“好吗?” “我…没有。” “骗我没关系,不要骗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言译,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你不可能让我昨天还喜欢他,今天就不喜欢了。” 白禾咬牙说,“我不是机器人,不能一键删除记忆。” 祁浪是她喜欢崇拜了那么多年的人。 “好,我给你时间。”言译在她耳边轻轻说,“不过,藏东西,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他的唇近在咫尺地贴着她的樱桃唇,但终究没有触碰,气息湿润如赤道热流:“惩罚就是,周五晚上我有实验课,罚你给我带份蛋包饭宵夜,等我下课?” 白禾笑了:“这算什么惩罚。” “嫌轻了啊?”言译想了想,“行,那再罚你给我写一封情书。” “情书啊。” 白禾见他情绪缓和,有了玩笑的心思,松了一口气,“你好老土。” “但我想要。” “好,答应你,给你写情书。” 言译顺势想吻她的脸,但白禾下意识地偏头躲开,慌张地说:“我…去刷牙。” 忽然,言译握住她的手腕,将落荒而逃的她重新拉回来,用力搂在怀里—— “还有一件事。”他嗓音温柔,和语气却强势,“就是我想吻你的时候,不可以躲。” “言译!” 看着他贴上来的薄唇,白禾惊悚地闭上了眼,然而等了很久,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睁开眼,看到他坏笑着贴着她,终究没有吻上去—— “别让我等太久。” …… 白禾拎着包回了教室,下午有一堂很轻松的影视欣赏课。 三位室友溜达进教室,看到白禾,忙不迭围了上来,六颗八卦的大眼珠子,好奇地盯着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言译啊!”朱连翘兴奋地问,“他大不大?” 白禾:…… 展新月推开她:“那我问个限制级的吧,他和祁浪谁更大?” “我不知道!”白禾无语地说,“我们只是找个地方睡觉而已,没你们想的那些乱七八糟,而且他俩睡床,我睡沙发好吧!” “你睡沙发,他俩睡床?”苏小京拧着眉头,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仨真是…” “太纯爱了吧。”朱连翘有点嫌弃地说,“这都不搞。” “才不纯爱呢。”白禾叹了口气,“今天才发现,其实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一点也不了解言译。” 展新月:“有故事?” 苏小京:“展开讲讲!” “就感觉他跟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他有点坏。” “快快快,展开讲!” 白禾筹措着言辞:“就…他总想惩罚我。” 朱连翘抱头:“啊啊啊!我的天。” 展新月双手环抱,点评:“这才是我想了解的限制级内容!” 第82节 上课铃声响起,朱连翘和展新月意犹未尽地回了前排位置,同桌苏小京压低声音问她:“答应跟言译谈恋爱,不会是因为他爸爸的救命之恩吧。” “怎么你们都这么想。”白禾翻开笔记本。 “还有谁这么想?” “祁浪。” 苏小京:“所以到底是不是?” “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白禾说,“主要是我不想让他伤心,你知道这些年,但凡他有不开心的时刻,我也都会跟着他一起不开心。” “你太宠他了。”苏小京无奈道,“而且你又是个内耗型人格。” 白禾耸耸肩:“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不想再喜欢祁浪了。和另一个人迅速开展恋情,是忘记前任的最快办法。” 苏小京:“这么多的原因和理由,说来说去,没有一个是因为对他小鹿乱撞心跳怦怦?” 白禾睨她一眼:“拜托,他是我弟弟,昨天之前,我死都不可能对他有那种心思好吧?” “也是,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啊。” “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去喜欢他。” 苏小京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吧,以前你死都不可能喜欢的男孩子,你不知道他在他们医科大有多受欢迎呐!所以,他是值得你喜欢、并且跟你初恋势均力敌的男生!” “嗯,我知道。”白禾撕下了一张漂亮的笔记本色纸,准备写字。 苏小京凑过来:“写什么?” “阿一让我给他写情书。” “啊哈哈哈。”苏小京笑了起来,“他是怎么做到又欲又纯的?” 第44章飞奔 那一周, 就跟见了鬼似的。 白禾在学校里遇到祁浪的频率好像变多了。 不,不是好像…就是变多了。 午后的图书馆,白禾踮脚取书, 祁浪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她身后, 帮她拿下高层书架的图书。 白禾回头,迎上少年锋利的下颌线。 阳光照着他的背, 轮廓镀上一层春日的滤镜,鲜明灿烂,仿佛在发光。 她紧张地抽回视线, 祁浪很自然地将书递给她,戏谑地笑了:“怎么又遇见你了。” “我怎么知道。” 随后, 两人自然而然一起上自习, 直到两点预备上课铃响起, 两人又自然而然地一起去教学楼。 祁浪想帮她提书包,白禾没同意。 于是他把自己的书包挂在了她肩上,仿佛是对于她拒绝的另一种惩罚。 白禾不满地骂他几句, 但祁浪从小就是这样, 对她好的人是他, 对她使坏的人,还是他… 再就是白禾加入了院学生会, 要举办一次摄影展活动, 祁浪也被校学生会调过来, 参与他们学院内的摄影展举办。 白禾晚上去环湖夜跑, 有几次又和祁浪擦身而过。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命运的机缘巧合, 曾经她费尽心机地制造各种场合的偶遇, 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他。 现在她不费这个劲儿了,老天爷却让他们一次次相遇。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不合时宜。 遇见就遇见吧, 转身离开反而更显心虚。 白禾停下小跑,喘息着和他打招呼:“hi。” “锻炼吗?” “嗯。” “一起?” 他甫一靠近,白禾便感觉到了少年身上强烈的热力。 有时候隔着老远的距离,白禾都能感知到这个人的存在。仿佛发现他是她最擅长做的一件事。 苏小京以前开玩笑,给她取了个外号叫祁浪扫描仪。 白禾现在并不想感知他,也不能。 祁浪小跑着,余光时不时瞥向她。 昏惑的路灯下,略紧的瑜伽衫勾勒着她柔软纤瘦的腰肢。长发束成马尾,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而摆动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漫入他的鼻息。 祁浪盯着她看了很久,知道她偏头望过来,他立马移开视线。 “言译没有陪你?” “他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有课,医学生比我们忙多了。” “也是。” “那天你一直说,为什么不多等一个小时,是什么意思?”白禾好奇地问。 祁浪扶了扶额,表情略显羞耻:“那天晚上的事,咱能别提了吗?” 白禾鲜少见祁浪有这样的尴尬表情,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有兴趣:“所以我跟言译谈恋爱,你到底哪儿不对劲,是觉得朋友没的当了?还是觉得我们俩的姐弟关系,发展成恋人…让你不舒服了?那天晚上要癫成那样。” “不想聊这个话题。”祁浪拧开矿泉水瓶,第一口递给白禾,白禾摆手拒绝了。 祁浪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着就像咽下一颗橄榄,如鲠在喉的滋味。 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再向她表达爱意,除了对不起兄弟和变成臭小三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她的原则和性格,祁浪再清楚不过。她不会伤害言译,也绝不会给他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 说了,就真的当不了朋友了。 “那你告诉我,多等一个小时是什么意思?”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祁浪迟疑了几秒,索性装蒜:“我说了吗?” “说了啊!” “哦,喝多了乱讲的。” 白禾不太信,但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 “对了,你告白成功了没啊?”白禾转移了话题。 “我告白成没成功,你能不知道?” 他成功了还能在这儿惨兮兮地难受。 “你还没找我排练嘞。”白禾说,“不过,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许梨挺喜欢你的,你跟她告白,肯定能成功。” “你觉得,我是要跟许梨告白?” “不是吗?” 祁浪有点无语,“你是怎么看出我要跟她告白的?” “她是近期你身边唯一的女孩,一天到晚你都带着她,又说有喜欢的人了,我当然以为是她啊。”白禾眨眨眼睛,“不然还能有谁?” 祁浪:“……” 所以,她以为他要跟许梨告白,才答应他去湖心亭陪他排练。 难怪,明明说好了,她却提前答应言译。 祁浪好心塞… 他想要的女生没有追不到的,偏这位多年老友,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不到的人。 “是她。”他决定将错就错,面带苦涩地说,“找你也只是…想让你帮忙排练,没别的意思。” “那你到底还排练不?”白禾看看手机,“阿一九点下课,我还可以陪你练半个小时。” “不练了。”祁浪情绪不佳,“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吸引老子,笨的像个猪一样,大脑迟钝反应慢,跟她告白纯属浪费感情。” “……” 白禾眉心微蹙,望着他:“一开始说的那么喜欢,在意得甚至怕做不了朋友。这才几天就不喜欢了,三分钟热度也没这么快吧!” “对啊,老子就是个渣,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祁浪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捏变了形,“哐”的一声,掷进垃圾桶。 破罐破摔。 白禾觉得没劲,转身想走,不知道谁踩着陆冲滑板飞了过来,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白禾被带得险些摔跤,吓了一跳。 祁浪接住她,紧搂着她的手臂,帮她站稳。 白禾感觉后背贴着他的胸腹,气息灼热,体温滚烫… 她惊魂甫定地抬起头,迎上少年愤怒的眼神。 他怒视着前面踩滑板的少年的背影,喃了声:“操/你妈的!” 对方撞了人却毫无歉意,踩着滑板扬长而去,祁浪松开了白禾,一个健步追上了他。 白禾想抓他,奈何抓了个空。 祁浪一脚将那滑板少年踢翻,趔趄着摔在了草地上:“会不会看路?” “靠!” 本来那滑板少年就是存了心、故意吓唬路人,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地起身就想和他干架,但一抬头,借着光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嚣张的气焰散了大半。 商学院,祁浪。 有钱有势的豪门富二代谁不认识,大学不比初高中,年少轻狂、靠拳头走遍天下都不怕。 第83节 半只脚迈入社会,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心里多少有点逼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滑板少年滑跪道歉,祁浪并不打算原谅,心头窝的一肚子气正愁没处撒,很不客气地推搡了他一下。 白禾跑过来揪住他的手腕,将他拉退了几步:“祁浪,算了,我没事。” 滑板少年见状,连声跟白禾道歉,趁祁浪被她拉着,踩着滑板逃之夭夭。 祁浪还想追,白禾用力攥住他:“求你别追了。” 他敛眸看她,情绪翻涌。 想拥抱,想亲吻,想爱抚,想告诉她:“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你让不被任何人欺负。” 可她已经不是他的小百合了,再不是了。 祁浪呼吸起伏着,心底一片狼藉,兵荒马乱,他觉得下一秒他可能会哭出来,转身狼狈地离开了。 白禾看着他萧条的背影,喊了声:“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祁浪扬了扬手,没有回头。 …… 白禾去美食街买了蛋包饭,在实验楼下等言译下课。 教学楼铃声响起,言译和几个同学从阶梯边下来。 周围同学们都穿白大褂,但言译穿日常装,一身黑的运动休闲长袖外套,衬得他气质越发冷硬,带了几分入秋的凛冽。 只是,见了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高冷气质不复存在,笑着跑来,张开双臂迎面就是一个超大熊抱。 白禾差点被他给带摔了,不过,不会摔,言译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跟抱了个洋娃娃似的。 他将脸深深埋入了她的颈窝,深呼吸。 白禾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发丝:“怎么了?” “一天没见到了。”言译说。 “嗯?” “充电。”言译再度收紧怀抱。 白禾感觉自己像被蛇紧紧缠绕了全身似的,挣脱不得。 他像狗狗一样嗅她颈项,她被他弄得痒痒的,说道:“别…刚刚我运动过,身上很汗,有汗臭。” 言译深深地呼吸:“好闻到要死掉,只是…” “只是什么?” “有祁浪的味道,你们刚刚见面了?” “……” 狗鼻子吗!!! 白禾坦荡地说:“是啊,我刚刚夜跑偶遇他了。” “他还碰你了。” “嗯,因为有个男生滑板撞到我,他扶了我一下。”白禾很坦率,“不是,你这狗鼻子!这么灵吗?” “所以…”言译捧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也不可以骗我。” “阿一,我不会骗你的,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白禾斩钉截铁地保证。 言译摸了摸她的头:“好乖。” “你今天怎么跟他们不一样,没穿白大褂?” “在上面就换了,给衣服消了毒,因为想抱姐姐。” “好粘人啊。”白禾脸红了,推搡他,“周围好多人。” 好多人都在看他们,路过的男生,女生。 大概也是因为他太出名了,军训之后言译彻底走红校园,成为了北医科女生一致公认的大校草,人气断崖,没有第二个。 言译知道她怕尴尬,于是提议:“去树林人少的地方抱。” “哎!” 他牵着她不由分说地进了小树林,找没有人的阴影僻静处,静静地抱着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白禾真感觉自己成了他的充电桩,一点不夸张,这家伙赖在她身上疯狂汲取能量,不仅抱抱,还要蹭她,大腿一个劲儿地刮蹭着,很明显是产生变化了。 “一啊。”白禾都无奈了,“你这远远超过拥抱的范畴了。” “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八|九岁的年纪,言译一到晚上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你再乱蹭,我要生气了啊。”白禾威胁说。 “好,我乖,你别动。” 他果然静下来,只是抱她,虽然还是用那什么笔直地抵着她。 “你都不想我吗?”他问她,“我一整天都在想你,想得口干舌燥。” “想啊。”白禾说。 “没感觉到,你都没有主动跳进我怀里。”言译居然有点委屈。 白禾失笑:“我…我还要主动跳进你怀里?” “嗯,我没感觉到你对我有渴望。”言译说。 “女生有渴望也不会表现出来好吗。” “那你有吗?” 白禾垂眸想了一会会儿,言译帮她回答:“没有。” “我觉得挺罪恶的。”白禾说,“我还是觉得,阿一是我弟弟。” “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弟弟。”言译稍稍松开他,有力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颌,抬了抬,“那我们只能先上床,试过一次你绝不会再拿我当弟弟。” “不要!”白禾被他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 言译笑了,不依不饶地缠着她:“那你亲我一下,让我感觉到。” 白禾踮起脚,很乖地在她脸颊处mua一下。 “你都没碰到。”言译说。 “碰到啦。” “我没感觉到。” “那是你感觉迟钝。” 言译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眼神里尽是渴望,然而他也清楚,白禾还没有爱上他。 爱和性是绑定的,她对他的身体渴望…远不如对祁浪那样的强烈。 所以不管他对她如何亲昵,白禾都只是在迎合他而已,出于善良、出于责任、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唯独不是出于爱。 言译叹了口气,对她说:“我应该满足,但我不满足,白禾,我真的不满足…” “你不满足什么?” “我要你爱我,你不爱我,不如杀了我。”他渴望地凝望着她的唇,“什么时候,才可以吻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要你,我好想狠狠干你啊。” “什么虎狼之词啊!”白禾脸红了,“你居然说出来!” “我对你什么都能说,我不说出来你对我也不能放心。” 这…倒是。 她宁可他坦诚相待,别在心里憋什么坏。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这么快跟你上床这件事吧。”白禾坦诚地和他对视。 “我知道,我们姐姐很慢热。” “所以,你控制自己哦,乖一点。” “好。”言译像只听话的小狗,“我不勉强你,你想亲我就亲,想跟我做就告诉我,我都不勉强。” 白禾用力点头,她感觉到了言译汹涌的情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那样的来势汹汹。 可她现在给不了同步的回应,她还没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蛋包饭啊,再不吃就凉了。”白禾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去你的食堂。”言译松开了她,“顺便送你回宿舍。” “好啊。” 走出小树林,言译问她:“你跟祁浪聊了什么?” “有的没的。”白禾说,“他一开始不是要找我排练告白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他喜欢许梨,结果刚刚又说人家太笨了,不想告白了之类的。” “他…一向如此。” 言译低着头,想他虽然混蛋,却也还没混蛋到第二天就来撬他墙角的地步。 他给够了体面,只是希求还能跟她继续当朋友。 “牵手吗?”言译问她。 白禾:“好哇。” “不想就算了。”言译重复刚刚的发言,“你想牵就牵,不想牵不勉强。” 说完,他加快了步伐朝前走。 白禾:…… 言译吃醋不明显,但这会儿绝对是醋劲儿大发了。 第84节 白禾走过去,伸手牵他:“想牵,想牵。” 言译忽然抽回手:“我不想了。” 小姑娘做出了委屈的模样:“那我会好伤心。” “伤心没看出来,只看出你好会装。” “真的不牵?” 言译不说话,拿乔地打量着她。 白禾跟他博弈着:“不牵就算啦,那干脆情书也别想要啦,蛋包饭也别吃啦!”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走两步言译追上来,温暖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 白禾笑了:“不想牵哦?” “现在想了。”言译说,“我要情书。” 白禾从书包里取出情书,在他眼前晃了晃,香香的甜香漫入鼻息。 言译从她手里夺过情书就要拆,白禾阻止她:“你现在就拆?!” “想看。” “回去看啊,我就在你面前,这多尴尬。” “行吧。”言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的尴尬星人女朋友。” 白禾伸出手:“快牵我。” 言译将信封小心翼翼放进书包夹层里,牵起了她,放在唇下吻了吻:“一周都没动静,我以为你忘了,好开心。” “真的开心啊?” “真的。” “那你也要给我回信哦。” “肯定。” 言译又一次吻了她的手,这是目前唯一他可以能对她做出的亲密举动。 白禾能感觉到他的愉悦,尽管他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少年,但振奋的情绪是藏不住的。 一点点爱意,都会让他开心得不知所以然。 白禾顿住脚步,松开他的手,慢慢后退,边走边对他说:“阿一,要接住哦!” 言译不明所以望向她。 大概后退了十步左右,白禾开始加速跑,一跃拥入他的怀中,撞个满怀。 “从现在开始,每次见面,我都会飞奔向你。” 第45章见字如面 夜间, 言译回到宿舍,给自己冲了个热水澡,一身清爽地来到阳台边, 动作轻柔小心地拆开了白禾写给他的信。 亲爱的阿一: 见字如面。 我从来没有写过情书, 写的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对于你的第三个愿望, 说实话,我好震惊,以至于现在都有些浑浑噩噩, 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对我好,过去很长一段时间, 我都把这样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彼此相爱。而且, 我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女孩,我一直觉得你将来也会爱上更优秀的人。 怎么会是我? 受宠若惊,不敢相信。 直到生日之后, 我仔细回想过去的种种, 才发现, 原来一切早有征兆,你所有的表达都藏在细节里, 只是我太粗心没有发觉。 温暖的同时, 我又觉得十分羞愧。羞愧的原因, 想必你也很清楚, 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一定常常让你伤心, 可你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除了对不起,我还想跟你说谢谢, 谢谢你记得我爱吃的每一道菜,谢谢你出现在我平凡的生命里,谢谢你一直爱着我。 ——姐姐,也是你忐忑又喜悦的女朋友。 月光照着阳台,洒落在散发着奶糖甜香的信纸上,风也带了秋日的凉意。言译读完了她的信,心里涌起一阵恐惧。 这份幸福,是他从祁浪手里…抢来的。 要怎样守住她。 如果有一天,当她发现所有的真相,发现因为他的自私和隐瞒,让她错过了少女时期最闪光的一场梦。 会恨他吗? 那一天来临时,他又该如何自处,情何以堪。 言译把自己架在了十字架上,任由烈焰焚烧,这一封回信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写完。 次日清晨,白禾跟室友们一起下楼去食堂吃早饭,宿管老师叫住了白禾:“233寝室的白禾同学,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咦?” 白禾接过信,看到原木色信封上有清劲的字体,写着—— 白禾亲启。 宿管笑着说:“好英俊的男孩,不知道他在门外面等了多久,我早上五点半刚开门,他就已经等在门口,托我把这封信给你。” “呦呦呦。”室友们开始起哄。 白禾脸都红了,忙不迭拆开了信封,苏小京展新月她们几个连忙探头过来观望,跟好奇宝宝似的。 白禾立即将信封放回去,塞进书包里。 朱连翘:“小气!” 展新月推开她的小脑袋:“人家的情书,你看什么看啊,有本事找个男朋友也给你写啊。” 朱连翘故意大声说:“男朋友倒是好找,可是会给女朋友手写信的男朋友,这年头可不多了哦!” 苏小京捂着胸口,感叹着:“言译真的好纯爱啊,我的天,以前我还笑他是个木头,是我错怪了他。这样的纯情欲男,我也好想拥有,我该去哪里找呢。” “什么纯情欲男啊。”白禾忍俊不禁,“好奇怪的词汇!” “对啊,你不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欲吗。”苏小京煞有介事地说,“每一次望你的时候,眼神都在拉丝。” “说的你好像早就发现了似的。” 苏小京:“拜托,全世界都知道言译喜欢你好吗!” “…啊?”白禾诧异地望向她,“全世界…包括哪些?” “我,祁浪,我哥,还有高中班上所有认识你也认识言译的同学。” 白禾抱头:“你们早就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啊!” “呃,我们都以为言译不会说的,毕竟你喜欢祁浪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啊,而且他还是你的弟弟。”苏小京无奈道,“谁知道他这么头铁,刚一成年就着急忙慌跟你表白了,多一分钟都等不了。” 朱连翘:“我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等成年了才告白。” 苏小京似乎很懂言译:“这位弟弟绝不打无准备的仗,因为告白了一次失败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除非百分之九十九的确信白禾一定会答应,否则他都不会贸然行动。” “听起来,好心机哦。” “他们仨啊,两只傻乎乎大金毛,一只心机小泰迪。” 白禾可不想承认自己被言译算计了,连忙说:“才不是,我不一定会答应好吗,他也拿不准。” “那你怎么不拒绝?” “我…” “说不出来吧,言译就是拿准了你不会拒绝。” “你这样说,那他就是在算计我咯。”白禾想起了那晚祁浪怒气冲冲对言译说的话,说他明知道白禾不喜欢他,还要告白,就是算准她不会拒绝。 “他本来就是在算计你啊我的傻姐姐,三个愿望,密室,蹦极,告白…一步一步,步步为营,让你落入他精心编织的网络。” “听你的意思。”白禾有点难过,“好像我是笨蛋才答应了他。” 苏小京叹了口气,挽起了她的手:“你啊,让别人舒服,比让自己舒服更重要,你一直都很内耗。” “那我做错了吗?”白禾望向苏小京。 “这跟对错无关,只和喜好有关。我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我会选前者,我只和我喜欢的男人谈恋爱。” 朱连翘连忙举手:“我选后者!我要找个疼我爱我的!我喜欢男人的前提就是,对方也要喜欢我。所以我投弟弟一票!” 白禾望向了展新月,展新月说:“我选我喜欢的,我又不缺爱。” 朱连翘连忙反对:“我也不缺爱好不好,但人跟人追求不一样嘛。” “我也选…我也选喜欢我的!”白禾踟蹰地说。 “真的吗?”三个室友一致表示怀疑。 女孩们走进食堂,白禾迎面看到祁浪也在打餐。 他生了一张很经得起考究的漂亮脸蛋,眼皮单薄,黑眸清润。 他笑起来很爽朗,嘴角的梨涡很深,如夏日骄阳般恣意灿烂,让人觉得很有劲儿。 一如既往地招人喜欢,好多女孩都在盯着他看。 白禾不自然地抽回视线。 祁浪看见白禾她们,端了餐盘走过来,坐在她们对面的位置。 “hi。”他利落而自然地和他们打招呼。 “大校草早上好啊。”展新月笑着挥手。 白禾也矜持地对他笑笑,低头吃饭不说话。 祁浪的黑眸仿佛落定在她身上了,时不时地抬头望望她。 有女生走到祁浪身边,笑着坐下来,想跟他聊天搭讪。 祁浪却冷淡拒绝:“不好意思,最近戒断期,闭关不交朋友了。” 第85节 女生还想调戏几句,但看他已经收敛了笑意,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好讪讪地离开了。 苏小京用手肘疯狂撞击白禾,白禾:“干嘛啊!” 苏小京:“不干嘛,随便撞撞。” 她真是抓耳挠腮想让白禾知道啊!祁浪这话明显说给她听的嘛! 这三个人的暗流涌动…吃瓜群众好开心啊。 祁浪拒绝了那女生,抬眸望向几个女孩:“你们在聊什么?” 朱连翘嘴快,赶紧说:“在聊言译给白禾写情书的事儿,好痴情哦,大清早送到宿舍门口!” 祁浪“哦”了声,没什么反应,低头吃着半个快硬成坨的馒头。 食之无味。 “祁校草,你给女生写过情书吗?”展新月好奇地问。 “没有。” “你谈了那么多前女友,都没写过情书啊?” “我没有谈很多。”祁浪说,“高中两个,初中两个,都不是随便玩玩,是认真在谈。” 苏小京和展新月对了对眼神,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有点在为自己渣男的身份正名? “呃,这样说起来,好像确实不多哈。”朱连翘说,“那为什么后来都分了呢?” “找个情投意合又有默契的对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祁浪认真回答她,“小时候觉得很寂寞,是希望身边有个人,发展更亲密的关系,所以也会交往一些女孩子,试试看,但最终都不尽如人意,食之无味,就分了。” 苏小京鼓起勇气问:“呃,既然是想有个人陪,为什么不考虑考虑白禾啊?” 霎时间,白禾的脸红成了车厘子,桌子底下的手使劲儿掐了苏小京一把,用眼神威胁她不许胡乱提问。 奈何,问都问出来了。 展新月和朱连翘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祁浪。 少年敛着眸子,长睫毛细密地覆着眼睑,嘴角提了提,还没开口,白禾连忙打断尴尬:“我跟祁浪是最纯正的革命友谊!你们别乱说了!” 祁浪轻哼笑了一下:“是啊,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碰谁也不会碰她的。” 白禾盯着碗里已经被搅成了水的南瓜粥,神情麻木。 以为不会痛了。 心在骗她。 展新月和朱连翘相互拉扯着彼此的袖子,苏小京遗憾地望着祁浪:“看来你还挺有职业道德,真的不会考虑把朋友变成女朋友哦?” “不会。”祁浪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太珍惜了,所以不想失去。” “呃呃。” 祁浪望向窘红了脸的白禾,知道她的尴尬癌肯定已经发作了:“算了,不提这些,人家现在是热恋期,这种暧昧话题不适合,你们最好也别乱开她和其他男生的玩笑,言译很吃醋。” 说完,他端起了餐盘离开,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回头望向白禾:“小百合。” “昂。”她呆呆地抬头。 “之前一起策划的摄影展,学生会那边是要组织一次古镇拍摄活动,在这个周末,当天去次日回,你记得编辑短信发群通知,详细文案我让刘学姐发给你。” “哦,好。” 祁浪拎包离开了。 苏小京的食指和拇指撑开比成七,放下下颌,如福尔摩斯般—— “看来你这么多年,真是一厢情愿啊。” “可是综合前段时间他的表现,我觉得不像啊。” “奇怪,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展新月拉了拉苏小京,努努眼,让她别说了。 苏小京偏头,看到白禾一言不发地低头吃饭。 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淌着。 …… 亲爱的白禾: 见字如面。 这封信凌晨写给你,白天诸事繁杂,课程,实验室,社团,需要用脑力,也需要心力,一整天的时间都被占用,我觉得很累。可是看到你信的一瞬间,所有的疲倦烟消云散。不知道你见了我的信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很清楚,我的热情我的文字,我对你的爱,会对你造成巨大的压力,你拆我的信的心情肯定不轻松。 对不起,白禾。 我少写一点。 你看,我还是不太习惯叫你姐姐,小百合被他占用了,我也不想叫,我怕叫你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是他。 看信的时候,你想的是我,还是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总要去想这件事,从现在开始我不提他了,你不要生气,我爱你。 你在信里告诉我,你是个普通的女孩,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你,我让你受宠若惊。 虽然我猜这个惊,是惊吓大于惊喜。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不知道每一次我望向你都是多么珍而重之,你就像那一晚升空的焰火,照亮了我十八岁以前晦暗的来路,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总和,你是日暮天空灿烂的火烧云,是追随温暖时节南渡北归的燕子,是汇入江河湖海的淙淙溪流。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及你对我微笑。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 因为你答应我的告白,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快乐的事情,不是高潮那一瞬间抵达的快感…是如愿以偿,是梦想成真,是我可以拥你入怀。 不知不觉,又写多了,你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要求同等爱意的回馈,你也不必给我回信,我只要你快乐。 但是话说回来,什么样的爱不需要回应呢,我也不是圣人,不是《安静》里的歌词所写的:“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我做不到,白禾。 你看,我好矛盾,我想你快乐,可你要怎样才能因为我而快乐。姐姐,你爱我吧,你要是愿意忘记他,爱上我,我会让你多幸福啊。 我又让你有压力了,对不起,对不起。 深夜的文字总是很矫情,不知道你看了会哭还是会笑。看了你的信我是想哭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幸福,可这份幸福让我觉得不安,因为我做过问心有愧的事情,我本不应得到这份幸福。 如果有一天惩罚降临,希望你看在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怜悯我。 好了,我不能再写了,就此搁笔。 不必回信。 —— 爱你的阿一。 …… 在图书馆上了一下午的自习,完成了所有的作业之后,白禾才拆开言译的信仔细阅读。 毫无疑问,行走的眼泪包又绷不住了。 今天为两个人掉眼泪了,白禾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第一大渣女。 可事情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谁又能预料,她也想像言译信里说的那样…忘记祁浪,爱上他。 和言译这样的宇宙第一深情大狗狗沉浸恋爱,该是多幸福啊。 白禾收拾了书包,没有给言译发消息,大步流星跑去了北里医科大。 走到言译的宿舍楼下,白禾才感觉自己有点冲动。 不顾一切地过来,万一他在忙,就算不忙,撞见了也会好尴尬的吧,还是应该提前说一声。 远远地看到言译下楼,拎着超大号保温杯,去开水房接热水。 军训之后,他明显又长高了,身形跟抽了条似的,鬓角也剃短,以前的奶油味儿散了些,现在更有男人味。 虽然皮肤还是白,但肌肉感更凸显了,五官也变得锋利。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逐渐向祁浪的气质靠拢了。 白禾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少年叫她—— “白禾?” 白禾只好回身跟他打招呼:“hi!” “怎么过来不告诉我。”言译拎着保温瓶小跑过来,“还是你刚刚想走?” “没事啦,没事没事。”白禾连连摆手,“我就散步嘞,瞎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里了,猜这个时间你应该忙着吃饭,等下还有晚课,所以我就想不要打扰你,看一眼就走。” 话音未落,言译放下保温瓶,将她连人带书包一起抱了起来的,脚脱离了地面。 “阿一!” 言译双手紧紧环着女孩的腰肢,下颌搁在她胸口,抬头看她:“是不是想我了?” “呃…好直接。” “你是想我了!” “有一点点吧,也不是特别想。”白禾超级不好意思说这些肉麻话,“你放我下来先。” “我们去小树林。” “哎哎!” 这家伙…怎么一见了她就拉她钻小树林啊! 进入小树林,言译迫不及待地搂着她的腰,抱着她,脸贴着她的颈项,深深呼吸着:“我好想你。” “昨天才见了面啊。” “我感觉好久好久了。” 白禾低头,看到他那儿居然又抵住她了,直愣愣地戳着。 老天爷! 第86节 这小泰迪…… “看信了吗?白禾。” “看了,刚刚看的。”白禾尝试着拥住他,让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怀抱,“把我看哭了。” 言译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很矫情,晚上写的,白天我也写不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想法,那么细腻。” 感觉到她收紧的怀抱,言译更加兴奋,白禾明显感觉到那里又坚实了许多,像拳头戳着她。 “你好色啊。” “抱歉,我控制不住,碰到你就会这样。”他稍稍挪开了些,避免抵着她的关键部位。 “阿一,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嗯?” “这个周末,院学生会组织同学们去古镇采风准备下周的摄影展,我也会跟团过去。” “也就是说,周末不能见面了。” “你周末没空是吗?我想着叫上你一起去,就当一次短途旅行,当天去次日归。” “我周末有兼职,约学生补习。”言译说,“可能没法陪你了。” “哦,这样,好辛苦。” “不辛苦。”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漾着无与伦比的温柔,“我现在特别有干劲儿。” 白禾似乎欲言又止,再三跟他确认:“补习能改时间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言译有了疑虑,“你很想我去吗?如果你很想的话,我可以联系改时间,问题不大。” 白禾犹豫几秒,终于如实坦白说:“因为,作为校学生会干事,祁浪也会去。” 言译看出了女孩眼底流淌的胆怯和心虚。 他假装看不出来,只说道:“因为祁浪会去,所以你希望我去,担心我会胡思乱想?” “我当然不希望你胡思乱想,怕你事后知道了一个人生闷气。所以就算你不去,我也要把这件事坦白告诉你。” 言译用指腹捏着她的下颌,轻轻抬了抬:“我能相信姐姐吗?” “当然可以啊。”她说。 祁浪对她没意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白禾已经答应了言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心。 “好,我信你。” 言译贴着她的耳鬓,用湿漉漉的语气说,“以后不用跟我汇报这些小事。” 第46章纹身 周五晚上, 白禾收拾了行李箱,虽然去古镇摄影只有一天的时间,但终归是要过夜, 需要收拾些过夜换洗的基本衣物 苏小京调试着她表哥送她的一台canon相机。 白禾端着盆儿, 笑着说:“你还真从你亲戚那儿薅到一台相机啊!” “什么薅啊!这是我自己拼本事赚来的,我每天晚上都去他的饺子馆当服务员呢!足足大半个学期, 把我累得要死,就算是工资,买这台相机也绰绰有余了!何况我还是个免费工。” 朱连翘凑过来, 好奇地打量:“不错啊,中高端机了, 这款得卖八千吧!” “没这么贵, 二手的, 六千拿下了,不过九点九成新,嘿嘿。” “这次古镇摄影展我就跟着大佬混了!”展新月跑过来抱住苏小京的大腿, “我的摄影作业能不能完成, 就看大佬愿不愿意借机子给我拍一张小小的照片呜呜呜。” “我也是我也是!”朱连翘抱住了苏小京另一条腿。 “没问题没问题。”苏小京左拥右抱, “寡人一定雨露均沾,哈哈哈哈。” 这时候, 隔壁寝室一个女生兴奋地来到233门口:“白禾, 楼下有个超级大帅哥找你!” “谁啊?” “说是你男朋友, 你男朋友太帅了吧!跟我们祁校草有一拼了。” “噢, 他来了。”白禾连忙起身去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 苏小京感叹道:“看来朕的小百合爱妃, 今晚是不需要朕的雨露恩泽了, 嘿嘿。” 白禾蹲下身系鞋带,说:“你的话好色啊。” “你男朋友色不色?”苏小京好奇地问, “言译这么闷骚,花招肯定特别多。” “不知道啦!”白禾红着脸,匆匆下了楼。 他站在宿舍楼前的香樟树下,高高瘦瘦的身材,皮肤冷白色,气质干净。 从白禾侧面的角度望过去,他凸起的喉结特别有味道。 她朝他跑过去:“阿一!” 言译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迎接她,不过这次白禾没好意思跟他拥抱,室友们肯定趴阳台上偷看,周围也是人来人往,他又这般惹眼。 “找我做什么呀?”她跑过去。 “一定要做什么才能找你?”言译故作思考地说,“那我们…要不要真的去做点什么?” 他咬重了“做”这个字,没有笑,但漆黑的瞳眸里尽是使坏的意味。 白禾想到下楼时苏小京问她男朋友色不色的问题。 毫无疑问…言译绝对是个超级大色p。 白禾:“你在这样乱说话,下次就别想把我叫下来了。” “好好。”言译秒变听话弟弟,“想带你去超市逛逛,毕竟要过夜,买点日用品或零食。” “只有一晚上也还好。” “怕你丢三落四。” “好吧。” “对了,我有礼物要给你。” 白禾惊喜地望向他:“什么啊?” “闭上眼,倒数十秒睁开。” “这么神秘。” 白禾依言闭上了眼,倒数十个数睁开,赫然看到眼前有一台富士相机。 银黑色的复古的外观造型,轻巧便携。 白禾认出了这是她添加到购物车里几乎卖断货的最新款,电商断货平台买不到,价格也实在不太亲民,所以她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要买这一款。 而她和言译共用一个电商账号很多年了。 白禾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么贵的东西,你就…买了啊?” “是有点小贵。”言译说,“如果你觉得有压力,就当是我借给你,不用了再还我,本来我也很想给自己买一台相机。” 想给她拍照。 白禾说:“名义上是借,可我从小到大借你的钱,什么时候还过嘞。” “好意思讲。”言译笑了,“如果你一定要还,我当然不拒绝。” “唔,改天再说?” 他眼底的宠溺都快压不住了:“好,改天再说。” 白禾接过相机,小心翼翼地调试着,对着他英俊的脸庞近距离闪了一张照片,处理器发出细致精确的碎响,悦耳动听。 周围景致模糊到位,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庞被清晰呈现,这样近距离怼脸拍,都能毫无瑕疵,可见眼前这位帅哥五官组合的高质量。 “这是谁家的大帅比啊,这么好看。”白禾低头欣赏着照片。 “再好看,你也不想要他。” “谁说我不想要。” “证明给我看。”言译说完,低头想吻她。 白禾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周围这么多人!” 言译眼底的喜悦淡了些,牵起她的手:“走吧,去超市看看。” 白禾拉了拉他的手,踮起脚,想亲他的脸。 言译躲开:“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不勉强!”她似看出了少年的不开心,讨好着说,“真的,想亲亲你。” “我看你很勉强。”言译矜持地说,“所以,不行。” “嘁,不行就算啦,别后悔。” “绝不后悔。”说完,言译加快步伐朝校门口走去。 白禾看他居然还真来了脾气,说不理她就不理她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校园,白禾走前面,言译走后面,她时不时地做出了想牵他的手势,但言译硬骨头,碰都不碰一下她的手。 真是不好哄啊这小子。 进了超市,白禾推了个小推车,言译上前接过了小车,走到零食区,拿了些她喜欢的零食放进推车里。 “话都不跟我说啦?”白禾跟在他身后。 “说啊。”他高冷地拾起一包薯条,“你要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揪住了他的衣角:“阿一,不要生气嘛,姐姐错了还不行。” “你没错,是我错了,不该随便碰你。” “你看你还是生气,小气鬼。” 第87节 这时候,言译透过货架缝隙,看到对面一张熟悉的男人面孔。 祁浪拎着篮子,似乎也在选购零食。 他回过身,对白禾说:“那我再给姐姐一个机会?” “嗯嗯?” “该怎么做呢?”少年附身与她的脸蛋保持平行,黏腻的眼神勾着她。 白禾无奈地望着他,伸手捧起英俊的脸庞,吻了吻他的脸颊。 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如蝴蝶沾上花蕊,轻盈的一点。 他的皮肤很细腻,也很烫,碰到的刹那间,白禾感觉心脏有收缩的抽动。 因为,她的余光望见了不远处身长玉立的白衬衫少年。 祁浪提着满满一袋零食,站在货架转角处,眸光笔直地望着他们。 白禾连忙移开,尴尬地敛眸。 言译也望见了祁浪,嘴角提了笑,大方地对他扬扬手。 祁浪压着五脏六腑的镇痛,走过来,故作轻松地说:“这才几天,就亲上了,公共场合也不怕戳了路人的眼睛。” “戳没戳到路人的眼睛不知道,有人的眼睛肯定是被刺痛了。”言译反击。 祁浪懒得搭理言译,看到白禾手里的购物车,晃了晃提篮:“我买了零食,你不需要买了,吃不完浪费。” “没关系,我买吧。”白禾说。 “那行。”祁浪将零食一一搁回货架边,“你带吃的,我买点饮料,想喝什么?” “都好啊。” “汽水,还有你喜欢的番茄汁?” “嗯,你看着买吧。” 祁浪提着空篮子,兀自去了果汁饮料区。 白禾打量着言译平静的脸色,用手肘戳了他一下:“被人看到啦!” 言译没说什么,牵起了她的手,放到唇下轻轻吻了吻:“不许生气。” 白禾深吸一口气:“看在相机的份上,算啦。” 言译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护理区,选购牙刷和旅行清洁用品。 祁浪回头望向他们,看到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如果心疼只是一种比喻,那祁浪的心脏此刻就是生理性的疼,一抽一抽的,痛得要死。 …… 白禾回到宿舍,室友们纷纷上前围观她的富士相机,苏小京打开相册看到了怼脸拍的言译的照片,啧啧感叹道:“我收回之前的话,找一个喜欢我的人似乎也不错呜呜呜。” “错了。”朱连翘点评,“喜欢你,还要有钱,有钱是关键。” 展新月:“错错错了,喜欢你,有钱,还要舍得为你花钱,这才是关键!” “总而言之,言译是个非常nice的对象。” “没错没错。” “要不要这么快折腰了。”白禾笑着对苏小京说,“不是说自己从小不缺爱,一定要坚持找自己喜欢的吗?” 苏小京看着言译的照片,羡慕地说:“可是你男朋友这样的,也太香了吧。” 朱连翘:“我要能有个言译这样的男朋友,死而无憾了我。” 白禾用蓝牙功能进行了手机和相机的照片传输,将言译的照片导出来上传到群相册里。 他们三个有一个群,群相册的名字就叫“我们仨”,有了这个q群开始,他们日常的一些值得纪念的照片都会传导进入相册,现在相册已经有上万张照片了,为了扩展储存空间,祁浪还特意开了个超级会员。 相册里祁浪的照片比较多,这家伙特别臭美爱拍照,高中那会儿打篮球,还有女生拍了他的照片说要发给他,借此机会加他扣扣或微信。 言译的照片是最少的,他不怎么爱拍照。 她将言译这张难得一见的怼脸照发到了群相册,没两分钟,她便刷新到了祁浪的浏览痕迹。 这么闲啊。 …… 次日清晨,白禾跟室友们拎着行李箱去校门口的大巴车集合点。 展新月因为爸妈来北里市看望她,所以临时取消了古镇拍摄的报名,就只剩了他们三个一块儿。 上了大巴车,朱连翘和苏小京坐到了车后排,白禾戴上学生会的工作牌,站在车门口迎接同学们的到来,同时一一核对报名的同学,签到划勾,并且招呼同学们把行李放在底下行李舱。 祁浪同样来得早,不过他在另一辆大巴车门边忙碌,给同学们分发矿泉水,负责叮嘱安全事宜。 白禾远远望见了他。 他穿一件很干净的白色卫衣,胸口有愤怒熊的卡通印花。有同学问他行李搁哪儿,他指了指行李箱,袖子卷到了小臂处,线条紧致有力,指节修瘦。 似心有所感,他锋利的侧脸斜过来,跟白禾视线对上。 她想抽回视线已经来不及了,祁浪对她展颜一笑,笑容很干净。 白禾也对他笑笑。 差不多人都来齐了,有几个女生围着祁浪聊天开玩笑,在过去,这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今天祁浪不再花蝴蝶似的笑了,反应比较冷淡,没说几句就转身忙工作了。 白禾心想,他最近好像不怎么搭理女生了。 出发前,祁浪走到了白禾这辆大巴车门口:“那边没位置了,你这边还有吗?” “不知道。”白禾说,“上车看看吧。” 两人上了车,这会儿车内位置已经坐满了,唯独剩了车门口还有一个单人位。 祁浪说:“你坐吧,我站一会儿。” 白禾提醒:“过去三个小时呢。” 他将肩上的黑色背包接下来,扔进了她怀里:“可以放一下?” “昂。” 她接了他的书包,抱在了怀里。 大巴车缓缓启动,约莫驶了四十多分钟的高速,驶入了国道公路。 白禾见他一只手攥着上车的扶手杆,估摸着肌肉有点酸了,于是起身说:“你坐会儿吧。” “不用。” “我腿有点麻了,起来活动下。”她说完已经起身了。 祁浪只好坐了下来,白禾扶着杆子站在他面前,视线侧向窗外,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连绵山脉。 苏小京见她站着,连忙招呼她:“小百合,来我这里,我们挤一挤吧。” “哦,好!” 她回头,祁浪也立马抽回视线,很刻意地假装看窗外。 白禾去到了后排苏小京的位置上,两人挤一挤倒也能坐。 苏小京小声说:“你可真行啊,让他坐,你站着。” “他也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是男生,站两三个小时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下意识还是想对他好。” 白禾抬眸睨她:“我只是想对我的朋友好,如果你有异议,就从自身做起,今年的生日礼物就没有啦!” “我错了!没有异议!我们小百合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 这时,白禾手机振动了一下,言译给她发来一条微信消息,配了图片是一栋小洋房别墅:“到补习的学生家了,发现这一带的房子很漂亮,拍给你看。” 看到好看的房子,吃到不错的美食,路上看见一朵云的形状很美…言译都会分享给白禾。 lily:“真的很好看,外观有种童话世界的感觉。” 1:“以后想住这种房子。” lily:“加油哇言医生。” 1:“你喜欢吗?” lily:“当然不要太喜欢。” 1:“那我更有动力了。” 白禾给他发了一张小猫害羞的表情包。 1:“我要进去了,结束再聊。” lily:“嗯嗯,言老师加油!” 他给她发来一张金毛狗狗笑的表情包。 白禾低头玩了会儿手机游戏,逐渐开始有点晕车了,她问苏小京:“有晕车药不?” 苏小京:“你是学生会干事,你没有准备吗?” 白禾:“我…没有。” 第一次组织学生活动,她没经验,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带。 好在车上没有晕车的同学,除了…她自己。 “真是的,车上就不能看手机啊,容易晕车的。”苏小京说。 “我也发现了。” “你闭上眼休息会儿吧。” 于是她靠着闺蜜的肩膀,闭上了眼,但越发感觉难受了。 苏小京掂了掂肩膀,她醒过来,看见祁浪拎着保温杯走了过来,手里有一个小药盒:“晕车药,就知道你没准备。” “啊,你带了?” 第88节 “这么一大车人,以防万一。”祁浪拧开了保温杯瓶盖,将晕车药磕入掌心,递给了她。 白禾吃了药,祁浪又将保温杯瓶口递过来。 “到前面来坐,后面是容易晕车。” 白禾也不好一直跟苏小京挤一个位置,她肯定坐得不舒服,于是白禾起身坐回了前面的单椅,祁浪仍旧站在她身边。 “如果不舒服,可以靠着我。”他说。 “不用了。” 他没有勉强,视线挪向窗外,白禾注意到他手腕袖口处似乎有纹身,诧异地问,“你去纹身了?” 祁浪立刻将袖子拉上去,遮住了那枚腕间的黑色纹身一角:“嗯。” 第47章一定要 白禾好奇祁浪何时刺了纹身, 毕竟他一向珍爱自己的身体,就算掉根头发丝都要懊恼不迭。 见他没有展示的意思,白禾也没有追问。 中午, 大巴车终于驶入了北塘古镇, 这里有灰瓦白墙的古旧建筑,也有气势恢宏的宗庙祠堂, 都是很原汁原味、古风古意的旧建筑。 白禾下车呼吸到了流动的新鲜空气,感觉胸腔里那股子闷闷的浊气烟消云散了,头也不晕了, 精神状态还不错。 她拿着大喇叭,对下车的同学们说道:“行李先留在车上, 接下来一整天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酒店我发在了群里, 大家如果累了就可以回酒店,前台直接拿身份证报名字。” 同学们四散开去,白禾将小书包背在身前, 正要取出相机, 却听身边男人说:“这玩意儿怎么拍?” 白禾抬头, 看到他拿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氪金的长焦炮相机,生疏地摆弄着。 “你新买的?”她错愕地问。 “嗯。” “你都不会用, 你买这么好的相机和这么壕的镜头?浪费啊你, 这是专业摄影师装备了吧。” “不知道。”祁浪淡淡道, “去数码城, 让他们拿最好的设备给我。” “……” 行吧, 祁大少爷买东西一贯的风格。 “我就不问多少钱了。” “23。” “靠!!!” 白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把二十三给我!我只花一半就能帮你买到完全一样的配置!” 祁浪笑了起来:“下次一定。” “哼,冤大头!” “所以这个到底怎么用?” 白禾接过了他的相机, 帮他调试了系统的参数,然后对着他拍照片。 “等等等。”祁浪伸手挡脸,“我准备一下。” “我就随便试试。” “拍照不能随便。”这是祁浪一贯的坚持。 “好好,你快点摆pose。” 祁浪做出了戴卫衣帽的动作,往上一扣,白禾找准角度抓拍,顿时一张极有氛围感的高颜值帅哥靓照就出来了。 看着屏幕,白禾自己都惊呆了。 妈耶,她拍照技术这么好吗? 不不,还得是专业相机的功劳,以及…面前这个男人过分英俊帅气的缘故。 祁浪凑过来和她一起看照片:“我今天跟你学学怎么拍照。” “呃,我跟小京她们一起…咦?” 白禾回头,苏小京和朱连翘已经闪没了影。 没办法,她只好跟祁浪同行,祁浪瞥见她从书包里摸出一台相机,并且小心翼翼给相机戴上保护皮套,很珍爱的样子。 “言译给你买的?”他问。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呢?”她反问。 “你没钱。” “我有没有钱,你又知道啦!” “所以,还是言译给你买的。” “是啊。”白禾叹气说,“不过不算给我买,我们可以一起用。” “那我也能一起用?”他问。 她睨了眼他的长焦炮筒:“你不是有一台了吗?” 祁浪看看自己手里又蠢又笨的重物,忽然觉得很碍眼,有种转头扔进垃圾桶的冲动。 怕她没相机用才买的,早知道就不买了。 两人走在古镇的青石板街道边,白禾看到不错的取景点就会停下来拍几张。 “小百合,这张怎么这么糊?” “小百合,来帮我看看。” “小百合,我拍的照片怎么白了?” 白禾转头,看到祁浪的傻瓜操作,无奈地说:“过曝啦!我之前给你调好的参数,你不要乱动啊。” “我想自己摸索一下,指不定就会了。”祁浪随手扭动着相机上的旋钮。 白禾接过了他的相机:“哪有那么简单,你摸索就会了,我们学院还开什么摄影课。” “你把课表发我,我下次来蹭你们的摄影课。” “行啊,回去发你,不过你最好去蹭公共摄影课,我们的课是针对专业生的。” “你是担心我听不懂你们的专业课?” “呃。” 这倒不至于,祁浪的智商…白禾毫不怀疑哪怕让他去听言译的解剖课,没两天他就能自己动手剖尸体了。 整个下午,白禾拍了不少古建筑照片,其中能挑得出一两张来应付摄影课的作业。虽然,还不够资格参加摄影展,等她到了大二阶段,应该能拍出更好的照片,这次蹭学生会便利参加大二的活动,就当打个酱油提前预热。 经过一个做糖人的摊贩,祁浪忽然说:“小百合,我要吃这个。” 白禾看到有须发花白的老人用糖油画出不同形状的小动物糖人,小时候他们仨常去学校后街买糖人吃,一人一个,每次言译都能抽出最大的龙和凤,她和祁浪不是抽到小松鼠,就是抽到小蚂蚱,一丢丢,还不够塞牙缝。 “没有言译的手气,我们俩根本抽不出大货。”白禾说。 “试试呗。” 祁浪扫了码,让白禾去抽,白禾蹲下来,用手拨弄着转盘:“天灵灵地灵灵,给祁大少爷抽个大的!” 指针飞速旋转,逐渐放缓,祁浪蹲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紧张地看着指针的方向。 “大的大的!” 祁浪也跟她一起喊着:“停!快停!” 俩人眼睁睁看着指针错过了最大的那条龙,转向了旁边的一只小蜻蜓。 白禾失望地说:“看吧!每次都这样!” “所以言译他到底怎么抽的?”祁浪皱眉。 “人家运气就是好,总能拿最好的。” 这句话,顿时让祁浪心里头有点泛酸,他看着她,喃喃说:“是,他总能得到最好的。” 白禾没有察觉出他话里的意味,只求着白须老者:“能不能给我们画个龙啊,你看就差一点点了哎,拜托拜托,想中一次龙。” 老人家和蔼地笑着,摆手说不行:“年轻人,抽到什么就是什么,这是上天的安排,运气不好,拿不到龙,只拿到小蜻蜓。” 祁浪忽然说:“花钱买行不行?多少钱能买这个大的。” 白禾察觉他语气有点较真的意思了,连忙拉了拉他。 老人家说:“不行,不能坏了规矩,抽到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可以再抽一次。” 祁浪却不依不饶道:“不抽了,我花钱买,你就开个价,多少钱可以开一条龙。” “不行,多少钱都不行。” “一千行不行?” “不行。” “那就一万,你今天非得给我画条龙。” 周围人被这一阵热闹吸引了过来,白禾望向祁浪,看到他脸上笑意收敛了,黑沉沉的眸底蓄着强烈的不甘心。 他摸出手机,扫了转盘边的二维码,准备转账。 “你疯了吗!”白禾连忙夺过他的手机,“一万块钱,可以买多少公斤糖人了!神经啊。” “给我。”祁浪伸手去抢,白禾当然没给他,直接将手机按了关机键,装进了胸口的背包里。 “我暂时给你保管吧,真是的。” 她对老人家道了声抱歉,说道,“您就给我们做个小蜻蜓吧。” 老人家烫了油,熟练地在画盘上烫了个小蜻蜓形状的糖人,意味深长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年轻人,这道理你该懂。” “我不懂。”祁浪沉沉地说着,别过了脸,竭力压着喉咙里的酸楚,“不想懂。” 老人家叹了口气,做好了小蜻蜓糖人,递给祁浪,祁浪没有接,白禾连忙接过来,向老人家道谢。 第89节 回去的路上,他一声不吭地走着,白禾用手机给小蜻蜓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将糖人递给祁浪:“吃吗?” “不吃。”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啊。”白禾看不懂他,“一个糖人而已,你想吃到处都能买,你跟老人家较什么劲,那位老先生一看就是不差钱的老艺术家,你还一千一万地抬价,人家没生气就算不错了。” 祁浪没吭声。 “还吃不吃啊!” “不吃。” 白禾无奈,拉着他来了另一处糖人店,问店家可不可以做一条龙,不用抽转盘的方式。店家说可以,十块钱一个,抽转盘只要五块钱。 白禾摸出手机扫码:“没关系,您就给我画一条龙吧。” 然而,祁浪却说:“我不要这条龙。” “为什么?” “不一样,不是刚刚那条。” 十块钱能买来的廉价龙,并不是他心里想要的那一条。 “你就一定要刚刚那条龙吗。” “嗯。” 白禾知道他时不时会任性一下,但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真是很少见到:“你把那个老人家得罪啦,一开始要是好好说,不拿钱堵人,人家说不定就给你画了,现在过去求人家才是尴尬嘞,他都拒绝了。” “我只要她。”祁浪看着她,眼神有笃定的意味,“别的我都不要,再大再好的,我都不要。” 白禾从来都是迁就他的,无奈地叹了口气,跟这边的店家道谢之后,拉着祁浪折返回到了那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家摊铺前。 “老爷爷,我们又回来啦。” 老人家无奈地问:“还是要那条龙啊?” “嗯!我们再抽一次吧。” “行,抽吧。” 白禾用手机扫码付款,这次,她让祁浪来抽:“你试试手气,就这一次啊,愿赌服输,别再耍赖了。” 祁浪蹲下来,深呼吸,手指尖将转针轻轻拨到了龙的位置,停下,眨眨眼,望向了老人家。 老人家:…… 连白禾都有点无语。 作弊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算了算了,给你画一个。”老人家终究还是答应了他,龙飞凤舞地在白色画盘里勾了一条栩栩如生的游龙,压好了木棍,递到祁浪手里。 祁浪这一口气这才算顺了下去,用他的长焦相机给游龙糖人拍了照,又让白禾给他和糖人拍合影照。 白禾笑着,咔嚓咔嚓闪了好多张他吃糖人的样子:“你啊,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任性。” “这不是任性。” “不是任性,是什么。” 祁浪看着她,眸光深挚:“我不会放弃。” “什么啊?” “龙啊,言译能抽到,我也能要到,我一定要。” 白禾无语地说:“我给你争取到的,好吧?还不快谢谢我。” 他总算是笑了,嘴角轻轻浅浅一点梨涡:“谢谢小百合。” 夕阳黄昏时分,白禾来到一处小桥流水的景致前,透过倒映能看到道旁四角飞翘的屋檐,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她连忙来到水边,叫祁浪从后面拉着她,她要拍水中倒映的建筑。 祁浪依言拉住了她的后衣领:“小心点,别摔了。” 虽然水很浅,但摔下去也够呛的。 “我的人生大片就要出来啦!你再往前一点。” 祁浪紧紧揪着她的衣领,小姑娘整个身体都快斜出去了,咔嚓咔嚓拍下了夕阳水光中的建筑。 “说不定这张可以参加摄影展呢!” 她兴奋地喊着,不想回身的时候被池边青苔滑了一下,惊叫,祁浪连忙收手,却被她惯性带得俩人一起摔进了水里。 水浅,只没过小腿,俩人一起坐在了溪水中,白禾高高将手举起,保护相机。 “哎!祁浪,你的相机,啊啊啊啊啊!”她看到他的长焦相机有一半都没入了水里,“救命啊!” 祁浪立刻将相机举起来,白禾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连忙将电池抠了下来:“入水的时候,是关机的吧?” “好像是。” 祁浪不太在意这相机,他将小姑娘扶起来,一起上了岸,关切地询问,“有没有摔伤?” “别管我了,找地方修相机啊!相机最怕进水了,哎,都怪我,拍什么拍啊,完蛋了,你这个相机坏了我得赔一半。” “衣服都湿了,回酒店换衣服先。” “不行不行,找地方修相机。” 祁浪随手将相机揣回书包里:“没关系,回去了,我拿到店里去修。” “也行,这里估计没有好的修理店,你可千万别开机了,就这样晾一下。” “嗯。” 祁浪打了车,载着两人回了酒店,去前台登记,开了靠在一起的两间房:“冲个热水澡,别着凉。” “祁浪。”门口,白禾叫住了他,“相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要告诉我,该赔我就会赔的。” “小事,不用操心了。” “不行!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店里修理,看看情况。” “好。” 祁浪回房间擦干水渍,摆弄了一下,相机已经没法开机了,估摸着是废了。 他思忖着,回去再买台一模一样的新机子,李代桃僵跟她说没坏,让她安心。 晚上六点,白禾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手机里有祁浪的微信消息—— 7:“吃饭,饿了。” lily:“在化妆,等下。” 7:“天都黑了你化个寂寞啊,老子饿了,快点。” lily:“好好,再等一下下。” 白禾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摸了层素颜霜,随便勾了下眼线,贴个假睫毛,走了出去。 主要是一整天都穿衣服裤子,这会儿换了条新买的清新可爱的小裙子,得化个妆配合配合她的新裙子,她还想在古镇拍几张照片呢。 二十分钟后,白禾推门出去,祁浪百无聊赖地站在楼道间,倚墙疏懒地低头玩手机,似乎等候多时了。 “好慢。”他抱怨。 “久等啦!走吧,我也快饿疯了,我们吃什么啊?”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祁浪提议:“烤鱼,还是烤鸭?” 白禾想了想:“烤鸭吧。” 祁浪低头用手机搜周围的店铺,白禾眸光瞥见,也是惊奇,以前他可从不会做这些事,吃什么玩什么,都是她和言译安排。 “太阳打南半球出来了?你居然也会安排行程了?” 祁浪漫不经心说:“又不是难事。” 电梯在三楼开了门,涌入一群五六个中年男人,祁浪下意识地牵起白禾,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白禾敏感地注意到这个动作,低头,看着他紧紧牵她手腕的手。 他们经常这样子牵手,从小就是,但白禾认为这样不合适,挣开了他。 电梯在一楼停下,几个中年男人热热闹闹涌出电梯。 言译身长玉立地站在电梯外,单肩背着一个黑色包,眸光沉沉地望着他们。 望着…他们刚分开的两只手。 第48章保证 人在得到的同时, 就注定会失去。 言译心知肚明,他拥有了站在她身边的权利,可以将深埋于心多年的爱意向她表达, 甚至…拥有她身体的忠诚及享用的权利。 他必然要承受一些东西, 譬如,她的心对某人不可控制的偏移, 她情不自禁飘向他的眸光。 甚至,他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白禾小跑出电梯,来到言译面前, 错愕地问:“一,你怎么过来了?” “补习结束之后,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看着车来人往的街道和陌生的人群, 忽然,很想你。” 言译温柔地看着她,“一冲动, 就打车过来了。” “啊你还真是冲动啊。” “不欢迎我?” 她笑了起来:“你来我超开心!” “希望是真的开心。” “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我当然开心啊。” “累了一天, 见到你,感觉又活过来了。”言译张开了双臂, 将她拥入怀中, 抱得双脚脱离了地面, 原地转了两圈, “想亲死你。” 白禾红着脸, 无奈地推搡他:“放我下来!” 第90节 “不。” 他总是这样抱她, 就像大狗狗叼着自己最珍爱的布偶洋娃娃,去哪儿叼哪儿, 一秒钟都舍不得放开。 白禾被他抱着兜了几圈,周围有同学低头掩面而笑,眼神促狭地望向他们俩。 白禾尴尬地推他。 言译没有放开,他目光笔直地望向了电梯门口的祁浪。 祁浪站在原地,任由出入电梯的人群和他擦身而过,时不时撞着他。 不为所动,仿佛灵魂已被掏空。 他自虐地望着他们,手还保持着刚刚牵她的动作,虚握着… 手空空,心也空空。 白禾怕言译误会,解释说:“刚刚是因为人多,他拉我站后面一点。” “不用解释,这没什么的。” “好大方。” “是因为信你,和我交往,也不需要刻意避开他,我知道你的心,放轻松就好。” 他用似乎很体贴的眼神望她,说着只有她能懂的暗语,这反而让白禾更加心虚,也更加愧疚。 她在和他交往的同时爱着另一个人,她是什么绝世大渣女啊!真是该死! 白禾内心越发觉得对不起言译,用力牵住了他的手。 言译抬头望向祁浪,“现在是要去吃晚饭吗?” “吃烤鸭。”祁浪单手插兜走过来,语气平平,“一起?” “好,我还没吃饭。” “我请小百合,但不想请你,你要一起那就a了。”祁浪冷淡地说。 “又不是a不起,另外,我女朋友那份我也替她一起a了。” “不需要,我说了请她。” “这是原则。” “你的原则在我这里不适用。” 白禾看俩人在这里争来争去,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在手机里团了一个套餐券:“两位,我请你们吃,行了吧。” 说完,她径自出门招揽出租车。 言译想推祁浪坐前面,但祁浪固执地挤到了后排。 这一次,白禾不再像以前那样坐中间了,她很自觉地坐到了窗边,让言译坐在中间。 虽然言译不介意,但她多少也应该避嫌。 祁浪对此心知肚明,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揣着各自的小心思,去了烤鸭店。 落座后,祁浪不无讽刺地对言译说:“你可真会制造惊喜,这么大老远地赶过来。” 言译:“希望不是惊吓。” “这话说的,是不相信你女朋友啊?” “少挑拨离间。”言译不吃他这一套,对白禾说,“我只是想见你才过来。” 白禾正要点头,祁浪补了一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绝对怀疑你跟我乱搞,才急吼吼跑过来。” 言译当即反驳:“我没有怀疑她,但我合理怀疑你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你不会认为我怀疑这种事。” 白禾看着过来给他们点餐惊呆了的服务员小姐姐,极度尴尬。 “你们两个,能不能闭嘴啊。” 他们点了份套餐,很快就上菜了,祁浪给白禾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老鸭酸汤,递过来;恰逢言译用面皮帮她包了一份烤鸭,递到她嘴边。 祁浪:“先喝汤吧,养胃。” 言译:“就他这一碗也养不了什么胃,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祁浪:“白禾,你想先喝汤还是先吃肉?自己选,管他干什么。” 白禾:“……” 她推开了言译的手,也没接祁浪递来的汤碗,夹起一块卤鸭头自顾自地啃着。 祁浪跟言译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火花四射。 三个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祁浪又忍不住想要搞事情,问白禾:“谈恋爱,感觉怎么样?” 白禾只顾着低头吃饭,顺嘴一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她赶紧找补道,“因为我跟阿一太熟了,还没能从以前的相处模式中抽离出来,所以感觉没差别。” 说完,她担忧地望了言译一眼,怕他多心。 言译用眼神告诉她,没关系,不会多想,顺势又给她加了一块鸭腿肉。 祁浪嘲讽地说:“怎么你这刚谈恋爱就没感觉了,看来是男朋友不行。” “不是这个意思。”白禾辩解,“好朋友变成恋人,很多事情都习惯了。” “哦,那还是没感觉不来电,要不要换一个试试?” 说完,他特绿茶地望望言译,“我跟我白禾妹谈谈心,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言译反击道,“我们是第一次恋爱,很多事情没经验,不像你,恋爱谈的多,随便什么漂亮女生你都来电。” 祁浪是吃了一瘪,没话可说。 言译乘胜追击,“要不你赶紧路边再找一个,成就一段古镇浪漫爱情,反正你找对象也不挑,今晚也不用长夜漫漫独守空房,去肖想别人的女朋友。” 桌底下,白禾拉了拉言译的袖子。 大多数时候祁浪嘴贱,言译是不跟他计较,但他真要毒舌反击,一百个祁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白禾脸色明显冷了下去。 言译是醋意上头了口不择言,察觉到白禾不太愉悦的表情,才有所收敛。 她今天一整天…应该都挺愉快的,偏他来给她添堵了。 她和祁浪在一起,怎么都是快乐。 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吃晚饭,三人散了一会儿步,去古镇河边的清吧小酒馆坐坐。 坐在清幽的露天花园卡座边,晚风温柔,环境幽静,倒是颇有恋爱的情调。 可惜,谈不了恋爱,因为现在是拥挤的三个人。 祁浪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白禾劝阻道:“你别喝了,每次喝醉了都撒酒疯,今晚我们可不想给你收拾。” “现在又变成你们了。” 言译:“一直都是我们。” 祁浪晃了晃鸡尾酒杯里澄黄的液体:“这没什么度数。” “我喝过长岛,后劲儿大着呢。”白禾将自己的莫吉托跟他换了,“你喝我的吧,我还没喝过,这杯度数低。” 祁浪没有拒绝,跟她换了酒杯。 言译拿了三盒骰子走过来,提议玩猜大小的游戏,白禾说自己不太会,于是他给她详细地讲了规则,小姑娘似懂非懂地跟他玩了起来。 祁浪没太大的兴致,斜倚在沙发边,百无聊赖地看小情侣玩游戏。 眼底带着几分微醺,静静地坐在深陷了半个人的松软沙发边,随意地支着脑袋,意态散漫,一双黑眸定定地勾着白禾。 白禾玩游戏不太行,被言译开了很多次,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很快,满满一杯长岛冰茶见了底。 中途,祁浪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被一个短发飒爽的女孩拦住加微信。 祁浪摆手拒绝。 白禾眸光瞥了过去,望见了短发女孩失望的表情。 她的下颌被言译勾了回来,言译深邃的眸子笔直地戳着她的眼,嘴角压着浅淡的笑,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白禾,在我身边,就不要看他了,好吗?” 他嗓音有淡淡的气泡音。 “我不是看他。”白禾解释,“有人搭讪他,我看个好戏罢了。” “嗯,好。”他温柔地说。 祁浪坐了回来,言译懒懒偏头:“怎么刚刚那女孩…不合7爷心意?” 祁浪简短地喃了两个字:“戒了。” 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白禾跟他玩骰子总输,索性也加入了战局,护着白禾的意思很明显,总开言译的骰子,每次都能精准计算地开准他,两个人算是较上劲儿了。 最后,这游戏直接架空了白禾,成了祁浪和言译俩高智商的巅峰对决。 白禾一会儿看看祁浪,一会儿又看看言译,俩人势均力敌,你一杯我一杯地交锋着。 再这样喝下去,她可没法将两个醉鬼拖回酒店。 “好啦!游戏终止!都别喝了。” 言译喝了几杯但醉意不明显,祁浪酒量没他好,甚至可能赶不上白禾,这会儿晕晕乎乎的,有了醉态,跑去自助点唱机边,点了一首《好心分手》送给他们。 他唱得情感充沛,言译和白禾俩人听得有点无语。 他唱完歌回来,笑着问他们:“怎么样?” 白禾面无表情说:“好好听,我都要感动哭了。” 祁浪:“我也要唱哭了,祝福你们,我亲爱的朋友。” 言译沉沉说:“祝福我们早点分手?” 第91节 “这都听出来了?” 白禾:“不要太明显了好吧。” 祁浪端着杯子,敛着眸,五颜六色的射灯照着他英俊的脸庞,有种艳到极致的旖旎感:“想约会的话,你们可以先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 白禾看他真是醉了,言译也有醉意,生怕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又搞出尴尬剧情。 她连忙起身说:“那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言译跟着离开。 祁浪放下杯子,骂了声—— “靠!你们真走!” …… 河流倒映着对岸的阑珊的灯火,许多店铺都打烊了,一轮弯月影影绰绰地倒映在水中。 粼粼波光照着小姑娘酿了醉意的黑眸,脸蛋浮着酡红,她看着风景,言译走过来,着迷地看着她。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脸。 白禾微微一惊,但…没有马上推开,言译有所察觉,于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白嫩的脸蛋被他的薄唇深深碾压,他捧起她的腰,变本加厉地吻她的下颌、颈子… 白禾的呼吸变得急促了粗多,就在他将要吻上她的唇瓣的刹那间,她伸手挡在他胸口,偏过了头,让这一个吻擦过耳根。 两人的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少男少女之间那一层隐秘的禁忌,仿佛将要被剥开,言译的呼吸更加湍急,眼神渴望地直勾着她,令她无法招架。 她有点怕… 言译控制不住自己又吻了她的脸,几乎贴着她的唇角,身体越发抖得厉害。 生理反应是如此的…来势汹汹。 “你在折磨我。”他在她耳畔,无助地说,“想要,难受得要死…” “阿一,你别吓我。” 他从白禾眼神里看到了惧怕,是少女对于一切隐秘而未知的成人世界的莫大惶恐。 言译闭上眼,冷静地吹了会儿风,才说道:“好,不吓你。” “今晚你单独开房间,行吗?” “不。”言译强硬地拒绝,从后面搂住了她,贴着她的颈子蹭了蹭,“我会乖。” “保证?” “保证。” 两人重新回到酒吧,祁浪已经变成醉鬼睡在了卡座沙发上,不省人事。 白禾扶着祁浪起来,让言译背着他回了酒店。 走廊里,她从他兜里摸出要隔壁房门卡,开门之后,言译将他扔在床上,拉着白禾要走。 白禾提议:“还是给他收拾一下吧,就这么睡容易着凉。” “行,你先回去,我给他收拾一下。” “嗯。” …… 今天晚上,言译果然安分,回房间冲了个澡,跟她一人一边划清领域,不复方才河边亲吻她时、那欲求不满的样子了。 白禾洗澡的时候还挺惴惴不安的,生怕今晚他强行要求发生点什么。 那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网络时代,白禾是奔赴在冲浪的第一线的自身吃瓜群众,对于网络上某某局长涩情视频曝光,或者某某女教师出轨学生之类的劲爆聊天记录,一手资讯尽在掌握。对于性,事,白禾了解了很多知识,健康的,不健康的,安全的,不安全的… 了解是一回事,但惧怕,又是另一回事。 神秘未知的领域,伴随着羞耻,疼痛,心态的改变,关系的改变…白禾都没有做好招架的准备。 言译仍旧倚在床头看书,医学方面的英文原著,厚厚一沓,阅读时,他会戴着度数不高的无框近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优雅,毫无伤害性。 他们是一窝长大的小兔子,彼此气息交织,没有侵|略感,白禾应该对他感到放心。 她玩了会儿乙游,言译淡淡叮嘱:“手机别玩太久。” “哦,好。” 白禾觉得他又变成了以前的言译,好乖。 于是她放下手机,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疲倦入侵,白禾很快就沉沉入了梦。 然而,半梦半醒间,白禾感觉到双手被人握住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又欲又缱绻的“姐姐”,将她彻底从浑浊的梦境中唤回。 她发现双手被言译紧紧握住,按在了头顶,令她动弹不得。 言译看着如盛宴般的她,黑眸幽深,坦诚地说—— “姐姐,其实,我还是有点吃醋。” “一,你…” 少年摘下她遮掩颈部的黑色丝巾,轻柔地缠上了白禾的双手,缚住她,熟练地打了个活扣结—— “我要惩罚你。” 第49章失控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 也洒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即便此刻她蹙着眉,却有一番别样的妩媚。 言译疼爱地看着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揉碎了变成血肉涂抹在她身上, 他忍不住俯下身, 不厌其烦地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在被她允许的肌肤范围内, 一遍一遍留下爱她的印记。 虽然被捆缚的人是她,可言译才是跪在她面前,虔诚地献上爱意的囚徒。 “阿一, 你要干什么?” 白禾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没有任何动作, 只用一双沉沉的黑眸欣赏她, 如同欣赏完美的艺术品。 她有点慌, 挣了挣被捆缚的双手,奈何丝巾扣得很紧。 言译轻轻安抚她:“别害怕,姐姐, 我不会勉强你。” “所以,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玩个游戏。” “不行, 阿一,你放开我。” 言译无辜又受伤地看着她:“可你陪了他一整天, 那我呢。” 他软下来, 白禾也没办法对他生气, 只用缓和的商量语气说:“那你先松开我的手, 我们再玩游戏, 好吗?” “是弄疼了吗?我给你松一下。”言译稍稍解了解绳子, 让她的手轻松些,但没有放开她。 “白禾, 相信我就好了。”他附在她耳畔,用性感绵长的呼吸声说,“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白禾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姐弟俩几乎等同于一个人,言译是她最可以放心的存在。 白禾摇了摇头,却担忧地说:“可是,你喜欢的这些,当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言译确实玩得野,这一点,从他生日的那天起,白禾就看出来了。 言译浅浅笑了,指腹轻抚她的脸颊:“你相信我,放轻松,会有快乐的体验。” “阿一,不许对我那样!我们说好的,不要太快了。” “放心,我不进来,答应过就不会食言。” 但他,没答应不能做别的事情。 “白禾,闭上眼。” 白禾知道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忐忑地闭上了眼:“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玩个简单的小游戏,我在姐姐身上写字,你要能准确猜出我写的是什么,就像那次剧本杀一样。” “如果我猜不到?” “如果猜不到,游戏就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你猜出为止。” 白禾听他这样说,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bt游戏。 “如果我猜到,你就可以放开我了吗?” “对,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放轻松,别紧张。” 白禾深吸一口气,躺平了身体:“放松好了,开始吧。” 她闭上了眼,因为这样触觉会更加明显。 言译并不着急着开始,他敛眸审视着她,一件杏色丝绸小睡裙,覆着她美好的身体,起伏的小山丘是一点也不含糊。他心想,该是多信任他,才会穿这样的裙子睡在他身边。 真的以为他会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吗? “白禾,那我开始了?” “嗯。” 言译修瘦的指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写字,白禾闭眼感受着,喃念道:“第一个字是…你?” 言译继续书写着:“猜出一个字不算,等我写完一整句,你再猜。” “怎么这样,你不如一个字一个字地让我猜。” “这是惩罚,所以,你只要遵守我的规则就好了。” “好吧,那继续。” 言译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写,而是顺着小腹向下,逐渐开始触碰到比较敏,感的位置。 他指尖灵活地勾勒着,力气也有所加重,速度变得飞快,而最后那几个字似乎很复杂,笔画也变多了。 第92节 白禾咬牙,惊恐地抬眸望他:“阿一!” “嘘。”言译对她温柔地微笑,“专心哦。” 白禾重新躺好,咬着牙,感受着那仿佛潮汐似的冲击力,一下一下浪潮拍案,席卷着她大脑的兴奋神经。 她羞耻地待他写完,他才说:“好了,可以猜了。” “你让我…”白禾只念出这三个字,后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她根本感觉不出来,大脑一片混乱。 “猜不到,那我重新写。” 言译的指尖再度落了下去,拖泥带水似揉摁的行草一般,令她几乎快要跌落云端,直至落入无边的深渊,无人可以接住她。 无助又疯狂。 她想让他停下来,可身体里出现了一只魔鬼,驱使着她紧抿着唇,不希望他停下,甚至,甚至希望他…多写几个字,快一点,重一点。 羞耻和欢愉并存,令她面红耳赤。 忽然,少年的指尖戛然而止,白禾大脑一片恐慌,强烈的失落涌上心头。 不,不够,就快了,但不够… “阿一…”她嗓音近乎虚弱。 “姐姐猜到了吗?” “你让我…”她还是只猜出这三个字,后面的太疯狂,太混乱了。 言译轻轻哼笑:“看来后面几个字,姐姐是一点也没有猜出来,猜不到?还是…不想猜?” 白禾羞耻地咬着下唇,不说话。 “还要再一次吗?”他问。 白禾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 言译一边写字,附在她耳边,柔声说:“姐姐,放松一点,放松了才会来。去迎接它,别害怕,我一直在。” 白禾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 直到那一颗放荡的火星子跌落原野,瞬间变成了燎原野火,将她的世界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彻底释放,丢盔弃甲的同时,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言译!” 言译松开了黑丝巾,白禾下意识地抱紧了他,如同深海里抱紧救命的浮木。 言译在她耳畔兴奋地说:“你好棒。” 白禾脚背绷直了,将脸庞深深陷入他的颈窝里。直到…直到那一场放肆的野火逐渐平息,尘埃落定,将她的世界烧了个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言译接住了她,在他强硬地摧毁了她全部的秩序之后,占据她的心。 逐渐走向平和,言译没有松开她,他抱着她,与她相拥而眠。 她在他耳边念出了他所写的那几个字—— 你让我生病了 但我不想痊愈。 …… 次日,白禾睁开眼,感觉全身都被束缚… 是言译的怀抱。 这一整晚,他们相拥而眠,他抱她很紧很紧,白禾梦里都是他… 黏腻,燥热,滚烫。 他闭着眼,眉骨如此挺拔,衬得五官立体深邃,鼻梁挺拔,唇锋单薄,细密的睫毛垂下,轻轻覆着眼睑。 这么乖的男孩子,深夜却化身“恶魔”。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白禾觉得羞耻。 她当然也知道按摩那个部位会怎样,以前运动之后用筋膜枪放松肌肉,无意间碰到那个神秘的位置,都会令她颤抖哆嗦,几次好奇,她也试过…可每一次她都浅尝辄止,不敢放纵。 昨晚,她的确经历了一次极致的体验,在他写给她的情诗的一笔一划里,她几乎释放了所有。 他们是恋人身份,这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只是,当她回想结束之后言译在她耳边温柔说出的那一句:“你好棒。” 真是太羞耻了! 她重新审视面前的少年,如神明般英俊的脸庞,她下意识地凑了过去… 第一次,萌生了觉得他好漂亮而想要亲吻的欲望。 她缓缓凑近了他的唇瓣。 下一秒,言译睁开了眼,白禾吓了一跳,赶紧闭眼装睡。 言译醒过来却没有动,他似乎也在审视和打量她的睡颜,凝望了很久很久,看得白禾都不禁紧张起来。 忽然,少年发出一声轻嗤,他说:“姐姐,要不要看看你的脸,有多红啊。” 白禾:…… 不管!她继续装睡。 她可不想醒过来和他面面相觑,在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之后… 她耳朵更红了。 言译继续一个人自顾自地说:“姐姐觉得开心,那我也好开心。” “……” “以前有没有自己试过?昨晚是第一次吗?真的持续了好久,好厉害。” “阿一。”白禾终于忍不住开口,“闭嘴!” 她睁开眼,迎上了少年促狭的微笑,脸红得彻底,她转过身用枕头盖住脑袋:“不要再说昨晚的事情啦!” 言译从后面抱住她,脸颊没有遮拦的贴着她的后背颈项:“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拿我当弟弟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们的关系,是爱与性的关系。”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后脊梁,白禾敏感地缩了缩身子,奇异的感觉从小腹涌上。 直到言译去洗手间冲澡,她早坐起身,感觉燥燥的… 她的确再难当他是弟弟了,谁家的弟弟会这样子使坏。 言译快速地冲了个澡,让她也起床收拾,准备离开了,白禾看看时间:“才七点五十,不用着急,大巴车九点才离开。” “要下楼吃早饭。” 白禾仍旧赖在床上,一动不动,继续睡:“不想吃早饭,等会儿车上随便吃点零食就好了。” “不行。”言译走到她面前,将她像小考拉一样抱起来,送进了洗手间,“早饭是必须吃的,早起早睡,也是必须的。” “可是快乐也打半折了。”白禾略感不满,“就想睡个懒觉,就不想吃早饭。” “姐姐是在跟我撒娇吗?” “不是!” “好了,起都起来了,去洗澡。” 言译将她放进洗手间,绅士地替她关上门。 白禾属实无奈,打着呵欠去洗澡,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言译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关停,于是从门缝里给她递了新衣服进来:“昨天来之前给你随便买了两件,应该能穿。” 白禾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其实,我带了换洗衣服,昨天晚上那件也没脏,还可以将就穿一下,不需要这么浪费再买一套。” “不行。”言译说,“脏的衣服不能穿第二次。” “哎…” 真是洁癖啊,不过,以前他都不会这样子严格地要求她。 这样可不行,以后生活得多辛苦啊。 好在衣服很合身,款宽松松,她size,卫衣胸口有只白白的小仓鼠,超可爱。 看在这么可爱的小仓鼠的份上,算了。 只是出来之后,白禾有点受不了了,因为她看到言译居然在帮她搓内裤! “阿一!!!” “嗯?” “谁让你动这个的!我自己洗啊,救命!” 言译似乎不能理解,眨眨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可以!这么贴身的东西。” “但你是我的女朋友。” “不行!我说了不行!”白禾走过来接了手,三下五除二地搓干净,然后用吹风机吹干了放回行李箱小包里,转身严肃地对他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随便动我的…我的内衣裤。” 言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和禁区。” 白禾脸蛋红了:“就算是再亲密的恋人,也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像内裤这种东西,就是各洗各的,明白吗!” “不明白。”言译似乎很坚持,“我们亲密无间,不该有禁区,也不能有。” “你这样,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译走过来,拉了拉她,柔声安抚:“白禾,我们不要为这种小事吵架。” 白禾似乎来了点叛逆的脾气,挣开他:“我说了,我不想早起,我要睡懒觉,下次你再强迫我早起吃早饭,我真的要生气了。还有,别逼我跟你一样当洁癖,我会觉得很累!” 以前他这样干,白禾当他是弟弟所以包容他。 但既然转换成了男朋友身份,不该忍的,白禾就不忍了。 “你在发起床气?”言译皱了眉,“让你早起吃早饭,是我的错?给你洗内裤是我的错?我买了干净衣服带过来让你换,你跟我说累,你哪里累?” “不是吃不吃早饭的问题,不是洗内裤的问题,也不是换衣服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第93节 白禾也说不出来,但她本能地感觉不对劲:“就是…你让我不舒服!” 言译胸腔里似乎也压了火儿:“我让你不舒服,我做什么都不对,因为我不是他。” “言译!” “找茬分手吗?”言译眸光笔直地望着她,“昨天你跟祁浪相处一天,是难能可贵的快乐时光吧,他能给你的,我怎么努力都给不了,我给你身体上的快乐你也不稀罕。也是,你跟他一样,对肤浅的欢愉不感兴趣,你们都要找soulmate,灵魂碰撞才有高潮,我算什么啊,我算什么,白禾,我算什么!” 言译失控了。 他是个情绪稳定的男人,这是白禾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失控发疯。 白禾被他气得全身颤抖,血液直冲头顶,又羞又怒。 因为是救命恩人的儿子,白禾当姐姐的时候,是个三好姐姐,什么都让着他,宠着他。 可是他撒起疯来,真的好气人。 白禾气得想尖叫! “你乱扯什么祁浪!今天早上的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得不到的永远不甘心。”言译眼底有悲恸和失落,“他是白月光,我是蚊子血…” 白禾吵也吵不过,打更是打不过,不想解释了,自顾自地收拾了书包,摔门离开。 一出门,就看到祁浪蓦地转身,很刻意地挠挠头,迈步朝电梯间走去。 白禾无语地喊了声:“祁浪,你在干嘛!” “纯路人!”他扬扬手,欲盖弥彰地解释,“没听到一点。” “……” 第50章欠他 白禾气鼓鼓地坐电梯下楼, 祁浪拿着早餐券等在餐厅门口,见她过来,扬了扬手:“吃早饭啊小百合。” “别跟我提早饭, 气都气饱了, 我以后都不要吃早饭了!” 看着她孩子气一般乱发脾气,祁浪忍俊不禁:“早饭招谁惹谁了。” “整整一个暑假, 他天天早上把我搞起来吃早饭!还说什么吃了早饭再去睡,根本睡不着了好吗!”白禾生闷气抱怨着,“我忍很久了, 早饭就像跟他有仇似的,他自己吃就算了, 非得把我也搞起来吃, 我说了我不想吃!不想吃!结果第二天他还叫…” 从来没有一次, 白禾拗得过他的。 祁浪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着小姑娘一通歇斯底里的发泄,犀利点评道:“我只有一句活该,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禾:“……” 她翻着白眼想走, 又被祁浪拉进来, 推搡着进了餐厅。 “你居然能忍这么久,说你活该不算屈吧。”祁浪将餐盘递到她手里, “谁敢在老子睡觉的时候搞老子, 让他后悔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白禾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以前脾气是真的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言译只是她弟弟, 是家里的亲人, 她怎么包容都不为过。 可是作为男朋友,白禾真是… 忍不了一点。 她对男朋友的要求, 会比弟弟高很多。 “你刚刚在门口偷听吗?” “说了没听到。”祁浪将一块馒头夹到她的餐盘里,“就路过听到你们在吵架,说什么没听清。所以,就为这事儿?” “昂。”白禾心虚地点头。 其实早饭或者洗内裤,都不是重点,言译突然发脾气,说什么白月光蚊子血… 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白禾暗自庆祝,幸好他没听到。 “那我支持你。”祁浪说,“赶紧分!不让睡懒觉这是什么逆天操作,想想都窒息,快分,等不了一秒了,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去帮你说。” 白禾:…… “你省省吧,我分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分了就知道了。” 她没什么食欲,端着餐盘去到靠窗的小桌边,拿着馒头食之无味地咀嚼着,祁浪见她不开心,走过来问道:“我看到外面有卖炸土豆,吃不吃?” “要!多加辣。” “好,我去买。” “谢谢。” “说什么谢。” 他走了没一会儿,言译拎着单肩包下楼,自然而然地坐到白禾同桌,看了眼掰扯馒头的她,端盘子去自助吧台边取了鸡蛋和暖烘烘的热粥,递到白禾面前。 白禾仍旧吃馒头,没搭理他,于是言译坐到她身边剥鸡蛋,剥好之后放进她的粥碗里:“等会儿冷了。” 语气平和,就像早上的激烈争执没有发生过似的。 他的自我修复速度,快得让她觉得可怕了。 难道只有她在生闷气吗? 想想,更生气了。 白禾别过头,冷淡道:“我不吃。” 言译神情自若:“食物跟你没仇,生我的气,没必要跟自己以身体过不去。” 从小他就是这样照顾她,早上一定要吃营养搭配,喝热水,生活的方方面面周到细致,体贴入微。 白禾都惊叹,十几岁的男孩子,又比自己小,对比班上有弟弟的女同学吐槽的内容来看,不正是该又烦又躁,恨不得天灾人祸直接带走的讨厌鬼吗! 怎么言译就能跟大几万请来伺候月子的保姆似的,照顾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不,不只是照顾,还有控制… 以前白禾不会想这么多,但恋爱以来,这家伙时不时地要“惩罚”她一下,白禾感受到了言译内心深处某些压不住的控制欲。 祁浪买了炸土豆回来,递到白禾面前,还顺带递来一罐冰可乐:“快乐源泉来了。” 白禾对他笑了下,用眼神说,还得是你。 然而,在她筷子伸过去的时候,言译敏捷地拎走了炸土豆盒:“油腻食物消化时间长,早餐不宜使用,会有患高血脂的风险。” 白禾有点炸毛了:“我可我想吃!” 言译想了想,妥协地夹了一小小块放进了她的餐盘里。 祁浪实在看不下去,冷声说:“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我没有资格,你有?” 祁浪拎了炸土豆盒,重新递到白禾面前:“小百合,想吃多少吃多少,这是你的自由,理他做什么。” 言译定定望着祁浪,眼锋如刃:“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祁浪反击:“你说错了,我不会管她,怎么快乐怎么来。” “让将来为现在的快乐买单,你觉得这是正确的?” “我没那么多正确不正确,更不会为未来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杞人忧天。” “你的生活态度,与我和我女朋友无关。” “她是你女朋友,也是我这么多年的朋友,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管她。” “她是我的人,我不该管?” “她是她自己的,怎么就成你的了。”祁浪冷笑,“言译,哥教你正确的恋爱观,第一条,永远不要把女朋友当成所有物,你要她事事都听你的,你怎么不去养条狗?” 言译:“我没有拿她当宠物,但我希望她有规律作息,这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用得着你教我怎么去尊重人。你这话就是在给我挖坑,当我听不出来?” 白禾猛地拍下了筷子:“不吃了!” 说完,她拎了自己的包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餐厅。 言译和祁浪对视了一眼,他默不作声地将她餐盘里的食物吃掉了,祁浪没多的话,炸土豆也被他一个人吃干净了。 俩人虽然不对付,但总有共同的美德就是不浪费食物。 因为有同学三四个拼车提前回了学校,还有的同学没拍到满意的照片,再逗留一下午,所以返校的大巴车很空。 言译和祁浪一前一后地坐着,白禾一一清点了人数之后,朝他们走来,径直坐在了祁浪身边,没搭理后排的言译。 大巴车缓缓启动,言译从书包里取出装了热豆浆的保温杯,递到前排白禾手边:“你刚刚没吃多少,喝点豆浆垫垫。” “不喝。” 言译抽回了保温杯,过了几分钟,也着实有点气不过:“这些,过去都接受,为什么现在不肯了?” 白禾没吭声,他不管不顾继续说,“果然是因为白月光在身边,你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 话音未落,白禾蓦地回头,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 “言译!” 疯了吗!!! 言译望向祁浪,祁浪摘下耳机,茫然地望向他们:“打架?需要帮忙?” 白禾:“不用,我单方面施暴。” 说完,她威胁地望了言译一眼。 言译似乎觉得有点委屈,拧开保温杯盖,矜持地喝了一口热豆浆,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还是觉得一口闷气压在胸口,再这样要得短命了。 他低头给白禾发短信。 1:“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任何事。” 第94节 白禾扫了眼屏幕,直接不回。 1:“你在对我冷暴力。” 1:“【哭】” 白禾叹了口气,回头望向他,言译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白禾终于回复他—— lily:“你不要任何事都扯祁浪,没有他,我们的问题也存在。” 1:“到底有什么问题?” lily:“我不想被人管,我只想轻松快乐地生活。” 1:“跟我在一起,你不快乐?” lily:“你在控制我,你连我用什么卫生巾牌子都要管。” 1:“你嫁给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替你安排一切,难道这样不好?” 1:“反正你平时大大咧咧,也不会照顾自己,我都帮你做了,到底在别扭什么?以前你也接受啊。” lily:“我不是你的小宠物!” 1:“果然,还是因为身边这个人,得不到他,你永远心有不甘,永远有遗憾。” lily:“……” lily:“我跟你没话说了。” 祁浪不爱她,他又不是不知道,居然介意成这样。 白禾不能理解。 后排朱连翘全程围观他们三人的暗流涌动:“看不懂,我真的看不懂。” 苏小京吃着薯条,漫不经心说:“他们三个类似情景,我已经看了十多年了,习惯就好。” 果不其然,下车后,祁浪送白禾到宿舍门口,言译也跟了一路,远远地目送她上了楼,这才离开。 看到言译走了,祁浪才离开。 这一幕,看得朱连翘捶胸顿足:“你们三个,是在演什么北里燃冬吗?” 白禾收拾着行李箱,闷闷地说,“以前我没发现,阿一是这样的性格,简直没办法好好沟通,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扯到祁浪身上。” 展新月点评:“正常好吧,我有这样一号强劲情敌,还跟我男朋友是校友,还是我男朋友心里的白月光。” 她打了个寒战,“呃~~~想想都可怕,我宁愿不要这号男朋友,也不想去跟白月光竞争,争也争不过。” “祁浪不是他的情敌,我没这么大的本事把他变成他的情敌,所以根本就是言译无理取闹。” “其实会吃醋很正常的吧,他好喜欢你的。” 白禾无奈地说,“如果他介意,就不要一直装得好像很大方的样子啊,说什么没关系,不介意,心里酸得要死,然后莫名其妙黑化,大半夜把我搞醒…” 三个女生敏感地抓住关键词—— “他搞你了?!” “这么搞?” “啊啊啊好劲爆,快告诉我你的小变态男朋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白禾:“……” 一时不慎说漏了嘴,白禾立马转移话题:“不要再说他变态啦,只是口味和别人不同而已。” 苏小京看穿了一切:“刚刚还抱怨呢,这会儿又护上了。” 展新月感慨道:“真是年少不知弟弟香啊,等你结婚了就知道,一个愿意帮你搓内裤的男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有了就珍惜吧!” “说得好想你自己结了婚似的。” “我虽然没结婚,但我爸妈的婚姻生活,我可是从小看到大呢,每天都在对我进行恐婚教育。” 朱连翘来了兴趣,手臂比成话筒递到她嘴边:“这位姐姐,来,说出你的故事。” “就…那种一回到家就躺沙发刷美女短视频的丈夫,和在家里忙碌一整天照顾儿子女儿、累得腰都支不起来的妻子,一身的怨气不能对老公发泄,就对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发泄的窒息生活,你们是没感受过。说实话,易求无价宝,难得贤惠男,有一个珍惜一个吧,有些男的,结婚之后他连自己都管不住,更别说管你了。” “不不不,我不认同你的话。”朱连翘生怕她带偏了白禾,连忙说,“任何事都不能走极端,是,贤惠是优良品德没错,但这不能成为控制的理由,言译那种心机boy,白禾玩的过吗。你想想,这才刚开始恋爱呢,就给自己找了个爹,能受得了吗,反正我是受不了。” 白禾叹了口气:“烦死了,不说他们了,让我看看你们拍的照片。” 于是四个女孩分享着各自在古镇拍下的建筑照片,白禾那一张水中古楼倒映的照片,赢得了女孩们的一致好评,在她们的鼓励下,她将这张照片投去了学院的摄影展,竟然意外地入选了! 摄影展上,这张照片被学院老师挂在了最显眼醒目的位置,而她也成为了这次摄影展唯一一个入选的大一生。 能拍下这张照片真是要多亏了祁浪,她发短信问他相机怎么样,修理费花了多少。 祁浪回她一分钱没花,说完还给她拍了开机视频,证明相机没坏。 lily:“……” lily:“所以,你又买了台新的?” 7:“卧槽。” lily:“还想骗我!” 7:“你怎么跟开了天眼一样,跟踪我?” lily:“如果相机真的没坏,你肯定会说坏了,高低讹我几百块图一乐子;要真坏了,你不想让我赔钱才会说没坏。” 俩人厮混了这么多年,她还不了解他的狗德行吗! 7:“【无语】” lily:“【擦汗】” 7:“那……” lily:“我没钱赔。qwq” 7:“那直接装不知道就行了,干吗拆穿,老子给你台阶都不下。” lily:“好玩,就想拆穿一下,现在是有点后悔。” 7:“= =” lily:“牺牲你的相机拍出来的那张照片,入围摄影展了。” 7:“第一天就看到了。” lily:“咦,你我们学院逛过摄影展啊?” 7:“路过,随便看看。” lily:“这样吧,等将来我工作挣钱了,再赔你相机的钱,不过我只赔一半,因为你自己没保管好也有责任,行吗?” 7:“真不用。” lily:“这是原则问题。” 7:“这样,你每个月转我520块,等大学毕业,就算两清了吧,怎么样。” 7:“【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lily:“你撤回了什么?没看到。” 7:“没什么,就按你说的办,工作了再还我。” 白禾去摄影展上拍了照片,在【富强大家庭】的群里发了照片—— lily:“我照片选入学院的摄影展了,大一只有我一张哦!【骄傲】” 诚鑫经营:“【棒】” 糖心:“我女儿太厉害了!【红包】” 白禾美滋滋地收了红包:“谢谢超可爱的母亲大人!” 诚鑫经营:“【红包】【红包】【红包】” lily:“也谢谢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老白!开心心!” 1:“姐姐好棒。【红包】” 白禾看到言译的消息,有点心惊胆战。 他和她已经冷战了一段时间,谁都没搭理谁,关键是俩人确立了情侣关系是瞒着家里人的,他不在群里发消息,白禾都忘了这件事。 如果爸妈知道他们姐弟俩在一起的事情…她都不敢想会怎样。 可能真的会腿打断。 “姐姐好棒”,这话,那晚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提醒着她那晚发生的所有… 白禾尴尬极了,这个红包也不敢接,不敢回消息。 诚鑫经营:“@lily,怎么不回阿一。” 1:“姐姐可能在上课。” 白禾只好接受了红包:“谢谢一。” 1:“那今晚一起吃饭?我在食堂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白禾没回,老爸又又又艾特她—— 诚鑫经营:“@lily,弟弟叫你吃饭呢。” 白禾还有点赌气,于是故意说:“我要吃炸鸡,校外炸鸡店门口见,不然就不吃。” 总而言之,和好的前提,是他必须尊重她的喜好与口味,不可以再用自己的意志主导她。 然而,言译还没开口,唐昕说:“不许吃外面那些不健康食品,真是的,离了家就没人管你了是吧。” 诚鑫经营:“外面那些炸鸡店用的油不知道重复回收了多少次,有的还用的是地沟油。” 糖心:“@1,一啊,你要监督姐姐,不许她在外面乱吃东西。” 1:“好。” 白禾:“……” 第95节 学会利用爸妈了是吧! 心机男。 她索性直接在群里回复—— lily:“晚上不空。” 没成想过了会儿,唐昕直接打电话过来问她:“小百合啊,你是不是跟阿一闹矛盾了?” 白禾走出自习室,来到图书馆走廊边,心虚地说:“是有一点,我觉得他管得太多了,我吃什么用什么,他都要插手,就很烦,一点自由都没有。” “临行前我们叮嘱了言译,让他管着你,人家做错了什么,你还跟他闹别扭,我看下个月生活费你是不想要了是吧。” “……” “你们都帮着言译!” “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叛逆了,让你不要吃垃圾食品,是为了你好!” 白禾听到说“为她好”这几个字,更加烦躁,但她不会跟妈妈发脾气,只说道:“不说了,我还要上自习呢。” “晚上刚跟言译去吃饭,听话,这么些年他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啊,本来你作为姐姐,就应该照顾他,是他懂事反过来照顾你,怎么这么不识好呢。” “对对对,是我欠他。”白禾眼睛泛了酸,“我一辈子都欠他!行了吧!”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站在落地床边平复着心绪。 过了会儿,唐昕的短信发了过来:“宝贝,妈妈从没说过你欠他,是爸爸妈妈欠他,爸爸妈妈在尽力偿还。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是自由的,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白禾蹲在地上,抹了抹眼泪,回道:“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恰是这时候,祁浪给白禾打了个电话:“这周末我妈回过来,她想请我的朋友们一起吃个饭,你,言译,还有我姐。” “啊,我要见到你妈妈了!” 祁浪的妈妈,芭蕾舞皇后,那可是白禾从小的偶像呢! “可以要签名吗?” 电话那端,少年轻笑,用玩笑的调子问:“一百张够不够。” “太多啦,心疼阿姨的手手,99张就可以了。” “你还真客气。” “嘿嘿。” “那你记得叫言译。” 白禾犹豫了几秒,说道:“还是你联系他吧。” 祁浪讶异:“这都多少天了,还在赌气?” “在啊。” 祁浪不以为意:“多大的事儿,至于吗。” “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退让一步。” 祁浪停顿了片刻,提议道:“既然问题解决不了,那就解决掉产生问题的人?” “看出来了,你属于是劝分的那种朋友。”白禾没好气地说,“又要给我们点唱一首《好心分手》,是吧。” 电话那段,祁浪轻嗤一声,用有点痞气的粤语腔说—— “系吖。” 第51章称心如意 下午的公共课, 白禾听得昏昏欲睡。 临到下课时,后排女生忽然骚动了起来,交头接耳低声讲话。白禾看了看时间, 还有最后五分钟。 好饿啊!前胸贴后背了。 她耐着性子继续写笔记, 忽然,身边苏小京戳了戳她:“看帅哥。” 白禾抬头望过去, 一楼走廊窗边确实倚了位大帅哥。 他穿了件奶杏色的冲锋衣,内搭纯白t恤,风一吹, 秋日银杏叶在他背后纷扬洒落,他微侧着脸, 正低头看手机, 侧脸轮廓锋利, 神情却懒懒的,有种收敛的骄矜感。 拿手机的手指修长,洁净。 “你男朋友最近都不来了, 他倒是跑得勤啊。”前排朱连翘回头说, “连滤镜都跟你用同一个。” 她说的滤镜, 指的是祁浪最近的穿衣风格。 又暖又阳光的颜色,不是奶杏就是纯白, 要不然就是浅色莫兰迪, 跟白禾十分搭调。 “这一天天的情侣装, 经常凑一块儿搞学生会的活动, 他还跑来蹭我们的摄影课, 好多人都以为, 祁浪才是你男朋友。”展新月说。 白禾无奈道:“祁浪穿衣风格本来就偏浅色调,我们有很多件颜色相似的衣服, 从小就这样。” 至于摄影课,是他自己的兴趣吧。 下课铃声响起来,跟室友道了别,白禾朝着祁浪走过去。 少年放下了手机,抬起下颌望向她:“我妈在环岛餐厅定了位置,带你过去。” “我要不要再回去收拾一下呀?”见偶像,白禾多少有点小紧张,“我再回去补个妆?” “算了吧,你那个妆,化了跟没化区别不大。” “乱说!” “唯一几次看起来大变样的效果,还是言译给你化的。” “……”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离开了他不行,是吧。” 祁浪摆摆手,无辜地说:“我没这样讲,你跟他冷战,别把战火引到我身上。” “走啦。”白禾迈步朝楼梯走去。 祁浪乖乖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拿手扯她衣服帽子。 她瞪他,他也只是笑。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跑,有穿着西装的司机迎着他们上车。 排场真大啊。 白禾似想起什么,问道:“言译怎么过去?” “他说他下课会晚半个小时,自己打车过来。” 白禾考虑到言译跟她一样是比较内向的性格,他们几个最好还是一起行动。 “我们去接他一起吧?” 祁浪看了看手表:“也行,还早。” 北里医科大是严禁外来车辆进入的,祁浪让司机去医科大的校门口等着,他和白禾俩人从湖边栈道走过去。 路过湖心亭,白禾似想起来什么,问他:“许梨不跟我们一起吗,你妈妈是她的资助人。” 祁浪单手插兜走在她身边,淡淡道:“我妈说不要打扰她,保持单纯的资助关系比较好。” 白禾眉头拧了拧:“angelia阿姨不是很喜欢她吗。” 见她不信,祁浪重新说:“我提的。” “为什么?”她更好奇了,“难道,是因为人家没答应你的告白?” “……” “你们有资助关系,如果发生恋情确实不合适。”夕阳下,白禾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就像以前言译说我和付思惟教官的关系,权力不对等,恋爱也是不平等的。” 祁浪心里更烦躁了:“怎么你很关心我的恋爱?” 白禾心里一突:“我…作为正常的朋友,就像你也总问我和言译有没有分手啊!” 祁浪指尖碾碎了一根烟,烟丝被他捏了一路。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人的距离,朝实验大楼方向走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有些秘密,不可公开,藏在心底最潮湿阴暗的角落,随着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漫长雨季和一堆残枝败叶而腐烂。 直到有勇气say goodbye的那一天。 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 …… 言译下课,在教学楼前见到了他的两位儿时好友。 他们很搭,都是秋日奶杏色的画风,夕阳树梢是他们最温柔的背景,身高体型差拉满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如同秋日童话般美好。 言译眸光定格在女孩身上。 阳光罩着她白净的脸蛋,嘴角那么一湾浅浅的微笑,没有妆感,唯有唇上一点若有似乎的浅粉色唇蜜,温柔洁净。 好想她。 好想好想... 言译不自觉加快了步伐,来到他们身边:“说过我自己打车来。” “我也懒得来接你。”祁浪懒散地说,“你姐非要来接你,说你怕尴尬。” 言译望望白禾,白禾不自然地侧开了脑袋,傲娇地不吱声。 言译说:“我不会尴尬。” “所以,是我多此一举了。” 白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拉了祁浪的袖子,转身离开。 祁浪乖顺地任由她拉着,回头言译,耸了耸肩,表示:“不会说话的人不配拥有女朋友。” 第96节 俩人走前面,言译一个人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抬头看她的背影,满眼渴望。 劳斯莱斯轿车停在北医科大门口,祁浪拉开车门让白禾上车,随后望向言译,挺谦让,示意让他坐她身边。 言译没有拒绝,坐到了白禾身边。 白禾明显感觉到少年身上的某种生涩之感,从来没有赌气这么久,好像…他的气场都开始变化了。 变陌生了。 两人仍旧一言不发,过了会儿,言译的手落到了腿边,手侧贴着她的大腿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白禾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心跳有点不受控制。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没再把言译当弟弟了。 “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们两个说好。”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angelia阿姨跟我妈妈是互加了微信的,所以,我跟一谈恋爱的事,不可以让阿姨知道。” 祁浪正要说行。 言译忽然开口:“就你跟我这样,是个人都看不出我们处于恋爱状态。” “……” 行啊,学会呛她了。 白禾脸色有点难看。 祁浪手肘支了支他:“你最近,是叛逆期到了?这也能怼回去?” 言译没吭声,白禾使气道:“那正好了,我们不如表演个现场分手,这样也不必隐瞒关系了,多方便。” 祁浪推搡他:“听到没。” 快答应! 言译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气鼓鼓地瞪着他。 沉默片刻,他说道:“太匆忙了,没准备好,以后再说。” “分手还需要准备什么?” “仪式感,比如互退礼物,互烧情书,还有放狠话环节,以及最重要的…告别吻。” “……” 祁浪皱眉,对白禾说:“你在跟什么小学鸡谈恋爱?” 言译望向他,一本正经道:“另外,你愿意当我们的分手仪式见证人吗?” 祁浪:“行啊,我很荣幸。” 言译:“去校园广播里吼一嗓子,说我祁浪知三当三,臭不要脸。我就如你所愿。” “言译!你说的是人话?” 白禾气得直接站起来,结果被车顶撞了头,疼得快要站不住,言译和祁浪都下意识地去扶她。 只是,言译伸出了手,祁浪犹豫着,缩了回去。 言译扶住了她,检查她的脑袋:“撞疼了?让我看看。” 白禾疼得不行,又气得直哆嗦,甩开他:“我们完了!” 这句话,让言译滑跪:“对不起,我刚上完课,脑子不清醒,我刚刚那句话胡说八道的。” 他立马转身跟祁浪道歉,祁浪小白眼翻着,知道他是慌了,道歉也虚伪,没真心:“我跟你一小屁孩计较什么。” “姐姐,这样可以吗?我道歉了。”他恳求地望着她。 白禾也没再说分手不分手的话,算是默认原谅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惊悚地看了他们一眼。 似乎get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祁浪提醒:“梁叔,不该听的不要听,也不要乱讲。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咽了口唾沫:“少爷,放心。” …… 祁浪的妈妈名叫angelia,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白俄混血大美人,不过没有混很多,仍旧黑发黑眸,深邃的五官却更似欧洲人,而到了祁浪这里,就是完全的亚裔了。 听说angelia的国籍也是俄国,年轻时曾是俄罗斯国宝级的芭蕾舞演员,生祁浪时年纪已经不轻了,可白禾现在看她,似乎没有年龄感。 angelia打扮精致,气质优雅,跟简霓坐在一起,简直就像姐妹似的。 祁浪领着白禾走进去,angelia热情地上前拥抱了小姑娘,还伸手在她脑袋上比划了一下:“上次见面,我们小百合,还是个小豆丁呢。” 白禾嗅着她身上香香的气息,红着脸,害羞地说:“angelia阿姨好。” 祁浪说:“妈,等下你帮我给小百合签100张签名啊。” 白禾大窘:“不不,不要一百张,我和祁浪开玩笑的,一张就好了。” “好好。”angelia望向了白禾身边的少年,略有惊艳之色,“难怪简霓天天在我耳边叨叨着说祁浪有个朋友多帅多好看,我还不屑一顾,说谁能有我们家小七好看,今天见了阿一,我要收回这句话,这可比我儿子好看多了!” 祁浪问白禾:“有这么夸张?” 白禾还没说话,简霓说:“帅一万倍不止。” “你们都是什么亲戚啊?”祁浪无语,“要不认他算了,我走。” “赶紧走,没你我们更开心。” 吃饭的过程十分和谐,angelia跟白禾一起自拍了好多合影照,问候她生活和学习的事情,还特别八卦地问她和言译各自有没有对象。 按照之前说好的,白禾跟言译都说没有。 “那这不就好了!”angelia十分熟练地开始了对象分配,“白禾,你看我儿子怎么样?喜欢吗,喜欢就给你了。” 白禾大窘,脚指头抠了抠鞋垫儿。 祁浪拉长调子,喊了声:“妈~~~”试图阻止她。 angelia才不搭理他:“阿一,你看简霓怎么样?她好喜欢你的呢!她爸妈都知道。” 简霓居然都被她搞脸红了:“姨妈你…不要乱讲啦!” 言译很矜持地对简霓说了声:“抱歉。” 似乎是在为这个玩笑而道歉,又似乎…在为别的道歉,简霓心头划过一丝淡淡的酸,连忙说:“姨妈,年轻人的感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angelia笑着说:“行,是阿姨不好,看看这一个两个三个,怎么都脸红了啊。” 除了这一茬,这顿晚餐有说有笑,相当愉悦。angelia对祁浪的宠爱是不加掩饰的,吃过饭在海边漫步,她挽着祁浪的手,亲亲热热地走在前面。 白禾言译和简霓三个人走在后面,当然,因为刚刚的玩笑,这三个人之间也有了点小小的尴尬。 祁浪给angelia拍了好多美美的照片,angelia回头对三人说:“我等会儿十点的飞机,宝贝们送我去机场好不?” “学校会宵禁。”祁浪说,“我和简霓送你吧。” “哦,这样也行,就是有点舍不得小百合。” 白禾连忙说,“没关系啊,我们送阿姨去机场吧,没事的。” 祁浪:“那今晚去我那儿住。” 白禾望向言译,言译点了点头。 机场安检口,angelia轻抚着白禾的颈子,对她说:“阿姨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对祁浪眨眨眼,祁浪将礼盒送了过来,他拎了一路了,白禾还以为这盒子是angelia购物买的东西呢,没想到竟然是给她的礼物。 “打开看看,喜欢吗?” 白禾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发现竟然是一双josefinas的手工芭蕾舞鞋,纯白无暇,优雅美丽,鞋头镶嵌着两颗璀璨光耀的红宝石。 卡片印着英文—— to my beauty lily “小七跟我说过,你很爱芭蕾的,阿姨希望你不要在乎任何人的眼光,翩翩起舞的那一刻,只为自己的心。” 白禾捧着珍贵的舞鞋,用力点头,眼睛都红了。 “阿一。”angelia转向言译,“这个给你。” 言译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无所适从地走过来,看着angelia手里的丝绒小锦盒:“给我?” 白禾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他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块灿灿的小金锁。 祁浪看到那块金锁,忍不住喃了声:“我去!” angelia没搭理他,对言译说:“当时我怀的是双胞胎,所以打了两枚金锁,一枚刻的是长命富贵,给了祁浪,还有一枚刻着称心如意,只是他弟弟不到一周岁就夭折了。这称心如意锁送给你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是他的亲兄弟。希望你别嫌他烦,多教他,也让着他些。将来生活上事业上遇到任何困难,来找angelia阿姨,好吗?” 言译眼睛也有点红,他压着情绪,用力点了点头,收下了称心如意锁。 祁浪还想拿过来掂掂重量,言译没给他,小心翼翼地揣回了书包夹层。 angelia离开之后,三个人回了公寓,祁浪问他们—— “两间房,还是一间?” 言译:“两间。” 白禾:“一间。” 两人很没默契地说完,对视了一眼,白禾冷道:“两间。” 祁浪脸色淡了淡:“那就两间。” 言译进屋之后,就把房门紧紧关闭了,白禾洗完澡回房间之前,沙发边祁浪打开了电视机,将音量跳到最低,漫不经心对她说:“可以把门开着,我看会儿电视才睡,不用害怕。” 白禾沉吟片刻,对他说:“没关系,我已经不怕黑了。” “怎么不怕了?” “就之前那个恐怖密室,治好了我的黑暗恐惧症,后面就可以一个人睡觉了。” 是吗。 祁浪低头想,所以刚刚说跟言译一间房,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好友也是可以变成恋人的,如果当初他快他一步,是不是就能拥有她。 第97节 没有如果。 说什么都晚了。 “祁浪。”白禾望着陷入情绪的少年,“小七,早点休息,别熬夜。” “昂。”他压着胸口那如文火慢炖的烧灼痛楚,抬头看着她,“晚安。” “晚安。” 白禾正要回房间,祁浪忽然叫住她:“小百合。” 她回头,诧异望向他。 祁浪望着她,眸光深邃温柔,仿佛再也看不见其他:“我妈送你那双芭蕾舞鞋,挺好看的,要不要穿上它给我欣赏欣赏啊。” “你想看我穿舞鞋啊?” “我想看看那双鞋的效果。”祁浪只把主语落在鞋上,一如他拿得起放不下的那颗心,小心翼翼,躲藏隐瞒。 “那我现在就可以穿给你看看,那双鞋一看就好贵的。”白禾有点不好意思,“真是让阿姨破费了。” “我现在不看。”祁浪单手插兜,“我想看你穿着它,再跳一遍天鹅湖。” 白禾下意识地羞赧地摸了摸颈子:“我好久没跳了,都有点不会了。” “记得她说的吗。”少年眸光热忱地望着她,“翩翩起舞的那一刻,只为自己的心。” 白禾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我要回去好好练一下,等我有勇气了,就跳给你看。” 等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自己的心。 白禾回了房间,祁浪一人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很久。 白禾辗转到了下半夜,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她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推开了房门。 屋外一片漆黑,感应式的小夜灯在她出门后亮起柔和而晦暗的暖黄光,她走到隔壁言译的房门前,轻轻按下了把手。 门没有反锁,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祁浪的公寓里,言译从来不会反锁房门。 她无声无息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少年侧着身,背对着门躺在床上,黑色的轮廓如起伏的山脉,稍稍走近了,能感觉到山脉在轻微颤抖,宛如一股力量在地壳内部压抑地奔涌着… 白禾坐上床,手轻轻地抚在他身上。 他的皮肤滚烫,在被她触碰之后,他立刻将脸埋入了枕头里。 白禾上了床,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抱住了他微微蜷缩的身体,轻轻安抚着他。 但这加重了少年的颤抖,他咬住了自己的手背,以此来阻止哽咽,可悲伤的情绪如同开闸泄洪一泻千里的奔流,又如何能够压得住。 白禾察觉到他无声无息的痛苦,将脸埋进他的颈项里,轻轻吻着他。 过了凌晨就是言译妈妈的忌日,而祁浪和angelia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更加刺激到了他。 一整天,他都保持着温和礼貌的微笑,选择在黑暗中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化情绪。 “我一直都会在。”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不让你一个人。” 言译咬着手,用力点头。 第52章他会等 清晨, 祁浪打着呵欠走出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暖香,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 热气腾腾—— 烤番薯, 牛奶燕麦粥,水果沙拉, 三明治,甚至还有牛肉土豆丁…… 白禾穿着暖和的毛衣,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困倦地趴桌上,低头乖乖喝着燕麦粥。 言译将剥好的白鸡蛋放进她碗里, 她用筷子叉着吃了。 祁浪拧着眉头走过来, 双手叉腰, 看着这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餐,觉得不可思议:“这谁做的?” 白禾努努嘴,指向言译。 除了他, 还能有谁这么贤惠。 “不是…多早起的?能搞这么多?” 祁浪的双开门冰箱里可是空空如也, 基本就等于一个装饰摆设, 这么多的菜,那得去菜市场现买现做吧。 他甚至有点怀疑言译是不是出去买现成的, 半信半疑到厨房兜了一圈, 烤箱和锅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电饭煲里还有小半锅牛奶燕麦粥。 “……” 这男人, 绝了, 上辈子是什么田螺姑娘投胎转世吗。 祁浪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贤惠的男人, 他要是个姑娘,就问哪个男人不想娶! 祁浪洗漱之后走出来, 言译已经给他拿了碗和筷子,淡淡道:“来吃饭。” 通常情况下,祁浪一觉是要睡到大中午,早饭什么的基本跟他绝缘。 不过想到今天家里有两个人,他早上八点就醒了睡不着,难得早起,出来就见识到了言译的奇迹早餐。 难怪小百合抱怨归抱怨,还能忍耐这么多年,他捣鼓这满满一桌,如此丰盛,谁能忍心拒绝。 祁浪坐下来,拿了筷子夹起水果沙拉哈密瓜:“勉为其难吃一顿吧。” 言译冷嘲:“那真是委屈七少爷了。” 祁浪凑过去,悄悄问白禾:“你是跟今天的早饭和解了,还是跟他和解了?” 白禾早料到他肯定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提醒他:“今天是12月19号,不许吵架。” 祁浪微微一怔,摸出手机看看时间。 还真是… 他差点没想起来。 每年的12.19和5.3,言译妈和言译爸的忌日,白禾跟祁浪这一天都会心照不宣地陪着言译,绝不吵嘴,绝不打架,不想让他一个人陷入情绪泥沼,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哄他出去玩,让他开心起来。 对于小孩子来说,失去妈妈已经是莫大的悲伤,言译连唯一的爸爸也没有了。白禾跟祁浪没办法切身体会他在晦暗童年里所经历的每一个长夜恸哭,但他们可以设身处地去共情,因为他们拥有父母,只要想想失去…都会红了眼眶。 因此,这一天他们会想方设法让言译开心起来,小时候祁浪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电动小赛车送给他,白禾也会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跟言译偷去游戏厅玩个昏天黑地。 细水长流的脉脉温情,天长日久,融化着少年坚硬冰冷的心,贫瘠的土壤滋生爱意的丝芽,让他懂得该如何去照顾身边的人,如何让自己被需要,被喜欢。 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们治愈了他。 祁浪吃着早餐,忽然道:“今天周六,都没课吧?” “没有啊。” “要不要去蹦极?” 白禾差点让燕麦粥给呛了,言译连忙伸手轻拍她的背。 “蹦、蹦极啊?” “上次言译生日不是没蹦成,这次,我请你们,想跳多少次都行。” 白禾:“我谢谢你!” 一次都不想好吗! 言译冷不丁问:“是属于愧疚,想要补偿?” 很显然,他清楚上次没蹦成是谁搞的鬼。 祁浪和他对视,挑挑眉,无辜地说:“跟我没关系。” “你猜我信不信。” 祁浪偏头对白禾说:“就他这种夹枪带棒的性格,我们是怎么忍他这么多年的。” 白禾撇撇嘴:“以前他只对你夹枪带棒,现在开始无差别攻击了,主打一个谁都别放过。” “算了,谁让我是他哥,我妈连如意锁都送给他了。” 说起这个,白禾顿时来了好奇,昨晚都没有仔细看清楚。 “快快,把你的小金锁给我看看。” 于是言译从颈子上取下了这一枚如意金锁,递给她。 金锁是实心的,掂起来沉甸甸特别有质感,上面吊着繁复精美的福禄纹,下面系着三颗小铃铛,看起来真是送给宝宝佩戴的金锁呢。 金锁的背面刻着“称心如意”四个字。 白禾又对祁浪说:“你也有啊,是一对儿?” “是啊。”祁浪从颈上摘下了他的长命锁递过来。 一模一样的一对儿金锁,只是祁浪的锁后面刻着“长命富贵”四个字。 “我还以为你们收好的,都随身戴着啊。”白禾笑着说,“两个大男人还把宝宝锁挂在颈子上,别人看了会笑话嘞。” “主要是我妈让我戴着,说不戴不灵了。”祁浪说,“挂在衣服里面又没人看见。” “女朋友会看见啊。” “女朋友也得老子脱光了才能看见。”祁浪理直气壮地说,“而众所周知,一般的女朋友没机会看不到我脱光的样子。” “哦,一般的女朋友看不到,那什么样的女朋友能看到?”白禾好奇地问。 祁浪沉吟几秒,望向了她,一字一顿说:“称心如意的女朋友。” 白禾没有get到他深挚的眼神,随口道:“原来你才是想要称心如意的那一个,那不如跟言译换啊,把你的富贵锁给他,换如意锁给你,他可想变成大富豪了。” 祁浪毫不犹豫说:“换啊!” 他宁可不要什么富贵长生,一辈子只想要一个称心如意,这是他一贯追求的东西。 而言译和他不一样,言译拼命搞钱,他是想要一个泼天的富贵,物质的充裕能让他更有底气留住他想要留住的女孩。 物质条件,也是他觉得自己和祁浪最大的竞争落差。 祁浪看着言译:“换不换啊,祁浪哥尊重你。” 言译说:“没意见。” 第98节 两个人交换了金锁,祁浪拿到了称心如意,而言译得到了长命富贵。 吃过早饭,三人下楼,司机梁叔候在劳斯莱斯车前等着他们。 祁浪让导航开到了一个山地冒险的乐园,这里以高耸的山地景观为基础,设置了不少许多惊险刺激的探险挑战项目,蹦极台也是其中之一。 这里的蹦极台可比欢乐谷的要刺激太多了,蹦极台位于高山之上,底下是半山森林绿植与自然湖泊,倒映着粼粼的日光。 白禾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听到天上传来游客的尖叫声,看着游客如同被高空抛物一般扔下来,抵达了弹簧绳的最大临界点之后又被猛地弹起来,抛向天空,如此反复几次,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白禾也抱头跟着惊叫了起来,代入感不要太强了。 “我我我...我要回去!” 说完她转身想跑,祁浪和言译一人一只手拉住她,将她拉了回来。 “票都买了,你想去哪里?”祁浪笑着说,“没有退路了。” “我把票还给你好啦!” “1000一个人。” 白禾已经摸出了手机准备扫码,闻言,极度无语地望着他:“敲竹杠是吧!” 祁浪无辜地说:“就这个价啊。” 白禾在金钱和死亡面前纠结了好久,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特喵的,钱是没有的,一毛不拔小百合,谁都别想让她出血。 她跟着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蹦极台上。 台上冷风刮骨,吹得她长发乱飞,白禾禁不住哆嗦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或许两者兼有。 言译腕上随时系了橡皮筋,走过去将她凌乱的长发笼好束成长马尾,干练又利落。 “啊我的个老天爷啊。” 她完全属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任由工作人员给她和言译穿好双人装备,扣好安全绳,祁浪经常搞这些极限运动所以很熟悉流程,走过来仔细检查他们身上的每一条安全绳是否扣好,螺丝是否拧紧了,确定没问题才放心让他们跳。 言译捧着她的脸,安慰说:“闭上眼睛就好,害怕就抱紧我。” 白禾紧闭着眼睛,拼命点头。 然而,就在要跳的时候,白禾却忽然提出:“等等等,等一下!” 祁浪说:“你再等多少下也得给老子把这一千块跳回本。” “不是,我是觉得,我跟一两个人跳,两千块,只跳一下不划算,要不我们分开跳吧?” 言译眉头拧了拧。 这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你敢一个人跳?” “呃,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不行不用勉强。”言译说,“我抱着你跳,会好一些。” “还是分开吧,不然某人这一千块跳不回本,多可惜。” 言译望向祁浪,祁浪揉揉头,表示他可没这意思。 于是工作人员给言译解下了装备,让白禾一个人跳。 言译开始不放心了,一遍一遍细致地检查她身上的安全绳,对她说:“深呼吸,缓解紧张,实在害怕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一千块没什么,我帮你给。” 白禾点点头,看着地下连绵不绝的碧绿森林和璀璨耀眼的湖泊金斑:“一,你看下面好美啊!” “嗯,看到了。” “记得给我录视频。” “会的。” “祁浪给我拍照!” 祁浪摆弄着他的长焦相机:“早就准备好了。” 白禾站在了蹦极台边缘,看着如此壮阔的风景,转过身,以背跳的姿势站在台边。 “我去。”祁浪忍不住给她拍了张照片,“行啊小百合,够胆子,敢背跳。” “这样更帅。”白禾笑着对他比了个耶,“叫我大帅比!” 话音未落,她跳了下去。 言译担忧地望下去,女孩尖叫着,但她喊的是:“我好帅啊!” 他忍俊不禁。 祁浪走到言译身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没发现吗,小百合有自己的想法了,不会再像小的时候那样,任由你安排她的一切。她在用这种方式,向你宣誓自己的独立性。” 言译评价:“你未免想太多。” “我们要不要拭目以待?” “即便是这样,她仍是我女朋友。” 祁浪:“你看,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你想要的是她这个人,不管她爱不爱你,你就想得到她。” 祁浪所求的,从来都只是两颗心的契合。 如果不是心有灵犀的一点通,他是绝对不会耽溺沉湎于□□的片刻欢愉。 而这份爱也远不是身体占有这么简单,因此,他在疯了那一夜之后迅速恢复了理智,接受她和言译在一起的事实。 如果她觉得言译是更好的选择,是她内心更愿意去爱的人,祁浪绝不强夺,他会等。 吊绳将白禾缓缓拉了上来的,小姑娘脸颊通红,眼底闪动着亢奋的光芒。 “怎么样?”言译问她。 “好刺激,我再也不怕高了!好好玩,还能再玩十遍!” “不错啊。”祁浪夸赞道,“一个恐怖密室就能让你克服怕鬼的恐惧,一次蹦极克服了恐高,小百合你这潜能无限。” “难得小七还能给出这么积极的情绪价值。”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不是毒舌的那一个。” 白禾笑着问:“拍的怎么样,没有丑照吧?给我看看呢。” 此言一出,言译跟祁浪面面相觑,同时哑口了。 “你们两个…就没一个人拍照录视频?”白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怒气值开始蓄积了,“你们在干什么!” 目睹和偷听了一切的工作人员,笑了起来:“他俩在斗嘴,压根没给你拍。” 白禾简直无语。 祁浪提议:“要不,再跳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到最后才会知道男主是谁啊。 金锁没隐喻,只是为后面一个情节做伏笔 第53章会疼你 漫长的复习周结束, 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 白禾算是考试达人了,虽然比不上祁浪那种随便看看书也能拿年级no.1的超级学神,但只要她一步一个脚印, 在自己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做到优秀, 就好了。 后来白禾的另一份建筑摄影作业被老师投去了建筑杂志,竟然被录用了, 她也意外拿到了一笔五千块的稿酬。 当然,稿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份建筑杂志在业内相当权威, 平时收录的都是专业摄影师的作品,白禾只是个大一生, 能被录用, 这深深鼓励了她, 所以她时常拿着相机出校取景拍摄,摄影课也学得相当认真。 言译见此情形,给她配了好几个专业的镜头, 拍人物的、建筑景物的、还有远景长焦镜头。 他虽是外行, 入手前也研究了小半个月, 做足了功课,配置的都是她需要用到的专业镜头。 男朋友都做到这份上了, 白禾也没脸再冷战下去, 所以俩人顺理成章地和好如初。 至于那引发矛盾的疮疤, 就让它结痂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 既然谁都不愿意改变, 又舍不得分手,假装不存在就好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了, 祁浪比白禾提前两天考完,但言译的课程实在太多,三个人订的是言译考完结束那天的回家高铁票,至少还得等他一周多。 苏小京本来也想和白禾他们一起回去,奈何春运的票不好抢,大表哥帮她连夜蹲守,叫了好几个店内帮厨一起,才抢到一张票,只好提前回去了。 白禾跟言译送苏小京去了高铁站,言译将行李箱递给她,白禾叮嘱:“平安到家之后记得说一声啊。” “嗯嗯,你们快回去吧,我又不是小朋友怎么会走丢。” “主要是你一个人,不太放心嘛,而且我们小京同学也又让人不放心的资本啊。” “哎哟,这话朕爱听!爱妃多说。” “好啦,快进去吧。”白禾将她推进了安检口,目送她离开。 言译问白禾:“之前我就叫你跟她一起回去,我考完还要一周多,这段时间你们宿舍女生肯定都走了,你一个人住?” “没关系啊。”白禾轻飘飘地说,“我已经不怕鬼了。” “真的?” “当然,再黑,能有之前的恐怖密室黑吗,我还不是一个人在黑漆漆的过道里走了好久。” “看来你真是脱敏了。” “只能说你选的密室太顶了。” 言译想到了那天在蹦极台上祁浪的话。 她已经开始摆脱童年时那个胆小又怯懦、犹豫又没主见的小女孩,逐渐明晰自己的兴趣和擅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越来越清楚。 也会越来越勇敢,越来越… 不再需要他。 第99节 言译忽然感觉一阵惶恐,他下意识地拥住了白禾,紧紧地抱着,用力到全身都在颤抖。 和好以来,第一次拥抱,在人潮汹涌处丝毫不会招摇,因为这里,是别离的站台。 白禾轻轻拍他,笑着说:“是小京走,又不是我走,怎么了啊?” “忽然想,我还能抱你多少次?”他闭上了眼,呼吸着她发丝间的馨香,将她摁入胸口。 “什么多少次啊,这也能倒计时吗?” “总觉得,你会离开我。” 什么都留不住。 就像一个噩梦般的诅咒。 妈妈,爸爸…他生命中所珍爱所渴望的一切,全都留不住。 小时候,爸爸牵着他的手去公园放风筝,公园遇见一个算命的白须老人,说他是孤辰命。 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渴望的、在意的、汲汲营营努力的一切,什么都留不住。 到头来,大梦一场空,孤独终身。 当时爸爸听到这话就变了脸色,怒斥这是迷信,拉着言译匆忙离开了。 可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他的世界逐渐崩塌了。 过了两年寄人篱下的辛酸生活,言译拥有了她,她比小太阳更炽热,更温暖,照亮了他晦暗的童年。 他真的怕留不住。他努力学做饭,照顾她,强迫自己变得懂事、讨叔叔阿姨的喜欢,讨她的喜欢。 可用他自以为对的方式,却不是留住一个人的方式。 那个灿烂骄矜的少年,举手投足都在吸引她的目光,就像地心引力般,无可抗拒。 变得优秀和闪耀去吸引她,才是留住她的唯一方式,可因为祁浪优渥的家世、良好的教养、优越的头脑,时时刻刻衬托着他的晦暗和阴沉。 上天能有多不公平,在他们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着。 言译逐渐陷入绝望,变得偏执,躲藏在阴影里,望着站在阳光下的他们,好嫉妒。 她和祁浪是朝前看的,只有他,永永远远被囚在过去。 白禾捧着他的脸:“怎么了嘛?” 言译说:“今晚我们去吃法料好不好?” “嗯?” “一家米其林餐厅,我做家教兼职那一家的男主人,常常带他老婆去吃,我想味道应该不错,也想带你去尝尝。” 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事物,他都想和她一起尝遍。 “可以是可以,不过,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普通家庭的孩子,去吃这样一顿价格不菲的大餐,总是要在纪念日或者重要的日子去的。 但言译希望,她跟他一起去吃高级餐厅能变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正在为此努力。 言译想了想:“庆祝你考试顺利结束?” “的确值得庆祝,但明天你要考试啊,不然,等你考完了,我们在一起去庆祝?” “今天去试试,如果味道不错,考完再去吃一次。” “一你最近是中彩票了吗?” 那么贵的相机镜头买好几个就算了,还请她去吃米其林餐厅。 “没有,但也赚了一点钱,养女朋友是没有问题的。” “好吧。”白禾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那就去吃吧!” 然而到了市中心cbd,看到餐厅里那些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名媛绅士,身着正装与小礼裙,白禾跟他,羽绒服加运动鞋,她有了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奈何白禾属于是进了店、就不好意思走的那种人,再艰难都得咬牙撑下来,直到… 直到她看到了菜单的高昂价格,顿时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了,连忙低声对他说:“一,我们走吧!太贵了!” 一份蔬菜塔塔450,这已经是最便宜的菜品了,法式蒜香扇贝890,白葡萄酒炖龙虾更是离谱,居然要2200! 好了,白禾已经饱了。 被这昂贵的价格撑抱了。 然而,言译却说:“定价这么贵,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兼职那家的男主人是一位极挑剔的男士,如果这家店没有好的风味,他应该不会频繁造访,试试看吧,来都来了。” 行吧,来都来了。 白禾是狠不下心点餐,让言译点,反正是他请客吃饭,有多少钱该点什么样的菜,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言译丝毫不吝啬,把看起来还不错的经典菜式都来了一遍,前菜芦笋配蛋黄酱,主菜红酒炖牛肉,奶油焗带子,还有法式焗蜗牛等等… 不过,贵真是有贵的道理,每一道菜都是白禾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味蕾刺激,她惊喜地看着他:“好好吃!真的好好吃啊!不愧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我说过的。”言译矜持优雅地用刀叉,给她切了一块小块牛肉,“贵有贵的道理。” “不过…”她好奇地问他,“你到底攒了多少钱了啊?” 言译从不隐瞒她,摸出手机戳开了手机银行账户,递过去。 白禾看到数字,不禁睁大了眼,不敢相信:“都七位数了!都是大学生,你怎么攒了这么多!” “前段时间,祁浪他们商学院有个创业项目,我投了一点钱,小赚了一笔。” “咦,你跟祁浪合作吗?” “不是,是他同学。”言译解释说,“祁浪是另一个项目,听说赚的更多,但我不和朋友做生意,一则容易闹崩,二则我不想受制于他,所以选了我看来觉得有发展潜力的项目,而且也跟医疗有关,正好在我的领域,全程参与和监督也不是难事。” “厉害啊,所以就这样赚了一百多万啊?” “没那么多,小赚了五十。” “那剩下的五十万是哪来的?”白禾不依不饶地追问。 “给我现在这个学生补课,将他从年级倒数补到了年级第八,顺利进了重点高中,他爸一高兴,就给我发了个50的红包。” “我去!”白禾捂住了嘴,“你刚面试成功那会儿,我记得你说过,这富二代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你是怎么把他补进年级前十的啊?” 简直不可思议。 就算言译再厉害,也要这富二代自己肯乖乖学习啊! 言译淡淡说:“因为,他有点怕我。” 白禾好奇极了:“展开讲讲?” 言译沉声说:“我告诉他,如果他考不进年级前十,我就剁了他的手指头。” “……” “他信了我真的会这样做。” 白禾看着少年静水流深的眼眸,忽然心里一阵哆嗦。 这一刻,她甚至也信了他会那样做。 “吓到你了?”言译平静地问。 “没、没有啊。”白禾故作镇定说,“开玩笑的嘛。” “我没有开玩笑。” “……” 他如此镇定地讲出这样的话,让白禾联想到乙游《心动晨光》里的腹黑法制咖——秦深。 “一,你别吓我啊!”她推了他一下,“不许开这种玩笑!” 忽然,他浅浅笑了,将盘子里切割完美方正的牛肉粒,放进她的盘子里:“你真信了?” 白禾拍了拍他的手:“就知道你在吓人!” “好了,快吃吧。”言译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白禾低头吃饭,一时无话,时而抬头望望他,他拿着银质刀叉,优雅矜持地切割着盘子里的五分熟带血牛排。 那双白皮肤的手,指节修长有力,有流畅的青筋脉络若隐若现,她不禁想,他拿解剖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冷酷。 见白禾不说话了,言译坐到她身边,柔声问:“怎么,我真的吓到你了?” “没有啊。” “怕我?” “没有啦!” 言译轻笑一声,凑近她耳畔:“等会儿,可不可以让我亲?” 白禾脸红了:“吃饭呢,你说什么!” “哦,那我现在亲。”他揽住了她的腰。 “哎呀,你这一嘴油。” “怕什么,等会儿我给你洗干净。” 好在他们俩坐的是半包厢靠窗卡座,所以腻腻歪歪也不会打扰任何人,没人看见。 白禾不许他亲她一脸油,但是浅浅地亲了他一下,稍稍满足他。 言译端起杯子跟她碰了碰,温柔却认真地说:“白禾,我能给你很好的生活。” “我知道啊,不过我也不在意这些,就像这一顿,吃美味的料理很开心,可是吃麻辣烫也会很开心,主要是有家人在身边,大家健健康康也不吵架,就很幸福了。” 白禾从小不缺物质,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之家,但爸爸妈妈对这位独生女是要什么给什么,从不短缺她,因此她并没有把奢侈阔绰的生活当成一件多么重要的追求,觉得钱够用就好,家人更重要。 白禾说者无心,言译却很敏感她所说的“家人”两个字。 他宁可她说:“有你在身边。” 而不是...以“家人”代替。 言译让她喝他杯子里的酒,他喝她的,就想跟她分享全部,想和她亲密无间,想要索取她的一切。 白禾有了几分醉意,变得主动起来,勾着他的颈子,浅浅地吻了他的下唇。 第100节 言译贴着她,急促地呼吸:“姐姐,一会儿不回去了吧?” “啊?” “不回去了。”言译渴望地贴着她,唇齿间漫出红酒的甜香醉意,“给我吧,或者让我给你…” 白禾有点醉,她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有否定。 其实,她不太在意这个。 一开始是不好意思,但古镇那一晚之后,都那样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禾忐忑地问:“会疼吗?我怕疼。” “我会轻一点,慢一点。”言译握着她的手,虔诚地亲吻,“会疼你。” 第54章他的守望 商城一楼星巴克, 祁浪跟几个参加创业大赛的学长们聊着假期各自的项目分工。 透过灰色落地窗望出去,恰好看到言译扶着白禾经过。 他个子几乎定型了,和祁浪一般无二, 都是一米八/九的体格, 白禾小鸟依人般靠着他,身高差距让两人看起来不像姐弟。 言译低声对她说着什么, 她整个儿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如此亲密的动作让两人看起来像一对儿如胶似漆的热恋爱侣。 不,他们就是。 祁浪的心蓦然下坠。 平时大部分时间是三人相处, 然而,在祁浪看不见的地方, 他俩应该会有很多亲热的举动。 祁浪不愿意去细想, 也不敢想。 心里发酸。 今晚言译什么情况不清楚, 但他敏锐地注意到,白禾步履踉跄,喝多了。 “我有点事, 先走一步。”祁浪对众人说完, 起身走出奶茶店, 大步流星地追上了他们。 “言译。” 听到这讨厌的声音,言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不禁翻了个白眼, 转过身, 烦躁地望向他:“怎么哪儿都有你?” “说明咱们仨有缘分。” 祁浪望向他怀里面颊微粉的少女, “她喝多了?” 不用回答, 白禾明显是喝多了的样子, 眼神微醺迷离,靠在言译的怀里, 几乎站不稳身子。 “你们去哪里?”祁浪沉声问,“这里离学校很远。” “不关你的事。”言译冷淡说。 “我正好没事,跟你们一起玩啊。”祁浪走了过来,想伸手接过白禾,和言译一起扶着她。 言译退后一步,没让他碰到自己女朋友,沉声说:“祁浪,我和我女友在约会,你这样不太好吧。” “她喝成这样,你们能约什么会。”祁浪不依不饶地走上前,强势地攥住了言译的手腕,“我司机在附近,送你们回学校。” 言译没有动,拂开他的手,这个动作更加坚定了祁浪心里的猜测。 “言译,送她回学校。”他加重了语气,“你不想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吧。” 这句话顿时让言译心里蓄了怒意,望向祁浪:“失望?你凭什么说她会失望!我说她会开心!” 祁浪更加用力地攥住他,眼神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少年,如短刃般锋利尖锐,极具压迫感:“你们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不能是她喝醉的情况下。” 言译和他对视,气势丝毫不遑多让:“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她哥哥。” “你他妈少来!” 两人对峙片刻,白禾稍稍清醒,看清了面前的少年:“诶?小七,你怎么也在这儿。” “醒了?”祁浪语气立刻变温柔。 “你来找我们玩吗?” “是啊。”他笑了,“怎么喝这么多?” “没喝很多。”白禾眼神有些恍惚,揉了揉脸,“你还没回去啊?” “看来真是喝多了,我们不是一起买返程票吗?” “对哦!”她揉揉脑袋,恍惚地笑着,“我跟言译去酒店玩,你要一起吗?” 言译:“……” 祁浪:“……” 两个男人小脑通黄,只有白禾一脸纯洁,诚挚邀请:“一起吗?” 祁浪禁不住笑了,眼含宠爱:“邀请我,我们三个玩什么,斗地主?” “好哇,斗地主,正好最近手头紧,我要赢光你们的钱!” “斗地主倒也不需要去酒店。”祁浪说,“找个奶茶店啊。” “好哎!”白禾拉着言译的手,“好久没打牌了,玩嘛!” 言译压着心里那股躁腾腾的劲儿,看看对面司马昭之心藏都懒得藏的祁浪,又望望身边半醉半醒的少女。 尽管眼底渴望已经快漫溢出来了,但他答应了她:“好啊。” cbd商圈的奶茶店到处都是,白禾找了角落松软的位置坐下来,祁浪买了三杯奶茶,言译则买来扑克牌,三人斗起了地主。 和他俩斗地主,白禾全凭运气,祁浪和言译用脑瓜子打牌,会记牌数,所以她不可能赢得了他们。 除非她和其中一人组队,还有翻盘的可能性,如果是她当地主的,那就只剩下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份,再好的牌,都一样被虐… 不过,今晚两个人似乎有意在放水,尽管白禾每轮都在叫地主,打得十分放肆,这俩人放水放得十分明显,不管她抓一手怎样的烂牌,都能输得十分体面还不让她察觉。 没一会儿,白禾可怜兮兮的账户余额就从之前的两块五,变成了四位数,小姑娘嘴巴都要笑劈叉了,开心得不得了,还真以为是天降好运,手气爆棚。 约莫九点多,奶茶店店员提醒他们,店要关门了。 白禾赢得盆满钵满,酒基本上醒得差不多了,嘴巴也笑烂了,一路开心地数着账户里的钱。 居然能从他俩手里赢到钱,她可不要太厉害了! 走出奶茶店,言译问她:“晚上去哪边?” 白禾不假思索道:“你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考试,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祁浪松了一口气,言译没有勉强,点了点头。 司机开着那辆黑色经典款劳斯莱斯在路口接他们,先送言译回了学校,白禾趴在车窗边跟他挥手说拜拜,言译也不管祁浪是不是在边上,托起她的下颌,吻了吻她的脸颊,碰到了一点唇瓣,轻轻压下。 白禾也配合地抬起头,由着他亲吻。 祁浪敛着眸子,侧开了脑袋。 司机梁叔透过后视镜,同情地望了少爷一眼。 白禾跟他道别后,祁浪的车送她到了宿舍楼下,问她是不是一个人。 “小京和新月走了,连翘还在呢,她明天走。”她挥手对他道别,“早点回去,小七。” 祁浪点点头,目送她走进宿舍楼。 …… 白禾回了宿舍,在阳台上收衣服的朱连翘连忙问她什么情况,怎么是祁浪送她回来的? 白禾照实说,本来今晚是她跟言译的浪漫双人晚餐,结束之后准备去酒店来着。路上遇到了祁浪,三个人奶茶店斗了一晚上地主,然后,祁浪就把她送回来了。 “噗。”朱连翘听到她说斗地主,口水兜差点喷出来了。 “救命啊,所以祁浪破坏了你的美好初夜。” “你羞不羞啊说这种话。”白禾反正是怪不好意思的,拉上了帘子。 朱连翘不依不饶地问:“所以你感觉怎么样,有失望吗?” “呃,应该说松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准备好,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祁浪算是一颗及时救火的大救星了?” “算是吧。”白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买的是明天的火车票。” “那我送你去车站吧。” “行啊。” 次日,白禾送朱连翘去了火车站,再回到宿舍时就剩空空荡荡的房间和她一个人,晚上湖畔散步时,言译问她怕不怕一个人睡,如果害怕,他们可以去酒店开房间。 想到昨天的情形,白禾想笑,但忍住了。 言译抿着唇,似乎也在竭力压制上翘的嘴角,两个人表情很不淡定地对视了一会儿,终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禾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没啊,姐姐想什么?” “我也没有!” 言译指腹顺着她的脸颊,擦到了唇瓣处。 少女的唇瓣柔软有型,属于丰润型的,虽然脸上脂粉未施,但唇上却有一抹胭脂红。 他眸光下敛,渴望地看着她的唇瓣,看了很久很久。 喉结,轻轻地滚了一下。 白禾问他:“小脑瓜子在想什么?” “在想,姐姐的唇为什么那么好看?” 白禾浅浅笑了:“如果你想出了答案,记得要告诉我。” 第101节 说完,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少年紧紧拴住,滚烫的掌心随即落到她的腰间,有点耍赖似的缠着她。 “姐姐…”他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干什么?”白禾故意义正言辞地问。 “你知道的。”他还是赖在她耳边撒娇,“想亲你。” 白禾抬起头,迎上了少年热烈深挚的眸光,像烟花抖落的星子,烫了她的心。 她说:“那只一下哦。” 言译立刻拉着她来到寂静无人的小树林中,将她按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捧起了她的脸蛋。 并不着急着享用,先嗅了嗅,然后试探性地压了上去,逐渐深入,逐渐放肆。 他的唇是软的,温热的,一开始白禾尚能招架,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抬起头迎着他。 谁知少年逐渐失控。 白禾无处招架,只好紧抿着唇,守住安全区域。 言译叼住了她的唇瓣,细细密密地吮吸着,直到唇瓣上的胭脂被他舔舐殆尽。 他意犹未尽地喘息着,柔声说:“姐姐,张嘴。” “白禾,听话,张开。” 白禾只紧抿着唇,害怕地不肯张开。 言译带她领略另一个世界,未知的,刺激的,惶恐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言译反复吻了她许久许久,直到小姑娘唇瓣泛了红。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奈何背靠大树,少年的手掌紧扣她的腰背,令她无处可逃。 “一…” 少年提唇微笑,像个坏种,故意说:“不听话,我就不放你走。” 白禾只好依了他,微微开启,下一秒,温热的舌尖卷入她的世界。 白禾的脸红得像番石榴,全身都僵了,言译不厌其烦地拨弄着她,挑逗着她,腰间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上游走。 她一动也不敢动。 言译触碰到她的禁区,白禾全身一个激灵,立刻推开。 他贴着她的唇,笑着说:“怎么了?” “你欺负人!” 她吓死了都... 言译温柔地笑了:“别说你要哭了。” “才不会。”白禾想推开他,可是他压在她身上纹丝不动,“明明说好只一下,你这一下也太…” 白禾毫不怀疑,她要是不挣脱,小树林里他会当场就要她的。 在这些事情上,言译就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陌生的野兽。 他慢慢享用着她,直到将她吞吃殆尽。 言译意识到自己太心急,柔声安抚:“手没控制住,抱歉,姐姐。” 这种事情,男人的手一般都控制不住。 不再那样之后,言译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样子,温柔克制。 “早知道你这样亲,我就不答应了。” 言译笑着说:“男生接吻都是这样的,你不主动,我就只能带着你。” “电视上都不是!游戏里也不是!” “都是演出来的。” 小姑娘咕哝着说:“那我只想要那种浪漫的。” “浪漫的啊?”言译做出了沉吟思索的表情,诱导着,“不如姐姐给我示范一下?我学的很快,下次就按你喜欢的来。” 白禾觉得没毛病,于是深呼吸,用自己理想的方式吻了他。 两人的唇瓣浅浅相贴,她微有颤抖,闭上了眼,却一动也不动。 言译继续诱导:“或许,姐姐可以吸一下?” 说完,他做了个示范,吮吸了她的唇瓣,如品尝美味糖果一般,于是白禾红着脸听话地吮吸了一下。 那一下,几乎让他控制不住…了! 瞬间上头,少年捧住她的脸,强势地撬开她的唇,疯狂地吻她… 白禾浑然不觉,推开他:“阿一,你这样,根本没办法好好接吻。” 言译抵着她,用眼神向她昭示他的渴望。 直到白禾察觉他的不对劲。 “阿一!” “白禾,我可能无法送你回去了。”言译有点窘,刚刚还臭不要脸的,这下子终于脸红了。 白禾脸红不已,又很无奈,说:“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要了…” 算了。 白禾将自己的书包递给他,让他挡着尴尬,言译怕弄脏所以不用,脱下外套系在腰间。 “今天晚上,一个人住宿舍能行吗?”他再度担忧地问。 “没问题的。” “实在不行,咱们出去住。” “比起鬼,我更怕你。” 言译笑了:“毕竟,鬼不会弄疼你是吧。” “是呀。” 白禾推他快回去,月光下,言译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白禾,你现在是爱我的吗?” 白禾想了想,回答道:“我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很多情侣,信任感,难以分离的羁绊,还有相互照顾的责任心…我们都有,所以,我当然爱你。” 见少年不语,白禾忐忑地问,“一,这是你想要的爱吗?” “是。”言译抚了抚她的脸颊,迁就地看着她,“只要在一起,怎样都好。” 只要是爱,她怎样爱他,都行。 …… 白禾回了宿舍楼,才发现女生宿舍楼几乎都空了,稀稀落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间还亮着灯。 白禾回了寝室,早早地洗漱上床玩手机,刷一些搞笑视频来缓解气氛。 虽说不害怕一个人睡觉了,但空荡荡的寝室,无人的上下铺床位…令她心里难免不安。 哪怕已经放假,但十一点之后,宿舍照例还是熄灯了。 周遭陷入黑暗与寂静,白禾赶紧放下手机,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睁眼天亮,就好了。 然而,白禾睁眼时,并不是天亮,是凌晨一点。 是的,她失眠了整整两个小时,现在迎来了最难熬,最艰难的午夜时刻。 救命啊。 因为绝对的安静,黑暗中一切响动都格外明显,譬如天花板上传来的弹珠落地声。 明明…明明她楼上那一层宿舍楼的学姐们都回去了,为什么会有弹跳声呢? 关键是,大学生谁还在玩弹珠?还在深夜一点玩… 白禾彻底不淡定了,慌慌张张坐起身,来到楼下书桌边,将抽屉里的led充电小台灯,翻出来,幸好有电,明亮的暖黄光亮起来。 有了小范围的照明,她才稍稍放心,重新躺回床上。 楼上的弹珠声又响起了。 白禾的心悬在半空中,睡意肯定是烟消云散,只希望今夜快些度过吧… 她刷着手机,想给言译打电话,可是想到他第二天有专业课的考试,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打扰他的睡眠。 而且以言译对她的好,知道她害怕得睡不着觉,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溜出来找她。 关键是这会儿她也不能出去啊,阿姨是锁了大门的。 以i人不想麻烦别人的属性,白禾更不想大半夜把宿管阿姨叫起来开门,宁可自己熬着… 她刷着手机视频,弄出些喧闹的声音来,缓解紧张。 忽然,手机嗡嗡一震,一条微信消息从屏幕上方弹出。 7:“还没睡?” lily:“?” 7:“秒回啊,果然还没睡。” lily:“你干嘛?” 7:“你干嘛还不睡?” lily:“我睡了啊,被你吵醒了。” 楼下操场边,祁浪看着那间唯一透着朦胧微光的寝室窗户,有点无奈。 7:“真的吗?” lily:“当然,我可不怕鬼了。” 说完这话,白禾秒撤回,改成了:“当然,我可不怕了。” 第102节 祁浪心知肚明,故意删掉那个字,还说不怕。 7:“我睡不着。” 白禾看着这条短信,心里稍稍有点小窃喜了,看来有人今晚也同样失眠。 好歹有个伴儿。 不过,她故意说:“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7:“出来,陪我去网吧通宵玩游戏。” 这条消息,祁浪发的是语音,低醇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寝室响起,令她觉得十分安心。 lily:“这大半夜的…” 7:“你不是没睡吗?” lily:“可是,会不会太晚了,而且宿舍楼都关门了。” 7:“你们宿舍楼铁门昨天报修了,有一条栏杆坏掉了拆除还没换,你从栏杆缝隙钻出来,问题不大。” lily:“……” 7:“快点,楼下等你。” 白禾跑去阳台,果然看到楼底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白羽绒服的少年,瑟瑟寒风中,他眉峰锐利,正抬头望她。 路灯照着他长长的影子,见白禾探出头,他伸手挥了挥:“下来。” “……” 虽然大半夜的叫她去网吧玩游戏…着实任性,但想到高中时期,俩人没少在自习或者活动课溜出去上网。 每次自习课,祁浪先走出教室门,在门口对白禾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小姑娘会意之后,过不多久跟着便溜出去。 她是祁浪最忠实的小跟班,和他一起翘课玩游戏,超开心的。 除了偶尔几次被班主任发现,告诉了老爸,挨一顿臭骂。 白禾匆忙换了衣服下楼,果然看见宿舍大铁门中间的栏杆是拆除的,她脱了厚重的羽绒服外套递出去,祁浪立刻伸手接过,小姑娘娇小瘦削的身材,钻出了栏杆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祁浪怕她冷,立刻给她裹上了外套。 白禾有点不安:“会不会被通报批评啊?” “你当现在还是高中?学校不会管的。” “你真是过分啊,这么晚了,还叫我出来打游戏。”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白禾失笑:“挺得意是吧。” 俩人插科打诨来到了校外一间环境舒适的网咖,祁浪开了一间通宵过夜的双人包间,包间里设施一应俱全,甚至包含了洗手间,还有松软舒适的沙发和睡觉用的小毯子。 祁浪打开了电脑坐下来,开了游戏拉她。 白禾玩了两分钟就有点撑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呵欠一个接着一个。 祁浪嫌弃地说:“困了就去睡,别影响我的操作。” “下次再也不陪你啦!”白禾不满地踹他椅子一脚,果断退了游戏,疲倦地倒在沙发上。 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听着小姑娘沉沉的呼吸声,甚至还有细微的小呼噜声,祁浪嘴角温柔地提了提,转过椅子,遥遥地望着她。 眼神渴望而克制。 他的守望,从今夜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前200有红包!! 第55章见父母 一周后, 言译的考试结束,三个好朋友一起搭乘高铁回了南湘市。 唐昕和白鑫诚早早等在火车站出站口,迎接他们。 白禾扔了行李箱, 飞奔而来, 扑进了爸妈的怀中—— “爸妈!好想你们啊!” 唐昕都哭了,女儿从来没和他们分离过这么久的, 她紧紧抱着她,见言译走过来,一只手伸过去揽住言译:“可算是回来了, 妈妈好想你们啊。” 祁浪提着行李箱,遥遥望着这幸福的一家四口。 白鑫诚注意到了他们, 对祁浪招了招手:“小七, 发什么愣?” 祁浪走过来, 男人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肩膀:“瞧这一身的腱子肉,来, 叔叔看看, 是不是又壮实了。” 说完攥住了他的手, 跟他掰手腕,祁浪笑着认了输:“我还是比不上叔叔的手劲儿。” “你这小子。”白鑫诚笑着说, “今晚家里有人不?没人的话跟叔叔阿姨回家, 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啊。” 唐昕一手一个牵着白禾跟言译, 白鑫诚则跟祁浪走在一起, 连路边小贩见了都笑着问:“你们家三个孩子念大学回来啦?” 唐昕幸福地说:“是啊, 可有福气了。” 今晚老爸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为三个大学生接风洗尘。 白禾其实有点小心虚,回家之前特意跟言译商量了两人的事情。 白禾是不敢让爸妈知道的, 现在告诉他们,父母肯定很难接受,他们拿俩当亲姐弟一样看待,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其实,言译比白禾更加担忧。 一旦父母知道,势必会思虑过往的种种…毕竟他们从前在家就过分亲密。 他更害怕的是他们的反对。 于是他跟白禾商议,等将来长大些或者快工作的时候告诉他们,他们会更容易接受。 饭桌上,白禾担心爸妈看出她和言译谈恋爱的端倪,故意不跟言译说话,只和身边的祁浪聊天。 言译对这种冷待有点不太满意,桌下,他的手伸过去,紧扣住了白禾的手。 白禾被他的举动吓得灵魂出窍。 俩人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拉手手,这可还行! 她汗都冒出来了。 白鑫诚打量着她:“小百合,你这么热吗?” “啊…呃。” “努力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定期去做做体检。” 唐昕给她夹了块可乐鸡翅,八卦地问:“你们仨,在大学里有没有谈恋爱啊?” 白禾更加紧张了。 这小姑娘喜怒形于色,心里一点事儿都藏不住,唐昕是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笑吟吟地说:“小百合是谈恋爱了吧。” “啊!!!”小姑娘矢口否认,“没!绝对没有!” “她朋友圈还晒过男朋友给她买的相机呢,肯定是谈了!”白鑫诚幽幽地说。 “啊啊啊啊!” 白禾抱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日常秀恩爱的朋友圈,她记得是屏蔽了爸妈的,怎么…怎么那条没有吗?! 唐昕说:“你怎么知道?” 白鑫诚:“她发朋友圈了啊。” “怎么我没看到啊?” “她屏蔽了我们,但是只要点她的头像进入朋友圈,就能看到。”白鑫诚一边说,一边凑过去在唐昕的手机里指指点点,教她怎么进白禾的朋友圈主页。 白禾抱着头,就差尖叫了:“爸,妈!不可以,不能进去!这是我的隐私,请你们尊重我的隐私!” 唐昕拧着眉头:“都发朋友圈了,不给爸妈看,你的隐私只针对爸妈吗?” “就是不可以,不要看!” 虽然唐昕十万分好奇,但白禾不让她看,她也不再勉强,放下了手机:“真是的,爸妈只是关心你,想了解你的日常而已,怎么朋友同学都能看,就爸妈不能看你朋友圈呢。” “太羞耻了,就是不能看!” 白禾心乱如麻,回想着自己过去的朋友圈,其实没发几条与恋爱有关的内容,有一次古镇拍照发过,还有一次吃料理发过,好在…都没有指名道姓地说男朋友是言译。 “男朋友是谁啊?这可以告诉爸妈吧?”唐昕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啊?是你们学校的吗?” 白禾紧张得掌心冒汗。 难道…今晚就要坦白了吗? 不行,不能让他俩知道,虽然俩人不是亲姐弟也没有法律关系,但父母是把他俩从小一起养到大,他们看待他们就像一双亲生儿女般… 爸妈会气炸的吧? 不仅白禾担心,言译更担心,他不怕他们生气,他怕的是他们强迫他俩分手。 言译握紧了白禾的手。 白鑫诚说:“相机这么贵的东西,男朋友都给你买了,看来这个男朋友怪有钱的哈?” 白禾红了脸。 唐昕开启了查户口模式:“是哪里人啊?家里做什么的?跟你一个学院吗?他爸妈都有社保吗?” “呃…” 她低着头,红着脸说不出口。 第103节 言译看她这模样,再被他们追问下去,小姑娘憋不住话,说不定真的会露馅儿。 他索性主动开口:“叔叔阿姨…” “不能说!!!”白禾惊恐地望着他。 言译深吸一口气,说道:“她跟祁浪在谈。” 正端茶杯看好戏的祁浪,听到这话差点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白禾也愣住了,但紧张程度肉眼可见地缓解了,一个劲儿对祁浪挤眉弄眼,叫他千万被拆台啊,不然今晚他俩非得让父母暴揍一顿不可。 “小七,这是真的吗?”唐昕诧异地问,“你跟小百合真的在一起了?” “呃…嗯…”祁浪被赶鸭子上架,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低头战术喝水。 唐昕和白鑫诚面面相觑,老妈是满脸喜色,老爸则略有担忧。 妈妈对白禾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这下可是美梦成真了。 白禾胀红了脸,让妈妈不要乱使眼色。 太尴尬了!! 白鑫诚忧心忡忡地问祁浪:“小七啊,你…确定吗?” 祁浪硬着头皮说:“嗯,确定。” “看起来,还是不坚定啊,不会只是随便玩玩吧?” “我很确定。”祁浪清了清嗓子,“叔叔阿姨,我很喜欢白禾,不,我很爱她,我们一起长大,她了解我内心全部的想法,我也了解她。” 祁浪本来这样说是为了让他俩放心,可说着说着,居然自己都有点当真了,成了戏中人,“我们的兴趣爱好高度一致,怎么说…” 他低头浅笑,笑得很温柔,“算是臭味相投吧,跟她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靠在一起发呆,我都觉得相当满足。是,我以前有过一些女朋友,但从来没有一个,有我跟小百合在一起时发自内心产生的喜悦来得多,希望你们放心地将她交给我,我会给她幸福。” 这一番真诚的告白,征服了唐昕的心,她感动地拉了拉祁浪的手:“阿姨支持你们,百分之百支持。” 白禾听着他这一番话,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酸酸涩涩的。 他演技…可真好啊。 她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了。 桌底下,言译握紧了她的手,似乎想要将她的心思从他身上拉回来。 “女婿,今年过年回港城吗,还是在这边过?”白鑫诚问。 白禾:“怎么就叫女婿了!!!” 唐昕:“那不然呢?难不成你俩就是玩玩,不打算结婚啊?” 白禾:“结婚!这也太早了吧!” 唐昕:“是还早,但你俩知根知底的,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啊。” 祁浪说:“我在这边过年,我妈说家里过年人多,让我别回去受气,看着烦。” “噢噢,对,你家的情况也真是复杂,你说在我们内地,哪有这样的事。”白鑫诚不免担忧了起来,“祁浪啊,你将来不会像你爸一样吧。” 祁浪立刻说:“叔叔您放心。” 他望望白禾,苦涩却坚定地说,“我只做一心人。” “那就好。” “初一之后,我妈妈回过来陪我几天。”祁浪继续说。 “啊,那太好了,咱们大人最好也见一面,聊聊这个事情。”唐昕说。 白鑫诚连连点头:“是要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你父母的态度。” 白禾真的好无语啊,头皮都麻了:“爸妈,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弄得跟马上要谈婚论嫁了一样。” “这当然要好好谈一谈啊。” 白鑫诚主要是担心祁浪家里那边,很难说会认可她女儿,毕竟家世那样的不匹配。 “爸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双方家长早点确定,将来你才不会受伤。” 唐昕:“除非你跟祁浪只是随便谈谈,不考虑将来的事。” “……” 白禾红着脸,埋着头,都不敢跟祁浪对视。 太尴尬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白鑫诚问祁浪,“你将来会回港城吗?我们可只有这一个女儿。” “我…”祁浪认真想了想,“我妈现在不让我回去,她不愿意我卷入家庭的纠葛漩涡里,我爸倒是经常催我回去。总之,我打算自主创业,尽可能让自己将来更多些选项,这样,小百合跟我,你们也更安心。” “那不要回去。”唐昕说,“你们就留在南湘市,爸妈不求你能赚多少钱,安安稳稳最好了。” 今晚这一顿,父母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祁浪身上。 吃过晚饭之后,俩人便忙着要去大排档开业做生意,白禾满以为他们能消停些,不要再讨论她和祁浪的事情了。 没成想,唐昕对言译说:“一啊,你等会儿跟我们去店里吧,最近有点忙。” 言译答应了。 然而,要出发的时候,看看家里的祁浪和白禾,才恍然意识到。 父母哪里是因为忙叫他,分明就是想支走他,给白禾祁浪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 父母走后,白禾尴尬地对祁浪说:“对不起啊,刚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拉你出来顶锅了。” 她羞愧得现在小脸都红着,连声说,“真是对不起。” “还好吧。”祁浪云淡风轻地说,“我不觉得尴尬。” “那就好。” “只是,后面怎么办?”祁浪问,“难道真的要父母见面,商量…我们两个的事?” “如果坦白的话。”她绝望地靠在沙发边,“轻则赶出去,重则打死。” “没这么严重吧。”祁浪笑了,“叔叔阿姨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设身处地想,你能接受?” 视为亲儿子的小子,在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的亲闺女勾勾搭搭。 祁浪还真是认真想了想,说道:“腿打断。” 白禾:“……” 看吧。 她叹了口气:“最好的状态就是等毕业之后,再跟爸妈坦白,可能他们更容易接受一点。” 祁浪看着她:“你确定,你跟言译能谈这么久?” “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谈恋爱,也要看脾气性格合不合,你们之间不是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吗,逃避,就能当它不存在了?” “干嘛说这个,我跟一很久没吵架了,也不想吵架。” “不能因为他是你很重要的亲人,或者你害怕伤害他,就一定要和他一条路走到黑。” 祁浪直视少女的眼睛,认真说,“确定无疑要在一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彼此相爱,情投意合。” 见白禾沉默不言,祁浪继续追问,“你和言译…是情投意合吗?有默契吗,在一起时开心吗,他能让你开怀大笑,觉得活着真他妈值得吗。还是每一天都想见面,想亲吻,想拥抱,想做,爱吗。” 白禾眨眨眼,看着祁浪… 这人…真是懂啊。 “也有很多恋爱,是相互温暖,细水长流的。”白禾说,“我和言译属于这种,只要他在,我就觉得满满的安心,这种安心,让我可以一眼望到尽头,也确定无疑他会疼我一辈子,永远不背叛。” “你想要的就是这种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不,不是人生,是幸福。”白禾说,“确定无疑只属于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幸福。” 除了言译,谁都给不了。 祁浪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停了下来。 有点过分了。 说这么多,她和言译好歹还有这样的温情脉脉,他和她什么都没有,只是单方面的…求而不得。 他连告诉她“我也可以做到”的资格,都没有。 白禾看着祁浪,轻松地说:“你刚刚对我爸妈说的那番话,演技挺好,说得我都要信了,给你颁个影帝奖得了。” 祁浪也笑,只是笑容很苦涩。 “有没有可能…我是真心的。” 他想说,但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前200有红包!! 第56章秘密 一个谎言, 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唐昕和白鑫诚已经将祁浪当成了亲女婿,整个假期,天天都让白禾叫他过来吃饭。 祁浪基本等于住在了白禾家里, 用言译的电脑写他的商务策划, 时不时地还特别臭不要脸地使唤他—— “来,一, 给你姐夫倒杯茶。” 言译无语至极,想把茶浇他头上,但不能。 第104节 毕竟, 是他将他拉下水,陪他们做完这一场荒诞戏。 除夕夜, 三个人去超市采购年货。 祁浪走在前面, 货架边挑挑拣拣, 选他最爱吃的零食饮料,言译推车走在后面,白禾则亲昵地挽着他的手。 言译喜欢她这样挽着她, 他低头想要索吻, 白禾笑着推开他的脸。 祁浪回头:“年夜饭喝橙子还是可乐?小百合挑一个。” “挑什么啊, 都要。”白禾笑着说。 “行,都要。”祁浪从两个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白禾问他:“你这一天天的住我们家, 要住多久啊?难不成住到十五去了?” “看你爸妈这意思, 只怕要留我住一辈子。”祁浪漫不经心说。 “那我跟一得养你一辈子啊?” 祁浪反问:“为什么不是我养你们。” 白禾不假思索说:“行, 生活费先交10万看看诚意。” 祁浪当即摸出手机:“先转一百万预付, 不谢。” 白禾凑过去, 见他居然真的要转账了, 连忙按住手机,无语地说:“有病啊你!真转。” 祁浪绽开一抹微笑, 梨涡深陷,阳光又鲜焕:“有祁浪哥在,你们生活富足无忧,好吗。” “你一天天的,衣服不会洗,碗也不会洗,饭也不会做…那基本等于我跟一伺候你一个了。” “工资都给你们开到一百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无所谓啊,问问我们家言医生,愿不愿意一百万来伺候你,他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祁浪望向了言译,言译淡定地说:“不如先买套五层豪华庄园看看诚意,另外所有收益要上交,一份私房钱都不能留,否则乱棍打死。” 祁浪对白禾说:“这也太过分了。” 白禾也笑,靠在言译身边:“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你们两个当我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吗?” “不,我们当你是赚钱奴隶。”言译说。 “别太过分!” 祁浪侧过身,懒得搭理他们,继续挑选商品。 言译仍旧不依不饶要跟她索吻,白禾无奈踮踮脚,亲了他脸颊一下。 祁浪很想假装没看到,但余光终究…放不过他的心。 …… 走出超市,白禾提议去给言译买件衣服:“阿一好久没买衣服了,过年总得穿件新的。” 祁浪说:“买衣服我擅长。” 他带着言译白禾来了商城三楼的男装潮牌店,白禾在架子前挑挑拣拣,拿出一件又一件在言译身上试看,问言译喜欢吗。 言译表示没意见,怎么穿都好。 他的确不挑剔,衣架子身材,就算穿她爸的旧衣服,都能穿出他自己的气质。 不过白禾挑出的每一件都被祁浪一票否决了—— “土。” “难看。” “你自己的男朋友,你会不会选啊?” “那你来啊。”白禾气不过,罢工了。 祁浪是很会打扮拾掇自己的,眼光也不错,给言译挑出了几件上身效果都不错,言译打扮一向很清爽,祁浪给他弄了个潮酷少年的造型,越发漂亮出众了。 白禾说从中挑一件,祁浪从来不挑,看上的全买走,直接让店员出单,并且抢先一步刷了卡。 “哎!这不能让你出钱吧。” “我在,能有你们给钱的份?” 白禾望向言译,言译并不在意,说道:“他要给就给,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天,该出点血了。” 回家之后,爸妈已经忙了一桌年夜饭,招呼三人快进屋。 言译进厨房帮白鑫诚做饭,白鑫诚看着他的新衣服,连忙说:“别沾上油,出去吧,不用你。” 言译听话地出去了,脱了衣服,只穿了件高领的灰色毛衣,又进来帮忙了。 “你这孩子…”他无奈地笑了笑,“新衣服你姐给你买的啊?” “祁浪买的。” “唷。”白鑫诚笑了起来,高声对门外说,“真是我们家女婿啊,都知道给弟弟买衣服了。” 外面传来祁浪臭不要脸的声音:“这是我应该做的。” 言译:…… 晚上一家人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白禾跟祁浪两个人照理叽叽喳喳地吐槽春晚的每一个节目,俩人凑一块儿跟两只小麻雀似的,总有说不完的话。言译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倾听,也鲜少搭腔。 三个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吃过年夜饭,三个人下楼放烟花,因为城市里不能放爆竹一类的炮仗,所以祁浪搞来了仙女棒,给白禾点上。言译的打火机一直被风吹灭,白禾将自己的仙女帮递过来,给他滋火花,祁浪的也递了过来,两人合力帮他点燃了火花。 三个人拿着滋啦滋啦冒火花的仙女棒玩了一会儿。 烟花照亮了白禾柔美的小脸蛋,眼底也有灿烂的烟花映照着,氛围感狠绝。言译和祁浪几乎是同时摸出了手机,想给她拍照。 白禾连忙伸手挡脸:“干嘛干嘛!不许拍我的丑照。” 祁浪笑着将她翻白眼的鬼照递给言译看,言译说:“传给我。” “好。” 白禾:…… 三个人放完了烟火棒,一起去海边沙滩上看别人玩儿。 有人在游轮上跨年,可以放烟花,照亮半边夜空。 白禾坐在松软的沙地边,脑袋靠在言译的肩上,言译怕她冷,给她戴了一圈儿红色围巾,捻得严严实实的。 新年倒计时,白禾闭眼许愿:“新年愿望,希望以后可以成为超厉害的摄影师!” 祁浪说:“希望有生之年能再看一次…” 说一半,他就不说了。 “再看一次什么?”白禾好奇地问。 祁浪没再说下去:“忽然想起,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才没有呢!我都说出来了。” 祁浪看她,有烟花在他的瞳眸上绽开,熠熠闪光。 希望再看一次你穿芭蕾舞鞋,跳一支天鹅湖。 只为我… 不能说的愿望。 也许是压在心底永远的秘密。 白禾偏头望向言译:“一,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言译低头想了想:“说出来,可能就不灵验了。” “你听他乱讲。” “快说嘛,也许姐姐能帮你实现呢。” 言译想了想,对她说:“愿你得偿所愿,美梦成真。” …… 后半夜,言译锁上了自己的房间门,然后走进白禾的房间,同样,“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双重保险。 躺在被窝里跟室友们互道“新年快乐”的白禾,察觉动静,蓦地坐起了身。 “一,做什么?” 言译走到床边,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唇:“嘘,别出声。”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旁,低头,用温柔又忍耐的眼神,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审视着… 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爆竹伶仃的脆响。 白禾坐在床边,双腿交叠,无措地看着言译。 寂静的夜里,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她看到了少年鸦黑眼底那汹涌的渴望,她牵起了他的手,言译将手伸到她唇瓣边,轻轻下拨,翻出红润的唇肉。 他坐到了床边,拨弄着她白色睡裙上的小纽扣,试探性地解开一颗,然后看她… 白禾眼神闪躲到一旁,脸颊越发绯红,羞涩地问:“能不能关灯?” 言译:“不能。” 说话间,他已经褪去了她的全部,珍视地凝望着她。 白禾感觉他的眼神就像火星子,溅在了她身上,下意识地伸手去掩自己颈子,那一块烫伤的肌肤,言译说:“我不是他,不用藏。” 说完,他在她颈项边伤口处,压下的一个滚烫的吻。 白禾的心都被他融化了,伸手抱住了他。 言译说:“不急。” 他低了头,拨弄着她,然后轻轻捧住。 第105节 少女更加不知所措,赶紧推开他的手,可她哪里能够挣脱,言译强势地压了上来,她好无助,只好抱他,不让他看到她羞得红透的脸。 言译托起她的脸,湿润地吻着她的耳朵。 他也脱掉了自己的衣裤,终于答应关灯了,拥着她躺下,怕她冷所以把被子了拉过来,两人在温暖的被窝里紧紧相拥,没有任何阻碍的肌肤相贴。 白禾以为接下来会发生她想过很多遍的场景,然而,言译只是吻她,揉摁着帮她…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 白禾似要被他绞杀了一般,很亏,缴械投降,缠着他的腿给了出去。言译捂着她的嘴,避免她发出一丁点声音。 全身虚脱至无力…言译吻了上来,深吻着,缠绵了很久。 极致的满足之后,就是一段漫长的放空期,她舒服得昏昏的,趴在少年的胸膛边,抬起头,正好迎着他锋利的下颌线。 她小声问:“一,你不要吗?” 言译单手捧着她的肩,让她睡在他怀里:“我觉得,够了。” “可是,你都没有…” “我心里觉得很满足。” “我帮你。” 白禾说完,探手下去,却被他抓住,又拉了回来放在胸口。 “为什么啊,阿一?” 明明一开始最渴望的那个人就是他,偏偏到这种时候,他怎么样都不肯了。 言译不说话,他闭上了眼,试图压制胸腔里翻涌的某些不可名状的悲伤。 我希望你得偿所愿,美梦成真。 可我,才是阻你美梦成真的…罪魁祸首。 言译贴着她的耳鬓,柔声问:“这几天,白禾过得开心吗?” “开心啊。”她不假思索,“为什么这么问?” “和祁浪在一起,你似乎更开心一点,他总让你笑。” 白禾以为他在吃醋,她竭力摇头:“没有!” “骗我没关系,不要骗自己的心。” 白禾更用力地拥着他,将脸蛋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处:“我喜欢你,真的。” “我知道,但我想…是不是当弟弟更好。这几天我一直想,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错下去,叔叔阿姨都知道了,angelia阿姨也要来了,我就这样把你还给他…” 少年的嗓音轻微颤抖,“可我放不开手。” 白禾也抱着他,忍着心疼:“不要放开,我会嫁给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可你真的觉得开心?” 白禾捧着他的脸,吻掉了他再也压不住淌出来的眼泪:“我会爱你的,一,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想要的那种爱…” 次日中午,白禾爸妈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衣服,白鑫诚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唐昕叫言译用卷发棒给自己烫了一上午的头发,就是为了等会儿去见祁浪的妈妈angelia。 “阿一,你说我是卷发好看,还是直发好看啊?” 言译当然不会敷衍说都好看,他掌着唐昕的肩膀,温柔地说:“我觉得,卷发更显气质,直发则更显年轻,看阿姨想要什么样的风格。” “那还是卷发吧。”唐昕担忧地说,“祁浪妈就挺有气质的,而且据说很显年轻,肯定长期医美保养,真怕见了她,我自惭形秽啊。” “阿姨跟她是不一样的,优雅地老去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可真会说话啊。”唐昕心里美滋滋的。 白鑫诚说:“阿一,你会系领带吗?来帮叔叔弄一下。” 言译走过去,熟练地替白鑫诚系了领带。 这时候,白禾木桩子似的在门边站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对他们道:“爸妈,对不起,我骗了你们,祁浪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男朋友其实是…” “白禾!”言译蓦地打断她。 她和他对峙着… 想坦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言译明明就是不开心,整个年他都过得不开心!她不想再这样错下去了。 终究,在少年锐利的眼神攻势下,白禾终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说道:“我和祁浪分手了,所以等下跟angelia阿姨见面,你们就不要再提我和祁浪的事情了。” 她心虚又心疼地看着言译,“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啊?” “啊???” 白鑫诚跟唐昕面面相觑,费解地望着她。 “怎么就分手了。” “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啊!” “本来就是闹着玩的。”白禾低头咕哝着,“谁说现在谈恋爱就一定要定终身,只是相处看看,习惯,性格,还有三观…这些都还没有磨合好,怎么就要见家长了嘛,我觉得压力很大。” “闹什么啊你们,是不是小情侣吵架了?”唐昕牵着白禾的手,“小吵小闹很正常,不一定要分手嘛。” “没有,反正你们今天跟angelia阿姨见面就不要提我们的事了。” “小百合,你这样爸爸要生气了。”白鑫诚说,“这是闹着玩的吗?之前爸爸说了你们家境不匹配,你非要跟人家在一起,现在又说什么分手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好自己要什么?!” 兴致勃勃过来接他们的祁浪,在门口站了很久,一直没有进去。 “叔叔阿姨。”他轻叩了叩房门,“你们别怪她,是我提的分手,我们…” 他竭力压着眸底的红,“有缘,无分。” 第57章要走了 夫妻俩跟祁浪妈妈angelia在世纪酒店见了面, 气氛融洽地吃了一顿饭,angelia感谢夫妻俩这些年对祁浪的照顾,说到动情处甚至红了眼睛, 还想要对他们经济补偿, 但是白鑫诚和唐昕拒绝了,他们说一直拿祁浪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 收了钱反而变味儿了。 angelia没有勉强,只对夫妻俩说有什么事千万要找她,她必定鼎力相助。 后来夫妻俩带angelia逛了南湘市的旅游景区森林公园, 因知道angelia要和祁浪聊天说事情,所以一行人三三两两分开走。 虽然白鑫诚和唐昕就住在南湘市, 可这些年忙于做生意, 也鲜少有时间与心情出来旅游, 白鑫诚用手机给唐昕各种角度拍照、拍视频。 言译和白禾走在最后面,白禾用相机给言译拍照,言译很顺从地摆出各种她想要的帅气造型, 毫无怨言给她当练手的模特。 时不时他俩也会有一些亲昵的举动, 譬如上比较狭窄陡峭的梯子, 言译会下意识地伸手去牵她,或者直接把她抱上来, 俩人之间的互动…有些小细节根本藏不住。 “老婆, 你有没有觉得, 言译跟白禾…怪怪的。”白鑫诚问唐昕。 “早就发现啦。” 白鑫诚脑洞大开:“言译不会喜欢他姐吧?” 唐昕耸耸肩:“我不知道, 你觉得呢?” “我也看不懂, 那小子…心思深着呢。”白鑫诚问, “要是真的该怎么办?” “我咋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 小百合喜欢祁浪好多年了,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小浪分手,那我不能同意。” “可是言译他爸…” “他爸是对我们小百合有救命之恩,但终身大事,怎么能为了这个…勉强呢。”唐昕固执地说,“我只认一个女婿,就是小百合真心喜欢的那一个。” …… angelia看着身畔沉默的少年,他鲜少有这般情绪低沉的时候。 大部分时间,这小子都能有无数的花招跟她逗闷子,但他不想说话,就是真的很不开心。 “小七,怎么了?” “没有,妈,喝水吗,我去给你买水。” 祁浪加快步伐前面商店走去,angelia看出他的逃避,叫住了他:“小七。” 祁浪回身,angelia抱了抱他,轻拍他的后背:“没事的,没事…” 本来祁浪没什么事,只是心里有点闷,母亲这样反而让他鼻头有点酸了。 “干什么啊,我真没事。”祁浪不想红了鼻子,太丢人,故意说,“你别在这儿感情泛滥啊,真是的。” “我是你妈咪,还看不出来吗。”angelia说,“之前电话里,你那样开心地告诉我,你和白禾在一起了,现在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没听到他爸妈提起这事儿?” “对不起,妈,没在一起,是我单方面喜欢她。” angelia看着祁浪:“你喜欢她,她知道吗?” “知道吧,毕业那会儿我就给她写过暗示的告白诗。” “然后呢?” “已读不回,我了解她,她这样做,说明只想和我当朋友。” “你确定?”angelia拧着眉头说,“会不会是她没看懂,你这小子,写什么告白诗,当面问啊!” “试过,但还是迟了些。”祁浪垂眸,“算了,别问了,我不会跟言译抢。” 从小到大,他和白禾就像哥哥和姐姐一样珍爱保护着那个失去一切的少年,让他去明目张胆跟言译抢,不如杀了他。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angelia心疼地抚了抚祁浪轮廓锐利的脸庞。 她知道,她儿子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心底纯良、有情有义的少年。 “如果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再耽溺了,看向远方吧。”angelia认真地说,“这些年,妈妈一直想办法让你避开纷乱,希望你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拥有自己的小确幸、小欢喜。可是我从没有问过你,这是不是你希望的生活…如果觉得不甘心,就把这份不甘心放在未来,你父亲希望你大三这年以交换生的方式回港城,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他愿意给你机会。” “回去吗?” “妈妈知道你的优秀,试试看,用你的本事争一把。” 祁浪回头,望向了人群中拍照的两个人,心如刀绞,疼得脑仁都在抽… 是,是有过许多的不甘,无论成绩还是竞赛,他总要争第一,总要证明自己的优秀可… 第106节 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欢闹的每一分每一秒,祁浪都觉得命运待他何等温柔,才让他有这样的小确幸。 当普通人,还是回去拼一把。 祁浪没想好。 “其实我也有在自主创业。”祁浪回答angelia,“我再考虑一下。” “祁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要学会长大。” 长大,就是一个人的孤独旷野,唯有坚强勇敢、方能昂首阔步。 …… 整个大一和大二,祁浪依旧进行着他的自主创业,和商学院其他几个伙伴们合作的短视频电商持续开始盈利,虽然让他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差不多有七位数。但这点钱对于家境优渥的祁浪来说,甚至不够父母给他的零花钱。 倒不是不够花,他很清楚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百万已经是何等牛逼轰轰的开局了。然而对祁浪而言,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大二暑假,白禾父母的大排档出了事,有手贱心坏的客人吃完火锅,竟然把打火机丢在了滚烫的火锅汤里。 后来一位服务员阿姨过来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生了爆|炸,滚烫的火锅底油溅起半米高,把阿姨的手臂给烫伤了,烫伤程度非常严重。 白鑫诚立刻报了警,也找到了人,奈何店里没有装监控,那家伙是个富二代,死不承认,说要么对簿公堂,谁怕谁,反正他是不怕的。 对簿公堂白鑫诚是不怕的,主要是阿姨的手臂烫伤耽误不得的高额医疗费用,以及家人的抚恤金等等。 夫妻俩把全部的积蓄都取了出来,言译也把自己所有的存款拿了出来,用作阿姨后续治疗。 这笔钱本不应该由夫妻俩全责承担,分明有罪魁祸首,只是这富二代在南湘市背景实力雄厚,又坏又嚣张,拒不支付一分钱费用,还要反告夫妻俩诬陷他,他爸更是给他请来了最顶尖的律师团,替他辩护。 更过分的是,连大排档都开不成了。 因为这家人得罪了富二代,房东怕惹事,所以收回了大排档的摊位,不再租赁给他们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积累了那么多的回头客,一切付诸东流,白鑫诚怎么能甘心。 整个夏天,他都往返于律师事务所和相关部门…想要为这件事讨一个说法,甚至找了新闻媒体,想要报道此事,却不想,媒体竟也被富二代收买了,报道写得颠倒黑白,误导人们以为是饭店出了安全事故,结果还要反咬客人一口。 白鑫诚一个夏天仿佛老了十岁,唐昕每天也是焦头烂额,跟白禾一起在医院照顾着受伤的阿姨,言译则兼职打工,拼命挣钱填补家里的亏空,同时帮白鑫诚另外寻找做生意的黄金地段店铺。 一家人同舟共济,努力度过时艰。而祁浪跟他爸跑了趟摩洛哥谈生意,回来才知道这件事,气得人都要无了。 他第二天就一趟飞机回了港城,十分任性地将老爸当着一众高管的面、从公司会议室请出来,跟他谈了两个小时,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祁浪的父亲祁沣裕是个头发半花白、气场十分稳定的五十岁男人。他心里本来有几分火气,但转念想到了这个儿子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对他这般冲动任性过。 仅此一次,他不愿对他动怒,所以耐心地听他说完了这一切。 他说的内容,他并不感兴趣,他只对面前这个少年的情绪感兴趣。 “他们的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祁浪点头,“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是很小的事,我可以帮你摆平。”祁沣裕点了一根雪茄,淡定地说,“但是小七,如果恰好我不是你的父亲,你又该向谁寻求帮助,还是自己上去与人拼个鱼死网破?” 祁浪听着,没有言语。 “该长大了,回来用实力向我证明,拿到应属于你的那一份。”祁沣裕扣了扣烟斗,起身出门,轻按了按少年硬朗宽阔的肩,说了四个字—— “强者生存。” …… 这件事对于祁沣裕而言,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派了个手底下的人过来,见了富二代的父亲,三言两语就让他把他儿子亲手送到了派出所,自行承认了丢打火机的犯罪经过。 富二代家里不仅承担了全额的医疗费用,抚恤金和后续治疗费用,还亲自上门,向受害人鞠躬道歉,也向白鑫诚道歉。 同时还请来了媒体,将此事重新报道,还鑫诚大排档一个清白。更解气的事,之前被富二代收买的那家媒体,直接关张大吉了。 暑期末,鑫诚大排档重新在原来的店铺开业了,因为这夫妻俩在阿姨出事后,勇于承担责任,几乎倾家荡产去帮助烫伤的阿姨,这事儿被媒体报道之后,更多的生意上门了,生意越发红火。 这件事,白禾跟言译欠了祁浪天大的人情了算是…但俩人也没的还,还也还不起,祁浪也不稀罕他们的任何物质上的回馈。 所以俩人只能隔三差五请祁浪吃饭,除此之外,没想不到什么办法回馈他。 这么多年的朋友,祁浪也不要他们回报什么。 大表哥的东北饺子馆里,祁浪戳着饺子皮里的玉米粒:“你们来之前去estro吃过?” 白禾:“嗯。” “所以你俩吃饭去米其林餐厅,请我,就吃饺子啊?” 大表哥端来料碟:“不爱吃别吃啊!” 祁浪爽朗地说:“开玩笑,哥别生气。” 言译望向白禾,白禾弱弱地小声说:“是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没屏蔽他。” “你想吃estro,我可以请你。”言译对祁浪说。 白禾连忙补充:“消费不能超过100!我们现在很穷!” “并不是特别想吃。”祁浪淡淡说,“米其林有什么好吃,还不如吃火锅。” “你可别说火锅了!”白禾哆嗦了一下,“我现在看到火锅,脑子里全是火锅油溅出来的样子。” 她害怕地捂了捂颈子的疤痕,“我这辈子都跟火锅绝缘了。” “那火锅太冤了。”祁浪说,“不过estro好吃吗?” “那么贵,当然好吃啊,要不你再请吃我吃一顿?” “是因为和对的人在一起,所以觉得吃什么都很香。”他低头戳着碗里的饺子,“我又不是对的人。” 言译敏感地问:“你在酸什么?” “没啊。”祁浪说,“趁夏天还没结束,我们去露营吧。” 白禾叼着饺子,冷冷抬头:“啊?” “记得我们初中去山里找萤火虫吗?那次差点把你俩带丢了。”祁浪仍旧看着自己的餐盘,极力控制着,让语气不要颤抖,“想和你们再去看一次萤火虫。” “为什么忽然想露营。”言译问,似察觉到了什么。 祁浪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要走了,回港城。” 此言一出,空气凝滞了几秒,白禾抬眸问他:“是…回去探亲么?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去露营…” “不是探亲。”祁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想玩笑话,“回去继承家业了,除了毕业典礼会回来,其他时间应该都会待在港城,将来如果说要探亲的话,应该就是回北里或者南湘市探亲了吧,回来看看你俩。” 终究,还是要散了。 言译没说什么,跟大表哥点了两罐啤酒,跟他碰了碰,默不作声地喝着。 言译低头吃着餐盘里的小玉米粒,筷子把饺子皮都戳烂了,一言不发。 “是你爸叫你回去的?”言译帮她问,“是为了你帮过我们的事情,他逼你回去?” “他没逼我。”祁浪说,“是我自己想走了。” 白禾捏筷子的手背紧得泛起骨肉泛白:“你想走,为什么?” “我觉得…” 祁浪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回答白禾的话,他甚至没有勇气看她,眸光转向言译,仿佛是在对他说,“没有为什么,我该走了啊,在南湘市住这么多年,是妈妈的意思,她希望我远离纷争,但我还是想回去争取一把。” “是吗。”言译漆黑的眸子望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只是这个原因吗。” “你俩能不能别像审犯人一样啊!”祁浪受不了这种压力,“算了,不说这个话题,聊聊露营,我已经看好地方了,这次不会把你们带丢了,这个季节萤火虫不好找,我们最好在山里过一夜,所以帐篷也要准备…” “等会儿聊,我去一下洗手间哦。”白禾打算他,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言译才说:“你在撒谎。” 祁浪顿了片刻,才说道:“小时候,咱们跟小区别的孩子玩躲猫猫,同一个衣柜,藏下你们就装不下我了。” 三个人,终究太拥挤。 “可是,你最后不也进来了。”言译提醒,“跟我们挤一起。” “怎么。”他带了点玩笑的意味,“你现在还能同意我挤进来?” 言译不再言语。 “我不想跟你抢。”祁浪说。 “你也抢不过我。”言译不甘示弱地反击,“别他妈说的好像是你在让我,我不需要!” “既然如此。”祁浪唇角提了提,拉长了调子,“激动什么。” …… 白禾步履踉跄地靠着洗手间外的墙壁,很努力地憋住,站在水台边,捧起水拍在自己脸上。 “不行啊,不行,不能哭...” 她竭力忍着奔涌而出的眼泪,忍得好辛苦,可是眼睛沾了水就被感染了,眼泪根本止不住。 她靠着墙壁哽咽着,捂着嘴,用力咬着手腕… 大表哥从男洗手间走出来,她连忙侧过身去,用手臂挡着眼睛。 “你在干嘛?” “没…” 出口的话变成了哑声的哭腔,白禾连忙跑进女洗手间,把自己藏起来。 大表哥很识相地没有打扰她,默默退了出去,来到他们的座位边—— “白禾在里面哭得跟杀猪一样,谁搞的?” 言译缄默喝酒。 祁浪立刻起身,去了洗手间。 第58章群聊 洗手间门外, 祁浪隐约听到了里面竭力压抑的啜泣。 成年人不是小朋友,会很努力地忍着,不要嚎啕大哭, 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哭出声音来。 她不想被任何人听到。 第107节 祁浪的头皮麻麻的, 五脏六腑拧得难受。 他扬起手,指背欲叩门, 犹豫几秒,望向桌边的少年:“不来看看你女朋友?” “又不是我把她弄哭的。”言译修长的指尖拨着啤酒瓶上的冰水滴,没有起身, 没有表情。 祁浪站在门边,轻唤她:“白禾…”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突然…”他的手落在门上,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者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告诉我。” “别难过了。” “又不是一走了之,我会经常回来看的你们的啊。” 虽然这样说,但祁浪知道, 大概率是不会经常回来, 否则离开就没有意义。 正如母亲所说, 望向远方,就是为了视线不要总是停留在他们身上。 他不想日日夜夜扼杀自己的心, 也不想耽溺在这样病态的情绪里。 “白禾, 你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时候, 我把你弄哭很多次, 不想要走了还弄哭你。” “你告诉我, 行吗, 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忽然,门开了, 一个熟识他的女服务员走出来,对他莞尔一笑:“祁校草,听得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祁浪:…… “要不要跟姐姐谈啊?”她开玩笑说。 “抱歉,我对姐姐兴趣不大。”祁浪挠挠头。 她言笑晏晏地说:“所以只对妹妹有兴趣是吧。” 她身后,白禾走了出来,睨祁浪一眼:“干嘛在女厕所门口叽叽咕咕的,跟个流氓似的。” 祁浪讶然:“你…” 少女情绪如常,表情也平静,眼角和鼻子似有点红,像哭过的模样。 他不太确定。 白禾走到水池边,洗了手,又捧水轻拍拍脸。 祁浪不安地望着她:“庞毅哥说你哭了。” “刚刚有虫子飞进眼睛里了。”白禾对着镜子扒拉自己的微红、微肿的眼皮,仔细检查着,“好难受,弄了好久,不知道会不会感染啊。” 她出神入化一般的演技,让祁浪有点拿不准了:“真的?” “骗你干嘛。” 祁浪松了口气,但心底莫名又升起几分失落:“我帮你看看。” 他走过来,食指拇指掰开她的眼睛,替她检查着。 “看到小虫子了吗?“ “没有,只有血丝,怕感染,等会儿去买点眼药水。 “好。” 祁浪仍旧撑着她的眼皮检查,她被他撑着眼皮,只能被迫近距离地欣赏着他的脸。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他了,他长大了,轮廓骨明显成熟了许多,深榛色眸子一如当年,清澈又干净。 以后,就见不到了。 看到小姑娘眼底又渗了眼泪,他细密的眼睫颤了颤,连忙放开她。 “弄酸了。”白禾低头,揉揉眼睛。 祁浪不是蠢货,眼睛带着鼻子一起红,还能是小飞虫的错吗? 白禾轻微地抽气,竭力压下喉咙里上涌的酸涩,背过身,慌乱地洗手。 哗啦啦的水流声拍打台面,白禾任由冷水冲着手背,低头说:“祁浪,长风破浪会有时,我祝你前程似锦。” “你还记得这一句。” “你的每一句,我都记得。” 祁浪呼吸有点紧,他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不应放纵感情,那不道德可… 如果人的心可以无条件服从于理智,就不会有痛苦了。 “我去给你买眼药水,别真的感染了。” 祁浪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东北饺子馆,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看到他情绪的失控。 以为会是一个平静的道别。 怎么平静,这两年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祁浪心口的伤疤都在痊愈和复发中循环…要怎么平静! 白禾走回言译身边坐下来,言译牵了牵她的手:“好些了吗?” 白禾心虚说:“小虫子飞进眼睛里,祁浪去买药了。” “嗯。” “真的是小虫子。” “没关系。”言译拉她坐下来,抚着她指甲盖,摩挲她的小月牙,“你不想他走,我帮你…留住他。”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留?” 言译眸光转了深,拉她的手也紧了紧。 眼底一丝难掩的失落,转瞬即逝。 “你想,我就能为你做到。”言译嗓音沉沉的,“我有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什么啊?” “当然是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你对我还有秘密。” “有。”言译悲伤地说,“有一个。” 是他永远不敢说的秘密,藏在毕业的那个潮湿初夏,藏在那张巧克力纸里。 白禾感受到他紧攥她的手,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她能感知到他的情绪涌动。 她当即恢复了理智,心里盛满了歉疚:“言译,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他回去是很好的选择,他本就不属于我们,是意外,才会成为朋友。” 言译的手松了下,心也松了一下。 他真的好怕白禾恳求他,言译拒绝不了她的眼泪,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请求,她想要的…言译都要帮她抢、帮她夺。 如果她想要他,他又该如何给。 “姐姐,我会陪你,好吗,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言译捧着她带着泪痕的脸,在她耳边迫切地说,“我以后多笑笑,多逗你开心,像他一样开朗些,多和人交往,再也不要阴郁孤僻,这些我都可以做到…” 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他… 白禾被他的话弄哭了:“你干嘛说这种话。” 言译抚走她的眼泪:“对不起。” 店门口,祁浪的手攥紧了药袋子,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小情侣亲热结束之后,才缓缓走进去:“又有小飞虫飞进眼睛里了?” 语调戏谑,脸上的笑却很勉强。 言译放开白禾,白禾擦掉了眼泪:“是啊是啊是啊。” 祁浪坐下来,修瘦的指尖拆看了药盒,拧开瓶盖想给她滴,似想起什么,递给身边的言译:“你来吧,我下手没轻重。” 言译接了眼药水,给白禾滴了两滴,祁浪则去前台结账,大表哥看着那对小情侣,悄咪咪对祁浪说:“你走以后,他俩说悄悄话,我全都听见了。” 祁浪嫌弃地说:“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 “反正,我肯定是你这边的。”大表哥神秘兮兮凑近他,“根据他们的话,加上我的推测,有了一个重大结论,你听不听…” 祁浪兴致缺缺:“我没兴趣知道小情侣背后的私房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 “哎哎!”大表哥试图叫住他,“不是啊。” 迈出店门,朝北里大学校门口走去,言译和白禾自然地牵着手走前面,祁浪照理跟在他俩身后,不远不近,遥遥看着他们的背影。 是该走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被扭曲成什么样… “祁浪。”白禾回头问,“我们去哪里露营啊,什么时候出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越快越好,过了夏就找不到萤火虫了。”祁浪回答,“需要注意的事项,我晚上发群里。” “哦,好。” 白禾走进宿舍楼,回头对他俩扬手作别。 两人目送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尽头,然后面面相觑。 言译提议:“打篮球?” “走啊。” …… 晚上九点,【梁山聚义三人组】微信群里,祁浪发来露营的地址——青泽山。 白禾等了十分钟,没等到下文。 lily:??? 7:? lily:“没了?” 7:“哦,还有一件事,带身份证。” 第108节 lily:“……” 知道他不擅长安排旅游行程,哦不,不是不擅长,是大少爷根本不会制定计划,他出去玩,拎了包就走,有钱走遍天下想去哪儿去哪儿,想住哪里住哪里,不需要有任何旅游的精打细算。 这次居然也如此草率!好歹是他牵头要去露营的啊,稍微负点责任行吧! lily:“请问7爷,我们露营吃什么,要自己带、还是找饭店,自己带的话就需要提前准备,那你有没有准备好啊!还有帐篷和小桌椅、小推车这些露营设备也要有啊,还有还有,坐车去还是开车?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总要有个规划吧!” 7:。 白禾叹了口气,心好累。 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没安排好。 7:“要不你补充补充,列个单子给我,我叫人去置办。” lily:“要你何用?” 7:“【微笑】” 7:“到时候再看吧。” lily:“不能到时候再看!这几天就要计划好!缺的自己去置办齐全!” 7:“钱给你,帮我去买,或者陪我去。” lily:“我选择放弃本次行程。【微笑】” 7:”现在宿舍楼还没有宵禁。” lily:“so?” 7:“我还可以冲过来揍你。” lily:“来来来,怕你啊。【勾手】” 祁浪有一段时间没回复,白禾有点忐忑,心想着这家伙别真的来了吧,女生宿舍上不来,白禾就怕他在楼下发癫,丢她的脸。 尴尬死了。 lily:“你不会真的来了吧?@7” lily:“@7,你敢,当场绝交。” lily:“祁浪!你不准过来哈!” 她忐忑不安地坐床上坐了小二十分钟,祁浪终于回她了。 7:“爸爸在冲澡。” 7:“小傻叉。” lily:“……” lily:“这两天别让我看见你!” 两个人在群里吵得有来有回,他们吵架的时间,言译已经整理了一份格外详细的行程计划表,包括出发时间提前一天,因为从北里去到山下,还需要四小时车程。 另外他整理了其他驴友的旅游露营攻略,选出了最佳登山路线和允许露营的基地,以及驴友们见过萤火虫出没的地区和露营地的路线等等。 lily:“@7,就问你惭愧吗?” 7:“并不。” 7:“他不是正常男人。” 1:“承认我的优秀这么难?” 7:“【微笑】” lily:“我男朋友真是各方面吊打某个大傻叉。” 7:“在群里说这种话会不会太过分了。” lily:“哪里过分。” 7:“很伤人自尊。” lily:“首先,你要有自尊。” 7:“行,他什么都好。” 他不回了,白禾查着攻略,时不时跳过来看看群消息。 内耗i人又开始自省:时不时开玩笑太过了?虽然平时也这样开玩笑,但好像…男生都会要面子,她不该说那句话。 “你不会生气了吧。” “真生气了?” “说话说话说话。” 过了会儿,祁浪给她发了一份自己整理的露营清单表,上面有女生露营过夜必需品。 7:“【白眼】” lily:“你去查攻略了啊?” 7:“该做的他都做完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lily:“这些东西,言译都会带的。” 隔了十几秒,他回:“哦。” lily:“对不起啊,我刚刚不该那样说。” 7:“我没生气。” lily:“我以为你生气了。” 7:“我不是他,没这么小气。” lily:“你什么时候回港城?” 7:“下个周。” lily:“这么急?” 7:“今天交换生的表批下来了,下周是最迟,有时间来港城玩,我带你和你小狗男朋友去见见世面。” lily:“包吃住就来。” 7:“包你,不包他。【微笑】” 白禾边查着攻略,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言译给她发了私聊的对话框—— 1:“你和他聊了很多。” 1:“可不可以和我聊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理理小狗 小狗要碎了 第59章露营 白禾陪言译聊到了深夜, 祁浪也很识趣没有再打扰。 次日,三个人一起去户外用品店挑选购买了帐篷、折叠小桌椅、烧烤架和小推车一类露营用品,白禾负责挑, 言译负责讨价还价, 祁浪负责给钱。 结束之后,白禾问要不要去超市买点食材, 言译说,食材等到周五晚上去小镇上买,现在买了无法保鲜。 他已经做足了功课, 所以白禾不需要再操心这个那个…她所能提出来的点子,言译都能想得到。 “没有一, 我可怎么办啊。”白禾挽着他的手, 小鸟依人般将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上, 带点儿撒娇的调子,“再也离不开了。” 祁浪听不惯这话:“没有他,也有没他的活法, 只是不同的生活状态罢了, 这世上没有说缺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如果有, 说明这里面有问题,或者…阴谋。” 言译不动声色地翻起了小白眼。 白禾居然若有所思地琢磨起他这话了, 言译用手肘戳戳她, 她对他严厉说:“露营期间, 不许叫我早起吃早饭。” “暑假我也没叫你吃早饭了。” “但你把我生物钟都搞坏了, 明明我的假期生物钟是十点, 结果八点就醒了。” “你八点醒, 怪我?”言译笑了,“会不会太无理取闹?” “算了…” 这个假期兵荒马乱, 白禾不想再提了。 如果没有假期的意外,祁浪不会去求他爸爸帮忙,这样他爸爸也不会叫他回港城了。 可话说回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只能假装无数发生,让一切顺其自然,体面地和他挥手道别,目送他去更远的远方。 而她也有自己的远方和应该去爱的人。 周五六点一下课,白禾火急火燎地从教室奔出来,两个少年已经等在了宿舍楼下,祁浪还开了车,一辆迷彩悍马越野,十分不协调地停在宿舍楼香樟树下,宛如春日滤镜里忽然旋出来的龙卷沙尘暴的质感。 祁浪正坐在前排车头标识处,黑色墨镜配白衬衫,迎着斜阳,一身骄矜,卓尔不群。 言译站在他身边,黑色t恤,身形站得颀长而笔挺,迎风而立,眸光深深望着她跑来的方向。 祁浪放下手机,看到她,扬起了手:“等你好久了。” “再等我一下下!我回去收拾一下!” 祁浪:“别化妆了啊。” 白禾:“我现在就化着呢!” 祁浪:“啊?” 白禾:…… 她冲祁浪鄙夷地吐了吐舌头。 言译说:“不用收拾太多,我给你带了,随便拿点东西,空手也行。” 第109节 她甩给他一个“还得是你”的眼神,匆匆跑进了宿舍,因为还有一段漫长的车程,又怕再耽误天黑了,不想让他们开夜车,所以随便收拾了一点夏天的衣服装进箱子里,提着箱子走出去。 苏小京连忙叫住她:“等等等一下!”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t,递给白禾。 “干什么啊?” “以防万一啊,你不是去露营吗,荒郊野岭的…” 白禾有点脸红,心慌慌的:“荒郊野岭我带这个干什么啊。” “荒郊野岭这是必备好吗。” “少来了。”白禾推脱着,跟烫手似的,“陛下您留着自用吧。” “真不要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急用的时候,想买可买不到。” “不会的!” “劝你别嘴硬。” 苏小京将东西塞进她书包里,“不一定用,但带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可别指望男朋友能有多自觉。” “呃…” 苏小京大概不知道她和言译还没有发生过,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俩从大一谈到大三,言译居然还没碰她。 “真不会。”白禾虽然这样说着,但也没有取出来。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这次,祁浪也在呢。” “你这么一说。”苏小京坏笑起来,“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画面。” 白禾:“打住吧您!” 白禾匆忙下了楼,言译和祁浪同时过去帮她提箱子,她也不客气,把大箱子给祁浪,只把小书包给言译了。 “我真的有好多东西来不及拿。”上车后,她对言译说,“你最好帮我准备了哦。” “应该吧…” “什么应该啊,是必须。” 言译笑了:“我是你的万能男朋友吗?” “在我看来你就是。” “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祁浪在前排开车,小情侣坐车后座,白禾将脑袋搁在言译肩上,时而小憩,时而玩游戏。 约莫两小时后,越野车驶上了山路,夜幕降临,祁浪打开了车灯。 “夜路我来开?”言译说。 祁浪透过后视镜,鄙夷地望向他:“你的意思是,你车技比我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事实。” “去你姐的。” 白禾抬起头:“?” 祁浪:“不是说你。” “祁浪大傻叉!” “……”祁浪挨了骂,默不作声地继续开车。 她继续玩着游戏,浪漫的旋律回响在安静的车厢里,祁浪忍不住来了句:“有男朋友还玩乙游。” “要你管。” “说明男朋友不行。” “乱讲。”白禾伸手摸言译的脸,似在安抚,“才没有不行。” “放心,我耳朵里装了防祁浪自动屏蔽系统。” 白禾被他逗笑了:“那你对我装了什么?” “自动捕捉系统。” 她靠着他,美滋滋的。 言译是很会说情话的那种人,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她知道,这小子总能给到她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 有时候,生活是一种相互间的妥协,不知不觉见,白禾也愿意放弃睡懒觉,调节生物钟,早起吃他做的营养早餐。 小王子驯服了狐狸,言译好像也在逐渐驯服她。 祁浪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望向他们。 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断他们,所以,必须走。 非走不可了。 “诶,你那游戏,玩了两年还在玩?”他忍不住插入他们的话题,甚至带走了话题。 “是啊。” “有这么好玩?” “因为又出了好多新剧情,还增加了新人物和新冒险。” “所以你又有新老公了?” “那倒没有,新人物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还是梁宵?” “还有秦深。”白禾漫不经心说,“我主攻这两个。” “还能两个一起?” “当然可以,好多玩家都是多线攻略,只要买他们的卡,或者一起做任务,就都能增加亲密值。” “不冲|突吗?” “会有一点。”白禾耐心地解释,“每次和梁宵约会做任务,或者互送礼物了,秦深那里都要掉好感,这个人的攻略难度是最高的!臭脾气爱吃醋,还特别坏,是真坏那种…弄坏我们的相框,把梁宵送我的礼物也偷偷丢掉!” 祁浪:“……” 他服了。 言译将脑袋靠在她肩上,看她玩游戏。 左上方的人物亲密值,梁宵和秦深不相上下,但… 梁宵的更多。 她是个长情的女孩。 …… 晚上九点,越野车驶入了青泽山脚下的小镇上。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驱车前往酒店。 祁浪定了小镇上最好的酒店,大厅装修金碧辉煌,带着浓浓的土豪氛围感。 白禾跟言译住一间,祁浪单独一间。 白禾从言译的行李箱中翻找出了她所需要的洗护用品,果然,言译什么都给她准备着。 洗完澡出来时,言译正在翻着她的书包,漫不经心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带。” “带了的啊。” “就带了一套睡衣。”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话音刚落,他就从她书包里翻出了一盒t。 白禾呆住… 言译扬了扬手,意味深长说:“果然是一些…杂七杂八的。” 白禾连忙上前抢夺,言译扬手没让她拿到,她解释说:“不是我想带的!” “你不想戴?” “不是,我是说…”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被言译压在了松软的大床上,他看着身下的少女,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少女的下颌。 白禾眸光湿漉漉地…看着他。 “一…” 他将东西随手扔了,指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它:“我跟姐姐不需要这个。” 白禾闭上了眼,感受到少年隔着单薄的衣料,熟练地摆布她。 他身上有清爽的沐浴露果香,他们两个身上都有一模一样的甜香,彼此交织着,白禾深吸一口气,抱紧了他。 言译掌握着不急不缓的节奏,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他已经对她的状态了如指掌了。 倏而,她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扣住了,紧紧相扣。 “言译。” “嗯?” “为什么啊?” “为什么?” 白禾睁开眼,望着少年近在咫尺、泛起欲|色的眼眸,两人对视了几秒,言译还想探手,白禾用力攥住了他:“我们一只喜欢这种方式吗?” 言译吻了吻她的唇,耐心对她解释:“就女孩子生理结构来说,纳入也许并不如这样外部刺激来得更快乐,我想给你体验最好的。” “那你呢?” “我说了,只要你满足,我也会有心理上的满足。” 第110节 “这怎么能够。” “我觉得够了。” “你就一点也不想试试看别的?我都不怕了,难道你比我更害怕。” 白禾伸手去碰他。 “你看,不也很需要吗。” 她指尖来回地游走着,隔着单薄的料子,言译的眼神变得更加湿漉漉,甚至有点痛苦。 他强势地压住了她,嗓音绷得很紧:“别太放肆了,白禾,我真的会…” “可以啊。”白禾捧起他的脸,亲吻着,“我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不是吗?” 言译回吻着她,呼吸变得混乱,抓起了被他仍在一遍的盒子,指尖用力地捏皱了。 他关了灯,背过了身躯,脱,下k子低头操作着,白禾看着跪在窗边的挺拔身影,窗边夜色罩着他冷白的皮肤,上半身宽肩窄腰的身材线条很清晰。 他很性感,白禾一直这样觉得。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头,耐心等着他。 他弄了很久,忽然连t带盒子一起扔了出去,砸在了椅子上。 似乎有点冒火。 白禾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言译侧过头,安抚着,“不想戴了。” “啊?” “我再去洗个澡。”言译去了洗手间,关上门,很快花洒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白禾一脸懵地捡起盒子,还有几乎快被他扯烂的t,疑惑不已。 “这是…在干什么啊?” 等言译冲完澡回来,似乎也消火了,刚刚的状态消退了下去,他从后面抱住了白禾,将她娇小的身体揽入怀中,柔声说:“睡吧。” “……” “我不明白。” “等祁浪走了以后,再说。”言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贴着她的颈子说,“就当是对我的惩罚。” 那个夏天秘密,他现在没有勇气告诉他,所以没有勇气彻底放纵欲望。 像个无赖,骗了她的心,还要骗她的身体… 言译怎么敢。 白禾被他弄得睡意全无,满头的问号—— “一,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等祁浪走了,我就把我心里的秘密告诉你。” “为什么一定要等他走?” 因为,他怕他… 祁浪是言译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一生之敌。 他们两情相悦,本来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对儿,是他,为着一己私欲,卑耻地在阴影处筹谋策划,毁掉了这一切。 言译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等他走了,他会跪下来,恳求她的原谅… 第二天,车沿着陡峭狭窄的山路开上去,驶入了驴友们强力推荐的露营基地。 基地位于森林小溪边,景色优美,微风徐徐,更好的是远处还有为驴友搭建的公共洗手间和取水点。 下车后,三个人费劲儿地按照教程图搭好了帐篷。 忙完了帐篷,祁浪搭建折叠桌椅,言译准备着烧烤的一系列事宜。 看着这个不过几平米的军绿色小帐篷,白禾忽然提出灵魂发问:“我们…只买了一个帐篷?” 祁浪:“是啊。” “为什么只买了一个?” “我怎么知道,你挑的啊。” “那你怎么没提醒我买两个啊?” 祁浪问言译:“你怎么没提醒她买两个。” 言译:“因为买帐篷的时候,我在挑选桌椅,回来你们已经买好了,所以只买了一个?” 眼下看来,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了。 “所以今天晚上谁睡外面?”白禾问。 言译看向祁浪:“明显选择只有一个。” “欺负我单身是吧!”祁浪摔了折叠椅,“钱是我出的,车是我开的,你们还想把我踢出去。多大脸?” 白禾:“那你说怎么办?” “我和小百合睡帐篷,言译在外面守夜。” 言译:“无耻之尤。” 第60章别走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森林里, 三个人空着肚子,眼巴巴望着烤肉架上滋啦滋啦的烤肉熟透。 祁浪迫不及待将烤好的鸡中翅夹到白禾碗里,白禾只咬了一下, 便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筷子。 言译看出她表情不对劲, 给她递来一杯水。 祁浪见她将他夹的鸡中翅放在一边,又给她夹了两个奥尔良鸡腿肉, 白禾仍旧不动,只低头吃言译夹给她的五花肉。 “什么意思。”祁浪有点不满,“我专门给你烤的, 不想吃直说啊。” “不是。”白禾为难地说,“我不想等会儿拉肚子。” “.…..” 祁浪确实是自己忍着饿, 给她烤了大半晌, 居然被嫌弃, 他不爽地从她盘子里夹走了鸡中翅:“老子自己吃。” 白禾担忧地看着他:“要不,再烤会儿?” 他刚咬了一口,脸色就有点变了, 望望白禾, 进退两难。 白禾也担忧地盯着他。 就在祁浪咬吐的时候, 言译适时递来刀子:“是男人,就吃进去。” 祁浪自然不能丢了男人的面子, 硬着头皮嚼了两下, 白禾难受地看着他:“吐了吧, 别真的吃坏肚子了。” 言译:“不吃不是中国人。” 白禾笑着推了他一下, 言译也跟着笑了。 祁浪站起身跑远了, 扶着一棵树呕吐起来, 将刚刚吃的全部吐掉,白禾走过去拍拍他的背, 将杯子递给他漱口。 祁浪回来将她碗里的鸡中翅全部夹走:“别吃了。” 白禾怕浪费,将中翅夹在烤架上:“多烤烤就熟了,这种本来就要多烤一会儿的,谁让你这么心急。” 他只是心急,想第一个给她夹菜而已。 掠过一阵风,他们的帐篷被吹翻了一个角,言译回头望了眼,明显就是祁浪负责的那一端被吹翻了。 他无语地说:“谁没弄好,谁去修。” 祁浪准备起身,白禾却推推言译:“我不信他,你去修一下吧,他笨手笨脚的,晚上再塌了就麻烦了。” 言译很听他的话,放下筷子,乖乖过去修帐篷。 祁浪拿着铁夹子认认真真地炙烤着鸡中翅,这次他谨慎多了,烤了很久,但外皮都被他烤焦了,也吃不了。 这些生活琐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做起来,真的好难啊。 他不知道言译是怎么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给她做早餐,每天变着花样儿地将她照顾得这么好。 在言译面前,他真是一败涂地。 她眼里看不到他,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祁浪不需要心理不平衡,这么强劲的情敌,他连争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白禾看他扔掉的鸡中翅,于是说:“别跟中翅死磕了,这属于高难度,给言译烤,咱们吃五花肉。” 说完,她把刚烤好的酥嫩五花肉递给他,还没忘帮他蘸烤肉酱,“配合生菜一起吃。” 看着那边修帐篷的言译,祁浪更是受挫不已,放下了筷子:“在生活方面,我确实比不上他,没他会照顾人。” “别这样说啊。”白禾漫不经心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也有很多地方是言译比不上的。” 祁浪来了几分兴趣:“比如?” “emmm。”白禾皱眉沉思,和他探究地视线对上,更加眉头紧锁地思考着。 祁浪无语:“一个都想不起来?” “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祁浪刚夹她碗里的骰子牛肉,立刻夹走了。 白禾连忙兜回来,笑嘻嘻说:“开玩笑的,逗你玩呢,你有很多优点啦,大家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我最喜欢…”白禾意识到不对,立刻改了词,“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这算什么,敷衍啊。”祁浪不满地说,“给我发好人卡是吧。” “不是啊!我说真心的!”白禾连忙说,“你在路上看到可怜的人,就会帮助他,以前你在路上帮人还被讹过吧,后来还是照帮不误啊,我觉得这是一种很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祁浪挑了挑眉:“你觉得我这么好啊。” 第111节 “是啊,你看大表哥多喜欢你。”白禾笑着说,“他就不太喜欢言译,我跟言译去吃饭,他从不免单,每次有你在,他就给我们免单。” “那小子是有点孤僻,这么多年也就我一个朋友。”祁浪被她夸得飘飘然了,“我朋友比他多多了,所以这就叫真心换真心。” 白禾笑着,推了推他的脸:“你好傻啊。” 祁浪不甘示弱地用筷子头戳她。 言译将钉子狠狠扎进土里,固定住帐篷,抬眸看着俩人打打闹闹的样子。 祁浪身上有种魔力,能让白禾一见他就笑。 她看他时,眼底仍旧有光。 言译低头,认认真真做着手上的事,不再胡思乱想。 抑或者,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 他就要走了,时间和距离会抹平一切真挚的感情,久而久之,他就只是她记忆中的求而不得。 就算是烫在心上的朱砂痣,也无所谓。 还有一年毕业了,他要娶她。 …… 晚上,三人进入了小树林,按照网友给出的路线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沿着山径小路,朝着半山坡走去,周围响起清脆的虫鸣声,言译想用手电筒给白禾照明,祁浪回头说:“你这样会把萤火虫吓走。” 白禾也连忙说:“不要打手电,今晚有月光看得清,不要把萤火虫惊飞了。” “不一定有萤火虫,季节过了。”言译说。 “肯定有的!” “如果没有看到,也不要太失望,季节不对,初夏等祁浪回来,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肯定有!”白禾回头,斩钉截铁地说。 祁浪也说:“今晚必须找到,不然白来一趟。” 言译不再多言,他看着走在前面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忽然察觉到了他和他们的区别。 他们心里有共同盛大的浪漫,永远憧憬地望向漫天星辰。 只有他,眸光所及,唯有脚下的路。 言译说:“慢点,白禾,别踩空了。” 刚说完,白禾就绊了一下。 言译和祁浪同时伸出手去,白禾下意识地抓住了言译的手,稳稳地站定:“有个坑,一你慢点。” “嗯。” 祁浪抽回手,叮嘱道:“你走我踩过的路,小心些。” “好。” 三个人在森林里找了又找,一颗萤火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再找下去,月亮入了云,再要回去就不好走了。 看来言译说得对,季节不对,是见不到萤火虫了。 回了露营地,白禾有点儿小失望,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 言译烤了红薯递给她,她摆摆手,不想吃。 夜色笼罩,但月光皎洁明亮,山景也笼上了一层如水的月光白。 白禾问祁浪:“说好的萤火虫呢?” 祁浪叹了口气:“季节错过了。” “那怎么办?明年再来吗?” “我不知道...” “要不你唱歌,把它们引过来。”白禾提议。 “行吗?”祁浪对此表示怀疑。 “应该…可以吧,你天生就是招小动物的体质,小猫小狗喜欢你,萤火虫肯定也喜欢你。” “你唱吧,萤火虫说不定更喜欢女孩子的声音。” 白禾不假思索:“但我喜欢你的歌声。” 这句话戳了祁浪的心,言译也敏感地抬头望了她一眼。 祁浪清了清嗓子,开口轻轻哼唱——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凝尽…” 他气质干净,嗓音也温柔,不知道萤火虫会不会被他引来,但白禾心里的酸楚却被这一首别离的《千千阙歌》引来了,低头悄悄掉了一滴眼泪。 祁浪低着头拨弄火星子,继续唱着——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言译默不作声地望着远方夜空的灿烂星辰,没有萤火虫,他们的青葱年少也终将结束。 今夜筵席将散,明日远赴各自灿烂的未来。 …… 夜间,白禾换好了睡裙,坐在帐篷里,整个帐篷被松软的垫子铺满,纵然是晚夏,山涧温度低,不仅不热,还稍微有点凉丝丝的。 言译走进来,用小扇子给她扇风:“你先睡。” “你们呢?” “终究还是在山里,不太放心,我跟祁浪轮流守夜,他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那你现在赶紧休息一下。”白禾拉开小薄毯让他进来,言译给她盖好,就这样和衣睡在她身边,两个人面面相对,言译指腹擦了擦她绯红的眼角。 “还是舍不得。”他小声说。 白禾问他:“你舍得吗?” 言译沉思片刻,终究摇了头:“他是我哥。” 在认识他以前,言译习惯了一个人打球,每每祁浪过来抢他球的时候,言译都叫他滚,他也不滚,反而笑嘻嘻说:“一起啊。” “我不喜欢跟人打球。” “无兄弟,不篮球。”祁浪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以后7哥带你玩啊,小屁孩。” 言译无数次别扭地撇开他的手,独自走远到另一个篮球场,一个人打球。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场子里多了他的身影,也不再反感他搭着他的肩膀。 甚至在很多男孩排挤他,孤立他的时候,是祁浪永远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对他们说:“言译是我弟弟,你们搞他就是我搞我,试试看。” 祁浪就像来自赤道的盛夏气流,吹向他的世界,驱散了许多阴郁和湿冷。 言译从来没有讨厌过他,他怎么会讨厌他啊。 白禾盯着言译,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言译说:“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她嗤笑一下,抚上他的脸,喃了声:“傻狗。” 言译覆上了她的手:“睡吧,小狗陪你。” 白禾安心地闭上了眼,言译吻了吻她的额头,陪她睡了一会儿。 他好希望能永远陪下去,不过下半夜,帐篷外某人学鸟叫,吹起了轻盈的口哨,提醒他,该接班了。 言译走出帐篷,祁浪望向他:“你们两个应该不会这么没道德在帐篷里搞…” 话音未落,言译一巴掌拍他后脑勺:“说什么狗屁。” 祁浪站起身,原地跳了跳,活动了一下周身筋骨,咔哒咔哒的骨头响。 “我困了。”祁浪打着呵欠,“进去睡,不介意吧。” “你老实点。” “不放心,要不你进来守着?” 言译怕吵醒她,不想和他拌嘴。 祁浪走进帐篷里,拿了自己的护颈枕和小毯子,在白禾身边铺开。 她侧躺着,正好迎着他的方向,腰窝深陷下去,肌肤雪白,如一支晚开的玉兰,沉酣美梦,浑然不觉她在他眼中、也在这夜色里地盛放。 悄无声息,惊心动魄。 祁浪舍不得闭眼睛,因为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以前他说过,他们的友谊就像南湘山,在市区市的任何地方只要抬抬头,都能看见那座山,无论是他回头还是白禾回头,都能看得见。 言译却要当那个移山的有心人,而他也做到了。 祁浪很清楚,刚在一起的时候白禾是不喜欢言译,至于现在,他们经历了有风雨也有甜蜜的两年时光,这两年祁浪每一天都在见证着两个人关系的逐渐深刻… 他真的很可怕,他的感情像无孔不入的爬山虎,钻进了她的身体,钻进了她的心… 祁浪几乎连和他决斗的资格都没有,就这样一败涂地。 这两年的每一天,他的心都在翻来覆去地死。 他望着她,用气息音,很轻很轻地说:“那时,你不愿回应我,是觉得我不好吗?” 祁浪翻过身,闭上了眼,“小百合,晚安。” 还有,再见了。 第112节 …… 从青泽山回来之后的两天时间里,祁浪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港城,白禾一直不见他,言译帮他收拾一些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在港城什么都不会缺,连衣服都不必要全带。 言译还是会百忙之中抽时间去逛街,给他买了个护颈枕飞机上用,又买了几本他爱看的杂志,打发时间。 下午的飞机,一开始白禾说自己有课,就不来送机了,让言译送他去机场。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不愿意直面离别,她无法想象以后的生活没有了祁浪会怎么样,他们从小到大,几乎每一天每一天都有见面说话,祁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也是记忆的一部分。 下午四点的飞机,三点开始,白禾明显焦躁心不在焉,上课时不时看看手机时间。 课间休息,苏小京终于看不下去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不了,怕哭得太丢人,言译在,看到不好。” “你以为言译心里不清楚吗?” 白禾可怜巴巴地望着苏小京,眼圈微红:“是朋友,也会舍不得。”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就算哭得晕过去,言译也不会怪你的,去见见他吧,真的,最后一次了,体面地跟你的初恋道别。” “不了。”白禾逃避地说,“他从没有爱过我,单箭头算什么初恋。” 虽是这样说,在上课铃响起的刹那,白禾还是匆匆忙忙从抽屉里抓起书包:“等会让上课如果点名…” “别啰嗦了快去吧!”苏小京推她出了教室门,她匆匆朝校门口跑去,试图拦下一辆空的士。 “白禾。”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白禾回头,看到言译身长玉立的身影,站在校门口香樟树下。 白禾愣了愣:“你不是去送他了吗?回来了,还是…?” “祁浪没让我送去机场,说想一个人走。” “还是去送一下吧。”白禾说,“他就是嘴硬,指不定心里有多期待看到我们呢。” “你就这么了解他。” 言译走过来,似有话要说,拉起了她的手,可几番话欲出口,又被他压下去。 白禾看看时间,有点急:“你要不要去啊,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我说过,等祁浪走了之后,我要向你坦白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秘密。” “现在吗?回来再说好不好,没时间了。” 言译痛苦地攥紧她的手:“我也想回来之后可…我好怕,姐姐,我真的怕…” 白禾皱了眉,她从来没在言译脸上看到过这样无措的表情。 她伸手,怜爱地抚了抚他的脸:“怕什么啊?” “我怕你怪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我就是故意的…”他慌张无措,语无伦次,“你会原谅我对吗,不管我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 “你到底要说什么?” 言译从衣兜里颤抖地抽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高考那晚,祁浪往你衣兜里塞了一颗巧克力,你没看到,被我捡到了。” 白禾接过了纸条,看到上面是他遒劲有力的小楷字。 “这是什么啊?” “是祁浪,写给你的告白诗。” 此言一出,白禾耳朵一声轰鸣,头皮发麻,愣在原地。 她记得高三那年,她做完一张文综卷,在露台边吹风,小脸蛋红扑扑的。 远方夕阳斜落,流云漫天。 少年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风景,喃了声:“晓看天色暮看云。” “你在叽咕什么?”她偏头问。 “我在教你怎么撩男生。”祁浪坏笑着说,“要告白呢,别说什么我喜欢你,太俗了,你告诉他,晓看天色暮看云。” “为什么?” “因为下一句啊。” “下一句怎么了?” 祁浪无语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文科生。” “我没听过这一句嘛!” “算了,不教了,毫无悟性,活该母胎solo。” “……” 此刻,白禾看着纸条上几乎快要褪色的字体。 晓看天色暮看云的下一句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而他把“君”,改成了“卿”。 一阵风过,吹红了她的眼睛。 “我藏了这张纸条,祁浪不知道,他以为你不给回应是因为尴尬,所以从不敢提。白禾,祁浪喜欢你,不是你的一厢情愿,他喜欢你很久了,现在也还在喜欢你…” 白禾攥紧了那张纸条,猛地望向言译:“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现在去机场,也许,还有机会留住他。” 言译也想给自己留最后一丝转机,看她最后的选择。 他眼底带着血丝,红着眼,和少女对视着… 眸子里,除了歉疚,唯有挽留。 倏而,少女朝他奔跑而来,言译眼底有喜色,张开了双臂的下一秒,她撞开了他,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出租车呼啸着,朝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言译眼神空洞,悲伤如汹涌的海洋,将那载着一线生机孤舟彻底吞没。 …… 半小时后,白禾心机心急火燎地冲进了机场,从1号安检口一路狂奔,冲到了13号安检口附近,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机场广播里最后传来了去港城的旅客登机催促,白禾仓皇地四下寻找—— “祁浪!祁浪!” 安检口,已经递了身份证的祁浪回过头,猛然回头。 她看到了他,他对她扬了扬手。 洁净的白衬衫,没有一丝褶皱,他嘴角挂着骄矜的笑,对她说:“小百合,我走了!” “祁浪!我才看到!”白禾哽咽着,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极尽窒息。 她泪流满面地对他喊着,“那张纸条,我才看到!你别走,我不想你走…” 下一秒,一双手蓦地握住了她的手臂,那样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白禾回头,看到了言译的脸。 “不,求你…” 他红着眼睛,额间有青筋暴起,肩膀也在轻微地颤抖。 白禾还想叫他,言译拉着她,声嘶力竭地唤了声:“姐姐,求你…” 他忍着眼泪,求着她,也留着她。 这两年的每一天,他的爱,清晰明刻地烙印着她。 白禾淌着泪,绝望地看着安检通道的少年。 祁浪没听到她的话,接了身份证,后退着走进安检通道里,最后一次对他们扬扬手:“小百合,我走了!言译,不许欺负你姐啊。” 就算是不舍的离别,他也一直在对她笑,似乎想要将灿烂的笑意烫在她心里。 转过身的刹那,才敢红了眼睛。 “祁浪!”白禾嗓音颤抖着,直到人潮将他彻底吞没,她才彻底哽咽地哭出了声,“我不想你走!” 安检之后,祁浪提了行李,一路走,一路用手背擦眼睛。 汹涌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哽咽也控制不住。 爱让勇敢者怯懦。 最后一位特等舱客人,空姐看到他时愣了下,连忙迎着他登机,随后,给他拿来了湿润的毛巾。 祁浪擦了脸,偏头望向舷窗外缓缓移动的景物,以悲伤的眼神做最后的道别。 他才是胆小鬼。 白禾一直在奔跑,哭着跑出了候机厅,朝着远处的天桥跑去。 天桥上,言译追上了她,白禾推开他好几次,但他还是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指甲深深刺入手掌的皮肤,却无法抵消心脏所承受的痛楚,他将脸埋进了她的颈子:“白禾,别离开我。” 白禾任由他从后面抱着,失魂落魄地望向湛蓝天空。 飞机驶入云霄,带走了她年少时最热忱的爱。 第61章随便 回去的路上, 白禾走在前面,言译跟在她身后面,默不作声地跟了一段路, 时而抬头看看少女狼狈的背影。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言译几番想要伸手拉她,都被她甩开。 路口, 言译终于攥住了她。 他捧着她的脸蛋,用手背地替她擦干净了泪痕,试探地吻了她一下。 见女孩没什么反应, 言译拉着她去树林没人的巷子里,将她按在凹凸不平的墙边, 加深了这一个吻, 似乎心急地想要求证着什么。 第113节 一开始, 她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回应,直到他变本加厉, 堵住了她全部的呼吸,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禾推了推他, 言译却强势地桎梏着她,手胡乱地揉着, 捧着, 很迫切地想要让她感受到他疯狂的爱意… “我们聊聊, 行不行?” 言译眼底泛着病态的红, “跟我聊聊, 你这样…我会害怕。” “你怕什么。”白禾嗓音沙哑, 沉沉睨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我该怕什么。”言译急促地呼吸着,手搁在她的两边,似要将她圈禁在怀里,不让离开,“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你骗了我这么久。”白禾咬着牙,眼底有几分怨怼。 怎么能不怨。 “你明明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喜欢他,患得患失,猜他的心意,每天都在他喜欢我和不喜欢之间割裂,伤口痊愈了又复发,复发了又痊愈…你看着这一切,然后心安理得地骗我!” 她推了他一下,“言译,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我卑鄙?请问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挨这一下,言译的语气忽然变得愤慨了,压着嗓音,竭力克制怒火,“巧克力是我捡的,也许我根本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纸条,看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写的。你们两个不长嘴错过了关我屁事,你怎么能怪我!你不该怪我!” 他很少这样不讲逻辑地强词夺理,像个被拆穿了还在疯狂嘴硬的臭小孩。 白禾用力推开他,言译却不让她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狠狠撞在墙上。 “我错了,我根本不该告诉你。”他眼睛泛着红血丝,愤恨地瞪着她,“你从来不会看向我,只要有机会,他永远是你的第一选择,我算什么,恶心又讨厌的蚊子血是吧,这两年又算什么!” 白禾的后背让凹入不平的石壁撞得生疼,言译的手指深深陷进了她手臂肌肤里,更是疼得要命。 “言译!放开啊,你弄疼我了!” “昨天晚上,我跟自己打了个赌,我赌你不会拦他。”言译红着眼睛,自嘲地笑了,“我赌你这两年…对我有过真心,可你让我一败涂地…” 白禾好不容易挣开他,揉着疼痛的手臂,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白禾,你他妈欠我什么,你忘了吗!” 她蓦地顿住,回过头。 身后,少年眸光阴鸷,冷沉沉地望着她,一字一顿说:“你敢忘吗。” …… 晚上八点,祁浪落机了,在群里说了声:“我到了。” 半个多小时都没人回复他。 7:…… 7:“淡了淡了。” 1:“好。” 7:…… 在没多的话了,白禾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继续上晚自习。 苏小京看她送了人回来,心情不好,自然也没有多问。 九点,下课后,几个女生走出了教学楼。 遥遥望见对面穿黑t的少年,站在树下阴影里。 皎洁的月光下,他气质冷淡,眸子漆黑如墨,冷沉沉地望着女孩们出来的方向。 白禾看都不看他,跟室友们一起离开,经过他身边时,言译走了过来,拉住她:“白禾。” “这么多人,你想对我干什么?”白禾防备地问。 苏小京睁大眼睛盯着他们,展新月和朱连翘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言译苦笑了一下,将手里的几杯奶茶递到室友们手中:“我和姐姐有点事情说。” “噢噢,好,那我们先回去。”展新月接了奶茶,对白禾说,“你们聊哦。” 她们走后,言译将手里仅剩的那杯奶茶插上吸管,递到白禾手里。 白禾转过身,没有接,言译递了过来,将吸管搁在她唇边:“喝一口,特意给你买的。” “我不想喝。” 然而,言译却很固执地将吸管放进她嘴里:“喝一口,听话。” 白禾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挥手将奶茶打翻了,怒声说:“说了不想喝!你又来了是吧!” 奶茶掉在了地上,好在没有洒出来,言译弯腰捡起奶茶,走几步扔进了垃圾桶里。 回来时,似对此事毫无知觉一般,淡笑着说:“我没吃晚饭,好饿,陪我去吃宵夜。” “没心情。” 白禾转身想走,下一秒,眼前亮光一闪,她看到言译手里的匕首亮了出来,心头一惊:“你还要对我动手吗!” 言译仍旧温柔地笑着:“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忘了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的痛觉神经不敏感,你看…” 白禾都没反应过来,言译一刀子快速地划在了手臂上。 冷白的皮肤顿时出现一条如蜈蚣般蜿蜒的血痕,看得白禾瞪眼惊呆。 他疯子一样笑着:“一点感觉都没有,竟然还没今天下午在机场痛,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姐姐。” 说完,他又是一刀子要划拉下去,白禾惊叫了一声,连忙扑过来,抱着他的手臂,甩开了刀子,转身一巴掌、利落地打他脸上:“你是不是疯了!干什么,威胁我啊言译!” 言译偏着头,嘴角仍旧挂着惨淡的笑意:“不是啊。” 白禾呼出一口气,很不客气地攥着他的手,生拉硬拽地带他去了校医院,这一路他都盯着她笑,跟个疯子没两样。 看着少年手臂上的血口子,医生皱眉,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弄伤的?” 言译还没说话,白禾道:“医学生,技术不行,自己把自己割伤了。” 医生检查了伤口,给他清理包扎:“医学生更应该保护好自己的手,手是比任何部位都更重要的器官。” 白禾瞪了言译一眼:“听到没。” 这会儿言译又变成了乖乖小狗,对她连连点头。 包扎好了手背,两人走出了医学院,白禾不打算和他说任何话,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去。 寂静的夜,如此难堪。 言译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望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白禾,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我死了,能不能变成你心里的朱砂痣?” 白禾简直气得想尖叫,大步流星地走回来,狠狠推了他一把:“去啊,死给我看看!用你的身体、用你的命威胁我,看看我会不会留在你身边!疯子!” 她大口喘息着,压着夺眶的眼泪,愤恨地说,“你敢伤害自己试试!我恨你一辈子!” 言译连忙抱住了她,安抚着:“对不起,别哭…我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白禾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狠狠打了他几下。 可是想到从前,想到那个让她牵着小手走街串巷的小男孩,那么小小的一只,白禾曾经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 她却亲手把他变成了现在这可憎的模样… 想恨,也恨不起来。 “我又弄哭你了,我怎么这么混蛋,姐姐,你惩罚我吧,跪下来好不好!原谅我。” 说完,他就要跪,白禾扶住了他的手臂,望着面前这个惶惶的少年:“你不用跟我要死要活,我不会去找他。” “真的?” 白禾眼神里透着几分绝望,嗓音沙哑无力:“合该…我欠你一条命。” 言译搂紧了女孩单薄的身体,大口呼吸着,缓解着胸腔里那令人窒息的疼痛。 他不想这样逼她,他是有过放手的打算,在祁浪离开的前夕,他想了好多。 这两年,他骗来了那么多幸福,该满足… 可最后关头,言译才发现,做不到啊! “白禾,不会分手吗?”他再三向她确认。 “不会…” “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随便你。”感受着少年极不稳定的情绪,白禾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对我怎样,都可以。” 他吻着她的颈子,吻她的脸颊和唇瓣,见白禾没有回应,他捧着她的脸:“姐姐,给我。” 于是白禾敷衍地吻了他一下,于是少年黏腻地加深了这个吻,和她耳鬓厮磨地亲近着。 不是看不懂她的失望,但言译选择性地忽视这一切,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禾陪言译去校外美食街吃饭,不知道吃什么,俩人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去了大表哥的东北饺子馆。 言译看着菜单,对她说:“点一份全家福饺子,你这会儿下课应该饿了,一起吃?” “随便。” 言译招呼着:“庞毅哥,一份全家福。” “韭菜和牛肉馅的都没了,玉米的我给你们多加几个吧。”系着小碎花围裙的大表哥从后厨走出来。 “行。” 点过餐,俩人没什么话说,白禾摸出手机,浏览着学生会的群消息。 大二她从院学生升到了校学生会,当了宣传部部长,负责拍摄传媒一类的活动。祁浪则越级晋升成了学生会主席,现在他一走,要重新竞选,几个副主席在群里给自己拉票。 言译打量着少女淡漠的神情,小心翼翼问:“想喝点什么,我去买。” 白禾头也没抬:“随便。” 言译想了想:“还是算了,有点晚,别喝饮料了,喝水吧。” 他给她倒了茶,白禾不想喝,但他已经将茶杯递到了她嘴边。 她睨他一眼,少年眼神一如既往地真诚。 他从不在乎她想要什么,他只在乎他能给什么,他给的,白禾不要也得要… 她压着火气,敷衍地抿了一小口。 第114节 剩下的,言译自己喝了。 “快十点了。”他看了看时间,“等会儿吃了饭,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去。” 白禾没回应他,他自顾自说:“来不及也没什么,可以去酒店。” 说完,他抬眸观察她的脸色。 白禾敛眸,继续看着手机,回复着学长私聊她拉票的短信。 “白禾,晚上不回去…”他喉结滚了滚,干哑地问,“行吗?” “随便。” 她今晚不知道说了多少个“随便”,仿佛正如她答应的那样,从今以后,他想对她怎样就怎样。 白禾不挣扎了,是她欠他的… 言译的眸光落到她手机屏幕上:“在跟谁聊天?” 白禾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平和:“不是祁浪。” “我知道,是男生吗?” 白禾将手机甩给他:“不放心,把我通讯消息都查一遍好了。” 言译没有碰手机,只和她眼神交锋对峙着… 这时,大表哥端着饺子走过来,顺势也坐在了他们身边的位置上:“祁浪走了啊?” “嗯,走了。”白禾说,“下午的飞机。” “哎,以后见不到他了,真是舍不得呢。”大表哥全然没察觉这俩人的不对劲,“你来肯定更舍不得吧,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和我女朋友在吃饭。”言译生硬地打断了他,“不想被打扰。” “行,不打扰你们。” 庞毅离开走回柜台边,幽幽叹了口气,服务员小妹凑过来:“唉声叹气干嘛呢,老板。” “不晓得这丫头怎么想的,放这么好的一个不要,选了这个。” 服务员小妹望望他们:“言译挺好的啊,一点不比祁浪差,我觉得还更帅点。” “长相这东西,属于各花入各眼。”大表哥说,“但人品性格方面,他跟那位…没得比。” …… 言译知道自己为人处世方面,比祁浪差远了,他不想浪费心思关注任何人的看法,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眼前人。 言译夹了第一颗饺子,吹了吹气,待冷却后,递到了白禾的嘴边。 白禾吃了,手机拿回来:“给你机会不看,以后不要再问我跟谁聊天了。” “我不会问。”言译向她保证,“我不会胡思乱想。” “最好是。”白禾低头,三言两语回复了学长的话,结束了聊天。 言译又递来一颗吹冷的饺子,白禾说:“我不太饿,你自己吃吧。” 于是言译低头自顾自地吃饺子。 没有别的话,大部分时间,白禾跟他相处都是安静的。 只是过去,这份安静于两人而言都是舒服的相处方式,但现在言译却变得在乎起来,因为她和祁浪相处时欢声笑语不断。 “这个周末,我有场篮球赛,你来看吗?” “嗯。”白禾应他。 “你不问别的吗?”言译望向她。 白禾这才将视线从手机上抽离,抬起头:“什么比赛,跟谁打?” “学院间的比赛,跟你们生科的。” “哦。” 她继续低头看手机,言译看出她兴致缺缺,使气说:“不想来也没关系,不勉强。” “没说不来。” 言译舔了舔唇,继续低头饺子:“我知道你想看谁打篮球。” “……” “言译,我不想吵架。”虽是这样说,但白禾嗓音的火气已经快压不住了。 言译压住了不甘与愤懑,从桌底下牵起她的手,安抚地摁了摁。 他知道,从他以死威胁的那一刻起,就再回不到从前了。 但好在她还是在乎他、疼他的,言译总有办法,让她心软。 吃过饭后,言译去了趟洗手间,白禾去前台结账,忽然看到前台电脑边搁着一个樱木花道小吊坠。 “哎!!!”白禾连忙叫来后厨的大表哥,“庞毅哥,这是我的啊!弄丢了好久呢。” 庞毅走出来,说道:“你的啊,搁这儿好几个月了,服务员垃圾桶里捡到的,觉得挺可惜,洗干净了就搁那儿当装饰,以为是客人不要的。” “怎么会,我没扔啊。”白禾捡起樱木花道的钥匙扣吊坠,珍视地抚摸着,“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怎么会扔呢。” “那幸好了,你快拿回去吧。” “谢谢庞毅哥给我捡到!” “小事。” 白禾心里存了几分疑虑,但她实在是没有印象到底怎么弄丢了这小玩意儿,还以为钥匙扣的扣环脱落了。 捡回来就好。 言译从洗手间出来,她立刻将小吊坠塞进了书包里。 他牵着她走出店门,提议道:“等会儿我们去看场夜场电影?” “随…” 话还没说完,言译沉声打断:“既然如此,我再不会问你了。” 说完,他拉着白禾直奔电影院,买了一张最近开场的票。 三个年轻人莫名其妙的国产爱情片,俩人看得都是兴致缺缺。 言译捧着她的脸,侧身过来想接吻,白禾说:“公共场合,别做不文明行为。” 言译看看周围,只好忍住,牵着她的手,挪到了自己的腿上,用她的手背轻轻蹭“他”,白禾无语地睨他一眼。 言译欲|色沉沉地望她。 电影结束之后,言译也没有问她,径直带她去开了房。 仍旧是第一晚的那家海景酒店,千多的房费。 白禾知道言译一边兼顾学业年年特等奖学金,还能有余力搞钱,所以她没劝他节约。 进了酒店房间,言译径直去洗澡了。 白禾有点担忧,翻遍了他的书包,没找到t的盒子。 她怕不保险,于是叫了个外卖。 等到白禾洗澡的时候,外卖送到了,言译接了小袋子,好奇地走到半透明长虹门边:“白禾,你叫了吃的?” “不是。” “那我拆了?” “你现在知道问我了。” “谁让你一直随便随便的。”言译有点委屈,“我也有脾气。”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拆外卖袋的声音,白禾没有阻止他,看到她叫了盒套,言译轻笑了下:“我们姐姐每次都这么自觉。” 白禾没应他,从浴室出来,言译拿吹风机给她吹了头发,热风轰着她发丝间的馨香,丝丝缕缕飞舞着,他牵起一簇着迷地放在鼻下,闭眼轻嗅。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叮咚”响了,祁浪说:“学生证忘带了,这边办交换手续需要,哪位好人明天有空去给我寄一下?@1@lily” 白禾拿起手机,给言译看了眼,他没什么反应,她索性回复:“在哪儿?” “公寓里,密码没变。” “明天寄,给个地址。” 祁浪给他发来了一串地址:“谢了,小百合。” lily:“小事。” 看着似乎结束了,言译夺过她手机,关了机,然后抱着她上了床。 “说话算话吗?”他轻嗅着她的耳鬓,着迷地望着她,“我想怎样都可以?” 白禾没有应这一句,沉沉说:“关灯。” “关了灯,你才能把我当成他?” “……” 又来! 她愤恨地推搡了他一下,言译伸手桎梏着她的脸颊,将她压在床上。 温柔起来能绞死人,凶狠起来,她也是毫无反击之力的… 言译缓缓松开力道,一边解开她的纽扣,用亲吻湿润她,融化她。 “是不是每一次我帮你的时候,都在想他。” “我什么都没想,言译。”白禾挣扎着想去拿t,但言译似乎仍旧没有要用它的意思,扔开了小盒子。 他的手缓缓滑了下去,白禾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要么来正常,要么就不做,我不想每次都用手。” 言译仍旧吻着她,眼神如魔鬼一样纠缠着她,似要附着在她身上—— “你想还我?” “我没有想还你什么,我根本不欠你。” 第115节 言译终究还是看穿了小姑娘不易察觉的心思:“用身体偿还爱意,姐姐真会盘算。怎么,还够了,还是想去找他吗。” “言译!你少胡说!” 他指尖勾勒着少女的脸庞,拉长了性感的嗓音,眼神温柔:“姐姐既然盘算过,那你觉得要干你多少次,才够还我爱你这几年每时每刻所受的折磨?一万次?还是十万次?” “言译,我不知道你在怨恨什么。”白禾红着眼睛,看着他,“这些年,难道我没有疼过你?祁浪没有疼过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关系撕裂成这样,所有的爱投射在你身上都只会转化成恨吗,你是什么怪物?” “是啊,那个藏在阴影里,无耻又卑劣地窥看你们的怪物。”言译眼底划过一丝悲凉的笑意,“现在,你终于发现了。” 白禾躺了下来,疲倦地闭上了眼:“随便你想怎么样吧,别太折腾,我很累了。” 看着女孩凌乱的衣衫,肌肤如蜜雪一般,脸蛋如悬在天际那灿烂的月亮。 小时候的言译时常想,如果他有翅膀就好了,飞上星空,将那道弯弯的月牙摘下来,戴在她的鬓边。 全天下所有的人工雕饰都不配她,唯有月亮配得上她的美好, 言译有多爱她,就有多恨自己这份肮脏龌龊的爱… “不。”言译吻着她的脸颊,轻轻摇头,“不,我不碰你,我所求的从来不是你的身体。” 白禾正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少年,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苦。 “你为我留下来,我该满足。” 他关了灯,又变回了温顺的小狗,蜷在她背后,将脸埋在了她的后颈深处。 白禾闭上眼。 他这样示弱服软,她反而于心不忍。 片刻后,白禾转过身,抱住轻微哽咽的少年,将他拥入怀中,轻拍他的背。 他靠着她的胸口,紧闭着眼—— “谢谢你选我。” 第62章情书 白禾去了祁浪的公寓, 房门密码只有他们仨知道,六个六一直没有变过。白禾总说,这破密码很容易就被人猜到了, 祁浪也不在乎, 说太复杂的密码她的小脑袋记不住,就用这个挺好的。 白禾说她根本不需要记, 她又不会常来。 房间公区很整洁,临走前应该请人来打扫过。 她径直上二楼去了祁浪的卧室,卧室窗户紧闭不通风, 白禾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让阳光照耀了进来。 被子也是胡乱搁床上, 乱糟糟的样子。 跟言译一丝不苟的洁癖属性比起来, 祁浪很有正常男生该有的样子。 白禾走过去,将被子平整地捋好,又收拾了一下桌上乱七八糟的杂志和书籍, 放进了靠墙书架上。 祁浪有一套电影光碟的亚力克玻璃展架, 他有这方面的癖好, 会搜集一些老电影的光碟。许多小时候他们爱看的周星驰的电影,还有俩人都特别热衷的丧尸片, 《活死人黎明》《僵尸世界大战》《僵尸肖恩》等等。 即便现在是网络时代, 祁浪还保留着用dvd设备看电影光碟的习惯, 白禾甚至在他的架子上找到一套很老旧的葫芦娃碟片, 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他俩一起看葫芦娃的时候, 言译都还没来家里呢。 她摩挲着这些光碟, 用纸巾轻轻擦了碟片上的灰尘。 想起自己是来办正事儿的,白禾拉开了书桌抽屉, 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学生证。 学生证是刚上大学那会儿印制的,照片上的少年,五官还保留着高中时期的青涩质感,穿证件照的白衬衫,肩膀瘦削宽阔,轮廓感明显。 笑起来,张扬明媚,有一种全世界都偏爱于他的骄矜气。 白禾情不自禁地弯了唇角。 忽然间,祁浪的电话打了过来:“找到没?” “找到了。” “好,你现在关上抽屉,不要碰任何东西。” 白禾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来气:“谁要碰你的东西!这么防着人。” “我的隐私,你别乱翻就是了。” “这么看重隐私,别叫我帮你寄东西啊。” 很不爽,居然这么不信她。 “我是想叫言译,他不理我。” “……” 白禾不爽地挂了电话,用力关上抽屉,倏而,似看到什么,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有一个薄薄的原木色信封,封面写的是:to my princess lily。 “嗯???” 给她的信吗? 这不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白禾怀着十万分的好奇心,拆开了信封。 一张薄薄的信纸,用的是印着北里大学四个大字的作业纸,密密麻麻一整页,全是英文,而且用的是外国人写字的那种特别潦草连段的英文字体。 看不懂一点。 考过了四级六级,她是不想再碰任何阅读理解了。 正要将信封揣回去,却看到结尾的最后一行字。 however i will love you to rest of my life。 英文再差,也读得懂这一行的意思。 白禾的心蓦地被刺了刺,看了下落款的日期,写于两年前的秋天,是她和言译刚谈恋爱时互写情书的时候。 所以,祁浪也写了一封,但他大概率不好意思写肉麻麻的话,所以改成了英文,没那么尴尬。 白禾太了解他了,他们熟稔到脑子里的每一个想法,每一种感受,都能彼此猜到,从小就有这样的默契。 她很懂他,却一点也不懂言译。 想到言译,白禾不敢多看这封信,匆匆塞进信封,放回抽屉里,藏在一堆杂物下面。 而那句“往后余生,我会继续爱你”的话,也被她藏进了心里。 这时,祁浪的视频打了过来。 视频画面中,他走在阳光灿烂的绿荫校园里,一张英俊的大脸怼在屏幕上,丝毫不在意这个仰拍角度是不是连鼻孔内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还在房间里!”少年语气有点炸毛了,“不是说出去了吗!” “急什么。”白禾靠着他的人体工学椅,转了一圈儿,慢悠悠地说,“休息一会儿啊。” “靠!把抽屉关上!” 白禾:…… 昨天使唤她去拿学生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封信。 蠢的要死。 白禾顺手推了推抽屉,丝滑地关上:“放心,什么都没看到。” 祁浪:…… 祁浪:“你看到信了?” 白禾:“什么信啊?” “没什么,别管了,现在我看着你,快出去。” “好好好。” 白禾起身走出房间,下了楼才忽然说,“等下。” “干嘛!” “学生证还在抽屉里。” “……” “所以你刚刚磨蹭这么久,到底在干什么!” 白禾笑了下,扬扬手里的学生证:“逗你玩的!” “小傻叉。” “你再说一句试试,你现在被我拿捏命脉了!仔细我不给你寄哦!” “my princess,行吗。” 小时候,白禾总是自称小百合公主,还强迫祁浪也叫她公主殿下。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他的princess。 想到那封信,白禾心里涩涩的,有点想他。 虽然这种想念…不合时宜。 “你在那边,感觉怎么样?过得好吗?” “不太好。”祁浪说,“吃的不太合口味,还有点水土不服,这两天肠胃不舒服。” 白禾背靠着大厅冷冰冰的柱子,低着头,指尖挽着一缕发丝:“是你自己要走的。” “不走,又能怎么办。”祁浪苦笑。 是非走不可了。 “白禾,如果言译对你不好,你告诉我。” “告诉你能怎样?” “也是,不过,他怎么会对你不好。只有我,总在欺负你。” 所以,你才不爱我。 白禾沉默不言,倏而,她沉沉喃了声:“这么多年,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每天跟你朝夕相处的人…又不是我。”祁浪情绪有点上去了,脱口而出,“所以你才选他。” 第116节 “祁浪,你以前就从来没想过,也许我跟那些女生一样…” 一样喜欢你。 甚至比她们更喜欢你,喜欢好久好久,是无论怎样都戒不掉的那种喜欢。 话音未落,言译的弹窗消息跳出来—— 1:“宝宝,回来了吗?” 白禾的话顿时停住。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她现在已经是言译的女朋友了。 那小子,都以死相逼了。 白禾怎么敢… “你吃点胃药,别吃太辛辣的。还有,早饭也要记得吃。七,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好。” “有新女朋友了记得告诉我们啊,为你高兴。” “不会再有新女朋友了。” “为什么?” 祁浪深挚地望着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已经找到我想要的那一瓢了。 虽然,她是别人的。 挂断了电话,白禾回复言译:“就回了,晚上见吗?” “我想了。” “好。” 她已经选择了言译,就应该好好对他。 这两年他在她身上倾注的爱意,她又不是没有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要言译乖乖的,别再像那天一样说些触及她底线的话,白禾是不会轻易舍弃他的。 晚上,言译依旧订那间海景酒店。 他对她有极致旺盛的需求,隔三差五就会出去住,但他又从来不以情侣间最正常的方式和她发生…他追求的似乎只是心理上的满足和愉悦,看到她绷紧脚背的释放,哪怕不接触任何外力,他也会s。 带着自虐式的克制与忍耐,近乎变态。 在折腾她到筋疲力尽之后,他抱着她入睡,哪怕白禾半夜觉得热,推开了他,第二天睁开眼,也一定是在他的怀中醒过来的。 他真的很可怕,他有着长年累月、滴水石穿的毅力。 除了那天送机之后,有过短暂的爆发以外,言译没再放纵自己的情绪。 他掌握着对她软磨硬泡的许多办法,就像缓慢生长的藤蔓,一点一点钻进她的身体里,绞死她的五脏六腑,缠绕她的心脏,层层包裹,令她无处逃脱。 这样暴烈而炙热的爱,白禾时常手足无措,言译说,没关系姐姐,我们还有一生。 早上醒过来,言译居然抱着她认认真真开始规划未来了,他的存款该如何投资,将来生活在北里还是南湘市,还是她有更喜欢的城市,他最近开始看房子了,他再努努力,大学毕业不需要爸妈资助也可以付首付。甚至,将来要生几个宝宝的问题。 言译说他想要三个,白禾说怕疼,只生一个。言译说:“如果我能帮姐姐疼就好了,一个也行,只要是我们的…” 躺在他怀里,白禾想,也许这样也不错。 安安稳稳。 言译是极其适合结婚的男人,只要他别时不时地要“惩罚”她一下,或者不信任她,或者吃醋发疯… 别的方面,就无可挑剔了。 她给祁浪寄了学生证,还买了些肠胃药一起寄过去。 同时寄去的还有樱木花道的钥匙扣吊坠,之前他送她的苗银青瓷珠手链,也想一并寄过去,可是那链子找了好久,没找到。 她总丢三落四,不知道搁哪儿去了,只能作罢。 手写了一封信,也不算是信,是晏殊的一首词。 祁浪挺浪漫一人,他背了好多诗,唐诗宋词几乎可以信手拈来,白禾给他写的这首词,他应该能明白——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果然,祁浪看懂了,也猜到她看了柜子里的信。 所以,收到包裹第一时间,他就给她发消息了,恼羞成怒—— 7:“别让你的眼前人看了闹心,该还的,都还给我,手链,还有小时候送你的项链,送你的书,一起存的电影票,画册,游戏卡…一样都别落下,要断就断干净。” lily:“……” lily:“好。” 7:“东西可以还,回忆能清空吗?” lily:“我尽量。” 7:“那你试试看。” 祁浪明显是生气了,甚至还故意拍了一个把她寄来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的视频,发给她。 lily:“别这样。” 7:“知道错了?” lily:“学生证也在里面= =” 7:“……” 俩人赌气不再互发消息,白禾没管祁浪生不生气,她只是好奇,哪个苗银珠串手链到底去哪儿了,宿舍柜子都让她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 这太奇怪了。 白禾仔细回想,她之前遗失樱木花道的钥匙扣那次,她和苏小京祁浪大表哥几个在饺子馆玩狼人杀,当时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唯独言译清醒,把她送回去。 那天之后,钥匙扣就再找不到了。 白禾当下并没有询问言译,但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翻出了厚厚一沓皮革手账本。 她有记录生活的习惯,每次看完电影,也会收藏电影票根,而这些票根之中,白禾发现少了许多许多。 所有她和祁浪两位科幻发烧友一起看的《星际穿越》《降临》《流浪地球》…这些电影票根,全部遗失! 除此之外,还丢了很多东西,具体是什么,白禾记不起来了,反正她收藏的所有跟祁浪有关的小物件儿,全不见了! 幸好,那条“跳动的心”项链还在,祁浪送给她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夹在手账本里。 可是…仔细看又有不对劲的地方,跳动的心中间的水晶,分明是宝蓝色的,可这条链子中间的水晶变成了白色,更且更加闪耀璀璨。 白禾当即去了施华洛世奇的门店,向店家求证,果不其然,这条链子有被人切割移除的痕迹,这上面镶嵌的根本不是水晶,而是一枚同等大小的…钻石。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在捣鬼。 想到这么多年,言译不仅一点点地改变她的生活习惯,将她塑造成他所希望的样子,甚至抹杀掉了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全部的痕迹,然后填充成他的… 白禾的手攥紧了那条镶嵌着钻石的“跳动的心”,只觉后背一阵阵的凉意。 好荒唐啊,祁浪让她把所有东西都寄还回去,现在好了,直接省略这一步骤。 有人已经替她删掉了有关他的所有,除了记忆,白禾再也不曾拥有和他的一星半点纪念物。 白禾只觉得好可怕,他好可怕! 她是一个那样珍视过往的人,所有的小物件,她都小心翼翼收藏起来,送给未来的自己。 可言译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扔掉她的珍视之物。 白禾忍不了一分钟,冲到了隔壁医科大,边走边给他打电话:“在哪里?” “在图书馆。”言译说,“怎么了?” “下来?” “你来学校了?” “快点下来。” 言译很快下楼,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他开始学祁浪的穿衣风格,穿一件浅色系卫衣,短发被风吹得服帖,皮肤又白,看起来奶乖奶乖的样子。 上前想要拥抱白禾,然而白禾对他伸出手,“跳动的心”项链挂在指尖,晃荡着… 言译脸色微变。 “解释。”白禾极力压抑着胸腔里滔天的怒火。 言译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下,眼神却冷冰冰的:“他才走两天,你就把这玩意儿翻出来怀念了,是有多舍不得…” 他这一个笑,以及这轻蔑的语气,将白禾所有积攒在胸口的质问,全都压了回去。 甚至连愤怒都不再有。 唯有失望,和深入骨髓的冷… 她望着面前的少年,打扮成了英俊阳光的模样,可他的心…一如当年,潮湿又阴冷。 “看什么啊,姐姐。” “我不太认得你了,你不是我的一。” 言译仍旧笑,笑得很冷寂:“有没有可能这才是我,以前你认识的那一个,才是我为了讨你欢心的面具。” 女孩的眼泪夺眶而出:“能把他还给我吗?” “我把他还给你,你就要吗?”言译走近她,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下颌,“是你不要他啊!” “如果我不要,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面前!”她对他声嘶力竭地怒吼,“你到底明不明白,别让我后悔那天在机场的选择!” “既然如此,就全部扔掉吧!”言译捧着少女单薄的双肩,渴望地看着她,哄着她,“什么项链,别要了,那些电影票,你和他的所有…都不要了好不好!过去的回忆,只有你跟我。” 第117节 说完,他夺走了白禾手里的项链,用力地扔进了小湖中,项链很快就沉了底。 同时沉底的…还有白禾的心。 言译从背后抱着她,病态地蹭着她的颈子:“只要你乖,我也会乖,我们不是都在计划未来了吗,我疼你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白禾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淌落。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退步,迁就…只希望他能开心些,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变本加厉的侵占和冒犯。 以爱之名,他要将她彻彻底底据为己有,将她变成他的小宠物吗! 不,绝不。 “言译,这件事我无法原谅。”白禾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他,冷静得可怕,“分手吧,言译。” 言译疯狂摇头:“我不接受,姐姐,我不接受分手…” “别用再死来威胁我,言译,你敢伤害你自己。”白禾红着眼睛,瞪着他,“不仅男朋友做不成,弟弟也做不成了。” 白禾说完,甩开他的手,愤然离开。 …… 连着好几天没见言译了。 尽管他每天都来找她,小姑娘也是铁了心,一次也没有搭理过。 好几次,言译只敢远远地站在教学楼下望她一眼,甚至不敢上前和她说话。 他很清楚这位姐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威胁这一套对她没用了。 她心里一定烦透了他,否则,不会轻易说出“分手”两个字。 有时候,言译实在忍不了,会给她发消息。 言译脾气上来,问她:“如果是祁浪,你会舍得分手吗?因为我不是他,所以这两年的感情也可以轻易舍弃,对吗?” 大部分短信,白禾都不回,但这一句,她回他了—— “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什么都推给祁浪,该他欠你是吧,全世界都欠你是吧。” 就算他扔的不是祁浪送的东西,白禾同样会大发雷霆。 那天送机之后,言译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她的底线。 不,也许不是他变了,也许他只是不想伪装了。 这次,白禾不会纵着他。 入冬的夜,阴雨连绵,朱连翘走回宿舍楼,将一块包装精美的小蛋糕搁白禾桌边:“喏,楼下有个可怜小狗给你的。” 白禾收了蛋糕盒,看着盒子上飘着的雨点子。 几分钟后,她终究于心不忍,去阳台望了一眼。 他确实蛮可怜,站在楼下跟罚站似的。 高中那会儿,祁浪翘自习课出去玩,拉着白禾一起行动。结果俩人都被老师给揪了回来,搁办公室外面罚站。 言译是个乖乖好学生,从来不会参与这些行动,但他很头铁地非要跟他俩一起罚站,还要站在祁浪和白禾中间。 那时候,他真是他俩的小跟屁虫。 那时候的小言译,多乖啊。 如果是因为她,他才变得这样偏执和古怪,白禾才真是觉得,愧对言叔叔。 雨星子似乎落大了,淅淅沥沥,入冬的冷风直往骨头里钻。 她在阳台站一会儿都觉得冷,那小子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毛衣,也没撑伞,怪可怜的,短发都被雨润湿了贴在额上。 展新月和苏小京在阳台边替她观望着,汇报情况:“已经是第三个女生给他送伞被拒了,小百合啊,你再不搭理小狗,全楼栋的女孩都要心疼死了!这么个大帅哥在凄风冷雨中罚站,你这还不如直接给他两脚来得痛快呢。” 白禾看着楼下的少年:“这几年,他就是这样一步步拿捏我的。” 苏小京:“你不是挺心甘情愿的吗?” “我不是心甘情愿,我只是傻,根本没看出来,甚至没想过他会这样对我。” 白禾确实觉得自己很蠢,“他一步一步地改造我,把我以前的习惯全部改掉,变成了他觉得理想的样子,可我本不应该是那样,我是我自己!” 说的激动,她眼睛都红了,苏小京连忙过来安抚她:“不哭不哭,没事的。” 以前,白禾问过祁浪,他喜欢什么样的? 她永远记得祁浪的回答,他很认真笃定地说:“我喜欢有自我的女孩子。” “怎样才算有自我呢?” “首先,她眼中要有自己,学会爱自己,然后再去爱其他人;其次,我不要她为我改变,上大学选她理想的学校和热爱的专业,异地恋都没关系;最后,我绝不束缚她,我要她在热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哪怕她的兴趣是观察小蚂蚁,我也会百分百支持她,成为最佳的小蚂蚁观察员。” 白禾真的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她已经放弃了跳舞,唯一仅剩并且坚持下来的一件事,就是日复一日地做手账,记录生活,收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全让他给毁了! 她没有下楼,任由言译在楼下站了大半晚。 如果他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白禾绝不会做任何退让。 …… 一夜北风紧,次日迅速降温,入了冬。 课间白禾接听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小百合,你有没有时间,去看看言译啊。” 白禾无奈地问:“他又怎么了。” “早上我给他打电话,提醒他降温了加衣服,言译听着有点不太对,好像生病了,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挂了电话。我不放心给辅导员打过去,辅导员问了他室友才知道,昨晚他压根没回学校,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这会儿我在给他打,就没人接了,你说说,这多让人担心啊!你去学校找找他,确定没事给妈妈回个电话。” 白禾:…… 行吧,这小子。 白禾挂断唐昕电话之后,给他拨了过去,但是没人接,她给言译发了短消息:“言译,看到速回。” 直到中午,言译才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姐姐,刚刚在睡觉,别担心。” 白禾走出教学楼,听到消息立刻给他打了过去:“你没在学校。” 少年嗓音略有沙哑:“昨晚回去太晚,宿舍楼关门了进不去。” 说完猛咳了几声。 白禾皱眉问:“你在哪里?酒店吗?” “没,没带身份证,我去祁浪公寓了。” “我现在过来。” 白禾挂了电话之后,火急火燎地赶去了祁浪的公寓。 言译睡在祁浪留给他的房间里,没开窗帘,房间昏暗不通风。白禾走进去,他似乎又睡着了,趴在床上,一只手吊边缘,头发乱成了鸡毛,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 白禾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不行。 他烧得昏昏沉沉,连眼皮都睁不开。 白禾立刻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找出一根体温计,压在他的腋下。 他昏沉沉地眯了眯眼,看到她,下意识地去牵她的手。 白禾甚至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这几天,没少给她演苦肉计。 过了会儿,她摸出体温计看了看,好家伙,直接38.9。 “吃药了没?”她担忧地摸摸他的额头,轻拍他的脸。 “叫了退烧药的外卖。”言译将手机给她,“还没回答。” 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白禾打开他的手机,看到外卖员正在配送,还有四公里的样子。 没一会儿,要送到了,他买的布洛芬退烧,还有几副退烧贴。她忙不迭将退烧贴贴在了他额头上,不过这小子浑身都烫,她又在他身上贴了一张。 吃过药,她又给他叫了外卖粥,很烫的,她吹冷了喂到他嘴边。 以前她生病,言译也是这样照顾她的,只是人家亲自煮粥,她没这技术,只能叫外卖了。 再生气,她都不可能真的丢下他自生自灭。 言译靠在她腿边,一口一口吃着她喂过来的粥,乖得像只小狗,只拿乌黑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他。 “饿吗?” 他点头:“昨晚,没吃晚饭,今天也没吃早饭。” “让你不吃。” “我吃不下。” 白禾也没有给他喂很多,怕他不好消化,只垫了垫肚子:“晚上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都好,你买的我都吃。” 她给他盖好被子,起身时,他伸手攥住她的衣角:“要走了吗?” “粥,我放到蒸烤箱里,你下午饿了就用微波打一下。” “全身软。”他说,“能不能不走,我怕我上厕所都没力气。” “发烧是这样的。”白禾放了粥,回来说,“我相信你上厕所的力气还是有的。” 在她坐下时,言译爬了过去,像小狗一样将脑袋枕在她腿上,淌着眼泪说:“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他哭,白禾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深呼吸,终于还是摸了摸他的头。 言译立刻蹭她,乖的不行,真的有点像犬科小动物。 “错哪儿了?” 第118节 “不该乱丢祁浪给你的东西,不该乱吃醋。” “……” 白禾无语地挪开手,却被他一把攥住:“以后,以后你尽管和他好,我不会吃醋。” “言译,你根本没明白我在气什么。” “我怎么会不明白,你喜欢他,我喜欢你,可他也喜欢你,所以我才是输得彻底的那一个,我有什么资格争,我现在唯一的所求,就是你别离开我,哪怕开放式关系,我…我也可以说服自己接受,真的。” 他说着跪在床边,牵着她的手,“我想得很明白了,我可以照顾你们,我甚至可以不要性|生活,你别不要我,我不会再和他吵架了…” “言译!!!”白禾真的怒从心中起,站了起来,“你真的是烧糊涂了!在说什么昏话,你反省了这么久,就反省出一个开放式关系是吧!” 言译红着眼,望着她:“这样…都还不行吗?我就这么多余?” 白禾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荒唐的话题了,她拎了书包转身离开,言译虚弱地喊了声:“姐姐!” “你先睡吧,我下午还有课。” “还来吗?”言译哀求地望着她。 白禾终究心软,没好气地说:“希望你好好冷静一下,想想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下午我再过来,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 下午的课间,苏小京直接一个抱头尖叫:“卧槽!他真这么说!” “他是疯了。”白禾评价。 朱连翘感叹说:“疯成这样,你要是坚持分手,我怀疑他会把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干掉啊。” “不不,言译再失去理智,也不可能伤害她跟祁浪。”苏小京有理有据地分析说,“十有八|九,他只会干掉他自己。” 白禾抱着头,一脸崩溃:“是我把他变成这样了。” “你少内耗吧。”苏小京说,“他从小就是这个死样子,怪不了你。当初在你还喜欢祁浪的情况下,答应跟他谈恋爱,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白禾叹了口气。 展新月说:“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他拖死。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他这份念想,才会让他真的振作起来。” “话是这样说,但我怕他真的出事。” “就算出事,也怪不了你一点,好吗。”苏小京说,“就算是言叔叔,也不会怪你的,你疼了他这么多年,谁都不会说你忘恩负义。” 虽然闺蜜们都是劝分,她们从自我的角度出发,是忍受不了言译这种偏执加控制型人格,但两年的感情不是过眼云烟,白禾终究狠不下这个心。 下午,她去公寓看望言译,买了些他爱吃的凤梨拼盘。 少年似乎好多了,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边看电视,穿着祁浪奶白色居家衫,从背影看,她还以为他回来了。 不过言译的脑袋比他小一点,背影也更单薄些。 她端着凤梨拼盘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似乎没那么烫了。 “体温测过吗?” 他摇头,于是白禾找出体温计,从衣领里伸进去,让他夹在腋下。 言译乖乖地照做,一双黑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就像黏了胶水似的。 “不理人?” “不敢说话了,怕又说错。”他委屈地说。 白禾轻轻呼出一口气,用牙签串了凤梨递过来,喂到他嘴边。 言译听话地吃了。 没一会儿体温拷好了,还有点低烧,不过比起中午是要好多了。 白禾说:“身体好,退烧也快。” 言译眼睛还有点红,揪着她的袖子,怕她走了。 白禾说:“你别跟女孩一样,动不动就哭,男人该有男人的气概。” “我以前也不哭,你这段时间伤我太多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每天都在难过。” “我伤你?”白禾觉得不可理喻,“你知道那些电影票对我而言多重要!每一张都是珍贵的回忆,我准备老了以后坐在树下慢慢翻看的!你说扔就扔了,还有我的项链、手链…言译,你就不在乎我会不会伤心吗?” “因为那是祁浪和你共同的回忆。”言译牵起她的手,看着她腕上那条黑珍珠链,“如果他把我跟你的回忆扔了,你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祁浪就根本不会做这种混账事。” “你看,你是多么无条件地偏爱他。” 白禾聊不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言译踉跄着追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别走,我错了。” “你永远在认错,永远不知道改。” “你说,我都改。” 白禾深呼吸,沉声说:“如果还想相处下去,首先,你不要再试图改变我;其次,别再动不动就提祁浪,他走了,请你放过他,也放过我;最后,我无法原谅你丢我东西的行为,但看在你以前照顾我那么久的份上,我不计较了,下不为例,再犯这种错,我们就彻底结束。” 言译红着眼睛,连连点头:“好,好,我都改,我全都改…” 白禾这才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 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舍弃不了他。 言译又哭了,抱着她,说姐姐我好怕。 白禾感觉他要把她的骨头都揉碎了,他将她横抱而起,想去卧室,白禾连忙挣开:“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是和好了?”言译渴望地看着她,“姐姐不想要吗?已经很久没要了。” 白禾仍旧拒绝,从他怀里挣出来:“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看你的表现,最后决定要不要和好。” 言译没有勉强,很乖地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第63章归还 几天后, 言译的篮球赛。 尽管下午有学生会主席的选举活动,白禾在百忙之中还是抽空去了贝壳体育馆。 贝壳体育馆位于医科大,所以这场比赛是医科大的主场。 虽然来了不少北里生科院观战的同学, 但显然气势不如那边, 白禾进入体育馆,耳边传来的全是为医科大助威的加油呐喊。 有很多人喊着:“言大校草, 加油哇!” 言译是医科大当之无愧的校草,在他们学校超级受欢迎,所以白禾很少去那边, 压根不敢露面啊。 全校都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而且他还特别舔他女朋友。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女朋友、到底有多美若天仙。 白禾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是“普通女生”, 行事十分低调些。 观众区还有许多空位, 白禾随便找了个角度好的位置坐下来。 北里生科这边的同学们穿蓝色队服, 医学院那边穿黑色,看看比分,显然医科大这边更强, 目前下半场刚开始, 打出了41:29的比分, 遥遥领先。 白禾一眼望见了言译,黑色篮球衫穿在他身上格外惹眼, 因为他皮肤比别的男生明显白出一个度, 而且他比周围医学生队员都高。 相比于这些成天泡在实验室的医学生来说, 他的骨架和肌肉更像运动员。 短发刘海被汗水润湿了, 耷在眉头上方, 脸颊带了运动之后的潮红, 五官锋利,他一举手一投足, 白禾能听到身边有女孩子发出类似演唱会见到偶像的那种叫喊声。 “大帅哥,赏心悦目啊!” “他真的不是体院请来的外援吗?” “你说他是从艺术学院请来的我都信,这颜值进了娱乐圈吊打一众小鲜肉!”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学识。” …… 白禾眸光锁定了场子里最惹眼的少年。 言译的篮球技术真是不错的,从小祁浪带着他练球,初中那会儿带他进篮球校队,他们甚至拿过全国中学篮球比赛初中组的冠军。 现在他带着水平一般的医学生,和对面水平同样一般般的生科院打,打出了碾压局。 言译在队员拿到球之后迅速回撤,站在线外扬扬手,队员很有默契地将篮球扔给他,他抬手一个标准的三分球,“哗啦”一声,球进了,引来全场欢呼。 白禾听身边女孩讨论说:“全场就他进三分最多,拿到球都能进!” 他的三分球,也是祁浪手把手教出来的,不过他特别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后来白禾才知道,言译以前起伏不定的成绩,根本就是为了和她保持同等水平线故意装出来的。 这家伙发达的四肢和超强的智商,丝毫不会输给祁浪。 各方面来说,他都应该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白禾忽然感觉,其实是自己的普通,遮蔽了他的光环。 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她,她想不通,这么平凡普通的自己,怎么就让他这样子发了疯一样地喜欢… 而这份莫名的喜欢,让他备受折磨很多年。 同样,这份沉甸甸的爱意,也压得她有点难以喘息了,因为给不了同等的回馈,哪怕一个眼神的飘忽,都会让他敏感的心受伤。 白禾觉得,压力很大。 她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让他感受到幸福,她给他许多情绪价值,陪伴他,也迁就他许多癖好…可是她感觉到了,言译并不幸福。 白禾做好了所有的表面工作,而最重要的那颗心,并没有真正地交付给他。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前段时间那样冷着他,让他认错,但真正错的人是谁呢。 是她,她亲手把言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明明应该是最优秀闪光的男孩,因为她,他的世界潮湿又阴暗,充满了嫉妒。 第119节 这不是好的爱情。 看着场子里那个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白禾眼睛酸酸的。 在最显眼处接受所有人的关注和欢呼,生命蓬勃,阳光张扬,充满了少年感。 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白禾双手合十,情不自禁地喊了声:“一,加油啊!” 不想,如此鼎沸的欢呼声里,他居然听到了这一声,蓦地停下奔跑的脚步,循声望过来,快速在人群中锁定了白禾。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他,一下子眼底盛满了光,嘴角也绽开了矜持含蓄的微笑,一颗梨涡旋起来。 高冷校草居然笑了! 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他的举动让女孩们纷纷回头,望向了白禾。 这位医科大校草的爱妻人设,维持了两年多,能够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就是…他真的太爱炫他女朋友了,无论是学校请他做新生演讲,还是论文的分析讲说,他总会cue到他的女朋友。 眼里眉间都是满满的骄傲,满满的爱意… 这都已经成了学校里这位风云校草的梗了,他的宝贝女朋友,永远虽迟但到。 所以,当言译停下来对她笑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生命中的主角登场了。 可是全场观众望过来,白禾才叫一个社死当场啊,连忙拉羽绒服帽子遮住自己,低下了头。 言译看到她用帽子一圈儿白兔毛遮住了小脸蛋,更是笑得灿烂,眼底盛满了宠爱。 白禾用眼神求他放过,于是言译不再看她,跟上了队友重新投入篮球赛。 这下子他可来劲儿了,明显比刚刚外放了很多,在带球过人的时候,居然还来了招十分炫技帅气的假动作,引得全场尖叫。 孔雀开屏的求偶姿势,别太明显了啊! 高冷校草是个爱妻狂魔这件事,真是全校皆知,藏都藏不住。 最终比赛打成了81:68的碾压局,要归功于言译后期的火山大爆|发。 社恐星人白禾等场子里的观众纷纷离开后,才下去找他,给他递了保温杯。 冬日里,言译一直很注意让她喝热水,所以白禾也给他准备了热水,不让他喝矿泉水。 言译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气,一身热汗走过来想给她一个大熊抱,白禾“no、no、no”地退后好几步,看看周围人,只小声说:“你控制你自己!” 言译知道她害羞,没有勉强,和她保持着距离。 仰头喝水的时候都在看她,都在笑。 因为之前的分手风波,他差点失去她,所以这一次重归于好,他格外珍惜。 等人差不多散去了,他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像个讨要奖励的小朋友:“我棒不棒?” “真是超厉害呢。”白禾踮脚摸他的头,夸奖他,“整场比赛都是你在带节奏。” “你喜欢看我打篮球吗,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练。” “喜欢啊,多锻炼当然好。”白禾说。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篮球…”言译俯身和她保持平行的高度,故意问,“你以前,也很喜欢看某个人打篮球。” 白禾收敛笑容:“又来了,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言译连忙转圜:“某个人,指的是陈得。” “……” 白禾简直无语,“陈得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你还记得啊救命。” 两人说着话走出体育馆,她用手背给他擦着脸上的汗,这时,有学院宣传部的女生拿着单反相机想拍他们,白禾连忙挡着脸、躲到言译身后。 言译护着她,对女生说:“我女朋友害羞,可以不要拍吗?” “哦,抱歉言学长,我是在拍今天的公众号素材,觉得你们很甜所以想写进去,我马上删掉。” “谢谢。” 言译拉着白禾大步流星地走出体育馆,来到没有人的林间小径边,白禾挽着他的手臂,言译说:“我先回去洗个澡,我们再去吃晚饭,现在我臭臭的。” 虽然出汗,但白禾没问到他身上有特别的味道,仍旧清清爽爽。 白禾凑近他,故意嗅了嗅。 倒是把言译整害羞了,伸手挡她:“别…” 白禾笑着说:“你满身大汗的时候,我又不是没闻过。” 他看出小姑娘使坏的眼神:“挑逗我,又不跟我出去住。” “出去是可以啊,但每次出去,你也就只会折腾我。”白禾不满地说。 他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怎么,姐姐想折腾回来?” “偶尔,想过。” 言译忽然站在了她面前,认真地问她:“你幻想过我吗?” “啊?” “幻想过要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吗?幻想过要我、和我一起抵达gc的场景吗?” “呃…” 白禾顿时羞红了脸:“这是什么问题啊!拒绝回答!” 言译知道,她肯定幻想过和祁浪…因为喜欢才会想要得到,占有。 他最疯的时候,每时每刻脑子里都在要她。 幸好,一心二用也不影响他学业和成绩。 这大概是天赋的最大恩赐。 “真希望姐姐多幻想幻想我,这样我们的灵魂就共鸣了,我会好开心。” “谁要跟你在这种事情上共鸣啊!” 来到宿舍楼下,白禾将他推进大厅,“快去洗澡吧你!” “等我啊。”言译后退着,眸光仍旧凝伫在她身上,眷恋不舍。 白禾随时随地…都能感觉到言译的爱,如盛夏雨季,充沛又丰盈。 关键是这家伙真的在她脑海里种锚点了,她居然满脑子都是跟他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小脸通红。 她赶紧摇摇头,去看楼下的宣传栏,强迫自己忘掉刚刚的对话。 很快,言译换了身杏色加绒卫衣走出来,气质昂扬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白禾想多了,发现他穿衣风格真的在往祁浪的风格上靠… 以前言译是偏爱穿黑白调,深沉又冷硬,这种暖色调的衣服是祁浪最爱穿的,白禾也爱穿,所以俩人总被当成情侣装。 他似乎在努力融入他们。 但白禾觉得,如祁浪所说的,坚持自我才是一个人的魅力之源。 她不想言译为她改变他自己的风格。 “你穿黑白色挺好看的啊。” “偶尔想换换风格口味。” 言译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于是说:“想吃什么?” “去饺子馆吧。” “我不太想去那家店,感觉庞毅对我有敌意。” “谁让你说话呛人。”白禾无奈道,“也不算敌意吧,顶多就是…更喜欢七多一点。” “我和他,不知不觉就走到对立面了。”言译说。 “人家可没有跟你对立的意思。”白禾捏捏他的脸,“不要再把他当成假想敌了,好吗。” “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他,想成为跟他一样受欢迎的人。” “言译,做你自己就好。”白禾再度严肃地说,“不要为任何人改变,包括我,就像我也不希望你改变我,是一样的。” 言译郑重点头:“我都听你的。” 俩人去别家吃了卤烤鸭,有一部白禾期待了很久的科幻巨作《沙丘》上映了,她拉着言译陪她看。 坐在了不打扰别人的最后排情侣座,言译靠着白禾的颈窝,时而蹭蹭她,跟她狎近亲昵。 他身上香香的,沐浴露的柠檬味,很好闻。 他会向她索吻,白禾也会满足,但吻不到一会儿,她的视线就被剧情吸引走了。 每次看电影,言译都心不在焉,只缠着白禾,享受和她亲密独处的时光。 白禾几次对他说:“你好好看啊,这部不认真看,就看不懂里面的世界观。” “嗯,好。” 虽然答应,但言译的关注点还是只在她身上,时而亲亲她,嗅嗅她,一会儿跟她十指紧扣,一会儿玩着她的指甲盖。 他对她的浓烈兴趣,真的让白禾无从招架啊。 “不吵架,真的太好了。”言译说,“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换你永远不生我的气。” 白禾说:“只要你乖一点,别再发疯,做那些触碰我底线的事。” “再不会了。” 虽然原谅他了,但白禾想到那些和祁浪一起搜集的电影票,想到那条“跳动的心”,想到被言译弄丢的所有纪念物… 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只有不去想了。 没办法,分也舍不得,她没法不对言译心软。 大概言译也拿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做这种事。 第120节 风险虽高,胜率却大。 白禾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言译仍旧在吻她的颈子,可白禾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另一个人。 她和祁浪看电影,俩人也坐最后排,在不打扰别人的前提下,俩人相互耳语,疯狂地讨论剧情,猜测后续发展,专心致志甚至连上厕所都不肯去… 有一次,她跟祁浪两个都憋慌了,她说:“你先去,我帮你看,回头告诉你剧情,然后我们再交换。” 祁浪不肯:“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憋一会儿。” 白禾:“你别尿裤子!” “不会,我膀胱很好。” 最后是白禾先忍不住,狂奔去了卫生间,回来时上气不接下气,祁浪立刻把错过的剧情详详细细地解说给她听。 最后走出电影院,祁浪脚都在抖,白禾扶着他去了男厕所:“忍住啊,千万别尿裤子,否则你就再不是我的男神了。” 祁浪:“我什么时候成你男神了?” “哎呀你快去!”白禾把他推进了洗手间。 回家这一路,俩人都在疯狂讨论剧情,没讨论完,甚至还会站在楼下吹一阵子。 他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拌不完的嘴。 言译对电影不感兴趣,言译只对一起看电影的她感兴趣。 白禾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馈他了,好像除了和他身体交流,就没别的太多别的表达方式了。 就连身体交流都是单向度的,他的身体从不让她碰。 有时候,白禾感觉在言译面前,她是献祭品。 …… 几天后,言译把那枚“跳动的心”还给了白禾,上面镶嵌的钻石,也被他重新切割,换回了原来的宝蓝色水钻。 言译告诉她:“水钻我没有扔,这条跟之前是一模一样的,是祁浪送你的那条。” 白禾打量着这条项链。 其实,怎么可能一模一样,上面已经有了分割的裂痕,再也回不去最初的模样了。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收下了链子。 言译忐忑地看着她:“姐姐别生我的气了?” “不是扔湖里了吗?”白禾问他,“怎么捡回来的?” “我花钱请人打捞上来了。” 白禾皱眉:“不是你自己下水捞上来的吧?” “不是。”言译说,“大冬天的,我怎么会…也没那么好的水性。” “真的吗?别骗我。”她想到身体一向很好的他才刚感冒过。 言译对她温柔地笑笑:“这不重要,白禾,重要的是,这能不能弥补一点你对我的喜欢?” 白禾叹了一口气,将链子收回书包里,然后轻抚他的脸:“言译,别再让我担心了。” “再不会了。” 言译试探性地吻了吻她的唇,见她没有抗拒,于是逐渐压上来,撬开了她的齿,探入舌尖,亲吻也带了攻击性,清瘦有力的指尖紧扣着她的下颌,不让她有意思退缩的余地。 白禾一开始还能招架着他,但他不知疲倦地吻得她天旋地转的,她腿都软了,全身都软了,靠在了他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 言译在她耳边低声说:“今晚不回去。” 她抬起头,迎上了他克制忍耐的眼神,又带着那样缱绻的温柔。 她点了点头。 倏而,又想起什么,对他说:“对了一,我给你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室,你愿意去吗?” 言译怔了怔,然后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一个吻——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64章旧事 对于白禾信誓旦旦说绝不原谅, 结果没两天就和好的真香行径,展新月和朱连翘一致表示—— 耳根子这么软,活该被心机男拿捏! 恋爱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她再怎么…都应该多冷他一段时间, 还要给与惩罚,让他多痛苦一阵子, 好好反应自己的错误行径。 她倒好,人家就生个病、哭一下,她就心软得不行了。 正在阳台边晾晒衣服的苏小京表示:这样的结果, 毫不意外。 白禾多疼她这个弟弟,她可是从小看到大, 宁可自己受委屈, 都舍不得让他受委屈。 他要是心里难受, 她比他难受十万倍。 白禾笑着将拧好的衣服递给她:“哪有这么夸张。” 苏小京怀疑地说:“你确定言译是真的改了吗?或者只是因为祁浪离开了,他暂时性地跟自己和解,如果有出现新的危机, 难保不会发疯。” “不会有新的危机了吧。”白禾说, “他最介意的就是祁浪了。” 苏小京用撑衣竿将衣服挂起来, 用手肘戳戳她:“你就…一点也不想他?” 白禾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要否定, 苏小京连忙说:“别骗我啊, 你什么脾气, 我还不知道。” 白禾叹了一口气, 看着远方湛蓝的大海:“我跟七没缘分, 错过了就回不来了。” “你看, 他pua你还不够,你自己还pua你自己, 明明有机会跟白月光在一起的,什么缘分不缘分,能不能拥有幸福,全看自己愿不愿意争取好吗!” “你这样说,显得我更渣了。”白禾闷闷说,“本来,我就觉得自己挺不道德的。” “你看啊,你这个宝贝弟弟,真是在你的心上剜肉。不是说,爱是放手、爱是成全吗?怎么他就不能成全呢。” “你别道德绑架他了。”白禾说,“哪有那么多成全啊,爱都是自私的。” “哎呀,你还帮他说话!白禾,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啊!如果爱都是自私的,为什么祁浪会走,你想过没有。” “他走是因为…是因为…他以为我不喜欢他。” “所以你看,这不是一种成全吗?好好看看清楚,你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有多配得上你的喜欢。” 苏小京脱口而出,却没注意到白禾的眼睛红了。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她转过身去,揉了揉眼睛,“我欠言译…很多。” 这两年,言译对她的好,还有这十多年的感情,垒在她心里,沉重如山。 她想,什么爱情到最后不都会变成亲情吗,她和言译本来就是亲人。 他们也会生活得很幸福的。 …… 临近期末,白禾每天都泡在图书馆。 言译的课业比她还多,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来图书馆陪她一起上自习,白禾不让他来,因为他来了肯定没心思学习,不是桌底下和她牵手手,就是拉她进小树林亲热。 那天走出图书馆大门,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面孔,白禾怔了怔,认出他是大一时军训的教官——付思惟。 付思惟看起来成熟了很多,穿的是衬衣西装,五官端正,身形笔挺,看起来很有事业范儿。 付思惟看到她,也稍稍恍神,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一眼,白禾对他笑笑,大方地打招呼:“学长,来看书吗?” “不是,等下圆弧报告厅有一场招聘会,我是来应聘的。” “难怪这么精神呢。”白禾看着他,就想到了当初军训的时候,他青涩又害羞地训练他们的样子,“招聘会加油哦!” “嗯!” 再没多的话,白禾与他擦身而过。 付思惟走了两步,表情有点纠结,在白禾踏出图书馆大门时,他终于似下定决心地回过头:“你还在和那个男生谈恋爱吗?” “唔…你说的是…” “就祁浪他朋友,也是你的朋友,那个医科大的,我之前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哦,言译,他是我男朋友。” 付思惟犹豫了几秒,对她说:“那件事,我不知道祁浪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啊?” “我退出国旗班的事。” “我不知道啊,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要退?” 付思惟想了想,望向图书馆外那间阳光咖啡厅:“招聘会还有两个小时,我请你喝一杯吧,有时间吗。” 白禾心里疑窦丛生,于是答应了付思惟的邀约。 付思惟带她去了咖啡厅,坐在露天小花园里,给她递来一杯卡布奇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禾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向他询问,“为什么会退出国旗班,又为什么会提到言译?” 付思惟倚在靠椅边,眼底是释怀的从容:“当时我挺生气的,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了。所以,你也别在放在心上。” “付教官,你快说吧!”白禾着急地问,“怎么回事啊!” “我之所以退出国旗班,是因为有人去团委举报了我,用的是祁浪拍摄的那段视频,你还记得吗,当时在体育器材室,我让你坐在垫子上,给你放松肌肉那一段。” 白禾的心蓦地一刺:“你是说…祁浪举报了你!” 随即,她立马摇头,“不不,不会的,祁浪已经删掉视频了,他不会这样做…”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祁浪,那时候气昏头,还去找了他,给了他两拳。”付思惟敛眸,指尖拨弄着咖啡杯,“祁浪说不是他,他没干这种事,我问他把视频给过谁,他不肯说,只说他会搞定这件事。” 白禾头皮发麻,端咖啡的手都抖了起来… 第121节 “后来我问了团委工作的一个学姐,说是医科大一个男生举报的,男生自称…是视频中女孩的家人,举报我身为教官、引诱女学生。当然,你的脸他是打码过的,他不肯透露你的身份,所以团委没有找过你调查此事。” “是言译…” “后来,祁浪摆平了这件事,他找了团委里的关系,跟领导解释视频是他拍的,因为角度的问题造成了许多误会,他帮我澄清了这件事,让我能继续留在国旗班。但我心里很憋屈,加上学业负担,再加上别的原因,就干脆退出国旗班了。后来祁浪请我吃饭,甚至提出给我经济补偿,希望我别把这件事闹大,别去找那个医科大的举报者麻烦,我气得又揍了他一顿。” 付思惟无奈地说,“现在想想,还挺对不起他的,整件事…其实怪不了他,他只是在保护他的朋友。” “是言译干的…”白禾气得手抖,脑子一片混乱,“是他干的…” “后来团委的老师警告我,这次可以不追究、不记过,但我不能再接触你了,如果传出去,会影响国旗班的声誉,哪怕我现在退出,也不可以再和你有牵扯,那人如果再举报,肯定记我的大过。” 付思惟眸底有压不住的难过,“当时决意退出国旗班,我就是想着…也许可以再试试看,追一下你,我真的蛮心动你。但是被这样警告,我失去了勇气,怕真的给我记一个大过。我没什么家庭背景,记过的话,未来就完蛋了。” 白禾的眼睛红了,情绪有点激动,呛声说:“对不起,付思惟,真的对不起。” “你别跟我道歉啊。”付思惟连忙给她递了纸巾,有点慌乱,“这跟你又没关系。” “都是因为我,你才退出国旗班,造成这么大麻烦。” “你别这样说。”付思惟拿着纸巾给她擦了眼泪,“我今天之所以把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看清楚,你男朋友的为人。也许你会觉得我在挑拨离间,无所谓了吧,反正我都要毕业了,我们再没什么可能了,但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我不想让不好的人影响你,哪怕你们在一起很久了,感情更深厚,但该说的我也要说出来,让你自己去判断。”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含蓄。 白禾明白他的意思。 她看着他,满眼歉疚:“我真的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我不要补偿,只希望你开心,我工作会留在北里市,也许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付思惟看看手机时间,“我该去招聘会了。” 白禾连忙起身相送:“预祝学长找到理想的工作。” 付思惟深深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他离开后,白禾立刻给祁浪打电话,向他求证这件事。 祁浪听她说完,眉头都拧成了小山形状:“靠,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还能翻出来。” “所以,你知道这件事,但你没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啊,误会一场,都解决了,你别胡思乱想。”祁浪云淡风轻地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可真是个好哥哥!什么都帮他兜底,如果有一天他杀人放火,你也帮他隐瞒是不是!”白禾气得快要背过气,尤其祁浪这轻飘飘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 祁浪听出了她情绪不对劲,连忙解释说:“不是啊,怎么会,言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怎么会杀人放火。我当时不说,是不想你有负担。事情发生之后,我帮你狠狠批评教育过他了。” “你批评教育他?你没被他揍就算不错了,他能听你的?” “我威胁他说,再不乖就告诉你,他真有点怕,让我别跟你说,这次是一时冲动,以后再不干这种事了。” “……” 祁浪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小百合,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三个应该彼此信任,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的三言两语,伤害感情。实在气不过你去揍他一顿,但是别内耗,别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一个人憋在心里生闷气。” 他真是了解她。 他比她自己都更了解她... 白禾无助地靠墙蹲着,眼泪跟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往外滚,几乎快哽咽起来了。 “七,你在就好了,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电话那端,少年呼吸不稳,倏而,他控制住了语气:“要我回来看你吗?” “不…不…”白禾惶恐地说,“你回来,更加一团乱。” 他失落地说:“好。” “付思惟说他揍了你,疼吗?” “……” 祁浪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压着翻涌的情绪,沉重地笑了,“你这样问,我要误会了。” 白禾没再说话,低头扯着自己的鞋带,压抑地哽咽着。 “小百合,你哭得我都要碎了。” 他说,“你知道我的心,别折磨我,行吗?” 白禾慌张地挂了电话,没有看到,远处树影里少年孤仃的身影。 一双绝望的黑眸,破碎地看着她。 …… 期末考试那两天,白禾跟言译再度冷战了。 祁浪显然已经把付思惟找过她的事,告诉了言译,所以言译根本不敢再来找她,甚至不敢给她打电话,怕她一气之下,再度提出分手。 只能...逃避,希望时间能让她稍稍消火。 一起回家的动车票是一个月前就买好了,所以直到返乡那天,俩人才终于见面。 火车站的肯德基里,言译拉着行李箱走进来,看到白禾一个人靠窗坐着,嚼着香酥鸡。 见他过来,她也没搭理他,侧过了身去。 言译将自己的黑色行李箱和她的白色小箱子靠在一起,低头看看动车出发时间,还早,他也去给自己买了个汉堡套餐,回来时,将她爱吃的薯条递了过去,纸上已经挤好了番茄酱料包。 白禾没碰那份薯条,最终,还是言译自己吃了。 每一次咀嚼,都觉得难以下咽,她不理他,他已经好多天吃不下饭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儿。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动车站,上车时太拥挤,言译下意识地想牵牵他,白禾甩开了他的手。 言译没有勉强。 三小时车程,唐昕和白鑫诚照例来火车站接他们姐弟俩,白禾上前跟妈妈拥抱,眼睛都红了:“好想你们。”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想啊。”唐昕笑着,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怎么还掉眼泪了呢。” “叔叔阿姨,最近家里还好吗?”言译问。 “好着呢,你爸还开了家分店,转给别人经营,咱们家收入越来越多了。”唐昕迫不及待地向他们分享喜悦,“等你们毕业的时候,说不定连你俩买房子的首付都攒出来了!” 白禾闻言,心头一颤,和言译对视了一眼。 言译故作镇定地说:“我…不需要叔叔阿姨攒首付,我自己可以。” “知道你能干啦,你不需要,小百合也总是要的。”唐昕说,“有一套婚前房,以后结婚了才不会受委屈。” 听出爸妈并不知道他们俩的事儿,白禾这才稍稍放心,说道:“怎么就聊到结婚了,还不知道是哪年的事儿呢!我好饿啊,快回去吃饭吧!” 白鑫诚说:“今天咱们去外面吃,给你俩接风洗尘。” 于是,一家四口去了商场的一家南京菜馆,听着评弹,其乐融融地吃饭。 白鑫诚问他们:“明年大四了吧,你们有未来规划吗?” 白禾说:“工作越来越难找了,我还是想考研的,问过老师,我的成绩应该可以保研。如果成功了,大四阶段我想进新闻台做实习记者。” “很好啊,既兼顾了学习,又能有实际的工作经验。”白鑫诚欣慰地说,“小百合真是长大了。” “阿一呢?”唐昕问言译。 “我也保研。”他说,“但…还没想好,也许有别的计划。” 白禾望向他,白鑫诚也好奇地问:“什么计划。” “下学期,等确定了再告诉叔叔阿姨。” “也行。”唐昕说,“我们家,不需要你们这么快出来工作,好好提升学历,尤其是一,你学医,学历更加重要的,最好能考个博士什么的,将来多光鲜体面啊!我去给你相亲,也更拿得出手一些,是不是。” 白鑫诚说:“行了吧,我们家一这条件,哪需要相亲,学校里肯定大把的女生追求他啊。” 唐昕:“也是啊,一是不需要操心的,就是小百合,无人问津,妈妈得帮你好好留意着,对了,妈妈的牌友王阿姨的儿子,人家是海归硕士,今年也回家过年,王阿姨还说约着一起吃个饭呢。” 此言一出,言译放下了筷子。 白禾看看他,说道:“妈,干什么啊干什么啊,我一回来你就张罗相亲,我还没毕业呢,毕业了怎么得了,以后我都不敢回家了!” “妈不是怕你性格内向,找不到男朋友吗,你看看,祁浪也回港城了,这不是…怕你难过吗。” “没有难过!我不去,就不去!” 白鑫诚看看言译,又望望白禾:“行吧,你自己把握,爸妈不管你们的事情了。” “最好别管,我无心恋爱,只想学习,这不是你们最希望的吗。” “高中的时候当然希望你一心学习,但现在不一样了,感情生活也很重要嘛。”唐昕说,“一呢?有女朋友吗?” “阿姨,我也…只想学习。” “你们俩真是…”唐昕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白鑫诚拉拉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你就别说了,别管他俩,顺其自然吧。” 言译看看白禾,白禾低头吃饭不说话。 白禾跟苏小京约着出去山里采风拍照,有几天没在家,自然也没带言译,快过年了才回来,言译怕她旅游经费不够,手头短缺,时常给她转钱。 男朋友给的钱,白禾照收不误。只是冷战仍旧继续,不搭理他,除非他主动破冰跟她提付思惟的事,并且主动承认错误,白禾才有原谅他的可能性。 言译不敢提,他只希望时间能消磨这一颗长在心头的疙瘩。 白天,言译去图书馆看书写论文,晚上去餐厅帮白鑫诚招呼客人,跟白禾见面的时间不多。 那天言译在沉寂很久的【梁山聚义三人组】群里艾特祁浪,问他今年过年回来吗? 祁浪说不回来。 白禾没说话。 他不是不想回来,只是不想影响他们的关系。 尤其是现在说开了,白禾知道他的心意,他更加不想让她有负疚感。 以这小姑娘内耗的性子…要是他成天在她跟前转悠,哪怕她不喜欢他,都会觉得压力如山吧。 祁浪舍不得让她有一星半点别扭和不开心。 而他,更怕面对自己的心。 过完年,就要返校了,那晚半夜,言译真的想她想的要疯,试着推她的房门。 然而,白禾将房门上锁了。 第122节 他趴在墙边,伤心地叫着她的名字:“白禾,白禾…” 白禾用枕头死死捂住耳朵,闭着眼,试图想要逃避这一切。 少年一顿发泄之后,觉得自己无耻至极,躲在被窝里抽泣哽咽。 白禾也只能沉默无声地跟他一起哭。 白禾觉得,言译可能真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但她不敢让爸妈知道,所以春季开学季,一回学校,她就给言译发了短信—— lily:“明天跟我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一下。” 1:“好。” 本来以为言译会拒绝,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她松了口气。 次日,她带着言译去了北里市第一人民医院,挂了精神科。言译这一路都乖乖地跟着她,在进医院的时候,他尝试着牵了牵她的手,好在她没有甩开他。 排队挂号的时候,他问她:“姐姐,如果是因为我生病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生不生病跟我原不原谅你,是两件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我去跟付思惟当面道歉,可以吗?” “你别去找他了,没这必要,估计他也不想见你。”白禾说,“先看看检测结果吧。” 挂号之后,言译进了医生的办公室,按照流程先进行病史采集,身体检测,然后是精神评估等等,还要做题… 诊疗的等待时间很长,白禾百无聊赖,索性也给自己挂了个号。 主要是好奇,想看看这个抑郁症到底是怎么一个检测的流程。 多了解一些,就能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下午,言译做完了sds抑郁程度测试题,医生结合他的身体状况给出了分析,言译精神状态很正常,并没有患上任何精神类疾病。 “姐姐!我没事!” 他拿着检测报告,欣喜地走出来,想让她放心。 然而,白禾怔怔地靠墙站着,失魂落魄的模样… 言译皱眉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将一份报告藏进书包里:“没事就好,回、回去吧。” 言译没有放过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若无其事地和她走了两步,趁其不备,强行从她书包里取出了文件。 “言译!” 白禾猝不及防间,他已经看到了那份精神分析报告。 报告结果:白禾罹患中度抑郁。 第65章分手 晚上, 言译带白禾去了祁浪的公寓。 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没办法放她一个人回去,那份精神鉴定报告犹如一把刀子狠狠插|进他心里。 他喂她吃了医生开的抗抑郁药物, 然后跪在她的床边, 捧着她的脸,心疼得恨不得杀了他自己。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道歉,言译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禾居然挺冷静的,扶他坐起来:“不要告诉爸妈, 也别告诉小京她们,更不能告诉祁浪,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更不想让室友们拿我当病人一样相处, 明白吗?” 言译淌着泪,情绪极尽崩溃:“是我的错。” 他没有带给她快乐,反而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让她患上抑郁症。 多混账, 才干得出这些事情啊! 他狠狠给了自己几耳光。 白禾连忙拉住他的手:“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不许伤害自己。” “好…好, 我不会了,我错了。”言译愧疚地点头, 泪流不止。 白禾捧着他的脸, 用手背给他擦了眼泪:“你啊, 我都没哭, 你哭什么啊。” “我心里好痛, 姐姐。”言译绝望地说, “我明明想让你幸福,可总是事与愿违, 我觉得很无力…” “别自责了,其实我没什么事。”她捧着他的脸,安慰着他,“不要难过了,你这样我也难过啊。” 即便是现在,她依旧在乎他的情绪。 以前言译利用她这样的性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和控制她。 他愧疚得恨不得一枪崩了自己。 “好好吃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白禾对他说,“我没有觉得很难过,就是偶尔…你惹到我的时候,我觉得不舒服,其他时候都还好啦,我们在一起这两年,也是开心的时候居多啊。” 白禾勉强地对他笑着,拍拍他的肩,“一起度过这段时期,就没事了。” “我从没带给你开心,除了压力,只有压力。”言译将她搂入怀中,“我口口声声说爱你,其实…我更爱我自己,我自私自利…” 言译才算明白,为什么祁浪选择离开。 他太了解白禾这内耗的性格了,舍不得让她为难痛苦,才要走… 言译问她:“我的爱,让你觉得窒息了,对吗?” “说实话,有点。”白禾承认,“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我很努力想让你开心,可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开心,一,姐姐觉得很对不起言叔叔。” 言译淌着泪,使劲摇头。 从得知他心意的那一天,白禾就背上了负罪的十字架,是他亲手套在她身上的。 以爱之名,囚|禁她,束缚她,绑架她。 多残忍啊。 他甚至逼她忘记刻骨铭心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生生将她逼成了中度抑郁。 那晚,言译没有留宿,他抚着她的脸庞,柔声说:“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了。” 白禾问他:“你不留下来吗?” “你现在不怕鬼了吧?” 她摇了摇头:“早就不怕了。” “那我就先回去,白禾,今晚我不陪你了。”言译嗓音沙哑,“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那你也别多想。”白禾担忧地望着他,“我真的没事。” 言译红着眼,点头,退出了房间。 离开的时候,明显听到了少女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 是,她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她需要自由的呼吸。 可言译连这都不给她… 他背靠着墙,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用力到几乎要出血,可是皮肤撕裂的疼痛,和心里的剧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月光下,少年如同鬼魂一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眼神空洞。 痛苦腐蚀着他的灵魂,他独自走到海边,看着浪潮拍岸,听着呼啸的海潮… 原来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啊,从那晚白禾在停尸房门前抱住他的那一刻起,从他狠狠咬下她胳膊的那一刻起… 言译就开始了对她的“复仇”计划,用爱的名义折磨她,她对他一腔真心,疼他爱他,换来的是他这狼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啃咬”。 他真的爱他吗,还是因为无边恨意而衍生出来的变态占有欲。 言译痛苦地闭上眼,朝着海滩一步一步地走去。 结束吧,彻底结束她的痛苦… 直到冰凉的海水没过他的脚,刺骨的疼意直往心脏里钻,言译才恍然回过神来,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狼狈地摔在沙滩上。 不、不不! 他对她的折磨还不够吗! 还想让她一生懊恼痛苦吗! 言译摔在沙滩上,全身僵硬直至无法动弹,看着远处海岸线一轮纯白的月光,美得就像他初见她时的那个夜晚。 他对着那轮明月,喊着姐姐,痛哭失声。 …… 那晚之后,言译就很少主动联系白禾了,更没有再来见她,当然不是失联的那种,他偶尔看到天边一朵形状奇特的云朵,会拍下来分享给她。 白禾时而也会拍路边的花朵,春天的时候,她参加过一次汉服社春游的活动,穿着美美的齐胸襦裙,去湖畔公园拍了许多照片。当然,作为拿过好多次国际大奖的专业摄影师,大多数时候都是白禾在拍漂亮的汉服妹子。 展新月给白禾抓拍了一张,是她拿着相机拍别的女生照片,白禾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言译,配了一个嘻嘻笑的表情包。 lily:“好看吗?” 1:“好看,喜欢。” lily:“【嘿嘿】” 1:“好久没见了,姐姐想见我吗?” lily:“可以啊,今晚我没事。” 1:“晚上六点,湖心亭见面可以吗?” lily:“好。” 言译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手里拿着那份刚收到的offer电子邮件打印版,走出了医学院大楼。 望向澄澈湛蓝的天空,言译闭上了眼,感受微风吹拂他的脸,就像她的手温柔地触碰。 黄昏时分,湖心亭栈道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在夕阳下摆pose自拍。 言译约在湖心亭这种人多的地方,大概也是怕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吧。 其实,白禾没那么怕他,都谈了两年多了,哪里需要这般小心谨慎。 第123节 只要他偶尔给她一点空间,别缠她太紧了,其他的正常约会或者相处,白禾都觉得还ok的。 白禾来到湖心亭,言译已经提前等候了。 他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匀称地勾勒着他的挺拔身影,头发似乎简短了一些,鬓角更锋利了,看起来好像瘦了点,眼窝陷得更深了。 白禾大方地走过去,用以前祁浪常常逗她的方式,拍拍他的左肩,在他回头时出现在他右边,对他莞尔一笑:“好久不见了,小鬼。” 言译看着她,眼底也绽了笑,控制住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拉她坐下来:“真的很久没见了,都快入夏了。” “最近怎么样?” “我还是老样子,姐姐呢,有没有觉得开心一点?” “我也还好吧,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不开心。”白禾说,“上个月接到付思惟的微信消息,说他找到不错的工作了。” “嗯?” “他还说,你跟他见过面。”白禾盯着言译。 “是,见过,我当面向他道歉了。”言译沉声说,“我想取得他的谅解,甚至,他揍我一顿都没关系。但他没有,他说往事如烟,都不计较了,现在他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嗯,他跟我说了,说他原谅你了,叫我别有负担。”白禾敛眸说,“一番好意吧,我也不能不领情。” “什么都不重要。”言译看着她,“你心里舒服,是最重要的。” 白禾点头:“我有好好吃药,没有年前的那种压抑感了,但也没有遇到特别开心的事情,日子平平淡淡的,也还过得去。” “以前你蛮爱笑的,现在笑的少了。” “是啊,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吧,人越长大,快乐的事情就会越少,这也是很无奈的一件事。” “不,不是因为长大。” 言译悲伤地想,是因为能带给你快乐的那个人,不在你身边。 “不说这个了。”白禾捧着他的脸,“让我看看,瘦了啊,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不是吧,最近可能运动比较多。”言译说,“有刻意保持体型,希望再见你的时候,帅一点。” “无所谓的嘛,你在我眼里,怎么样都好看。” “我们姐姐就会哄人。”言译清浅地笑着,“这么久没见,想我吗?” 白禾还没回答,言译立刻否定了这句话,“不不,不该这么没问,想不想都无所谓的,这不是重要的事…” 他再不想给她任何压力,她爱不爱他,想不想他,真的不重要了。 言译只希望她的病早点好起来。 抑郁症…是会死人的。 言译不敢想。 白禾也察觉到了少年的敏感,凑过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温柔地说:“怎么会不想你。” 他想要回吻,但克制住了自己,只蹭了蹭她的唇角:“无论女朋友称职不称职,但是我们白禾当姐姐是很称职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拿我当弟弟。” “什么啊,你这句话,就是讲我当女朋友不称职咯。” “没有,怎么敢。”言译指腹轻抚她的唇角,眼底是深挚的眷恋,“白禾,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做回姐弟吧。” 白禾盯着他的眼睛,判断这他这句话的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什么意思,阿一在跟我提分手吗?” “嗯,是分手。”言译温柔地说,“但不是因为感情破裂分手,也不是因为你不好而分手,是我觉得…我们先做回姐弟,然后分开才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和眼泪,我再不想看你掉眼泪了,再不想了。” 白禾困惑地望着他,直到他将那份哈佛医学院的offer递到白禾面前:“我考上哈佛医学院了,硕博连读。” 白禾接过那份offer的打印页面,自习阅读着上面的英文,确定无疑是要录取他入学的offer,兴奋地抱头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你简直了,闷声干大事!” “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考的?!” “年前参加了雅思的考试,当时还没想好,试试看。”言译解释,“两个月前开始准备材料,包括学院教授的推荐信,今天才收到回复。” “我的天!啊,我们言译居然考上哈佛了!像做梦一样!” “这么高兴?” “高兴啊!这大半年,最高兴的就是这件事!我要跟爸爸妈妈讲!他们还不高兴得昏过去!” 说着,白禾摸出手机,颤抖的小手手要给妈妈打电话,言译按住了她的手:“现在不急着分享好消息,我们接着刚刚的话题聊。” “刚刚…什么话题?” “……”言译无奈地看着她,“我在跟你提分手啊,白禾。” “啊这…” 白禾这才想起来,疑惑地问,“这属于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现在姐姐已经配不上你了吗?” “哪有这种事。”言译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那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 言译牵着她的手,低头拨着她的指甲盖:“首先,我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读完回来,前路一片未知,所以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和保证;其次,你生病…终究是因为我,这件事让我不能释怀,更不能原谅自己,哪怕你说没关系,我这儿,过不去这个坎。最后…” 最后的那个原因,他很努力地想要坦诚地…自然地…从容地说出来,可临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他想把因他而错过的那颗朱砂痣,还给她。 “最后,我觉得跟你当姐弟,比当情侣更开心一点。”言译忍着五脏六腑的抽痛,违心地说,“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时光,彼此放过吧。” 白禾心里有点失落,毕竟这两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和他已经有了十分亲密的肌肤之爱,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私密的一面…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被言译甩了。”白禾捂着胸口,“你确定哦!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言译无奈地说:“我不收回。” “啊你…!”白禾恼羞成怒地捶打他,他连忙抱头,用后背承受女孩的怒火。 “混蛋混蛋混蛋!考上哈佛了不起了,你就要分手!你这个负心的家伙!” 说话间,湖心亭不少同学望了过来,一则哈佛二字实在太重量级,二则上岸就分手虽然常见,但理由这么直截了当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言译脸都红了,攥住了她的手:“对不起,但我真的觉得,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说到这里,白禾忍不住笑了起来,言译见她笑,也跟着笑了。 她替他理了理衣领,捋平褶皱:“好好好,不合适了,你就远走高飞吧,我不拖累你了臭小子。” 言译也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眷恋地看着她:“我走以后,你照顾好自己,要记得吃早餐,别吃垃圾食品,别熬夜玩游戏,衣服要学会自己洗,还有…大四马上要去实习了,职场上凡事多留个心眼…” 还有好多好多不放心…可让他一一耵聍,一时间又无从讲起。 只好作罢。 白禾眼睛有点红,搂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入他的颈窝里,呼吸着属于他们彼此的味道。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别担心我。” 言译用力点头。 “分手这件事,如果我答应下来,能让你专注学业,不要在那边也时时牵肠挂肚。”白禾说,“那我答应。” 言译闭上了眼,最后一次,紧紧地拥抱了她。 夏天,言译和白禾回到了南湘市,度过了他们离别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两人重新回到久违的姐弟相处模式,轻松自在,白禾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连唐昕都察觉到了,说小姑娘比过年那会儿,明显要开朗得多呢。 白禾说那必须啊,讨厌鬼终于要走了,从此以后她又可以拥有一个人的大房间,不用再和讨厌鬼共享一个房间,当然开心啊。 唐昕骂她没良心,言译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她不仅不难过,还敲锣打鼓欢欣庆祝,这么多年,言译真是白照顾她了。 “什么,什么他照顾我,明明是我处处都在照顾他好吧。” “都是要工作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姐姐照顾弟弟,弟弟照顾姐姐,这也能争个高低输赢吗?” “就要争!”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陪着言译,过完了这个宁静的夏天。 九月初,白鑫诚和唐昕在机场送别了言译,他的东西一向不多,只背了一个黑色书包,站在安检处入口。 唐昕说:“你姐说她怕等会儿哭,就不来了,叔叔阿姨来送你。” 言译点头:“昨晚,是我让她不要来的。” 他惹了她太多太多眼泪了,最后这一次,言译不想看她哭。 临走的时候,白鑫诚拥抱了言译,在他耳边小声说:“爸爸都知道。” 言译蓦地望向他。 “没关系,等你回来,成为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我才好放心把我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 “叔叔…” “傻瓜,我一直都是你爸爸啊。” 这句话,让言译彻底有点绷不住,眼睛红了。 广播里催促着登机,言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去,连连回头望向他们,挥挥手,做最后的道别。 他进了安检口,躲藏在柱子后面的白禾,才终于现身,来到妈妈身边,妈妈揽住了她。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一抹纯白的身影,被汹涌人潮吞没。 …… 第66章港城 大四上学期, 推免系统开放,白禾被顺利保研了。 学院大四阶段不再安排课程,同学们找工作的找工作, 实习的实习, 各自为自己的前路而奔波。 白禾在北里市找到了一家新闻社的实习工作,被安排给了一个业内知名的高级记者文冰, 白禾叫她文冰姐,她特别欣赏白禾,因为她不仅新闻稿写得比许多正式员工还好, 还有摄影技术,能扛着摄像机东奔西走到处拍, 丝毫不输拥有多年经验的专业摄影师。 第124节 这么一个宝贝实习生, 文冰当然要牢牢抓住, 后来文冰姐告诉白禾,新闻社跟港城一家名叫k-news的新闻社有合作,她要去港城工作一段时间, 问白禾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过去, 她也会给她申请到比现在当实习生更高额的工资。 对于白禾来讲, 这当然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可以见识新闻行业的更多面向, 还可以拿到工资。虽然可能会很辛苦, 但她愿意试一试。 在跟爸爸妈妈商量之后, 她便答应了下来。文冰姐说不用担心费用, 新闻社会给她包食宿。 开年之后, 白禾跟着文冰姐去了港城。 k-news给她分配的是距离公司不远的一间公寓住宿, 很小很小,几平米的宿舍间, 只够放下一张单人床,连书桌都是在床尾的位置,平时只能坐在床上使用电脑办公了。 衣柜是根本没有的,只有一个简易衣架可以挂一些平时要穿的衣物,洗手间更是公用。 这里的租户鱼龙混杂,做什么职业的都有,但这里毕竟是寸土寸金的中环,能在这里有一个几平米的住处,已经是文冰姐能给她这个小小实习生申请到的最大优待了,要知道不少正式员工都没有住处,需要自己花钱租房呢。 白禾收拾好了房间,拍下一张照片发到了家族群【富强大家庭】里。 逼仄狭窄的房间,却也被她布置的温馨舒适,单人床铺好了小雏菊碎花床单,她买了许多简易的布料收纳柜放置衣物,堆在床边,电脑搁在床尾的小桌上,旁边还放了一个小花瓶,插了两朵粉紫百合花。 糖心:“这是你住的房子?怎么这么小!” 诚鑫经营:“小百合啊,实在不行就回来吧,住这么小的地方,转个身都难吧。” lily:“没关系啊,只是住的地方小一点而已,但稍微收拾一下,看起来还不错。” 糖心:“这还不如你们学校宿舍呢!” 糖心:“真是看不下去了,妈妈给你打钱,你去租大一点的房子吧,不然就去住酒店好了。” lily:“我打听了一下,这里要租宽敞一点的单间,房租一个月两万起步,谢谢妈妈!【爱你】” 糖心:“我觉得偶尔吃点苦,也是一种锻炼,对吧老公。” 诚鑫经营:“对对对,其实这房子也不错,反正白天你都在新闻社,晚上才回来睡一下,不需要太宽敞。” lily:“【汗】” 糖心:“小百合加油,你是最棒的!” 诚鑫经营:“爸爸为你骄傲!” 白禾打扫了房间,下楼吃了一碗鱼蛋粉,独自一人在中环的街头漫步消食。 这里有许多银行类的金融机构,还有大型购物商场,高楼大厦鳞次梓比,华灯初上时,如同行走于霓虹繁华的城市森林般。白禾看着街上陌生的面孔和匆匆的行人,有种异乡的恍惚之感,i人享受这种独处时刻,内心一片宁静。 她又去冰室点了一杯糖水,坐在街头吹冷风,想起来今天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药,她赶紧从书包里摸出药瓶子,拧开就着糖水吃了两粒。 忽然,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提醒,收到一笔来自海外的六万块转账。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汇来的钱。 她戳开微信,将这笔钱重新在线转给了言译的国内账户,反正是通用的。 lily:“不用啦,谢谢一,我手头够用,群里跟爸妈开玩笑的呢。” 言译没有勉强,接收了转账,只回了一个字:“好。” 他不再像过去一样黏着她了,甚至表现出了某种冷淡,几乎不会再私聊她。 因为他是她的病因,在她彻底好起来之前,言译控制着自己,和她保持距离。偶尔他会在家族群里发一些生活的近况,跟爸妈报平安,唯一私聊白禾的时候,就是每个月让她将复诊报告发给他,仅此而已。 爸爸妈妈,包括苏小京朱连翘他们几个,甚至包括祁浪,都不知道她患抑郁症这件事。 她强迫言译答应,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爸妈要是知道…那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呢!指不定唐昕会搬到北里市天天守着她。 白禾可受不了。 1:“去那边,也要定期到医院复查。” 言译说完,给她发来了几个港城权威的精神科医院的地址。 1:“挑一个近的去,费用不必担心,我这边给你报。” lily:“好啦,我知道的。” 1:“要去,不要顺口敷衍我,一个人在那边,环境变化也会引起情绪的变化,别不放在心上。” lily:“我保证会去。” 1:“好。”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多的话了,白禾起身离开糖水店,忽然看到一个公交站,看到站牌上有港大的名字。 白禾忽然心血来潮,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公交车。 双层观光旅游大巴,她来到了顶层,柔和的晚风中,她仿佛穿梭在霓虹璀璨的梦中,偶尔经过一棵大树,伸出手,可以摘到树上的叶子。 没有想到她住的地方距离港大这么近,公交车九分钟便抵达了港大的站点,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只跟着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学生一道进入了校园。 港大位于坡地之上,地势高低起伏,时而上梯,时而下坡,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也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随便走走,碰碰运气。 经过餐厅,有几个同学聚在一块儿用英文讨论着课题,她在餐厅又买了一根烤肠,边吃边来到一个欧式小花园中。 对面的楼栋里传来了吉他声,有居然人在弹《好心分手》,这让白禾想起了某个讨厌鬼。 她坐在小花园里听别人弹完这首曲子,烤肠也吃完了,肚子吃得撑撑的。 生病之后,她变得特别爱吃东西。 好在属于吃不胖的体质,大概是消化不好,不仅没胖,反而还瘦了几斤。 白禾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好心分手》的曲子,又切换成了《一生中最爱》。 她循着旋律来到了一个欧式建筑的门前,门口一位学长揽住了她。他用流利的英文询问她,是否有邀请函。 白禾用不太熟练的英文回答没有,她只是路过想进去看看。 “抱歉,里面是私人party,没有邀请不能进去。” “我的一个朋友好像在里面。”白禾英语说得结结巴巴,“我想确定一下。”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祁…” 话还没说出口,房间里传来掌声,还伴随着一群人喧嚣的说笑声,这样欢快热闹的氛围让白禾有点退缩了。 “抱歉打扰了,可能不是他。” 白禾说完便离开了,走出港大校门,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她应该回家了。 在港大校园里溜达了一圈,好像漫无目的,又好像揣着什么样的期待,像个傻瓜。 明明只要在群里说一声,就可以见面。 但她没有这样做。 算了,别打扰他了。 说不定人家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 白禾压住心底那点子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坐上了前往中环的公交车,来到车厢中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公交车启动时,几个男生从校门口走出来,祁浪在他们中间,夜色里他也是一身黑,戴着卫衣帽,背着吉他,嘴里咬着一根烟,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短发。 另一个寸头男生和他说笑着,他会耐心地倾听,嘴角展开一抹恣意的笑,气质干净又散漫。 公交车缓缓驶离时,他才漫不经心地抬头,只一刹那,明净清丽的侧影从他眼前消失了。 身边寸头的男孩还说着什么,祁浪已经听不见了,他忽然跑了起来,居然去追那辆公交车了,边跑边对车里的少女挥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侧眸。 祁浪撑着膝盖喘息着,眼睁睁看着公交车消失在霓虹街头。 “小七,你干什么啊?”穆展延追上了他,“发什么疯跑去追车,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边牧上身了。” “刚刚看到一个女孩。” “唷!一见钟情啊?” “不算。”祁浪胸口起伏着,仍旧盯着公交车消失的街道,视线难以抽回,“日久生情。” “熟人?” “我小青梅。”他抽回视线,眸底难得有温柔,“可能看错了。” 她要是来港城,没理由不告诉他。 “啊,就是那个你天天盼着人家好心分手的女孩啊。” 祁浪推了他一下:“没盼着,行吗。” “还说没盼着,人家男朋友分手的时候还打电话来通知你可以上位了。”穆展延笑着说,“你们这兄弟情,也是没谁了。” “一心算计我的塑料兄弟。” 祁浪想到当初言译去美国前夕,曾亲自打电话告诉他,他和白禾已经分手的事情。 如果他还想争取,现在就可以去找她了。 祁浪又不是傻逼,还看不出言译的小心机。 本来白禾对他就没那意思,更不可能在跟言译分手半个月不到,就答应他的追求。 他要是在她刚分手就按捺不住追过去,被拒绝的概率是99.9%… 他要是信了他,就要为自己弹一首《凉凉》了。 所以祁浪不动声色地忍了大半年,他计划等毕业之后,手头事业稍稍稳定了,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她也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兴许…能对他稍稍有一丁点的动心。 不过,也难。 祁浪没什么信心,也还想要争一争。 是夜,他辗转难眠,在【梁山聚义三人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7:“@lily,你在哪里?” lily:“梦里。” 7:“……” 7:“我说真的,你到底在哪里?” lily:“你床底下。” 7:“没法好好说话是吧。” 第125节 lily:“真的,你要不要看看。” 7:“你当我傻?” 十几秒之后。 7:“【微笑】” lily:“你不会真的探头到床底下去看了吧。” 7:“【微笑】【微笑】” lily:“哈哈哈哈大傻叉!” 7:“【猪头妹】【猪头妹】【猪头妹】” 白禾跟着k-news的编采记者跑了几天新闻,不是谁家老太丢了猫寻求帮助,就是拾金不昧好人好事,直到一周后,文冰姐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作为摄影师,跟另一个高级记者秦璐姐去拍一场由港城首富祁沣裕牵头举办的失孤儿童基金会慈善晚宴。 白禾听到这个名字,稍稍愣了一下。 “白禾,担任摄影师全程跟拍,没问题吗?”文冰姐问。 白禾抬头,迎上女人笃定信赖的目光,知道她是在给她机会,于是用力点了点头:“没问题!” 下午四点,白禾随车出发,来到了举办慈善晚宴的星海大饭店。 从停车场出来,由专人指引,白禾扛着摄影机,跟随记者秦璐姐一起前往了星海大饭店三楼的晚宴厅,这里有专门为媒体开辟出来的场地,确保媒体拍摄不会影响到晚宴的嘉宾入场和活动流程。 秦璐姐叮嘱白禾,一会儿晚宴开始,她的镜头必须灵活机动,全程跟拍入场嘉宾的红毯秀,与此同时,当记者向入场接受采访的嘉宾发问时,她的镜头也必须要跟上。 白禾鼻尖冒了浅浅的汗,全程紧张地倾听着,确保不要有一丝疏漏。 周围摄影师大多都是男人,就白禾一个女孩子,小小的身板扛着摄影机,一点儿也没有嫌累,秦璐姐去到哪儿,她的镜头就跟到哪儿。 晚上八点,慈善晚宴正式开始,红毯嘉宾,政商界名流人士一一入场,她架好摄影机,拍下了他们的红毯画面,直到周围响起热烈掌声,这次慈善晚宴的牵头人,祁氏集团总裁祁沣裕登场了。 白禾以前在新闻里见过他,一个鬓边略有斑白,却仍旧丰神俊朗的五十岁男人。 他身后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少年,看到他,白禾的呼吸有一瞬间断片儿了。 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将他原本就挺拔的身材修饰得更加匀称,没系领带,衬衣领口随意地散着,严肃中又透着几分随性。 大厅华彩的灯光照着他的脸,立体的五官是无可挑剔的精致完美。 闪光灯咔嚓咔嚓闪着他的脸,他对着镜头恣意微笑,有种与生俱来的风流气。 祁氏集团四公子,白禾今天下午已经听好几个编采记者提及过他了,说他不鸣则已,真是一鸣惊人,本来以为是个家族内斗中的牺牲品,被流放了这么多年,家族企业早就没他一席之地了。谁能想到,回港城不过两年,盘活了集团好几个濒临亏损的项目,现在一跃成了祁沣裕眼下最看重的儿子,去哪儿都会带着他,说不定将来真的会成为祁氏集团的继承人。 所以啊,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三房太太,获将母凭子贵,成为家族内斗的最大赢家。 这些八卦传闻,白禾来港城这段时间可没少听说,毕竟她身处媒体行业。但她也清楚,豪门家族内斗是何等腥风血雨,高处不胜寒,祁浪现在就站在风浪口,稍有不慎,就会登高跌重,乃至尸骨无存。 所以,聚光灯下看似风光无限的少年,白禾知道这背后定然有许多的不易,甚至危险。 “白禾,快跟上!采访祁先生的时间到了!” 白禾扛着摄像机追上了秦璐姐,在宴会前厅架好了三脚架,然而这一次祁沣裕并没有接受媒体访问,而是让祁浪接受采访。 面对镜头,祁浪言谈举止十分得体,应答如流,言辞间还有些小幽默,现场时不时会有欢笑声,场面十分松弛。 白禾猜测祁浪忙着应对记者的提问,应该不会注意到摄像机后面的她。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将少年框在了镜头里,仿佛他又再度成了她生命中的主角。 记者会结束之后,晚宴正式开始,媒体不再被允许继续拍摄,清退离场。 白禾将摄像机放回了停车场的k-news面包车里,秦璐姐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小白,真是辛苦你了啊。” “还好,秦璐姐也辛苦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文冰姐的关系户,不太相信你能胜任这么重要的新闻任务,没想到是我看错了,难怪她能这样重用你,特意将你从内地调来这边。” “秦璐姐过奖了。”面对夸赞,白禾本能地觉得不好意思,有点害羞。 “我请你去吃茶餐厅吃饭吧,犒劳犒劳你这一天的辛苦。” “谢谢秦璐姐的好意,只是我等下得去见个老朋友。” “这样啊,那上车,先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朋友就在这附近,我走过去就好。” “也行吧,你好好玩,那我们先走了。” “嗯。” 白禾目送面包车离开,这才摸出手机。 未接来电20个,来自同一个人——7。 这家伙… 白禾给他拨了回去,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猪头妹,你果然来了!” “再骂人我挂啦!” “试试看,打断腿信不信。” “怕你啊!” “你在哪里?” 白禾低头看着脚上的白色运动鞋,闷闷地说:“停车场,准备回去咯。” “我送你。” “你不是要参加晚宴吗?走得开?” “走不开。” “那还说什么。” 祁浪的语气明显有些急:“要不,你等等我?”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爸叫我了,先挂了。”祁浪急促地说,“在停车场等着,我让人去接你,等着啊,别跑。” “不等,我要回家睡觉了...” “敢走,下次见面锤爆你狗头。” 又威胁人… 白禾没有走,在停车场等了约莫五分钟,一个穿西装的寸头少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他环视了停车场一圈,走到白禾身边一个穿黑色小礼裙的漂亮女生面前:“请问是白禾小姐吗?” “不是。” “抱歉。”穆展延转头望向其他人,视线在白禾身上停顿了两秒,错开她,又来到另一个拎着爱马仕限量包的女孩面前,“请问,是白禾小姐吗?” “不是。” 白禾:…… 她低头看看自己,为了方便扛摄像机,她穿的是休闲裤配白t运动鞋,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200元,所以这一身是不配成为祁浪的朋友吗! 她走到穆展延面前,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他也终于注意到了她,眉毛一高一低地拧着。 白禾:“你要不要问问我?” 穆展延上下打量她一眼:“呃…” “是我不配吗?” 穆展延:“实在有点意外。” 白禾被他搞生气了,转身就走,穆展延追上去,连声道歉:“对不起啊,真是没想到,毕竟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哎…真是的,你别生气,你要是走了,他非得卸我一条腿不可!” 白禾睨他一眼:“你是他的朋友吗?” “是啊,我们还是校友,我也在他的项目组里。” “好吧,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就算啦。”白禾也没计较,跟着他走进电梯,“我今天本来就是来工作的,平时重要场合我也会稍微打扮一下,没这么随意。” 穆展延笑着说:“我忽然明白了,非得是你不可。” “为什么?” “气质吧。” “你不是觉得我没气质吗?路人一个。” 穆展延想了想,回答道:“说不上来,你身上有他的气质,他身上…也有你的感觉,哈哈哈,很微妙,不愧是青梅竹马。” 白禾有点脸红:“我跟他,只是朋友。” “懂懂懂,不用解释。” 穆展延带着白禾进了星海大酒店一间总统套房,让她现在这里坐一会儿,祁浪结束晚宴的工作之后就会过来。 白禾点点头,环顾着这奢华的总统套房,不敢坐床,怕弄乱床单,索性坐在了沙发边,打开了电视看新闻台。 不一会儿,有服务生推来送餐车,有厨师为她现场料理了一只波士顿龙虾和一只帝王蟹,让白禾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吃过饭,一阵强烈的睡意涌上来,白禾索性在沙发边小憩一下,本来是想眯眯眼,没成想一躺下来就坠入了梦乡。 晚宴结束之后,穆展延坏笑着将房卡递给了祁浪。 祁浪脱掉了高定西装,在镜子前整理这衬衫,散开了白衬衣的两颗纽扣,露出脉络分明的脖颈。打量一番,又觉得有点轻薄,于是扣上了一颗。 穆展延倚在墙边,笑着说:“人家等你两个小时了!还不快去!” 祁浪嗅了嗅手臂,刚刚多喝了几杯,害怕有酒精气熏到她:“带香水了?” “没带。” 穆展延拿来酒店的香氛喷他,他立即躲开,驱散了香氛:“滚蛋。” “快去吧,那姑娘不会介意你身上是酒气还是爱马仕香水气的。” 祁浪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看着脸上有一丝醉意的绯红,皱眉说:“不该喝酒。” “这种场合,你推得掉吗?” 他深呼吸,最后一次确定发型没有问题,拿了房卡朝着总统套房走去。 先敲敲门,没有人应,于是他用房卡开了门,发现小姑娘居然在沙发边睡着了。 第126节 他轻轻走过去,将自己的高定西装外套轻轻覆在了她身上,然后蹲下身,看着小姑娘柔美的睡颜。 她化着不明显的淡妆,唇上有点若有似无的胭脂蜜色,歪靠着沙发枕,小脸蛋净扮又生动,是他悬在心底多年不曾坠落的小月亮。 酒精在他脑子里肆意挥发,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指背轻抚她晚香玉一般的脸庞。 白禾觉得痒痒的,伸手挠了挠,睁开了眼,与他面面相觑。 “困了?”他用气息音很小声问她。 仿佛仍是青葱岁月里,他与她同铺而卧的午间小憩。 两个人脑子都是昏昏的,都没有从这一场沉酣的美梦中醒来。 “要不要去床上睡?”祁浪眼神温柔,带着淡淡的欲。 “嗯?” 不等她回答,他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流星地朝床走去。 第67章治好她 祁浪搂着她, 即便抱她上了床,也没有放开手。 这下子,白禾有睡意也让他弄没了。 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 全身肌肉绷紧, 有点紧张。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发觉他身上有淡淡的酒精气息。 想也知道, 这种觥筹交错的社交晚宴,他肯定喝酒了,又是个酒精不耐受的体质, 喝不了几杯就会醉。 他醉了吗? 白禾看着少年微醺迷离的眸子,那颗淡淡的痣痕, 似乎在引诱她。 “祁浪…” 祁浪稍稍松开她, 侧躺在她身边, 坏笑着反问:“怎样?” 她脸蛋有点烫,呼吸略紧:“你…喝多了。” “还好,我有意识。”祁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怕真醉了, 会做出不能控制的事情。” “什么事?” “你想知道是什么事吗?”他看她的眼神, 又烫又欲。 白禾有点受不了,抽回视线看向一旁:“不想知道。” 心跳如鼓点, 节拍混乱。 “不早了, 我要回去了, 明早还要上班。”她起身欲走。 “可以留宿。”祁浪拉住她的手腕, “房间已经开好了。” “不了吧, 这里好贵。” “星海大酒店酒店是祁家的产业, 正好是我负责的项目,没关系。” 白禾察觉到他的挽留, 忐忑地问他:“我今晚住这儿,你呢?” “我单开一间,或者…你想我留下来陪你。”祁浪带着几分醉意,说着平时绝不会说的话,“听凭小百合的心意,想对我怎样都可以,当我是你的…机器人小七。” 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玩机器人的游戏,猜拳输了就给对方当机器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可以违逆指令。 有一次,白禾命令祁浪背她回家,他真的将她从学校一路背回了家,好几公里嘞,累得不轻。 但机器人不可以对主人say no,任何指令都必须照做。 回想美好的童年时光,白禾忍不住笑意,说道:“还想玩游戏吗?” “来啊。”祁浪伸出了手。 于是她和他猜拳,她出剪刀,祁浪出石头,输了。 她说:“你好笨啊,猜拳游戏总是输?” 是啊,他总是输给她。 祁浪没有告诉她,因为,她每一轮猜拳都下意识地出剪刀,所以他总是“输给她”,因为他想输。 “可能运气不好,言译会输吗?”他试探地问她。 “言译总是赢。”白禾说,“每次都是我给他当机器人。” 祁浪呼吸有点紧:“你跟他也玩过这个游戏?” “玩过的呀!他可爱玩这个了小时候…” “长大之后,你们玩过吗?”祁浪的心越窒越紧,嗓音沙哑,“恋爱之后…” 白禾忽然消声抿唇,不再说话了。 祁浪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们当然玩过。 床上,玩过。 他不敢再问下去, 白禾大概也猜到他心里的想法,有点尴尬,手指头搅着被单,像要布料戳个洞似的。 “好了,快下指令吧。”祁浪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小七对主人无不从命。” 于是白禾伸出食指,碰了碰他的指尖,这也是小时候看了外星人et学来的姿势,食指触碰说明机器人契约启动。 白禾说:“那就送我回家吧,小七。” …… 初春的街头,夜风微凉。 祁浪很贴心地将他的高定西装披在了白禾的肩上。 白禾有点不习惯:“忽然这么绅士,以前你可是连书包都要让我背的啊。” 祁浪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又不是小孩了,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欺负你啊。” 白禾无所谓地说:“我还是比较习惯你欺负人的样子,现在这样装绅士,我才不习惯。” 祁浪低头笑了一下。 白禾:“笑什么笑。” “看来,言译说的没错。” “言译说什么?” “他说…”祁浪拉长了调子,在她耳畔用气息音说,“他说,你有点受虐倾向。” “你们…可真是好兄弟!都欺负我!” 白禾抓起他的西装,狠狠打了他一下,祁浪敏捷地跳开,两人在深夜的街头追逐打闹了好一阵子。 “你才受虐倾向呢!臭小七。” “又不是我说的。”祁浪揪住了西装,“当心给我撕烂了。” 白禾松开手,惯性让他往后退了两步,她加快步伐朝着公交站走去,不再搭理他。 “我说了开车送你回去啊。”他对她背影喊道。 “才不想坐你的车。”白禾回头对他说,“那天我坐了一下双层观光巴士觉得好舒服啊,我要去坐公交。” 祁浪想说,这个时间,双层观光巴士早就收班了不过… 她想坐,他怎么舍得不满足。 祁浪低头给穆展延发了一个定位消息。 白禾走到了公交站点前,正要看排班时刻表,祁浪走过来说:“这个站点没有观光巴士,我们去下一个站,应该有。” “是吗?” “嗯。” 白禾没有怀疑,跟着祁浪穿过繁华商圈的步行街道,又在小吃店门前买了两个鸡蛋仔,祁浪说:“以前晚上你都要节食不吃东西,怎么忽然不怕长胖了?” 白禾津津有味地品尝美食:“忽然就是很喜欢吃东西,长不长胖无所谓啦,开心比较重要。” “我认同你的说法。” 祁浪凑过来想啃她的鸡蛋仔,白禾连忙避开:“吃你自己的,恶心死。” “你居然嫌我恶心。” “就嫌你。” 俩人走走闹闹,来到了下一个公交站点,一辆双层观光巴士等在了站台里,白禾跟祁浪一起上了二楼露天的观光台,她还有点好奇,说港城的公交真奇怪,居然还可以等乘客。 祁浪笑笑,不说话。 公交车穿梭在午夜的中环街头,白禾伸手去触碰路过树梢的叶片,祁浪不放心地说:“仔细割破手。” “祁浪,我好喜欢这感觉啊。” 白禾扬着手,任由叶片拂过她的指尖,闭上了眼。 晚风吹拂她耳畔发丝,如同一缕随风飘摇的柳絮,那么从容,又是那么的轻盈。 她的嘴角挂着一缕若有似乎如流萤般的浅笑。 可是,祁浪却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悲伤。 他觉得这次见面,她有点变化了。 不像是他认识的十八岁的小百合,好像她心里装了很多情绪,复杂的,难以言说的… “祁浪,你也试试,去摸叶子。” 第127节 于是祁浪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在巴士经过一棵大树时,让树梢的叶片拂过指尖。 “什么感觉?” 祁浪仍旧闭着眼:“好像有火在烧我的手指头。” 下一秒,白禾笑容浅浅地定格在了嘴角,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祁浪睁开眼,见她盯着自己:“干嘛?” “不干嘛。”小姑娘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许是巧合吧,他们对叶子的感受如此高度一致,这一个灵魂的瞬间,仿佛双生。 难怪,他们会成为这么多年的挚友。 很快,公交车驶到了中环的站点,在温士大厦楼前停下来,俩人下了车。 看着眼前这栋如同重庆大厦一般高耸密集而又鱼龙混杂的商住两用公寓大楼,祁浪皱了皱眉。 “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就不邀请你…” 她客套的话都还没说话,祁浪攥着她的后衣领径直走进了公寓大楼:“去你家里坐坐。” 白禾:…… “哎!不行啊,这么晚了,不方便。” “你跟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孤男寡女多不好…” “我又不跟你乱搞。” “……”白禾简直无语。 有时候太熟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说话间,祁浪已经进了电梯,白禾只好跟进来,按下10楼的按钮。 走廊过道狭窄,同一楼层里居然也有敞开门做生意的,美甲店,倒腾二手机店…鱼龙混杂,甚至还有红灯区的女人醉醺醺地跟他们擦身而过,看到祁浪还叫着靓仔,想拉他进屋。 白禾连忙隔开了他,拉着祁浪进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关上门。 “我家很小哦。”她说,“小到都不一定能装得下你。” 确实,祁浪站在她家床和墙壁的过道间,十分局促,甚至伸手都能摸到天花板,他只好憋仄地坐在了她的小床边,一条腿都无法伸展。 “你就住这里?” “对啊,不要钱的住宿呢。” “这也太差了吧。” “说了不要钱嘛。” 祁浪四下里张望着,忽然看到她桌上的药瓶子,手贱地拿过来:“这是什么?” 白禾心头一惊,赶紧扑过来夺走了药瓶,藏进书包里:“助眠的,最近睡眠不太好。” “你别乱吃药啊。”祁浪说,“睡眠不好,放轻松慢慢睡,药物会产生依赖,咨询过你家言医生没有?” “言医生最近很忙。”白禾烦他问东问西的,“小事情,你不要操这种心了行不行,快走吧你,我要洗澡了!” “你去哪里洗?” “外面有个公共淋浴间。” “……”祁浪受不了了,起身说,“收拾东西,去我那儿住。” “你住哪儿啊?” “尖沙咀。” “太远啦!我可不想六点起床上班,这里的话,步行几分钟就能到k-news,路上还能买个早餐。” “那我在这附近帮你找个房子。” 白禾无奈地说:“祁浪,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休闲度假的,谢谢你的好意了。” 祁浪沉吟片刻,不再勉强她,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任何事,联系小七机器人。” 白禾笑着说:“好好好,那现在小七机器人可以关机了。” 祁浪摇头:“从现在开始,小七机器人24小时待命,没有关机时间。” 好叭。 祁浪退出了房间,白禾对他挥挥手,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站了好久好久,倏而,她将耳朵覆在门边倾听,门外没了声音,以为他走了,于是打开了房门。 没成想,祁浪居然还没走,低着头,手里拿着她送他的小海豚钥匙扣发呆。 见她忽然开门,他愣了下,俩人在昏暗的楼道里眨巴着眼,面面相觑。 祁浪表情明显有点尴尬,拿着吊坠的手藏在了背后。 “小七机器人,你还没走啊?” “昂。” “宕机了吗?” “嗯。” 白禾笑着用手指尖戳了戳他的眉心:“重启。” 祁浪:“这次真的走了。” “快走吧!” 白禾目送他离开,就在他将要进电梯时,她忽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七!” 祁浪连忙从电梯里蹦出来,大步流星走回来:“嗯嗯嗯!” “我…只是想问你,周六下午有空吗?” 祁浪单手插兜,靠着墙,矜持地说:“周六下午啊,应该有吧。” “可以陪我去迪士尼乐园玩吗?” 他拉长调子故意说:“是没朋友才找我,还是…只想找我。” “有区别吗?” “本质上的区别。” 白禾忍着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十分真诚地说:“我只想跟小七机器人一起去迪士尼乐园。” “这样…” 他低头想了想,死皮白赖地说:“其实,小七机器人今晚也可以不回去。升级款机器人有暖床功能,你要不要试用看看?” “谢谢,不需要!还是童年版的我更用得惯!” “嘭”地一声,白禾关上了门,禁不住笑出了声。 …… 次日清晨,家族医生simpson帮祁沣裕做了常规健康诊疗之后,走出别墅庄园,祁浪追上了他,将昨晚在白禾药瓶上看到的名字告知于他—— “这是什么药?” “ssris,是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的英文缩写。”simpson回答道,“简单来说,就是抗抑郁药。” 此言一出,祁浪呆立在原地,全身僵硬,眼底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重逢,他是感觉到她身上有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可是…可是怎么会!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薄唇颤抖着,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仿佛梗了橄榄,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数疑惑在他脑海里翻涌,如同漫天雪花,密密麻麻。 白禾从小那么爱笑,那么开朗…她怎么可能抑郁! simpson见他神情有异,担忧地询问:“祁,还好吗?” 不,不,他不好。 如同溺水窒息一般,祁浪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摸出手机,颤抖的手给言译打去了语音通话。 电话接通,没有多的寒暄,祁浪撕裂地吼出了声—— “她在吃抗抑郁药你知道吗!!!” 一阵难堪的沉默… “说话!言译,你他妈的说话!!” 倏而,少年沉静的嗓音传来—— “知道。” 祁浪大步流星走出庄园,站在草坪上,肩膀轻微地抽搐着,心痛得无法自抑:“她怎么会生这种病?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责任感绑架,和不爱的人谈了两年的恋爱,眼睁睁看着暗恋了十多年的人退出她的生命舞台,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告白。而这个混账男朋友还在折磨她,控制她,生生把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逼成了抑郁…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祁浪静静地听着。 他能感觉到,言译平静的嗓音里,藏着一颗随时可能崩溃的定时炸|弹。 他应该尝到了极致痛苦的滋味,每一天,都在为此忏悔。 可祁浪无法原谅。 怎么可能原谅! “言译,你要庆幸你现在不在中国,不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把你的骨头掰断几根。” 言译说:“祁浪,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去陪她,那时候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催你去北里市、去陪陪她,可你是怎么做的?你连我电话都拉黑了,现在大半年过去了,才后知后觉来质问我。” “我他妈以为你在套路我。”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把我的骨头掰断。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在跟我玩宫心计,承认吧,我们两个都是自私鬼,都配不上她。” 第128节 “放屁,少拿我跟你比,你不配。”祁浪破口大骂,“她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白眼狼!” “是,我是白眼狼。”言译笑了,笑得很疯。 “白禾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开始学走路就跟着我了,我疼了这么多年的人,你怎么敢这样对她,你怎么敢!” 祁浪心都碎了,只恨他不在他眼前,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他就是看到言译对她好,才忍痛离开的… 如果知道后来他会疯成那样,祁浪无论如何也不会退出,绝不会! 电话那端,少年深沉地呼吸着,控制住了自己:“祁浪,如果你能治好她,我退出。” “你说什么?” “她的病是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你治好她,我不跟你争了。”言译压着痛苦,一字一顿对他说,“以后,我只当她弟弟,再不争了。” “你舍得吗?” “当初你能做到的事,我一样可以。” “那就,一言为定了。” 言译的心痛得再说不出一句话,用力挂断了电话。 …… 第68章相互告白 是夜, 白禾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看到少年一身西装站在门口,扬手跟她说:“hi。” 昏黄的灯光笼着他挺拔高大的轮廓, 身材线条匀称, 气质也很干净。 “有事吗?”白禾穿着奶呼呼的白色长袖睡衣,靠在门边。 “来看看你, 这里住得惯?” “我在这里住了都快两周了。” “哦,那没事了,晚安。”说完, 他转身便要离开。 白禾:…… “不是,你干嘛, 莫名其妙跑过来说一声晚安, 很闲吗?” 祁浪磨蹭着, 假装要走,又不太想走的样子,挠挠头:“没很闲, 我刚从公司出来。” 确实刚忙完工作, 白禾见他还穿着西装, 收敛了学生时代的肆意不羁,现在的他成熟稳重, 给人一种值得托付的信赖感。 其实, 白禾以前就特别信赖他。 所有人都觉得祁浪任性, 不会照顾人, 其实不是, 他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她的情绪, 迁就她的小脾气,这是只有白禾才拥有的特殊待遇。 “那…你人都过来了, 不让你进屋,好像说不过去噢。” “不用勉强。”祁浪挠挠头,“反正,小七机器人没有感觉。” “既然是机器人,那也没有男女之别了,请进吧。”白禾无奈地说。 祁浪脸上绽开笑,肉眼可见的开心,溜达着跟她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白禾盘腿坐在床位,用电脑剪辑着新闻视频:“我还在忙工作,你自己玩哦。” 其实,她这小屋子,唯一可以落脚的空间,就是床边的过道,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祁浪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能上床吗?” “你穿着外面的裤子上我的床啊?” “那我脱了。” “……” 白禾见他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无奈说:“行行行,随便你吧。” 她别过头继续剪片子,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回过头,祁浪居然真的解皮带脱裤子了,她赶紧叫停:“喂!不许脱!你…” 祁浪笑了下,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带了一条居家裤过来。” “……” 白禾无语了。 想得...真周到啊。 祁浪换了裤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她的小床上,背靠着墙兀自看手机:“今天有按时吃药吗?” 他语气漫不经心。 白禾手里的鼠标顿了一下,知道瞒不住,轻轻“嗯”了声。 “我给你讲个笑话。” “不要不要,别拿你的冷笑话冷我了,我最近心情挺好的。” “那行。”祁浪说着凑过来,跟她一起盘腿坐在电脑前,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白禾掂了掂肩膀:“干嘛?” “忙你的,不用管,我看你剪片子。” “行吧。” 差不多弄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完成了工作,白禾伸懒腰,发觉祁浪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她轻轻掂掂肩,他也没有醒过来,呼吸均匀,搁在她小肩膀上,沉甸甸的,柔和的热气缭着她颈部的肌肤。 “七…”她心底温柔,唤他的嗓音也温柔。 他醒了,耍赖似的,倒在了她的小床上:“困,昨晚失眠。” “为什么失眠啊?” “想了很多。” “想什么?” “很多。” “……” 问了当没问。 她无奈地说:“别说你今晚要睡这儿。” “小七机器人没电了,进入休眠模式。” 她凑过来,捏了捏他的脸:“小七机器人的电源在哪里?我给你充电。” “下面。” “……” 白禾一脚给他踹过去:“快走啦,臭不要脸。” 祁浪起身穿好鞋,没有酿酿酱酱叽叽歪歪,很果断地出了门:“走了!周六见!” 白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出来。 …… 周六中午,白禾在k-news新闻大楼见到了祁浪,他穿了件白色宽松的运动衫,身形挺拔高瘦。 祁浪没有开车,俩人依旧坐白禾喜欢的观光巴士抵达了迪士尼乐园。 排队的时候,白禾买了很可爱的米奇发卡戴上,给祁浪也买了一个兔女郎的发卡,一路引来了不少小姐姐的围观。 祁浪今天很有耐心了,居然没有反对,乖乖让她戴上了小发卡。 白禾得寸进尺地开了个超可爱卡通贴纸的美颜相机,给他拍照,美颜滤镜把他的皮都磨成了鬼。 “哈哈哈。” 祁浪受不了想夺了她的手机,但是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便默许了她整蛊的行为。 正如言译在电话里所说,现阶段一切都不重要,除了她的心情。 两人说说笑笑地排着队,在将要进门的时候,白禾似想起什么:“七,你没有vvvvvvip通道吗?我听说只要有钞能力,迪士尼是可以不排队的啊?” 祁浪说:“有啊,可以开vip啊。”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不想享受特权,你连我的车都不坐。” “……” “有些特权,还是可以享受一下下的。” 进去之后,祁浪便要打电话给白禾安排不排队全场玩的尊享服务,但白禾犹豫了一下,拉住他的手:“算了算了,人家在排队,我俩走特殊通道过去,那么多人看着,不太好,我们还是正常玩吧。” 祁浪无奈说:“没必要,看就看,我都被人看习惯了。” 白禾知道,他天天跟着他老爸出席各种商务活动,也是娱乐报纸媒体的常驻人物了,再加上这位又是视频平台的超级大网红,也是热搜常客。 正因为如此,就更要低调了。 她可不想被他连累着一起上热搜,赶紧从他包包里翻出了墨镜给他戴上:“就正常排队!悄悄的,别引人注目。” 祁浪没有坚持,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她开心。 俩人排队的时候,两张嘴叽叽呱呱说个没完。 祁浪追问她:“言译有没有带她去过迪士尼?” “没有啊,不过我们去过欢乐谷,还有好多别的乐园。” 祁浪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你们恋爱怎么谈的?” “就正常谈啊,约会,吃饭,看电影,然后…” 第129节 没有然后,白禾缄口。 祁浪一针见血:“然后,上床。” 白禾睨他一眼:“侵犯隐私啦。” 他转移了话题:“现在分手了,你觉得怎么样?舍得吗?” 白禾对他没有隐瞒,他们是可以相互说心里话的:“有时候,也还是会想他,这两年我们感情很好,开心的时候居多。” “那怎么会生病?”祁浪追问。 “因为,越是靠近,越是走进他心里,我就感觉很沉重。我的一,他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子,从来不是。他藏住了阴暗的人格,心里有很多血肉斑驳的伤口,这些伤痕大部分都是我间接导致的,我让他没有了爸爸,我让他爱上了我,可那些年我却没有在爱他。真相让我觉得…很累,快喘不过气了。再加上你走之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一直在逼我…” 她的话,让祁浪的心被拧成了结:“我不该走,我该留下来,盯着他。” “不不。”白禾摇头,“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你看,一不是也最终选择了属于他的未来,我们必须望向远方,这还是你说过的话呢,不要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好。”他顿了顿,又问她,“你说那几年,你没有在爱他…” 祁浪才反应过来言译电话里对他说过的话,但他不敢信,需得听她亲口说出来。 “白禾,你有喜欢的人吗?” 话音刚落,他们排队就到头了。 白禾对他笑笑,率先进入了园区,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这个园区的主题是在淘金镇,一头大灰熊因为淘金者而被触怒,所以当白禾跟祁浪坐上“矿山飞车”,横渡小镇的时候,大灰熊就会时不时出现搞破坏。 这算是迪士尼里相当惊险刺激的项目了,俩人坐在飞车上,因为倾斜的坡度,飞车忽然急速倒行,大灰熊出现搞破坏,把车上的乘客弄得东倒西歪。 白禾惊声尖叫起来,偏祁浪使坏,还拿手机拍她狰狞尖叫的照片。 大灰熊触发了炸|药,导致飞车从山里喷射而出,白禾受不了这种刺激,紧紧抱住了祁浪的胳膊。 祁浪更不客气,反抱回去,紧紧搂住她。 俩人走出这个项目园区,惊魂甫定,白禾逛了好几个轻松一点的展览园区,小心脏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坐在花园椅边,白禾蹭着颈子上的痒痒。 祁浪替她解开了颈带,看着颈上的疤痕:“是不是有点过敏?” “啊,不要看!”她赶紧挡住伤疤,伸手去夺蕾丝颈带。 “这有什么啊。”祁浪丝毫不介意,凑近了她的疤痕,轻轻给她吹拂着,“有点过敏了,别戴了。” “不行啊。” “怕被人看到吗,说实话,大部分人都只关注自己,不会在意路人颈子上的疤痕,你是做传媒行业的,不懂这个道理吗?能抓住路人三秒钟的注意都不是易事。” 白禾敛眸,微微低了头:“我也不是怕别人看到。” “哦,那就是怕我?”祁浪仍旧帮她吹着,冷风轻轻柔柔,他嗓音暧昧,“这么…在意我?” “也没有。” 她下意识地否定,不想,祁浪居然吻了一下她颈上的疤痕。 感受到他薄唇触碰的灼烫触感,小姑娘的心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羞得要死。 “祁浪!” “友谊之吻。”祁浪死皮白赖说,“以后你就不用怕了,我不介意,亲都亲过了。” 神他妈…友谊之吻! 他弄得白禾都不好意思了,后续的游完都是心不在焉的。 他们去了外星人入侵主题的“宇宙深寒”,也是挺吓人的项目,祁浪假装害怕,躲在白禾身后,白禾说你行不行啊,人家言译就不怕。 祁浪鄙夷地说:“他已经完全泯灭童趣了,我又不是他。” “好好好。” 俩人玩了一下午,晚上留下来看迪士尼的烟花秀。 其实,言译十八岁生日之后,祁浪都不太愿意看烟花。 因为那一场烟花,让他错失了生命中的挚爱,以后听到夜空中的烟花爆裂声,他都会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不敢去想,不敢去看... 今夜这一场烟花,他陪白禾一起看。 白禾看到空中的烟花图案,居然组成了一朵百合花,惊喜地攥着他的袖子:“祁浪!你看那个!像不像百合花!” “哪里啊?” “又来了,快看!”她抓起祁浪的手,朝着天空的方向指去:“那里!” 下一秒,她看到了祁浪的右手手腕。 袖子捋下来,是一朵瑰丽的黑色百合纹身。 白禾的心脏骤停了几秒,然后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越跳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祁浪注意到了女孩忽然失声,气氛很好,他低头想吻她,她这次有所防备,敏捷地躲开了。 “不会…是你搞的鬼吧。”她红着脸问,“那个百合花的烟花图案。” “不是,只是巧合。” “真的吗?” “所以你看,我们的生命中有那么多的巧合,怎么会有缘、无分。” “……” 好了,可以确定,百合烟花必然是来自某人的钞能力。 为了引出这句精心设计好的小情话。 …… 晚上,祁浪送白禾来到了温士大楼的楼下。 俩人一路都是心事重重,白禾对他说:“你快回去咯,好晚了。” “嗯,走了。” “拜拜。” “拜。” 白禾走了两步,心一横,似下定决心一般,回头望向他:“七。” 与此同时,祁浪也回了头:“小百合。” 俩人同时叫住了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 “女士优先,你先吧。” 白禾将手藏到身后,紧张地握了握拳头:“你在乐园里,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其实有的…”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 “干嘛打断我!” “告白的话,应该让男生来说。” “谁要跟你告白啊,我就是…”她红着脸,“我就是想着,不说不甘心,说了就死心了。” 祁浪:“靠!那你还是别说了!” 她没忍住笑起来了:“行,话筒让给你,你说吧。” 祁浪深吸一口气,望向她:“言译十八岁生日那晚,湖心亭我让你帮我排练,其实不是排练,我是要跟你告白,原谅我后知后觉得太晚了,在水里舀来舀去…也没有找到真正想要的那一瓢,等我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属于别人了。” “所以,后悔了吧。” “悔,肠子都悔青了。”祁浪看着她,“快四年了,白禾,每一个晚上我都在想,今晚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每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死…” 白禾走到他面前,一双清澈的眸子凝望着他,他一如年少时、她无数次热烈地喜欢过的模样。 “祁浪,你介意我和言译谈过吗?我们接吻过,也做过十分亲密的事。” 祁浪捧住了她单薄的肩,紧紧地捧着:“能再有一次机会,是我求之不得,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记得吗,当初我和他交换金锁,我全部的所求…不过一个称心如意。” 说完,他将金锁从颈上摘下来,挂在了白禾的脖子上,放进她的衣领之中。 金锁带着少年温暖的体温,紧贴着她的胸口,烫着她的心。 “白禾,你才是我的称心如意。” 下一秒,白禾捧着他的脸,踮脚吻了他干燥的薄唇,仿佛吻着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和那一场美丽的仲夏夜之梦。 祁浪不懂技巧,胡乱地吻着她的唇,咬着,吮吸着,像个笨拙又心急的笨蛋。白禾温柔地引导着他,让他急躁的动作缓和下来,轻轻地撬开他的齿,熟练地找到了他。 祁浪惊讶地睁开眼,看到小姑娘近在咫尺的面庞,她闭着眼,细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她很认真专注地吻着他。 祁浪再度闭上了眼,和她的舌尖交缠着,捧着她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一个吻。 吻到她快要站不住,祁浪也终于受不了了,拉着她一路小跑着进了温士大楼,冲进电梯里用力按下了十楼的按钮。 电梯里没有人,他将她压在门边,贪婪地捧着她的脸。 白禾呼吸急促,一双手紧紧地搂着少年劲瘦的腰。 二楼有清洁工推着车进来,白禾推搡了他一下,他极不情愿地稍稍挪开,但仍旧捧着她的脸,呼吸着她颈项的味道。 终于,电梯抵达了十楼,祁浪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房间跑去。 小姑娘揽着他的肩膀,双腿紧缠着他的腰,仍在吻他的脸,他的额头。 开门进了屋,祁浪一脚将门关上,将她放倒在了床边,脱掉了上衣,覆身压了下来,呼吸急促地看着身下的女孩。 他已经雄赳赳地蓄势待发了,白禾内里只穿了件抹胸吊带,胸口起伏不定,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边。 一张不足一米二的单人床,不太能够放得下这俩人。 汹涌的热潮中,白禾柔声在他耳畔说:“要不要…冷静一下。” 祁浪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额头,鼻梁和眼睛,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耳鬓厮磨… 第130节 “只做了表白计划,没有做这种计划。” 他像狗狗一样拱着她的颈子,蹭着她,“都是你勾的…” “敢做不敢当,居然怪我。” “你接吻技术…太熟练了,很懂怎么勾我的火。” 白禾看着少年近在咫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是你的吻技太烂了,七,我以为你很会。” “没你会。” 他抬起她乖巧的下巴,再度湿湿的吻了上去,勾着她的唇瓣吮吸着,似乎永远不止餍足。 正如言译所说,接吻的时候,男人的手是不太能控制得住的,白禾低下了头,看着少年不听话的那一双大掌。 “七…手放哪儿呢。” 祁浪:“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手这件事。” “……” “你要点脸。”白禾笑着推开了他的手,“你别惹我啊,我没打算跟你怎样。” “到底是谁在惹谁。”祁浪不依不饶地缠着她,吻着她的颈子,吻她的脸,如同品尝美味的甜品般,“虽然有点快,但我好想要,白禾,你想过我吗?” “十八岁以前,我想过很多次。”她指尖轻抚着他的脸,勾勒着他锋利的脸型轮廓,直到喉结,直到他挺阔的胸肌,平整的腹肌… “祁浪,我爱了你很多年。” “看看,我们错过了什么。” “我觉得,不算错过吧。”白禾其实已经释怀了,生病之后,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想开了很多,“我不后悔跟言译在一起,甚至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答应他。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祁浪贴着她的唇,近在咫尺地看着少女眼底的平静和温柔。 她成熟了很多,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傻姑娘了。 祁浪心疼她的成熟,因为这势必会伴随着极其痛苦的蜕变。 他只想为她带来欢笑,而言译才是那个让她刻骨铭心、长夜痛哭的人。 祁浪好嫉妒。 “你爱过他吗?”他问。 这句话让她的心哆嗦了一下,有种绵密的痛苦像针一样在她心里钻。 “我…” “没关系,不要回答,我不想知道。”他违心地说,“我没他那么小心眼,也没他事儿多。” 白禾专注地看着他:“你说谎的时候,会眨眼睛。” “……” “跟最好的朋友谈恋爱,我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实在过于了解他了。 “虽然这样说,但祁浪,我想跟你在一起试试,不试一次,我不会甘心的,如果你接受的话…”白禾轻抚着他的脸,“我们就不再当好朋友,而是成为情侣。” “为什么不可以既是好朋友,又是情侣。”祁浪享受着和她抱在一起亲密谈话的时光,这是他觉得最舒服的时刻,“小百合觉得ok吗?” “我ok啊,只是那样会不会太熟了,缺少心动的感觉。” “你跟言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你看你看,还说不介意,还说没有小心眼…” “所以,提都不能提了是吧。” “可以啊,但是禁止询问恋爱细节,我不会说的。” 祁浪沉默地闭上了眼。 白禾:“你在干嘛。” “写进小七机器人的程序代码中,对了,主人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 “不许干那种大屏幕公开官宣的蠢事让我尴尬,不许开豪车来接我,不许把我实习的新闻社买下来,不许动不动就钞能力去麻烦人家公交车公司…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许去跟言译示威,不许发仅他单独可见的朋友圈秀恩爱。” 祁浪:“……” 她未免太了解他了。 “主人的要求,已经全部录入到了小七机器人的指令程序中,现在开始重启。” 白禾坐了起来,笑着等他重启系统。 却没想到,这家伙重启的方式就是把手伸进她的小吊带里,她推开他的手,但他的手就跟回旋镖似的又钻进来。 “系统正在重启,还有三十秒,二十,十、九…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他轻抚着,捏着她,继续倒数,“八、七、六……” 白禾:“……” 她已经能感觉到,跟这臭不要脸的谈恋爱日常会有多气人了。 第69章电话 次日, 白禾收拾好,穿上宽松的职业装,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笑得阳光灿烂的祁浪—— “hi, 小七机器人为你服务。” 这么一大清早的, 他居然剪头发了,额间碎发比最晚更短一些, 露出了挺阔的眉宇,眉清目秀,英俊漂亮。 “你是一晚上没回去, 还是刚过来?” 祁浪晃了晃手里的早餐:“刚来。” 她看到他眼下似乎有黑眼圈:“祁浪,别说你昨晚…” “一晚上没睡。” 白禾略略无语:“不至于吧!” 祁浪一双深榛色眸子, 定定地凝望着她。 “你在, 想什么?”她迎上他的眸光。 “我在想, 如果十八岁毕业那年,你就跟我在一起了,该多好。”祁浪从来不瞒她, 心里想什么, 都会说给她听, “那时候,我的小百合会和我一起失眠。” 这句话, 让白禾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愿意多想, 拉着祁浪进了屋, 关上门, 捧着他的脸踮脚吻了他一下。 他口腔里有薄荷的气息, 想必刚刚上楼还在嚼着薄荷糖。 在这方面, 祁浪是相当讲究的一个人。 他捧着她纤瘦的腰,不再心急, 跟着她的节奏一步一步缓慢进展,享受着这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我要去上班了。”白禾拍拍他的脸,“你快回去补瞌睡吧,不睡觉可不行。” “今天整天都有安排,上午有课,下午要跑项目见客户。” “这么忙,还不好好睡觉。” “你知道失眠的定义吗。”祁浪陪她一起走进电梯,“熬夜玩游戏或工作这不叫失眠,失眠指的是很想睡、但大脑过于兴奋就是睡不着。” “好好好,谢谢你给我科普什么是失眠,那怎么样才能让小七不失眠呢?”她耐着性子问。 “睡前运动一下可能会有帮助,要不你…” “你想得美啊!”白禾不等他说完,打断了他,“臭流氓。” “你看你,我是说让你陪我去夜跑,你在想什么,一脑门子黄色废料。” “我还不了解你。”她戳了戳他的脑门,“故意给我下套呢。” 祁浪一边陪她下楼,一边将手里的鸡蛋仔和豆浆喂给她,感叹道:“小白记者真的好忙啊。” “可能因为这边生活工作节奏很快,明明以前要睡到日上三竿,过来之后,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种连走路都要加快步伐的状态了。” “既然这么讲效率,给男朋友一个荣幸,赏脸让他送你去新闻社。” 说话间,祁浪已经拉开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的车门,“小白公主请上车。” 白禾无奈地说:“祁浪,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没忘,不许开豪车送你上下班。”祁浪无辜地说,“这不是豪车,我专门为你买了一辆普通的沃尔沃,满港城开这车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十分低调,很配我们小白公主内敛的气质。” 白禾没忍住被他逗笑。 他真是…什么看似无理的事情,都能让他掰扯出道理来,偏偏让人无法反驳。 白禾只好坐上了车,他连忙覆身过来,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白禾看着男人志得意满地将轿车驶了出去,转过两个街区,开了没三分钟,就抵达了k-news新闻社。 “就是这么近,我走了十分钟也能到,要你浪费钱买辆车。” “爷乐意。”祁浪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拉长了调子,“千金难买爷乐意。” 白禾也伸手去弹他:“你嚣张得很呐!” 在祁浪要揉乱她头发的当口,小姑娘立刻叫停了“战役”:“晚上下班了再收拾你!” “来来,我等着被你收拾。” 她推门下车,祁浪探头问:“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确定会不会加班,如果不加班,我提前发消息通知小七机器人。” “行,随时待命。” 祁浪目送白禾的身影消失在了新闻社大楼,独自坐在车厢里,静默了很久,深呼吸,嗅着小姑娘身上的淡香水残留的佛手柑的尾调。 片刻后,他低头给angelia发了一条消息—— 7:“我找回她了,可我感觉…我已经不再是她称心如意的那个人了,好像她心里某个角落,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他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敏感,总能察觉到少女最细微处的情绪变化和眼神的躲避。 第131节 他们在一起,她很开心,但祁浪觉得,她本来应该更开心,应该和他一起失眠。 片刻后,angelia给他发了一段莎士比亚的戏剧台词,翻译过来的大意是—— 爱需忧愁做随从,也有嫉妒来侍奉,以甜蜜始,以烦恼终。它的快乐永远敌不过它的苦痛。 angelia温柔的嗓音传来:“小七,如果你了解了爱的真谛,还愿意献出自己的心,那就无需害怕。” 祁浪低头看着那句话,想了很久。 单打独斗这么多年,除了勇敢,他一无所有。 …… 白禾在k-news新闻社实习这段时间,跟过几个大新闻,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邻里吵架的小新闻,有时候为了浏览量和点击率,也难免需要完成社里布置的任务,取夺人眼球的标题,行文间夸大其词。 白禾权衡着新闻真实和夺人眼球之间的某个微妙的平衡点,这倒让一直带她的文冰刮目相看,因为她也带过许多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很多人秉持着一腔热血,坚决不肯为了博人眼球去写报道,但事实上,如果太过于“冰清玉洁”,不肯和光同尘,其实不太能走得远。 所以白禾的性格,还挺对她的胃口,一开始她以为她是那种坚持原则抵死不肯退让的一根筋小姑娘,但事实并不是。 她虽有自己的原则,但也懂得变通。 晚上白禾在剪辑新闻的时候,听到隔壁女人骂骂咧咧,说的是粤语,骂得也很脏。 她走出门,询问她怎么回事。 “臭流氓!”那女人破口大骂,边骂边朝着走廊尽头跑过去,“在卫生间偷拍老娘,幸亏老娘发现及时。” 白禾心头一惊,立刻察觉到了新闻的气息,于是跟着那女人一起追了上去。 那流氓穿着黑衣服,戴着一顶鸭舌帽,正疯狂地按着电梯的按钮。 奈何这栋公寓楼层太高,人流太过拥挤密集,电梯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 “你别跑!我报警了!”女人摸出了手机,朝他追了过去。 白禾却敏锐地发现男人从兜里掏出了刀子,她一把按住了女人的手腕,同时快速地用手机拍下了那人的照片,对她说:“不要过去,有危险。” 这时候,电梯总算升了上来,男人落荒而逃。 是夜,白禾陪着女人去报了警,并且将刚刚拍下来的照片交给了港城的警方。 事后女人向白禾表达感谢,白禾也直言不讳地问她,愿不愿意配合她做一则网络新闻通讯,大概率是上不了电视的,不过可以做成短视频网络新闻,她在新闻社正好就是负责这一块儿的。 女人性格很刚直,立刻答应了白禾,白禾给她的脸部和声音都打了码,让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引发公众对于这类公寓大楼公用卫生间的女性安全问题的讨论。 却不想,这条网络新闻刚有了关注度,是夜凌晨,白禾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白禾问了是谁,可是门外没有动静,她当然不敢轻易开门。 虽然这些年…胆子练大了很多,但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难免发怵,更加可怕的是,门外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哐哐哐!似乎要将她的门砸出一个窟窿来! 白禾吓得紧贴在墙边,哆嗦着,从抽屉里翻出一柄水果刀。 “我报警了!”她厉声威胁外面的那个人,“警察马上就到!” 门外似乎没有了动静,她贴着门,听到有脚步声渐渐远去。 似乎走了。 但她不敢开门,更不敢关灯。 今晚是不可能睡得着了,白禾哆嗦着摸出了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不到两秒就被接通了,少年低醇温柔的嗓音伴随着漂洋过海的滴答电流声,送入了她耳畔—— “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白禾都要哭了:“刚刚有人敲我的门。” 她紧张得呼吸都在颤抖,“但是,他好像走了,因为…因为最近写了一篇报道可能惹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人。” “我有关注。”言译沉声说,“不要怕,听我说,先做深呼吸。” 白禾听话地开始深深吸气,吐气,做了几次之后,稍稍缓了过来:“他应该走了,没事了。” “搬到祁浪那边去住。”言译对她说,“你现在住的地方,因为是公用卫生间和浴室,安全问题是很大的隐患,之前我就想说,真的很不放心。” “可是…” “或者另外找住宿,不要担心费用,我可以帮你支付。”言译的语气似乎很公事公办,比起祁浪,他才更像机器人。 “不用了,我也有积蓄的,只是觉得不太划算,算起来租房费用比实习工资还高了。” “没关系,不要把这次实习经历当成工作去看待,就当是…增长见识和阅历,所以在我们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当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一点。”言译平静地说服着她,“而且这不是浪费,我只希望你安全,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不要让我担心,可以吗。” “好吧。”白禾被他说服了,“听你的就是了。” 言译对她道了晚安,刚挂断电话,祁浪呼叫就拨了进来,她连忙接听。 “你在忙啊?占线这么久。” “不是,刚刚吓死我了!”白禾连忙说,“有人在敲我的门,我还犹豫要不要报警,但他已经走了。” “等着,我马上过来。” “哎!你…” 不到十分钟,房门再度被叩响了,白禾敏感地问:“谁啊?” “我。” 听到祁浪的嗓音,她才稍稍放心,赶紧打开了房门:“怎么这么快!” “我就住在附近。”祁浪站在门边没进来,皱眉看着墙上的红油漆,写着不敢入目的几个字。 白禾正要出门查看,祁浪立刻捂住她的眼睛,将她裹挟着带进了屋,关上了门。 “怪我考虑不周,你现在收拾一下,去我那边,至于别的东西,明天再来收拾。” “你那边?” “我在这附近弄了一套平层公寓,不大,但够我们住了,距离你上班的地方更近。” 白禾惊讶地问:“你不是住尖沙咀吗?” “这边出行更方便,也为了能多见见女朋友。”祁浪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更重要的是,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白禾感动地搂着他的颈子:“谢谢小七,你对我好好。” “好不容易得到的女朋友,怎么舍得不对你好。”他说,“今晚你不过去,我就留下来陪你。” 祁浪看看她那张一米二的小床,“我们俩挤一张床,我觉得你需要睡在我身上了。” “谁要睡你身上。”白禾笑着推开他。 “我不介意,我是机器人,机器人不会有生理反应。” “真的不会有吗?”她笑着凑近他,眸光缓缓下移,“真的,不会吗?” “……” 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小小七勾醒了。 祁浪笑着问:“你怎么这么会。” “会什么,你在说什么。” 祁浪眼神湿漉漉,缠着她想亲热一会儿,白禾看看时间,推开他:“好晚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那先过去,东西不用拿,明天白天我来帮你收拾。” “行吧。” 祁浪带着白禾走出了房间,出来时甚至还用手掌捂着她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墙上红油漆写的不敢入目的东西。 祁浪带她去了繁华的商业中心一栋高端公寓,这公寓跟温士大厦是截然不同、甚至天差地别的环境,楼下有穿着制服的安保日夜守卫,进出也需要刷卡或者刷脸,公寓大厅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奢华大堂,上电梯也有专人服务。 他住在二十七楼,高速电梯几秒钟就抵达了楼层。 房间是一个宽敞的套二,两间卧室,一个落地窗大客厅,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灯火霓虹的高楼大厦,因为楼层较高,视野还算辽阔。 祁浪望着窗边背影单薄的少女,犹豫了几秒,鼓起勇气问她:“你想跟我睡,还是单独…” “跟你。” 他的心沉沉落定,抱着她进入了主卧的房间,关上灯,将她压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滚烫地吻了上来。 夜色里,有霓虹的光不时映着男人锋利的脸庞,白禾用手指尖轻抚他饱满逛街的额头,眼眸藏入了深邃的眉骨之下,薄唇克制地抿着。 应是她年少时喜欢的样子。 白禾托着他的下颌,温柔地吻了上去。 祁浪闭上眼,他的亲吻总是带着野蛮和急切的力量,似乎要将眼前这少女吞吃了,白禾一次又一次地融化他,试图让他放慢速度,不要心急。 寂静的空气中,唯有两人吞咽的声音传来,暧昧缠绵,她的呼吸里尽是男人燥热而强烈的刺激,她感受到他清劲的指节,探索着缓缓下移,将要触碰的一瞬间,白禾蓦地攥住了他的手:“祁浪,那个…” 祁浪停了下来,吻着她的耳鬓:“套吗?没有准备。” 女孩的呼吸迟钝而缓慢,凝望着黑夜中的男人:“为什么不准备。” “因为…不想你后悔。”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拂过她柔软的发丝,因为竭力压抑而唇角变得干燥,身体也逐渐绷紧。 “后悔什么?” “后悔重新给我这一次机会。” 祁浪将薄薄的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拥着毯子里的她,“这样就够了,白禾,我不奢求更多。” 白禾将脸颊埋入他的颈项,呼吸着他身体的淡香:“小七,我没有昏头做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了很久,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会后悔。” “我知道,都知道。” 他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试试看吧,你在港城的这段时间,我们试交往。但小百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内耗自己,倾听内心的声音,不要总想着照顾我的情绪,或觉得对不起我,做出违背心意的决定。” 白禾捧着他的脸,眼睛有点湿湿的,热热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这么直接地看穿我的心,但你总有这个能力。” “你不也一样,我脑子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所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但爱情需要保持神秘感。”祁浪叹了一口气,“所以我羡慕言译,他总能藏得很好,让你猜不到他的心。” “这世界上多少人能找到属于自己的soulmate。” 第132节 祁浪笑着说:“我还算有自信吧,也许等你要离开的那一天,会哭着喊着好舍不得,让祁浪哥跟你一起走,我们去浪迹天涯。” 白禾也笑了,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鼻子:“你这是自信吗?你这是不要脸。” “某种程度来说,这两者并无差异。” “那我哭着喊着,好舍不得祁浪哥,祁浪哥就会跟我一起走吗?放弃一切,跟我去浪迹天涯。” “嗯~~~”祁浪单手搂着她的肩,转过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我要深思熟虑,好好想想~~~” “不,你不会,祁浪。”白禾侧身看着他,“不管多爱一个人,你都不会丢失自我,你有自己的目标和事业,你为此奋斗了很多年。” “果然,是soulmate。” “正因如此,我才会爱你这么久。”白禾望着他,认真地说,“答应我,永远不要让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消失。” “我答应你。”祁浪吻了吻她的额头。 怀里女孩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了,祁浪睁开了眼,摸到了她搁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划开屏幕,输入了她从小用到大的密码。 戳开通讯记录,他看到了那一通拨去海外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言译:“苍天绕过谁。” 第70章香水 今天周六休假, 白禾本来是想多睡会儿,没成想天刚亮,梦里钻进来一股子油烟味, 把她给熏醒了。 年幼时那一场火灾, 刻在骨子里的某种警觉,让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连拖鞋都来不及穿,飞速冲出房门:“祁浪,着火了!快跑呀!” 开放式的厨房就在客厅里, 油烟味儿刺鼻,祁浪被熏的不行, 连忙关掉了火, 手臂捂着嘴不住地咳嗽。 没着火, 不过,房间里浓油烟散不去,白禾连忙打开抽油烟机, 同时开了家里的新风系统, 洗手间排气扇也打开, 窗户和门敞开对流,尽快将这阵烟雾给驱散出去。 他还在剧烈地咳嗽, 白禾走过来, 轻拍着他的后背, 给他舒缓着。 “你在弄什么啊?” 祁浪说不出来话, 眼泪都咳出来了, 指了指锅里。 白禾转头看到锅里一团焦黑, 皱眉问:“你在锅里烧纸钱啊?” “……” 他嘶哑地说:“是鸡蛋!” 小姑娘拿筷子在焦黑的锅里戳来戳去:“鸡妈妈来了都认不出来这坨东西它下的蛋。” 祁浪走到窗边,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总算活了过来:“不信的话,可以送去进行物质检测,看看它是不是鸡蛋。” “你也真是个人才。”白禾放下筷子,无奈地说,”鸡蛋都能让你火化了。” 祁浪有点挫败,走过来看看锅里的黑色物质:“吃不了了啊?” “弄成这样,狗都不吃。”白禾倒掉了这一坨焦黑,洗锅之后重新点火煎鸡蛋。 她的动作倒是相当熟练,洗鸡蛋打鸡蛋放盐…一气呵成。 许是火开太大,没一会儿,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地爆了起来,小姑娘一开始熟门熟路,鸡蛋一到进去就有些慌了,油花四溅吓得她连连后退躲开,祁浪赶紧从柜子里取出消防防火面罩给她戴上,俩人合伙把这个鸡蛋一起炒成了半焦糊状态。 看着茶几上这一盘奇怪物质,祁浪笑着说:“大哥别说二哥了,咱俩的厨艺,不相上下。” 白禾不太服气:“我比你好多了,至少我没把家弄成弄成火灾现场,而且,我的还能吃。” “你吃一个试试。” “吃就吃。” 白禾用筷子捻了一点没有糊的部分,放进嘴里尝了尝。 祁浪好奇地盯着她:“怎么样。” 她艰难地咽了下去:“盐,放太多了。” 祁浪也跟着尝了尝,叹了口气:“就属于是吃不死人吧。” “那吃不吃啊?” “吃!” 她亲手煎的鸡蛋,无论如何,他也要赏脸把它吃光。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有难同当地一起分享了这个又咸又焦的煎鸡蛋。 祁浪说:“以前你居然为早饭的问题,跟言译闹别扭。” “我现在知道错了。”白禾悔不当初,“他十年如一日叫我起来吃早饭,简直是普度众生的男菩萨。”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早饭他都能弄得跟满汉全席一样,而且全是自己做,连做馒头的面粉都是自己和的,这是什么田螺姑娘。” 白禾望望祁浪:“这话听得…看来你很像要一个田螺姑娘。” “哪个男人不想要。” “啊,那拜拜。”白禾起身要走,祁浪搂住她的腰,跟她玩玩闹闹地倒在了沙发上。 “说实话你还不爱听。” “就不爱听。” “他能做的,我一样能做,你等我几天。”祁浪认真跟他保证,“不出一周,我练出他的手艺。” “我觉得做饭这事儿吧,得看天赋。”白禾嗅着空气中还残留的淡淡油烟味,“你实在不太擅长这方面,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老子就要做。” “做你个头!” 上午的时光缓慢悠长,俩人腻在沙发边,祁浪跟公司的人开电话会议,白禾就靠在他怀里看书,他的手环过她的颈子,捋着她肩上的一缕碎发。 白禾时不时抬头望望他,用手摸摸他凸起的喉结,感受他说粤语时喉结震动的触感… 祁浪那部位挺敏感的,被她捏得受不了了,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白禾被他弄得咯咯直笑,他立刻将手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我爸在。”他对她比了个无声的唇形。 白禾连忙捂住嘴,不过,她转过身,趴在他身上,有点儿使坏地凑过来,小猫般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祁浪这下子是真的受不了了,有些地方立刻给出了反应,但因为还在讲电话,汇报着公司项目的情况,所以他竭力忍耐着,尽管呼吸都不稳了… 小姑娘听他讲电话似乎到了尾声,知道要遭了,果断起身,一溜烟儿似的躲进房间,锁上门。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门外传来男人带着怒意的敲门声—— “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从衣柜里把小姑娘揪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白禾连声道歉,连滚带爬地想跑开,祁浪没给她这个机会,抱起来扔床上。 见求饶没用,她又开始骂骂咧咧地抵死反抗,俩人在床上玩得筋疲力尽,谁也没能制服谁,虽然祁浪体力有明显优势,但白禾精力也很充沛,再加上狡诈多变,认输了又来阴的,总而言之,俩人还跟小时候一样,闹得简直停不下来。 中午,祁浪带她去一家精致的茶餐厅吃了饭。 “下午想去哪儿?”他问她。 “你有推荐吗?” “要不要逛街,给你买点东西。” “购物啊?” “嗯,多少让我有点男朋友的体验感。” “好啊,那我不跟你客气。”白禾爽快地答应了,“但是,约法三章。” “约。” “那种’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全包起来’的霸总场景,你最好别来,不然我现场跟你表演一首《好心分手》。” “我能让你尴尬吗?”祁浪笑着说,“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他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傻逼。 到了商圈购物中心,祁浪倒是没有把人家整个店包下来,他不需要,因为最繁华的那条街的整个购物商业体,都是他家的。 所以进店一条龙服务,全程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他们,一家一家地扫店,但凡白禾多看两眼的衣服包包,手底下马上有人心领神会地帮她打包。 白禾一整个无语。 她转过身,义正言辞对祁浪说:“请问这位好人,我们能不能像正常人类一样逛街?” 祁浪听出小姑娘嗓音里的愠怒,立刻甩了个响指。 店员们忙不迭回了自己岗位,各忙各的,连刚刚跟屁虫一样的几个西装经理此刻也消失不见了。 好像…商城里客人都多了起来。 白禾问他:“这条街,有哪家商城不是你家的。” 祁浪如实说:“对面那家,竞争对手的。” “好,那我们就去那家!” 祁浪笑了:“遵命。” 俩人牵着手,如同一对儿普通的热恋小情侣,逛着街。 白禾蛮喜欢挽着他的手,祁浪也是黏糊得不行,走不到两步就要跟她索吻,一开始她敷衍地亲他脸,后来这样也不满足了,他非得要亲嘴唇,还要认认真真地亲五秒以上,大街上,白禾怪不好意思的。 “你这黏人程度,跟我前男友有一拼。” “只是有一拼?那还远远不够。” 祁浪蹭她嗅她,弄得她痒痒的,推开了他:“好啦,我是要正经购物的,我要买好多东西嘞!” “好,现在开始正经购物!” 白禾去男装店里给爸爸买了两件品牌的衬衫,又去一楼的各种进口护肤品店给妈妈买了水乳和香水,这边的价格比内地便宜不少,于是她还给几个室友们买了面膜。 第133节 甚至连大表哥的礼物都有,她进了一家不错的小众品牌打火机店,给他挑选打火机。 看中一个做工精细的小玫瑰浮纹的钢制打火机,但祁浪帮她挑了个比基尼大胸美女彩绘面儿的:“这个,庞毅哥会喜欢。” “啊,不太好吧。” “相信我,他肯定喜欢这款。” “……” 白禾当然相信祁浪的眼光,他对别人的喜好总能摸得一清二楚,细节方面,有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种大大咧咧。 在结账的时候,祁浪准备摸出信用卡,白禾按住了他:“我的衣服呢,你给我买;但是给朋友的礼物呢,我自己买。这样,男朋友没意见吗?” 祁浪宠溺地看着她:“行,你想怎样都行。” 给家人朋友的礼物都买了,该给自己买了,但白禾逛来逛去,衣服试了一家又一家,终究没有试到最满意的。 祁浪说:“有几条还不错,都拿上啊,为什么不要。” 白禾义正言辞告诉他:“买衣服呢,是要看缘分的,没有遇到那一件让我瞬间确定、不拥有就不会幸福的衣服,别的觉得都还过得去,但又不是特别想买的,十有八|九买了穿一两次,就不会想穿了。” 祁浪若有所思地分析这句话:“就跟找男朋友是一样的道理。” 白禾说:“但有的衣服吧,一开始不是最惊艳的那件,但穿了一两次觉得蛮舒服,也会一直穿下去,越穿越喜欢…” “你要不要直接报你前男友的身份证。”他酸溜溜地说。 “哈哈哈哈,才没有。”白禾笑着拍了他一下,“我前男友后面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气人。” “那我真的要烧高香谢谢他。” “所以穿衣服跟找男朋友是不一样的,不能一起类比。” “我,是一开始让你惊艳的那件?”祁浪问,“不拥有,就不会幸福的那一件。” 小姑娘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可是,穿得究竟舒不舒服、也要再观察观察。”他紧扣着她的眼睛,“是吗?”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终究,在商城里白禾什么都没买到,不过俩人走出商圈,来到街头大卖场,倒是挑到了好东西—— 一套非常夏天的情侣装,女生薄荷绿裙子,配男生浅白t恤和浅绿裤子。 俩人这么一身清新穿搭走在一起,就像高中刚毕业那会儿一样,仿佛这么多年,他们从没变过。 试过之后,祁浪就不想脱下来了,也不许白禾脱下来,俩人穿着情侣装在街头自拍了好多张照片。 得知白禾没跟言译穿过情侣装之后,祁浪蠢蠢欲动地想要发仅让某人可见的朋友圈,被白禾抓了个现行,义正言辞说:“你要是敢,今天这套情侣装就是我们的分手大礼包。” 回家之后,祁浪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露台边。 不知何时,露台边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金属架白色烛台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大片火烧云夕阳晚霞作为绚烂的背景,浪漫得宛如童话故事的未完待续… “还有小惊喜啊?”白禾笑着对他说。 “我有礼物给你。”祁浪神秘兮兮地拾起桌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瓶印着英文logo的小众的香水。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他在空气中稍稍喷了一点,让香水的气息与氛围将两人包裹弥漫,“不知道你闻不闻得惯。” 白禾闭上眼,嗅了嗅,是一种淡淡的柑橘海洋的气息,悠久绵长的尾调,仿佛蓝色的海洋在他们四周弥漫环绕。 她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这次重逢,祁浪身上有淡淡的海洋气息,应该是一直用这款香水。 “干嘛把你用的香水送给我?”她好奇地问。 男人从身后环住了她,附在她的颈项边,有点懒,有点撒娇的调子:“你和他,你们身上总有同一种味道。” “嗯?” “现在,我想让你…”祁浪睁开眼,“有我的味道。” 白禾低头抚摸着香水的玻璃瓶,看着玻璃上有白纹印着海上小船的浮雕。 她没有说话。 祁浪让她转过来,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知己,所以我心里有话从来不瞒你。” 白禾深呼吸:“嗯,你说。” “其实,我没那么大度,会介意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介意你在发生危险的第一时间打给他,介意你们有过那么长的相处时光而我们…却只有短暂的几个月,更介意他在你心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眼泪,怕这滴眼泪已经在你没有察觉的地方转化为爱意。” 白禾低头想了会儿,无从道歉,只能轻轻叹息一声。 “其实,也不怪小百合,你们不止两年,这十多年来的每一天,他都在发疯一样往你心里扎,越扎越深。” “七,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她说。 “这是我唯一的庆幸。” 祁浪捧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小百合,你现在长大了,懂得自己要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认认真真地考虑,全方位地考虑我这个人、是否可以作为合格男友,甚至结婚对象。包括我的经济实力、个人能力、还有我的性格品德、我们彼此的喜好乐趣…请给我这个机会。” 白禾用力地点头。 俩人温情脉脉地吃过这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深夜相拥看一部黑白质地的老电影。 祁浪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眼神黏腻拉丝,带着淡淡的欲感,白禾余光瞥见,都有点受不了了,身上热热的,燥燥的。 “你怎么也跟言译一样,看电影不好好看,心不在焉的。” 祁浪贴着她的耳鬓轻轻嗅着,与她厮磨:“跟你在一起,傻子才只想看电影。” “……” 白禾不搭理他,转头继续看电影,他意犹未尽说:“还有一点,刚刚忘了补充。” “什么。” “不只是实力、性格、兴趣要纳入考量范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附在她耳畔,用近乎无声的气流音告诉她,“性能力,也是很重要的部分。” 白禾偏头望他,看到他黑沉沉、湿漉漉的眼底,快要压不住的渴望… “我没说不行。”她说,“是你自己不要。” 祁浪叹了口气,闭上眼,懒怠的倚在沙发边:“不想发生这么早,我喜欢渐入佳境,慢慢来…” “随便你啦,但是不要打扰我看电影。” 过了会儿,祁浪又问她:“言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应该挺厉害,我以前看过他那块儿,没我大但还挺别致。” “………..” 白禾无语地使劲儿锤他:“你没话说可以不说!” “他活儿多吗?” “我不知道,不要问啦。” “不知道?”他不依不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们没做过。” 祁浪挑挑眉:“鬼才信。” “爱信不信。” “真的假的?”祁浪知道白禾不会骗他,震惊的同时又无比疑惑,“他能忍得住?” 电视屏幕的微光投影在少女的脸上,她倚着松软的靠包,若有所思地说:“可能那个时候,他跟现在的你是一样的想法,不想我后悔。” 祁浪心里想,不是怕她后悔,是怕她看清。 因为身体不说谎。 爱不爱,做一次就知道了。 他们都怕。 第71章偷拍 深夜, 祁浪被穆展延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他立刻挂断,望了望身边沉睡正酣的女孩,轻轻将她搁在他胸口的胳膊挪开, 踮脚出门, 来到露台边给穆展延回了电话。 “哥,你被拍了, 上热搜了!” 他给祁浪转了那条热门新闻,新闻里是他跟白禾今天下午挽手逛街的视频。 虽然他戴着墨镜,但俩人并不低调, 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当街亲吻,举手投足也尽是亲昵与爱意。 作为港城首富四公子, 长相堪比顶流明星, 祁浪自从返港以来新闻热搜不断, 好在他作风干净,还从来没被港城记者拍到过任何花边儿或绯闻。 这一次恋情曝光,几家港城娱乐频道都炸开锅了, 牟足劲儿深扒, 白禾的照片也没有任何打码, 被他们就这样大咧咧地挂了出来,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新闻标题很劲爆—— 首富四公子恋情曝光!携亲密女友逛对家商场。 恋情曝光倒不是什么大事, 关键是带女友逛对家商城这个…就很意味深长了。 公众会怎么想, 自家的东西不好…才去对家。这对集团不会是什么正面新闻, 无疑, 明天开盘祁氏集团的股价必定会跌。 “马上撤热搜。”祁浪沉声说, “危机公关的团队也随时做好应对舆情准备。” “好, 关键是你爸那边是不是要提前汇报一下…” “他没问,就先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 我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 “行。” 祁浪似想起什么,说道:“k-news新闻社那边,你跟高层打好招呼,让他们不要为难我女朋友。” “自己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担心她啊。” “老子没偷没抢没当三,被拍几张照片算什么火烧眉毛。但她性格内向,尤其不喜欢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行,我知道了,我会联系这几家媒体,看能不能压一下新闻。” 第134节 祁浪挂了电话,低头点根烟,一回身,看到小姑娘倚在推拉门前,夜风吹着她丝薄的香槟色绸质小睡裙,她担忧地望着他。 祁浪立刻杵灭了烟头,回身说:“明天要上班,还不睡?” “我看到热搜了,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祁浪轻松地回身,兜她进屋,关上了推拉门,“谈个恋爱被拍而已,我们又不是明星,不需要隐瞒恋情,这有什么,只是因为有热度,所以谁都想来蹭一波,没几天就消停了。” “不是的。”白禾摇头,“肯定是闯祸了。” 她想着今天祁浪带她去他的商城,甚至清空了商城的客人,让几位经理跟着,估摸着就是预防偷拍来着,但她没想到这一层,还坚持去了别家逛。 祁浪迁就了她。 现在回想,白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做有多不妥。 “早知道,我就该听你的。”她懊恼地说,“去别家买东西,又让媒体拍到,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肯定会给公司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小七,该怎么办啊?你爸爸会生气的。” 白禾肉眼可见是慌了,犯病了就不太能控制住焦虑的情绪,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祁浪,我连累你了,我真的不该这么任性…” “真没事。”祁浪捧着她瘦薄的酥肩,情绪平稳,眼神笃定,“宝宝,听我说,只是逛街而已,咱们爱去哪里去哪里,谁都管不着,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这点小事件,影响不到集团什么,别想了,快去睡觉。” 说完,他抱着白禾进去,将她安放在床上,将薄毯搭在她身上。 “你爸生你的气,怎么办?” “我妈会搞定他。” “那会不会影响你的事业?影响他对你的看法…” “别担心。”祁浪安慰她,“我哥三天两头勾搭各种女明星,擦边的新闻满天飞,也没见他说什么。” “真的吗?” “真的,都是芝麻豆腐小事。” “这都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祁浪将手覆在她眼睫上,强迫她闭上眼:“你好好睡觉,在我这里才是天大的事。” 次日,楼底下聚集了许多新闻记者,祁浪跟白禾从地下车库走,隔着车窗还有记者怼着拍,闪光灯咔咔闪不停。 祁浪送她去了k-news,让她不要操心,好好工作。 办公室里也有人在议论昨晚半夜的重磅新闻,言辞间略有不满,也有嫉妒—— “真想不到啊,咱们新闻社楼下有一天也能聚集这么多同行记者。” “这不是刚来吗?什么时候搭上那位了?” “还不是那次跟秦璐姐出祁氏集团慈善晚宴,肯定是那天搭上了四公子。” “我的天,看来有点手段啊,那位四公子干净着呢,半点儿花边新闻都不沾。” “我们兢兢业业干这么多年,连大佬的面都没机会见着,人家倒好,仗着年轻漂亮,一来就捞个大的。” “明显不是来工作的啊,平时还表现这么积极,装什么装啊。” 一开始还是暗地里悄悄议论,后来越说越过分,声音也越来越大,在白禾问同事要新闻稿的时候,对方索性直言道:“没做完,下午给你。” “可是秦璐姐上午就要。” “你卷什么啊,都搭上那位了,还上什么班,不如别做了,去当阔太太呗,在这里卷我们。” 白禾脸色沉了沉,没有和她计较,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准备自己写新闻稿。 但越想越气不过,也不想内耗了。正如祁浪说的,与其委屈自己,不如难受他人。 她站起来,对着那位还嘲讽个没完的同事说:“我限你一个小时内把新闻稿交给我,要是耽误了秦璐姐的午间直播,我是不会给你背锅的,到时候该谁承担责任,谁去承担,都别想赖我!” “你嚣张什么,不就是攀上了阔少吗。” “我就是攀上阔少怎么了。” 白禾将手里的文件档案盒重重往桌上一掷,“我谈恋爱耽误工作了吗?你们剪不完的片子,写不完的稿子,都是谁加班做完的!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我不会帮你们做任何事了。还有,不要惹我,我脾气好,我男朋友脾气没那么好,敢惹我,你们试试!”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几个小妹面面相觑,都噤声了。 是啊,白禾平时在新闻社属于是个闷包子,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太会拒绝,一个人默默地就把活儿都干完了。 但她这个男朋友,真是来头可不小。 这下子,谁还敢惹她。 没过五分钟,那位同事的新闻稿就用邮件发了过来。 白禾接收了稿子,没有看她一眼,兀自打开文档开始编辑润色。 走廊边,隔着灰色的落地玻璃窗,西装革履戴着口罩的男人望着她,眼底有几分欣慰和骄傲。 新闻社负责主编忐忑而恭敬地说:“四公子啊,您这大驾光临的,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祁浪摆摆手:“没事了,我就过来看看她。” 看到她没给自己委屈受,他才稍稍放心些,对主编说:“不要说我来过,也别影响她工作。” “放心吧。” …… 白禾有点担忧,开完选题会文冰姐把她单独留下来,问了她恋爱的一些情况,白禾也如实告诉了她。 本来,新闻记者自己成了新闻,就不是好事,现在她八卦缠身,十有八|九之前文冰姐答应让她做几次现场报道的事儿也要黄了。 没成想,文冰姐不仅没有撤掉她的现场报道,还安慰了她一番,让她不要太担心。 白禾不知道是祁浪在背后使了力,还是文冰姐确实对她好,多半两者兼有。 中午白禾下楼去买便当,有几个记者围了上来,询问她是不是祁浪的女朋友?如此高调恋爱,是否有结婚的打算,听说她家境平平,是怎样认识了祁四公子的,对嫁入豪门有什么看法。 白禾自然没有说话,作为新闻工作者,她心里清楚,多说多错,任何文字都会被曲解。 缄默才是应对舆情最好的方式。 她没有回应,去711买了便当出来,记者们又围了上来,却没想到,白禾将刚买的几个热便当递了过去,只说了一句—— “辛苦了。” 记者们看着手里的便当,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当天晚上,舆论风向稍稍有了点变化。 白禾给几位跟拍的狗仔同行买便当的事情,也让他们报道了出来,别的不说,这位神秘女友的人品是真的很好。 当晚祁浪的车停在了新闻社楼下,白禾走出来,他大大方方地迎上去,牵起她的手,亲自替她开门,迎着她坐进车里。 晚上俩人一块儿去电影院,逛街吃饭,然后回家。 如此几天之后,便没有记者追拍了。 这类的约会,多几次就不算什么新闻,只有他们躲躲闪闪生怕被拍到,才会让人不住地想要窥视和偷拍。 作为媒体人,白禾深知这一点。 晚风徐徐的露台边,俩人一块儿伏在栏杆边看港城绚烂的夜景。 “你爸没骂你吧?” 她担忧地问。 “骂,当然是骂了几句。”祁浪如实说,“他想让我跟商业伙伴的女儿交往,之前组局让我们见过面,想给我谈联姻。结果我私下交女朋友就算了,还闹这么高调,连车里激吻的场面都被拍了,网上评论区还有加群付费观看的,这能不生气?” 白禾无语:“付费观看什么鬼!” “那天可是你主动坐上来的。” “好好,要联姻是吧,那我走?”说完,小姑娘作势要转身离开。 祁浪从后面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拉了回来,从后面拦腰抱住:“想跑?你想跑去哪儿。” 白禾咯咯地笑着,故意说:“你快去联姻吧!我们小门小户,高攀不起四公子!” “攀得起。”祁浪将她的手捞过来,搂住自己的颈子,吻她的耳鬓和颈项,“给你攀…” “痒…” 她想推开,祁浪哪里肯松开,意犹未尽地厮磨着她。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白禾一边应付着他的亲吻,低头看了看屏幕:“我爸的电话!” “你接。” 白禾转身去卧室,接起了电话,不成想祁浪从后面偷袭,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掀开了她的裙子,对她使坏。 白禾已经接了电话,所以不敢乱嚷,只一边推他,一边跟老爸说话—— “爸,有事吗?” “我们看到新闻了,你和小七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白禾使劲儿推祁浪的脑袋,但他埋头其间,白禾全身一阵阵地哆嗦,电流直蹿头顶,“能有…什么事。” “你和小七真的在谈恋爱啊?” “啊,昂。” “就这新闻…连我们都看到了,言译在那边,肯定也看到了。” 白禾敏感地问:“你…为什么要说他?” “这不是怕他不开心吗,你们聊过没啊。” 白禾心里头警钟长鸣,推开了祁浪,坐起身来:“爸,你为什么要怕言译不开心。” 听到“言译”两个字,祁浪眼梢间浮现一缕异色。 白鑫诚说:“你跟言译谈恋爱的事儿,我跟你妈早就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白禾抱头,连声否定,“没有!没有!” “傻姑娘,还想瞒我们。” “救命!挂了!拜拜!” “挂什么挂,你跟我们还尴尬呢!又不是亲姐弟,谈恋爱怎么了。”妈妈的声音插了进来,“再说,不是都分了吗。” “你们知道了,还故意不说。” “这不是怕你们尴尬吗。” 第135节 祁浪跪在床边,像狗狗一样盯住了白禾,用嘴型告诉她:“可不可以…不要聊他了。” 白禾看出他眼底可怜巴巴又嫉妒的意味,连忙说:“好了爸妈,你们到底打电话来干嘛的呢?” “关心一下你啊。”唐昕说,“小七对你好吗?” “叔叔阿姨,不用担心。”祁浪凑过来,“我会好好对小百合的。” “小七你也在啊,什么时候跟白禾一起回家,让叔叔给你们烧鱼吃。” “好,有时间我就回来看望爸妈。” “茶都还没喝呢,爸妈都叫上了。” 祁浪笑着说:“那肯定啊,板上钉钉,迟早的事儿,等今年小百合一毕业,我们家就过来提亲好不好。” 唐昕说:“别问我们好不好啊,你要问白禾愿不愿意。” “愿意吗?”祁浪凑过来,亲她的唇。 白禾推开了他的脑袋,让他不要这么热情主动:“爸妈!挂了!” “你跟七好好的啊,别让我们担心。” “嗯嗯。” 挂了电话,祁浪翻身将她压下去,捧着她的脸问:“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 “答应吧,答应答应答应,我超想跟你生baby。” “你要点脸啊祁浪。” “不答应就不放开。” “逼婚呢。” “不答应,就做羞羞的事情了。”他嘴角挂着使坏的笑,眼里眉间,都是笑,手不动声色地滑了过去。 “祁浪!”白禾躬起身子,试图躲避。 “他有这样对你吗?” “……” 白禾抬眸,看到那双漂亮的深榛色眸子,于□□紧扣着她的眼睛。 “看看他让你更爽,还是我…”祁浪贴着她,一路吻下去。 第72章归期 盛夏, 白禾的实习期即将结束,她要回北里大学继续完成研究生的学业。 临行前,angelia特意邀请白禾吃饭, 算是作为男女朋友正式见父母的会面。 餐厅选在一间风格雅致的楼顶花园餐厅, 吹着温柔的海风,遥望对面维多利亚海湾。 蓝天白云, 氛围轻松。 为了见angelia,白禾特意大清早就去店里让小姐姐帮自己化妆,穿着一套很正式, 有点小贵的法式茶歇连衣裙。 下车前,白禾让祁浪帮忙确认:“没有脱妆吗?” “没有, 很完美。” “感觉后面系带有点松, 七你帮我绑紧些。” 他耐心地帮她系好了带子, 推门下车的时候,白禾有点紧张,拉住他:“等下, 换双高跟鞋, 在后备箱你帮我拿一下。” “你还在后备箱放了鞋?” “以防万一。” 祁浪从后备箱拿出了那双恨天高, 看看白禾脚丫子上的平底丝带小凉鞋:“没必要吧,这太高了, 穿得难受。” “不不, 还是高一点好, 不然我们身高差太多了。” “有什么关系,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妈。” “跟上次见面肯定是不一样的啊?” “哪里不一样。”祁浪拎着高跟鞋走过来, 眼尾轻轻挑起, “上次是见阿姨,这次…是见妈妈?” 小姑娘有点脸红, 推他一下:“帮我换鞋。” 于是少年蹲下来,亲手帮她解开了缠绕脚踝的细鞋带,替她穿上这双高跟鞋:“是很美,但太累了。” “还好,吃饭不是坐的吗。” “行。” 祁浪牵着她的手一起乘电梯上了楼顶花园。 angelia如上次北里市见面时一样,亲切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询问日常生活学业和家里的事情。 祁浪坐在旁边,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让她帮忙助攻。 angelia没理会这家伙,不仅如此,还有点故意拆台的意思,询问了白禾上一段感情的情况,甚至有点惋惜地说:“言译是多好的男孩啊,他姐姐,简霓,现在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相亲好几个,都说比不上他十分之一,死都不肯结婚,恋爱谈了几个也没什么趣味,都分了。” “啊,简霓姐这么喜欢一…” “是啊。”angelia眼尾眯起促狭的笑,“他姐,对你弟弟真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对了,这种情况…你们年轻人喜欢怎么形容来着?” 白禾:“白月光?” “啊对,就是白月光,只可惜,言译有自己的白月光。” 白禾望望祁浪,祁浪眉头拧成了小山,放下筷子:“妈,能别跟我女友聊她前男友吗。” angelia根本不搭理他,牵着白禾的手,关心地问:“病情怎么样了,现在会开心一点吗?” “嗯,好多了,医生说我就快要康复了,现在药都开得少了呢。” “那就好。” angelia的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白禾前男友身上,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言译—— “言译是很优秀的孩子,我跟他见面不多,仅有的几次,觉得他成熟稳重,比我们家小七这轻浮幼稚的模样,好太多了。” 祁浪放下筷子,不满道:“言译才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对吧。” “今天是我和小百合的闺蜜局,再打断我们,你就跪着吃饭。” “……” 桌下,白禾的手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让他放心。 “言译是很稳重,从小心思深,也很会察言观色。每个人性格不同,祁浪有他的体贴之处。” angelia细腻地观察着白禾的表情,当然,白禾也看出了angelia的一些些意图。 她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没那么简单。 “小白,你不要太有压力哦,我是一点也没有要给我们小七打广告的意思啊。就是希望,不管你们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都可以当好朋友。我们小七虽然朋友多,但藏在他心里最珍贵的,只有你们。” 白禾看了看身边的祁浪。 海风撩着他的额发,白衬衫,眉骨深邃,眼神清澈。 仍是她记忆中的十八岁邻家少年的模样。 她和他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吗? 至少她和言译分手之后还是姐弟,还能一起回家吃饭。 祁浪迎上她的眼神,眯起眼,发出一声灵魂质问:“你不会…真的在想跟我分手的事情吧。” 白禾:“啊没有!” “明显就是。” “没有没有没有!” 他捏住她的脸颊肉:“实习结束了,果然已经开始策划分手了对吧。” “痛啊!祁浪!啊!”她伸手打他。 angelia看他们俩,眼神慈爱,完全就是在看小孩打打闹闹。 这俩都还没真正长大呢。 亦或者说,留在彼此身边,他们都不需要长大。 俩人打打闹闹间,angelia看到白禾颈项间无意露出的小金锁。 她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在白禾去洗手间整理仪容时,angelia播出一个电话,然后扣下手机,收敛了方才轻松的笑容,对祁浪沉声说:“小七,你爸爸不同意。” 祁浪似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笑意还是散了许多:“猜到了。” “我会再跟他说说,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祁浪敛眸,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做任何心理准备。” angelia伸手,抚了抚他紧紧攥拳的手。 “我知道你不甘心,想争一把,才让你回来。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半途而废,因为人生是不能半途而废的。他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此器重你,如果你放弃,将来后悔再想要,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给了。” “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祁浪嗓音略带嘶哑,拳头轻微地颤抖了起来,“这次,绝不…” “事若求全何所乐,小七。”她眸光紧扣着他,“人生漫长,你要望向更远的地方。” 白禾从洗手间回来,祁浪立刻收敛情绪,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angelia笑着说:“下午我给你们俩订了游艇,小七,你带白禾出海玩吧。” “好。” “阿姨一起吗?”白禾问。 “你们年轻人玩吧,我不来了,祁浪,可以叫你的朋友一起啊。” 第136节 “不了,她社恐。”祁浪说,“我跟她呆一块儿,就是她最舒服的时候。” 临别时,angelia送给白禾一枚金灿灿的小星星戒指,拉丝的古法工艺,阳光下尤为璀璨耀眼。 白禾别提有多喜欢这枚小星星金戒指,有意无意扬起手,在祁浪眼前炫来炫去。 祁浪说:“下次,要戴钻石戒指。” 白禾欣赏着点缀着星星的手指尖,没有应这句话。 “再见了,小百合。”angelia拥抱了白禾,吻了吻她的额头,“下次见面,希望你更加快乐。” “嗯!阿姨再见。” 白禾送走了angelia的宾利车,回头对祁浪说:“七,我要再去一下洗手间哦。” 祁浪担忧地问:“你今天吃坏肚子了?” “没有,下午不是要去玩游艇吗,我收拾一下。” “等你。” 白禾进了餐厅的洗手间,捧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努力克制,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的起伏… angelia刚刚和祁浪聊天的时候,给她拨了一通电话。 她的用意,她也清楚了。 angelia不仅要让祁浪做出选择,同样,选择的权利也给到了白禾手里。 身旁有个女孩用温柔的粤语问她:“需要纸巾吗?”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很努力让自己不要哽咽,好不容易脱离,不想再浸泡在那情绪的深海中了。 …… 下午,祁浪牵着白禾上了一艘干净洁白的游艇。 船长是个面容黝黑的男人,对他们笑笑,随后安安静静待在驾驶舱,驾驶着游艇出海。 望着湛蓝辽阔的海面,白禾想起上一次出海的情形,有她,大表哥,言译和小京… 这一晃眼,都快四年过去了,他们也从青涩稚嫩的小孩,变成了行将各奔天涯的成年人。 她看向坐在船头的少年,四年的时光,他眉宇间添了稳重与成熟,但眼神依旧清澈如初。 她和言译都变了,但祁浪从来不会变,他依旧是那个赤诚爱笑的少年,目光紧扣终点,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理智得简直让人咬牙切齿。 白禾记得有一次,他的前任女朋友哭着给他打视频,问他为什么断崖式分手。 祁浪冷漠得像个机器人,告诉她,他不喜欢眼底没有自己、只有他的女孩。 那次,算是给白禾上了堂印象极深的人生一课。 爱不是相互凝视,相互捆绑,而是一起望向远方。 而悲哀的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阶级的鸿沟,他们的远方,难以交汇。 祁浪见白禾不说话,走过来,问她在想什么。 白禾笑着说:“我后悔了,该多叫几个朋友,只有我们两个不好玩。” “我也觉得,现在叫他们过来。”说完,他摸出了手机。 白禾连忙阻止他:“不了,我们都出海了,又没有提前约人家,万一人家有事怎么办,哪能随叫随到。” 祁浪笑了,揉揉她的头:“你还是这样。” 永远将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船长帮他们整理了鱼竿和鱼饵,俩人坐在摇曳的船尾,一起钓鱼。 这片海域的鱼儿就没有鲨鱼岛的小鱼那么容易上钩了,俩人钓了半小时,一无所获。 夏风寂寂地吹着。 两个人似乎…都有心事。 “白禾,这次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说。 “啊?” “你爸妈,回去看看他们,顺便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办各种手续。” “还回来吗?” “看情况。”祁浪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我和学长在大陆有项目,一直在投资跟进。相比于这边的事情,我还是喜欢更有挑战的自主创业。” 他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一直眨,一直眨,但这次白禾没有拆穿他。 “如果言译在的话,肯定能钓上来鱼。”白禾忽然说。 “他总能做好所有事。” “但那几年,言译为了和我保持同频,明明是很有天赋,很闪闪发光的一个人,却变得很普通。” 祁浪不屑一顾地冷嗤:“所以你不会爱上他,失去自我的同时,也会失去自身魅力。” “所以啊,你对女生也是这样要求的。永远,不要在爱情里迷失自我,成为爱的囚徒。”白禾的语气带着沉静的温柔,“后来言译放手了。” “他放手是因为他把你弄生病了!”祁浪情绪明显不佳,甚至有点隐隐的怒意,“你今天会不会谈了太多言译的事情,是angelia让你想起他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忘过?” “我一直在想他,祁浪。”白禾深吸一口气,“从刚刚和angelia分开,到上船,到此刻…我脑子里全是他。” 好坦诚,她和他从来坦诚相待,心里有什么都不会隐瞒。 也好残忍。 他嗓音都哑了:“你拿我当朋友,还是当你男朋友?真的什么都能说?” 白禾沉默不言。 祁浪却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捧起她的脸,咬住了她的唇,强硬霸道地吞噬了她的呼吸,吻得她唇瓣微微泛红。 近距离对视着,少女眼底有湿润的委屈。 他粗砺的指腹蹭着她微红的眼角:“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吗,我还是不如他。” 他竭力克制着嗓音里的颤抖,“我只能带给你快乐,他却让你痛哭过,所以他才是最刻骨铭心的那一个!” 祁浪站起来,失控地砸了鱼竿,转身回了舱里,“哐”的一声,用力地摔了门。 船长跑出操控室,不解地望望他们。 白禾侧过头,竭力压制着汹涌而来的情绪,闭上了眼。 …… 上岸后,祁浪发脾气一个人走了,白禾回公寓收拾了行李,买了晚上的机票,准备回大陆了。 临走前,她将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换了干净的被单,茶几上的花瓶里换了新鲜的小雏菊。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摘下那枚称心如意的小金锁,留在了桌边,提着行李出门。 出门时,正巧碰上了匆匆跑回来的祁浪。 俩人目光相撞,她看到男人眼底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失去的惶恐。 “你想去哪里?”他的脸庞因为肌肉的绷紧,显得僵硬又冷酷。 “我要回去了。” “我不会让你走。”祁浪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回了房间,用力关上门。 “你拦得住吗!”白禾使劲儿挣脱。 俩人呼吸粗重,对峙着,互不相让。 从小,就是这样,言译会让着她,打架的时候也一定会因为自己是男孩子而故意放水,让她占上风,甚至假装打不赢她。 但祁浪不让,他坚持认为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尊重,这是他的原则。哪怕她是女孩子,他也绝不让,每次都把她欺负得眼泪汪汪。 事后祁浪也会后悔,好声安抚,牵着她的手,给她买糖吃。 但他不改,每每较上劲儿来,不会后退一步。 “拦不拦得住,试试看。”祁浪将她拉回了卧室,卧室门也反锁了,白禾被他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她抬眸,看到男人冷冰冰的黑眸。 “白禾,是我这个男朋友当得太温柔,才让你以为我不会吃醋,不会嫉妒。还是我对你太迁就,让你觉得可以为所欲为地伤我的心,不会付出代价。” 他俯身而来,手紧攥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头顶,让她毫无保留地迎着他,“我没有对你发过脾气,所以你觉得,哪怕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想另一个人,我也不会怎样?” “祁浪!” 他眼底压着勃然的愤怒,脸庞肌肉轻微抽搐,呼吸滞重,胸口起伏:“老子天天晚上憋得要疯都他妈舍不得碰你一下,可你还是想他!” 说话间,他已经扯开了法式茶歇裙的肩带,拉链一散,整个裙子都散了。 少女白皙的肩露出来,锁骨小巧,骨线明显。 她用力推了推他,但他纹丝不动。 在祁浪俯身叼住她的时候,白禾也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肌肉紧致,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没有放开,用力吮吸着,让她疼得直抽气。所以她也用了力,咬到他皮肤出血。 他肌肉十分有力,白禾在他这样的体格压制下,几乎无法动弹。 祁浪胡乱地吻她,在她白皙纤弱的颈上胸口留下了一片肆虐的红痕,他看着她,看着她含泪倔强的样子。 有一瞬间,忽然失神。 她不是他的对手,更不是他的仇敌。 她是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不管他怎么欺负,她都不会生气,不会怪他,也不记仇,事过之后,还是会开开心心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手说,小七,你请我吃那个有草莓酱的冰淇淋,好不好? 他才是最混蛋的那一个,欺负了她好多年,在她最爱他的时候,跟别的女孩在一起。 现在… 第137节 还要继续欺负她。 “你铁了心要跟我分手?”祁浪心碎地看着身下的少女,炽热的呼吸拍着她的脸,“没有余地?” 白禾闭眼,点了点头。 祁浪再度吻住了她,但这一次,他不再暴躁,不再撕咬,叼着她吮吸着,唯有满心的不舍与乞怜。 白禾回应了他,舌尖与他缠绵相抵,紧贴不分。 一滴泪淌入了她的发梢,快把她的心都烧成了灰。 他捧着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用力吻了吻她的额。 “七…” 她嗓音在抖。 “好了。”祁浪放开了,居高临下看着衣衫凌乱的少女,“走吧,去找你的言译。” 他转过了身躯,带着少年骄傲的意气,固执地说,“你不要我,你就永远别要了。我祁浪不吃回头草,绝不再给第二次机会。” 白禾起身整理好裙子,梳好头发,提着行李离开了。 出门前,她最后望了望房间里的男人。 他站在露台,白t在他身上松松地坠着,点了根烟,背影微沉,与孤独的夜色相融… 没有告别,唯有一句—— “祁浪,你要好好吃饭。” …… 盛夏,暴雨倾盆。 机场候机厅里,白禾怔怔望着窗外飘摇的雨星子,如流星般淌过玻璃。 广播通知说,因为天气缘故,她的那一班飞机发生了延误,预计推迟到午夜出发。 白禾吃过药,困倦袭来,她合衣躺在机场的横排座椅边,准备小憩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有穿着机场乘务制服的小姐姐温柔地叫醒了她:“您是乘坐前往北里市m342航班的乘客吗?” “嗯,我是。” “这边有可以免费提供休息的贵宾厅哦。” 白禾坐起身:“可我买的不是头等舱。” “没关系,飞机延误,航空公司免费提供休息厅。” “哦,好的。” 白禾没有多想,跟着乘务人员进了贵宾厅,身后还有专人为她提行李。 贵宾厅单人的包厢,有松软的沙发和大床,乘务人员说:“您在这边安心休息吧,等飞机起飞时,我会来叫您。” “只有我一个人吗?” 小姐姐温柔地笑了,笑而不语,退出了贵宾厅,为她带上房门。 从小到大,一直有这样的不配得感。 舒适的贵宾厅,她住得无所适从,不想弄乱床,躺在沙发上稍稍小憩一会儿。 坠入沉沉的梦境,没有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她身上,轻轻披了薄毯,在她梦里留下了一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第73章言医生 读研三年的时光, 白禾的生活平静如北里大和医科大之间那潭清澈碧绿的池水。 午间时常会去湖边坐坐,捧一本书,直到日暮西沉。 她知道, 不会再有人从湖畔栈道走过来, 给她带一盒医科大美食街蛋糕店制作的拿破仑小蛋糕,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口味。 言译和她联系甚少, 即便偶有消息,也只在家族群里。父母生日,或节日时, 他会给他们发来祝福和红包,数额不小, 几千的, 上万的。 白鑫诚一再告诉他, 叫他不要去兼职打工,专注学业。言译说不是打工赚来的,是奖学金和他一些投资回报, 并且加入这边的实验室也有薪水。 白禾与他聊得甚少, 几乎成了陌路。 他没有打扰她, 正如祁浪也不再联系她。 那次…断崖式分手,祁浪被她伤透了心, 话也说得很绝, 连当朋友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白禾以为他们当不了朋友, 直到去年的特殊情况。 网络上有港媒报道, 港城首富祁沣裕因突发脑溢血被推入急诊手术室, 但终究没能抢救过来, 去世了。 那一次,白禾跟言译一起给祁浪打了三个人的视频通话。 祁浪身着黑色素服, 眼睛是红的,但他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悲怆,更没有哭,大概是不想在朋友面前展露丝毫的脆弱。他说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这段时间很忙,丧事葬礼由他一手负责操办,所以就先挂了。 言译没有多说什么,给他打了他和白禾两人份的丧葬礼金。虽然不多,但是聊表心意,祁浪接收了。 白禾看着他,眼睛一直很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安慰…都哽咽在喉咙里,到最后要挂视频了,也只念出两个字:“小七…” “别担心,挂了。” 他眼尾的肌肉在颤动,挂得很匆忙。 那也是这两三年来,三个人唯一一次线上的聚首,都没说几句话,匆匆作别。 祁沣裕的丧事之后,白禾留意着港城那边的动向,在祁沣裕丧仪结束之后没两天,家族继承人血雨腥风的战争就拉开了帷幕。 那段时间,白禾每每接到港城的消息都只觉心脏扑通狂跳,绑架案,意外车祸,甚至有人送命…看得白禾心惊胆战。 有一段时间,祁浪基本处于失联状态,人间蒸发似的,彻底失踪了。 祁氏集团落到了祁家大公子祁慎手中。 有很多传言,说这位四公子被祁慎送去了东南亚囚|禁;还有人说,是关在了精神病院;更离谱的,说他葬身公海… 白禾不信这些离谱的传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向k-news的同事打听,看有没有祁浪的消息,但即便是新闻社,也查不到这位四公子的任何下落。 直到半年后,祁浪高调出现在媒体公众的视野中,手里拿着一份祁慎于公海杀人抛尸的证据,并且将他与东南亚赌场诈骗团伙勾结的许多视频资料影像曝光,顺利将这位兄长送进了监狱。 谁都不知道这半年祁浪去了哪里,但有狗仔拍到他私底下的视频,他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腿部应该是受过伤,甚至有一位离职的私人医院护士向记者爆料,说祁四公子在他们医院治疗过,左腿是最严重的部位,有弹片飞进了骨头里。 总之,此番归来,扳倒了最大的敌人,祁浪获得了这场烈火烹油的豪门争斗的最终胜利,现在已经是集团的执牛耳者。 媒体也不再叫他祁四公子,谁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七爷。” …… 研究生毕业第一年,白禾顺利进入了k-news新闻社于大陆的分社。 读研期间,她就一直在北里的k-news实习,文冰姐调去港城前,将白禾提拔为了新闻台的高级记者,甚至想让她毕业之后,担任晚间黄金时段新闻的第一女主播。 然而,这个提案被主编驳回了。 原因是白禾颈部的伤疤,即便是担任高级记者,有时候出外景现场报道,网络上都会有一些关于她出镜形象的争议。 如果担任了女主播,只怕更加会招来许多品头论足。 白禾一直在做医美的功课,但她有点怕怕的,怕手术失败留下更严重的伤疤,所以想找一家名气大的、靠谱的医院做修复手术。 之前苏小京帮她打听过,说北京有一位专家做皮肤修复特别厉害。 白禾电话咨询过专家所在的私立医美机构,听说这位专家是按照皮肤厘米计费,她颈上这么大面积的疤痕,少说也要百来万,但可以保证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这价格劝退了白禾,她可拿不出百多万来做这种皮肤修复手术。 后来白禾跟小京办了韩国签证,去韩国游玩了一圈,当然也打听了韩国的医美机构,价格比那位专家的报价稍稍便宜些,但小几十万是肯定没跑的。 想想,还是算了吧。 她现在的薪水两万不到,不吃不喝攒好多年才能攒够医美费用呢。 下班时,白禾接到了付思惟的电话,说他打听到北里医科大附属医院皮肤科来了一位顶尖皮肤修复专家,他托同样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帮忙抢到了专家号,邀请白禾跟他一起去看看。 同事跟白禾一块下楼,看到付思惟的奔驰车停在门口,冲白禾挤眉弄眼,说你的准男友又来接你啦。 “什么准男友,我跟他只是朋友。” “每周都约你出去玩的朋友啊?” “因为我们都不太擅长交新的朋友。” 付思惟毕业之后,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市场主管,留在了北里市。 白禾读研的时候,展新月和朱连翘她们都找到了各自的工作,有的返回家乡,有的去了其他城市,各奔东西了。 白禾不太擅长社交,所以周末付思惟常约她玩密室、玩桌游,俩人成了好朋友。 在别人看来,付思惟好像是在追她。 但白禾心里清楚,他们俩性格相投,能聊到一块儿去。而且人家付思惟根本没有追,就拿她当普通朋友一样相处,所以白禾才能和他维系这么长时间的友谊。 她朝他小跑过去。 付思惟替她拉开了车门,绅士地迎她上车。 他刚下班,穿的是正装白衬衫配黑裤,乌黑的瞳眸清澈明亮,笑起来相当温和,平易近人。 这样的人气场不强,温润如玉,交往起来没有压力。 他当她教官的时候,那次体育器材室里俩人一番恳谈,白禾就发现了付思惟是她同频道、同气场的男孩子。 所以俩人能成为好朋友,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时间,还能拿到专家号吗?”上车后,白禾疑惑地问,“都下班了吧。” “还有一个小时,刚刚问了医院的朋友,专家还没走。” “是什么专家啊,这么厉害?” 付思惟将车驶上公路:“我一直在帮你留意这方面的医美信息,跟我朋友打听过几次,这位专家美国来的,一入院,我朋友就把消息放给我了。说他做皮肤手术有口皆碑,之前在国外给一位严重烧伤的病人做手术,看了那女孩之后的照片,真就恢复原貌了!他做过的手术不多,但口碑是真的好。” 第138节 “我之前也打听过北京的专家,这种能恢复原始皮肤的,按厘米计费,手术费巨贵。” “费用不用担心。”付思惟睨她一眼,“我早就说了可以借你啊。” “我要问你借的话,早就去北京做手术了。”白禾无奈地说,“问题在于,你借钱给我,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还的清,不想刚毕业就背上巨额债务,我现在还租房住呢。” “还不还的…无所谓啊,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好啦,知道你是年薪百万的大佬,不过…我还是不太想跟朋友借钱。” “那医院还去不去啊?”付思惟望望她,“如果你铁了心不想做修复,我就跟朋友打个电话,不去了,咱们去吃烤肉怎么样?晚上再看个电影,再去酒吧听会儿歌,反正明天休假。” “你真会安排。” “难道你想回家看电视?还是回新闻社加班写稿子?” “我没那么热爱工作!” 白禾笑着说,“不过,你跟朋友都说好了,人家也好心帮我留意着,不去好像有点不太好,就去看看吧。” “行。” 付思惟将车停在了北里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地下车库,俩人一块儿去了医院皮肤科。 付思惟让白禾在走廊椅子边等等他,他先去找他朋友,让朋友给他们私下引荐,见见这位美国归来的整形修复专家。 他离开后,白禾在医院走廊里溜达着,看着墙上悬挂的许多整形修复的海报宣传栏。 有护士从办公室走出来,红着脸,相互间小声低语笑闹—— “言医生真的好帅啊!” “谁懂,我都不敢看他的脸!” “他刚刚的临床授课,我反正是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都昏了。” “所以你打听出来没有,到底是不是单身?” “好像是啊。” …… 白禾被他们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朝着办公室望了过去。 门半掩着,看不清那人具体的容貌,只看到一双手懒散地折叠着一朵纸百合。 干净的衬衣袖挽在小臂处,冷白的皮肤上有不明显的青筋,指骨根根颀长,极具力量感。 折纸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页面的翻折,每一根线条的重合,彷如一件艺术品的诞生过程。 窗台下,折纸百合透着金色的阳光,像极了年少时隐秘的心事。 “小白!” 走廊尽头,付思惟叫了她,她立刻抽回视线,迈步朝他走去。 “我朋友说那位专家现在不太空,但我朋友也是整形修复的医生,先见见你,看看你的疤痕,帮你估个价。” “啊好好!” 能提前估价当然好啊,如果价格太高的话,也没必要见专家了。 暖色调装修风格的会客厅,白禾见到了付思惟的朋友,是比较年轻的一位男医师。 “小白,这是周越然,你可以叫他周医生。”付思惟介绍道,“这是小白,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朋友。” “周医生好。” 周越然看了白禾摘下丝巾的颈子,皱眉说:“疤痕面积比较大呢。” “是啊。” “小惟应该提前给你介绍过情况了,如果是让那位专家来做的话,少说这个价。”周越然给她比了一个七位数的手势。 白禾心头一沉:“好贵啊。” “是啊,这位专家是哈佛医学院的博士毕业,前阵儿不是有个好莱坞明星拍戏的时候划伤了脸吗,也是请这位大佬给修复的,据说啊,手术费用给了百万美金!” 周越然医生是个话多的,就跟推销自家产品似的,说个没完,“这不,刚回国没两天,国内半年的预约都排满了。还有不少明星找关系想约他…水平在那儿,自然收费也不便宜。” “这么厉害啊。” 白禾望了望付思惟,付思惟耸肩:“看你咯,怎样都好,费用无须担心,真想做,我可以借你。” 周越然笑了起来:“哇,小惟,你对我们这些普通朋友可没这么大方。” 付思惟无语地睨他一眼:“她也是我的普通朋友。” 白禾沉吟片刻,说道:“还是…算了吧,这个费用我负担不起,也跟朋友不想借钱。” 这时,有护士进屋,对周越然说了句什么,周越然说:“言医生有空了,让他帮你看看吗?” 白禾敏感地问了句:“严医生?哪个严?” 话音未落,护士提醒道:“快下班,周医生你朋友决定好了吗?” 周越然望向付思惟,付思惟对白禾说:“来都来了,要不见见这位专家?” 白禾点了点头。 只是让这位收费七位数的专家面诊一下,应该不会太贵吧。 护士带着白禾进了会诊室,打开了病床上的暖光探照灯,让白禾躺上去,稍事等候,她去叫医生过来。 白禾听话地躺了上去,手里攥着那一条戴了很多年绿丝巾。 检查床上的手术灯照得她眼睛刺刺的,略有些睁不开眼,索性偏过头望向窗外,避开强光。 倏而,会诊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白禾连忙坐起身,想要跟这位专家打个招呼—— “医生您好,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的时间了…” 刚刚的强光探照,令她的眼睛出现一片黑色阴影,只看到一身挺拔颀长的白大褂,径直走到了她身后。 咦,这么年轻的专家? 她心里想。 身后传来男人摘下了胶质白手套的窸窣声,还有洗手的哗啦水流声。 “躺下。” 低沉磁性嗓音,如同一蝶纸飞机,穿越漫长的岁月时光,重新降落在她的心梢。 白禾猛地回头,看到男人的身影。 难以置信的目光紧扣他,直到他来到检查床边。 言译居高临下望着白禾。 白口罩几乎遮住他的半张脸,藏住了锋利的轮廓,只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垂敛着,睨着她。 “你是…” 话音未落,他温热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她颈部的疤痕之上,一如过往数十年间他无数次,无数次的触碰和轻抚… 白禾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皮肤状态不好,海鲜要少吃。” “言译…” 他拉下口罩,露出那张英俊的脸庞,黑眸深挚地望着她。 滚烫的火星子,溅在她心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回答她,调整了座椅的角度,走到她身后。 修长有力的手从后面环过来,给她颈上涂了些清凉的软膏,指腹摩挲着,一圈圈划开。 白禾的心尖在颤栗...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薄唇也轻轻地覆了过来,在她耳畔轻柔地呼吸—— “你好紧张。” 他唇角微弯,“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决赛圈。 第74章念念不忘 言译给她上了药, 嘱咐她暂不要戴蕾丝颈带了,保持透气。 白禾脑子晕晕乎乎的,茫然点头, 事实上他说什么也没听到。 直到男人忽然转身, 漆黑深邃的眸子紧勾着她:“白禾。” “啊?” 忽然,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指尖, 点在她眉头。 她瞳眸上移。 忽然,男人使坏地弹了弹她的额心,疼得她退后了两步, 捂着头—— “言译!痛啊!” “姐姐。” 这一声姐姐,瞬间将她唤回了年少的时光。 “从刚刚到现在, 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就像…见了某个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言译望着她, 唇角微掀,“以前的事我已经放下了,请姐姐也放下, 否则真的很难再当亲戚。” “……” 白禾简直没话好说, 揉着额头, 拧眉看着他,“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念念不忘。” 第139节 “那就好。” 他转身从医疗柜里取出一个档案盒, 从里面翻出几页纸, 低头填写着。 白禾打量着他, 他右边耳垂上…居然钉着一颗耳钉, 如黑痣般, 带了几分离经叛道的坏。 变了好多, 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言译,你回来, 爸妈知道吗?” “我给他们订了机票。”言译看看腕上的手表,“他们应该已经上飞机了,等会儿八点落机北里机场,姐姐跟我一起去接他们?” “啊?” 白禾都懵了,“你把他们接过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他们怎么也不说一声!一点准备都没有!” “见爸妈需要什么准备?”言译偏头,眼尾挑了挑,“难道姐姐交往了秘密男友?” “才没有。”白禾撇撇嘴,打量他这轻松自如的状态,都能开她的玩笑了,想来…是真的放下了啊。 “你跟我爸妈都联系好了,搞得好像我成了外人似的。”她闷闷说。 “什么你爸妈,难道他们不是我爸妈?” “你自己不愿意叫爸妈的呀。” “不管我叫不叫,他们都是。” “好好好。” 言译回来,白禾心里还挺是那么一回事的,这几年独自在北里市生活打拼的孤独感,也被驱散了许多,尤其是他还把爸妈也接过来了,晚上就能团聚,白禾别提有多开心了。 “白禾,带身份证了?” “昂,带了。”白禾连忙摸出身份证递给他。 他打印了身份证的复印件,放进了档案盒中,又递给她一份健康卡让她填写。 “这是…做什么啊?” “建立医疗档案。”言译漫不经心说,“你会是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位病人。” “啊?你要给我做手术?” “这很惊讶?”言译抬眸扫她一眼,漆黑的瞳眸不带太多情绪,“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没有忘,言译答应过她,学成归来,会给她做修复手术,让她永远摆脱颈子上那块丑陋难看的伤疤。 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毕竟,他们拉勾约定的时候,也不过十来岁的青葱年华。 这一转眼,真的长大了。 言医生,他真的成了言医生! 还是这么多赫赫权威的整形修复专家,做一台手术几百万的费用。 想到这里,白禾又有点犹豫,问他:“言译,费用怎么算啊?” “嗯~~~这是个问题。”言译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如果不收费,姐姐肯定也觉得过意不去。” “……” 并不会! “阿一,事先声明,姐姐没攒多少积蓄。”她提醒。 言译当然知道这游戏少女攒不了什么钱,肯定是每个月的月光族。 “这样吧,姐姐给我打个欠条,欠亲戚的,总比在外面欠朋友要好。” “百万的欠条啊?我可借不起。” “我给姐姐打个折?”言译若有所思,“以我们的交情,打几折好呢?” 白禾走过来,拉着他的白大褂袖子,眼睛眨巴眨巴,期待地望着他。 “要不你说说,你的预期价位。” 白禾:“不要超过五千。” “我给姐姐纹个眉都不只五千。”他捏住了她的脸颊肉。 “一万最多了!”小姑娘竭力挣扎着,“分十年还清,每个月还83.3,这是我能承受的极限!” 言译垂眸望着她:“还真敢说。” “你让我提的。” “费用先不谈,这几天注意饮食,忌辛辣,忌酒水,忌加班…保持充足睡眠,不要让我回国第一台手术失败。” “那就这么定了?一万块说好哦,不许反悔。” 他仍用指尖戳她眉心,清浅地笑了。 …… 走出诊疗室,言译穿白大褂,戴口罩跟在白禾身后,付思惟没有认出他,立刻上前询问白禾:“怎么样小白,医生怎么说?” “我决定要做手术,言医生说可以恢复皮肤本来的样子。” “那好。”付思惟果断地说,“既然来了,正好今天医生也在,费用可以先交,尽快安排手术。” 说完,他已经从钱包里摸出了银|行|卡,问身边的周越然,“在哪边缴费?” “不用了付思惟。”白禾叫住他,“我不跟你借钱了。” “嗯?” 言译摘下口罩,对他淡然一笑:“好久不见,付教官。” 付思惟看着面前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身高直逼一米九,体态匀称,皮肤是一如既往的白,眸色却深黑,衬得五官尤为明晰,也是一如既往冷清清的气质。 “言译。”付思惟认出了他,眼里的热切散了些,“你回来了。” 言译走过来,挡在了他和白禾之间。 “诶,言医生,你跟我朋友认识啊?”周越然好奇地问。 “我们是旧相识。”言译说。 “啊,那可太好了。”周越然很高兴,“小惟女朋友要做这个手术,可不得由言医生亲自操刀吗?” “女朋友?”言译眸光带了几分压迫感,意味深长地望向身畔的女孩,“我怎么不知道,我姐姐交往了新男友?” 白禾还没来得及解释,周越然惊讶地问:“啊,她是你姐姐…?” 付思惟对周越然说:“你少胡说了,我和小白只是普通朋友,言医生才是小白的…前…弟弟。” 周越然挠着头,被他们的关系搞得有点懵。 “周医生,麻烦你安排一下。”言译翻阅着自己工作计划周期表,“最迟下个月,我要给白禾做手术,手术前三天除了坐诊,我不做别的工作,也不上夜班。” 周越然瞪大了眼。 这么慎重吗? 这必须得是亲姐吧!!! “好好,我马上安排。” 白禾略带歉疚地对付思惟说:“学长,今晚我爸妈会过来,就不跟你去看电影了哦,下次有时间再约吧。” 听到“看电影”三个字,言译手里的工作表,被指尖捏了褶痕。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付思惟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约。” “嗯,拜拜。” 离开时,付思惟深深地望了言译一眼,言译抬眸,电光石火地与他对视。 他眸光如同冷冽锐利的手术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即便付思惟并不惧怕他,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子寒浸浸。 从这一刻,他知道,言译还是过去的言译。 任何入侵者,都会被他尖锐的利爪撕成碎片。 然而,转向白禾时,他眼底的冷意散去了,尽剩温柔—— “去办公室等我一下,换个衣服,我们一去接爸妈?” “哦,好。” 白禾点头的下一秒,言译牵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温热有力,拉着她朝办公室走去。 触碰的刹那,一阵激灵如同电流般跑遍全身。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鼓噪着耳膜,轰隆轰隆。 周越然医生看着俩人进办公室的背影,心说这对姐弟感情真好啊。 这几步路,还要牵手手。 …… 言译的办公桌不似一般医生坐诊的桌面那样凌乱,唯有一台电脑,一个雅致的冰裂纹釉瓷细口瓶,瓶里插了一朵折纸百合花。 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搜集瓷器,白禾伸手抚上了花瓶的冰裂纹。 言译脱下白大褂,回头见她拿着细口瓶把玩着,禁不住叮嘱:“当心些,这瓶子六位数。”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清脆悦耳的“哗啦”。 言译:“……” 白禾:“啊~~~” 她惊慌地望向言译,“啊~~~” 言译扶了扶额。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弄碎他的瓶子茶碗杯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反正什么好东西,都不能过她的手。 第140节 白禾俯身去捡碎片,言译连忙将她拉起来,生怕她被割了手。 “这么贵的东西,有没有办法修复啊?我出钱,帮你修一下。” 再贵的东西,都没她贵重。 言译不许她碰这些碎片,只说道:“修复得再好,也不是原本的样子,算了,没事。” “真没事哦?”白禾忐忑地看着他,“千万不要逞强哦。” “那不然怎么办。”言译无奈地说,“你赔我一个?” “姐姐赔不起。”她哭唧唧地说,“只能跟你诚挚道歉。” 言译想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拉开衣柜换衣服。 居然不避人,只是背对着她,脱了衬衫上衣,伴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肌肉在冷白的皮肤下隐隐抽动着。 侧过身,见白禾瞪大眼直勾勾盯着,于是他坦荡地转过身,正对着她,腹肌是无与伦比的完美形状,人鱼线蜿蜒而下,整个上半身撑起了他挺拔的轮廓。 白禾脸热地别过了头:“一点也不拿我当外人是吧。” 言译笑了,眼神如同雨后阳光般的敞亮干净:“我身上哪个地方你没看过,再故意装害羞,是不是过于矫情了。” “我…”白禾咽了口唾沫,狡辩说,“其实没太看清楚,就、就算看过也忘了。” “哦?”他赤着上身朝她走过来,“要不要再重温一遍,加深印象。” “你别过来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要脸!” 白禾连忙从他的办公椅上起来,言译怕她踩到地上的花瓶碎片,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兜回自己怀里:“小心啊。” “……” 好吧。 她不仅重温了前男友的腹肌,手爪爪还不小心摸到了。 言译换好了衣服,带她去了医院地下车库开车。 他穿了件克莱因蓝白卫衣,叠穿着内衬,脑袋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这一身少年感十足的穿搭,让白禾想到了他们恋爱的大学时光。 现在的言译,比那时候更像大学生,尤其是耳朵上居然还挂了颗黑色耳钉,哪里有半点儿专家医生的样子! “阿一,就没有病人怀疑过你这个医生的专业性?” “有。” “真有啊?” “你啊。” “……” “主要是你现在的风格,很活泼。”白禾看他摘下鸭舌帽,又挂上了卫衣帽,“不看脸,我还以为是祁浪呢。” “你的七,现在是找不回以前的样子了。”言译按下车钥匙,一台百万起步的纯黑色宾利车,车门缓缓从两翼打开,他迎着她坐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什么叫我的七…” “不是吗,你们恋爱那会儿不是很甜甜吗?还穿情侣装。”言译没什么表情,启动了车引擎,“他天天在朋友圈秀恩爱,仅对我可见。” “……” 白禾无语了。 “去年,他来美国找过我。” 她讶异地望向他。 男人将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眸光沉静地望着前方,“国内,没有医生敢碰他受伤的左腿,弹片在膝关节里几乎被压碎。” 她的手蓦地攥紧,裙摆被捏出褶皱,面上仍不动声色:“这么…严重。” “我给他做了三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姑且保住他一条腿。” “他有没有跟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哥弄的,他在东南亚被囚|禁过,后来自己逃出来,被一群拿枪的雇佣兵在雨林里追了三天三夜,伤也是那次落下的,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沟里,吃虫子,喝露水撑了十多天,被当地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快死了。” 白禾通过同事发给她的那些零碎的新闻资讯,也能大概猜到会有很可怕的经历,却没想到…这般恐怖。 她不禁轻微地哆嗦起来。 言译的手伸了过来,轻轻覆住她的手背。 “现在是七爷了,不太爱笑,性格有点古怪阴沉。我帮他恢复了行走能力,在美国疗养了三个月,没见他跟太多人说话。总之,变了很多。” 少女再也忍不住,几滴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灼热,滚烫。 言译抽回了手,认真开车。 她侧过头,望着窗外湿漉漉的街灯夜景,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不用太难过。”言译转了方向盘,驶上了高速路,“七爷所拥有的,远远比他失去的更多,他现在的财富以千亿计。” “十万亿百万亿,我都宁可他不要经历这些…” 白禾平静了情绪,扯纸巾擦了擦绯红的眼睛,“当初是我让他留下来,甚至没给他选择的机会,才让他经历这些…现在小七不知道有多恨我。” “他的确恨你。”言译冷不丁道,“你最好避着些,别跟他见面,我怕他真的会弄死你。” 白禾的悲伤一扫而空,睨他一眼:“这倒…不至于吧。” 言译耸耸肩:“他自己说的,等他腿伤痊愈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废了他没良心的前女友一条腿,然后把她和最讨厌的小老鼠一起关进笼子里。” “!!!” “笼子都已经打好了,不锈钢的。” 白禾捂住嘴,惊悚地看着他—— “靠!” 第75章小舅舅 北里机场, 姐弟俩在接机的航站楼前等待着,广播提醒,距离航班落机还有二十分钟。 言译特别细心地准备了一束送给唐昕的鲜花, 洋牡丹、夕阳菊和九星叶…浅黄搭配纯白色, 很有活力。 白禾打量着身旁的高个儿男人。 这次回来,他明显开朗了许多, 气质也如他手里的鲜切花束般、带着春日耀眼的灿烂。 唯一没变的,是一如既往的周道与体贴。 白禾凑到言译身边,假装闲聊似的, 问他:“一,你回来, 住哪儿呢?” “暂时住医院。”言译低头, 迁就她的身高, “让小周医生帮我联系中介,准备租房。” “哦。”她不动声色地问,“想租什么样的房子呢?” “距离上班医院近的。”言译望向她, “怎么, 姐姐有推荐?” “有啊, 只是你介意和别人合租吗?”小姑娘步步为营。 “有点介意,你知道, 我的生活习惯有点洁癖, 除了家里人, 没办法跟外面人同居。” “啊, 懂懂懂。”白禾拍拍他的肩膀, 试探地说, “要不要考虑看看,搬到姐姐家里来, 姐姐家呢,正好一个三居室,一个人住着,也觉得六千的房租压力有点大,要不要来跟姐姐分担一下呢?” “怎么,想拿我当挡箭牌?”言译分分钟看穿小姑娘的意图,“你以为有我挡在前面,七爷就能放过你?” 白禾被他如此直白地拆穿,恼羞成怒说:“就直说吧,如果他真的要抓我关笼子,还要放小老鼠,你帮不帮吧!” 言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可能,浅浅地帮一下?” “浅浅,是怎么浅浅法?” “可以帮你劝劝他,毕竟我保住他一条腿,多少有点人情关系。” “……” “言译,说好当一辈子家人呢。”小姑娘揪着他的衣服开始撒娇了。 言译不动声色:“我想跟你当一辈子夫妻,是你不要我。” “又扯这个。”白禾撇嘴说,“别忘了,主动分手的人可不是我。” 言译毫不留情地嘲道:“怎么,以前不是爱他爱的要死?现在怕了?” “听你那样形容他,我觉得,还是值得怕一下的。”白禾哆嗦一下,“当初提分手,他生了好大的气,还说永远不想见到我了。” “为什么要分手?”言译问。 “他没告诉你?” “他说了,说你放不下我、还爱我,但我不信。”言译侧过头,眸光深沉地望着她,“我觉得,我只是你的借口。” 白禾:“……” 知姐莫若他了。 “所以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白禾挽住了他:“一,让我们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以!先搬回来,听话!” “我再考虑看看。”言译没给她一个准确的回复,拿乔说,“看姐姐表现了。” 说话间,唐昕和白鑫诚已经从航站楼里走了出来。 老爸穿一件分外精神的polo衫,妈妈穿一条绿色的包臀连衣裙,白禾望见他们,连忙跳起来跟他们挥手:“爸妈!!!” 父母拎着行李箱走过来,白禾迎上去要跟他们拥抱,却不想他俩径直错开了她,两个人一起抱住了身后的言译—— “一啊,终于回来了!” “爸妈真是好想你啊!” 落了空的白禾,回头望望言译,言译无奈地对她摊手。 “呃。” 第141节 行吧,谁让爸妈好几年没见他了呢。 “看看,都瘦了。”唐昕抚着少年锋利的脸庞,“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外面的菜哪里比得上家里。”白鑫诚说,“这两天,老爸给你做饭,好好补补。” “爸妈!”小姑娘酸溜溜地说,“你们也好久没见我了!” 唐昕望望身边的亲女儿,笑着揉揉她的头:“你不是还活着吗。” “……” “啊,太过分了!” 她硬凑过去,钻进他俩的怀抱里,一定要和他们抱抱。 幸福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走出了航站楼,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路旁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暧昧不清的夜色里,车里的男人低头点烟。 他的侧脸藏在路灯光的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只有一抹橙光在嘴角燃起。 …… 停车场里,言译打开车门,迎着父母坐进去。 白鑫诚打量着言译这辆弧线流畅漂亮的宾利车:“好家伙,一啊,你这辆车多少钱,看起来真霸气。” “百多万,代步的。” 唐昕高兴地说:“我们家阿一也太有出息了。” 说完,她站在车边摸出手机,“小百合,来给妈妈拍照。” 白禾:“不要了吧,你可别发朋友圈,低调些啊。” “怎么不能发,我坐我儿子的车,没什么好低调的。” “什么时候成儿子了?” “本来就是,比亲儿子还亲呢。” “爸妈这个年纪,不需要低调了。”言译走过来,接过唐昕的手机,“我来帮妈妈拍。” “你什么时候改口叫爸妈了?”白禾一头雾水。 “早就改了。”言译捏了捏她的脸颊。 白鑫诚和唐昕坐在后排,白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言译将车驶出了地下车库。 白禾靠着车窗,忽然看到路旁依赖那个劳斯莱斯幻影,如夜色里的幽灵,车窗缓缓落下,修长有力的手伸出窗外,抖落烟灰。 脉络分明的腕间,似有一抹纹身,如花束般… 奈何两辆车擦身,一晃而逝,白禾并没有看清楚。 “爸妈,那个…你们来北里市玩多久啊?” “我们报了个团,准备出海去玩几天。” “那你们今晚去我那儿住呗。”白禾说,“还有言译,都过去,我租的房子三居室,都能住得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言译睨她一眼。 小姑娘心里琢磨什么,他一清二楚。 唐昕促狭地说:“爸妈就不去你那儿了吧,住酒店还舒服些。不过言译不是还没找好地方住吗?先去姐姐那儿将就一下,等找到房子了再搬不迟。” 白鑫诚:“搬什么,就住她姐那儿呗,一家人这有什么。” “要问问女儿方不方便啊,万一谈男朋友了什么的?” “没没!没谈男朋友!方便呢!欢迎弟弟!”白禾望向了言译。 言译耸耸肩,不再拒绝:“那就打扰姐姐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嘴角努力压着笑。 言译请父母去吃了一家高级米其林料理,但白鑫诚作为本土大厨,十分挑剔菜品,说明天要亲自给姐弟俩下厨打牙祭。 唐昕说得了吧,吃你的饭菜都吃了几十年了,早就吃腻了,明天还要出海旅游呢。 言译说:“爸妈,我给你们报的团是五人成行的vip小团,不包含购物的豪华快艇游,所有费用都已经包含在团费里了,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好好,还是我们家阿一周道。” 吃过晚饭,姐弟俩送父母去了五星酒店。 从酒店出来,站在深夜的路口,白禾一惊一乍的,防备地看着周围。 路口停了黑色轿车,她都会觉得害怕,跟在言译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胳膊。 “怎么跟惊弓之鸟似的?” “我刚刚…好像看到祁浪了。”白禾不确定地说,“在机场呢。” “那位爷是大忙人,能来机场跟踪你?” “不确定嘞。”白禾揪着他上车,“快快,快回家。” “至少让我去医院拿几件换洗衣服。” “不用不用,家里什么都有,你以前的衣服,我都给你收着。” 言译挑挑眉,想笑,忍住了:“你还留着我的东西?” “对啊,我可不像某人这么没道德,乱扔人家重要的纪念品。” 白禾上车时,言译挡住了车门,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诚恳地说:“那件事,我真的知道错了。” 感觉到他道歉的真诚,白禾温柔地摸摸他的头,柔声说:“好啦,我不怪你了,其实交往期间,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 “哦?姐姐不对的地方,请展开说说。” “……” 白禾推开他,坐上车,“不想展开!走啦!” 她带言译回了租住的地方。 御湖公寓位于市中心的湖区,环境极佳,闹中取静。大平层公寓口屹立于湖畔,有偌大的落地窗可以瞭望湖畔景致。 白禾对于居住环境有比较高的要求,所以她愿意将工资的三分之一用在租金上,找一个环境舒适的房子居住。 她所居住的楼层是23楼,每一层仅有两家住户,约莫140平,三居室,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环境还不错。”言译进电梯时评价道,“果然我们姐姐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还满意吧!” “先声明,我住进来也不一定会跟你分担租金。” “嗯???” 言译含着笑,凑近她的耳畔:“是你怕前任报复,有求于我,考虑到居住风险,我觉得租金这一条可以减省。” “……” 白禾翻了个小白眼,“行行行!” 这次回来,他再不是以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百般温柔顺意的舔狗男朋友了。 很好,保持。 唯有这样,白禾跟他相处才不会有心理压力。 白禾输入密码进屋,没忘告诉他:“密码是我生日。” “好。” 客厅是平层大横厅样式,夜色洒满了整间屋子,一望无际的湖面视野装饰了大片的落地窗。 言译一进屋,首先看到沙发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裙子,还有胸罩… 他真的是看不下去,走过去帮她收捡。 白禾:“别收啊,我明天还要穿。” “要穿也不能扔沙发上,我住进来,约法三章第一条,裙子外套,内衣内裤,全部都要收纳入柜,客厅卧房保持整洁。你不爱收,我会帮你收,看你有脸没脸,这么大了还让我帮你做这些。” 白禾:“……” 白禾:“后悔了,你滚吧。” 言译:“晚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比较自来熟在家里逛了一圈,熟悉了环境,房间里的装饰品,相框画册,电视遥控器……都要摸一摸,碰一碰,跟小公狗标记领地似的。 参观完,他问白禾:“我睡哪里?” “我隔壁房间。” 言译推开门,进屋看了看,极度无语地走出来:“床单被套枕头都没有,你让我睡镂空床架子?” “呃,今天不是挺匆忙的吗,明天姐姐就去给你置办,放心,不会委屈你。” 言译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了她的房间门,忽然,一只白绒绒的小猫从房间里“嗖”的一下蹿出来,吓了他一跳。 言译敏捷躲开,看着那只舔爪盯他的白色小猫咪,怒声道:“白禾!!!” “啊,忘了跟你说,我养了只猫,它叫小团团。”白禾走过去,将猫咪抱了起来,走近言译,“来,见见我们的阿一小舅舅。” 她越靠近,言译越是后退,直到被她逼得退伍可退,背紧靠着墙壁。 “我…不喜欢猫!这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啊。”白禾用下颌蹭着小猫头,“小团团,我们以后不要打扰小舅舅哦,他超怕猫。” 言译:“不是怕,是…不喜欢。” “你就是怕。” “我怎么会怕猫。” 言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甚至不敢用正眼去看那只白色小猫咪,“好了,很晚了,快把它关进笼子里!” “没有笼子啦,我把它放在客厅里,你要是害怕,就去卧室呆着吧。” 第142节 白禾狡黠地笑着,转身的时候,还故意用小猫去蹭他。 言译吓得连连后退,很想发火儿,但看看小姑娘脸上的笑意,只能憋屈忍着。 白禾洗澡的时候,言译因为那只猫坐在沙发上,好奇地盯着他,搞得他心里毛毛的,不敢乱动,只能待在浴室门口。 白禾看着门口那抹高大挺拔的黑色轮廓,无奈说:“能不能别像个流氓似的,我合理怀疑你偷看啊。” “你的猫,一直在偷看我。”言译简直受不了一秒钟,“这样的小生灵需要自由,这边建议放生。” “少打我儿子的主意,你敢放生它,我先放生你。” “这只猫,有点像小时候你和祁浪经常投喂的那只流浪猫。” “是吧,尤其是头顶那一簇黑毛,我也觉得好像,很有缘分呢。” “我觉得,也许祁浪会想养只猫。” 白禾关掉花洒,有点无语:“少打小团团的主意。” “我有预感,我和它,你迟早要选一个。” 白禾:“选不出来,都不要。” 言译侧过头,顿了顿:“我说的是…我和猫。” 白禾:“那我选猫。” 言译:…… 白禾洗了澡出来,言译似乎已经回房间了,她擦拭着湿润的发丝,走到小团团面前,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团儿啊,乖哦,以后不要吓唬他,他真的很怕猫咪。” 小猫咪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似乎很委屈。 白禾笑了,抱着小猫吸了很久,才松开它,进屋发现,言译躺在她的床上,赤着上身,捧着笔记本电脑。 胸肌结实,窄腰劲瘦有力,身材比例趋近于完美,腹肌之下是流畅的人鱼线条,蔓延至裤腰之下。 这么个堪比男模身材的英俊男人,就这样大咧咧躺在她的床上,真是…犯罪啊。 言译知道她在看他。 眼神…热辣辣的。 他唇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考虑到你可爱的小儿子在外面虎视眈眈,今晚,我只能睡这里了。” “那我嘞?” “姐姐想睡哪里,就睡哪里。”言译眸光仍旧落在电脑上,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睡我身上,都行。” 白禾背过身从柜子里拿薄毯,骂他不要脸。 她拿着毯子离开了卧房,关上门,言译才放下笔记本电脑,手上把玩着当初白禾送他的鲨鱼钥匙扣。 那时候,言译想的是,为了能跟她在一起,他会变成一条甘心被驯化的鲨鱼。 然而,他错了。 她永远不会爱上困囿于她身边的鲨鱼。 这一次回来,言译释怀了,除了依旧发疯一样爱她这件事无法更改,他能改的…都改了。 最后拼一把。 不想输。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一声叹息。 不知道纯爱党小伙伴有没有看我第二章 的阅读须知。 三小无猜,两个都谈,注定女主不可能是个痴心专一女孩啊,而且本文大量充斥【牛头人剧情】贴着xp写的文,二十几章的时候也有预警,怕你们不看作话我是特意放在正文警告,怎么还有纯爱党小伙伴追到这里啊边骂边追啊,我真的不想你们这么难受【捂脸】 第76章七爷 清晨, 白禾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机、看时间。 手机却不在茶几原本的位置,她睁开迷糊的眼睛, 看清了床柜的深木色颗粒板。 “嗯?” 白禾顿时清醒, 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她昨晚睡沙发啊,怎么又到了床上? 小姑娘穿着拖鞋, 懒懒地来到客厅。 开放式厨房里,男人背对着她,正在下厨做早点。 米色居家衫勾勒着他结实挺拔的背影身形, 围裙系着他劲瘦有力的腰。 白禾挪到岛台边,从她的角度望过去, 正好望见男人轮廓锋锐的侧脸, 鼻梁挺拔, 唇瓣锋薄。 还是她记忆中的“田螺少年”。 “早啊。” “不早,十点了。”他翻着平底锅里的煎鸡蛋。 浴室传来抓挠的声响,白禾走过去打开门, 看到小团团可怜唧唧被关在洗手间。 “……” 小时候, 有一次白禾跟祁浪在游戏厅玩得正酣, 接到言译电话,说他遇到危险了, 让他们快来救他。 白禾还以为他车祸受伤, 再不然就是被小区的大孩子霸凌了, 揪着祁浪一路匆忙跑过去, 来到巷子口, 却见一只狸花猫懒洋洋地趴在墙头, 尾巴搭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 言译就呆立在巷子口, 一动不敢动,吓得全身僵硬。 祁浪很无语,走过去唤小猫,小猫跳下来,亲昵地蹭他的脚。 自那以后有整整十天,言译都要跟祁浪保持三米远的距离,绝不靠近他。 就这么怕。 本来小时候白禾很想养只猫咪,因为言译怕跑,她也只能放弃。 工作之后有了独居机会,白禾好不容易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猫咪了,没成想这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 她抱着小团团走出浴室:“不许关它!真是的。” 言译敏感地说:“站住!离我十米远。” “你这么怕小团团,可怎么办呢?” “要猫还是要我,你选。”他还是这句话。 白禾叹了口气:“能不能和平共处啊,你看小团团这么可爱。” 言译看着小猫咪,犹豫几秒,妥协道:“今天去买个笼子。” “好吧。”白禾蹭了蹭小猫咪的脑袋,“看看,他一回来,我们小团团就要关笼子了,真是个坏人。” 言译用锅铲给煎蛋翻了面,望向了她。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柔嫩,两颊泛着轻微的黛粉色,穿着白绒绒的睡衣,宛如小兔子一般。 在白禾望过来的时候,男人敏捷地抽回视线,继续低头煎蛋。 “昨晚,我睡沙发的啊,怎么醒来是在床上。” “你梦游。”言译不曾多看她一眼,视线下敛,“半夜进了屋。” “乱讲,我才不会。” “你会。” 白禾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拧着眉头走过来:“那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有。” “啊?” “你睡在我身上,死猪一样沉,推都推不开。” “不信!” 白禾揉了揉脑袋,眉心微蹙。 言译将荷包蛋放入盘子里,又将温牛奶倒进杯子里:“开饭了。” 白禾看着自己身上的小兔子睡衣,有些紧张地问:“那…我…我们昨晚没有…” “我对你只有姐弟之情。”言译将盛了煎蛋的餐盘放在桌上,喃道:“放心。” 听到他这句话,白禾本该放心,但莫名的…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一直很爱很爱她的言译,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不爱她是什么样的体验。 现在知道了。 嗯…好像… 不怎么开心。 早餐格外丰盛,奶油培根意面,表层洒着开胃的奶酪粉,料汁也均匀地裹再了意面上,这样的精致料理,一看就属于特别费工夫的那种。 白禾用叉子裹起意面,入口一瞬间,味蕾爆炸。 超级好吃啊! 她忍不住又裹了一圈,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美味! 言译看出了女孩享受的表情,将煎蛋盘推过去:“尝尝煎蛋。” 白禾注意到,即便是煎蛋,他都用模具做了成心形,几颗芝麻飘在煎蛋表面,煎蛋的火候也把握的刚刚好。 牛奶也是温温热,甜度适宜。 白禾工作之后的生活一点也不精致,可以说非常潦草了,当记者四处跑新闻,有时候还常常去乡镇拍摄,有一顿没一顿的… 第143节 真是好久好久,没吃到如此用心美味的餐点了。 “想什么?”他问。 “当初姐姐年少无知,还嫌弃我们一做的早饭,长大了才懂得,悔不当初。” 言译轻笑一声:“听你这意思,有点想吃回头草。” 白禾打量着他那双拎着银制刀叉的手,指尖根根颀长,修瘦有力。 这样一双手,既会拿手术刀,又会拿菜刀,如同造物主最完美雕刻的艺术品。 “还有机会吗?”她眨巴着眼,望着他。 “看你表现了。”言译拿乔说。 “要怎样表现啊?” 言译眼尾提了提,并没有回答,抽纸巾擦了她嘴角黏着的黑芝麻:“我去医院了,记得这几天,工作不要太劳累,手术前请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下午来医院做一个皮肤样本采集。” “好~~~” 周一,白禾来到新闻社,总编一上班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很兴奋地告诉她,要交给她一项重大使命。 白禾本来是要跟总编请病假做手术的,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总编,什么事啊?” 总编站起身,拉着白禾坐到了沙发边:“来来来,小白,坐下说。” 甚至他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别别,总编,您还是直说吧,我有点慌。” “慌什么呢,你看你,读研期间就在我们新闻社当实习记者,毕业了留下来,已经是我们社里的中流砥柱了,文冰又这么看重你,你啊,就应该把新闻社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呃…” 看她这么紧张局促,总编索性只说道:“港城那位七爷,你是认识的吧。” 白禾:“……” 果然没好事。 “别否认啊,那会儿你跟七爷谈恋爱还上过新闻呢。”总编笑嘻嘻说,“老交情了不是。” “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啊。” “听说这位爷最近来北里市了,这不是想请小白记者出马,约他来电视台做一个人物专访。主要是,聊聊过去三年那段传奇经历…你懂的,好多观众都想来了解,那些娱乐小报的内容也不可信,还得大佬亲口说出来才有可信度啊。” 白禾都要哭了:“我怕是…难当此任啊!” “七爷行事很低调,从不接受任何电视台访问,如果能把他请过来,小白你要立一大功了!晚间时段女主播的位置,非你莫属啊。” “不是这个问题。”白禾拧着眉头,怕怕地说,“我跟他分手的时候,闹得有点僵,他恨我恨的要死,说不定人家本来要答应,见了我,就不来了。” 主编顿时八卦之魂燃烧,好奇地看着她:“闹得有点僵,展开说说,难不成…你把他绿了?” “呃。”白禾咽了口唾沫,“差不多,他现在见了我,估摸着,要把我手脚打断。” “这么恨?” 她煞有介事地点头。 总编摸着小胡子,若有所思:“你把这位爷得罪得这么厉害,凭他现在的能量,要把我们新闻社端了还不动动手指头的事儿。那什么,小白你下午递给辞呈上来?” “总编!这会儿你居然要割席断义、过河拆桥!” 总编懒得再跟她讨价还价:“少废话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大佬请过来做人物专访!” “……” 白禾想了想,决定还是给自己争取一些权益:“那我要请半个月病假。” “干什么呢要这么久?” 她摸摸颈子:“做疤痕修复手术。” “你给我把七爷给我请过来,什么假我都给你批。” “还有,如果他答应了专访,我不做主持人。” “好好,都答应你。” …… 下午,白禾提着亲手烘焙的焦糖小蛋糕,去了北理医科附属医院皮肤科,对前台的小护士说:“你好,我找言医生,他在忙吗?” “他在会诊,您是病人吗?如果要面诊言医生需要挂号。”小护士解释说,“他的专家号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哦,我算是他的病人,但…我其实是他姐姐。” “啊,你就是他姐姐啊。”小护士顿时来了兴趣,笑吟吟地打量着白禾,“姐姐好漂亮哦。” “你知道我啊?” “医院谁不知道,言医生谈了个姐弟恋,他话不多,昨天有病人跟我们闲聊,说有一家料理很好吃,言医生本来从不跟我们搭这些闲话也忍不住问了是哪家,还说要带姐姐去吃,他姐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吃喝喝了,哈哈哈。” “……” 她捂了捂脸,有点想刨个洞钻进去。 护士端详她颈部的伤口:“言医生回国第一场手术,就是给女朋友做呢,特别慎重。” 白禾想解释不是女朋友,只是前女友,但转念一想,医院里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想想还是…算了。 等到言译坐诊结束,白禾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 谄媚地说:“一啊,姐姐来亲情慰问了,辛苦了,今天过得开心吗?有想念姐姐吗?要不要姐姐帮你捏捏肩。” 言译立刻起身避开她,走到衣柜边,脱了不干净的白大褂。 衬衫勾勒着他修长匀称的轮廓线条,气质依旧冷冷清清。 真是好看,难怪小护士们一提到言医生,眼睛都冒光呢。 言译消毒洗手之后,才坐过来,任由白禾给他捶背捏肩,他则闭眼享受。 “尝尝姐姐亲手做的焦糖小蛋糕。” 言译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一坨屎粑粑蛋糕:“焦,是挺焦的,吃了怕是要出门右转直接进肠胃科。” “别这么说嘛,姐姐做了一下午呢。”她用小勺子舀起蛋糕,递到言译嘴巴,“张嘴,啊~~” 言译:…… 他鼓起勇气,艰难地张开嘴,吃了一小口。 “好吃吧?” “好…吃…呕。” 不自觉干呕了一下。 “算了,不爱吃别吃,以后再也不费这个心了。”白禾撇撇嘴,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桌上不干净。” 说完他伸手拉她,白禾连忙避开,来到他身后,推着他的靠椅说:“姐求你个事儿,你要不要跪下来听?” “你要不要坐我腿上讲。” 她揉了揉他脑袋,亲昵地从后面环住他:“我们总编,想请我弟弟的好朋友小七去电视台做一个人物专访,这不是…让我求我弟弟帮忙去问问那位爷,有没有时间?嗯?” 言译指尖把玩着小勺子,在屎粑粑焦糖蛋糕里捣来捣去,拉长了调子:“你费尽心思给我下毒,就为了这事儿。” “谁给你下毒了!我跟着教程做了一下午呢。”白禾委屈地说,“只是缺少天赋而已。” 言译很享受被她肢体亲近的感觉,这次回来,他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了。 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控制不住想要肢体接触,渴望靠近。 十拿九稳。 “如果我没记错,姐姐口中的小七,不只是我的好朋友,还是某人的前男友,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求到我这里来?”言译偏头,近距离地看着少女柔美的脸蛋,嗓音有淡淡的气泡音,却甜得发腻。 “我去请,他肯定不来,还要把我关小黑屋,只能请你帮忙了,他不是欠你一条腿的人情吗?” “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有条件。” “你说!” “等爸妈旅游回来,猫,让爸妈带回去,正好养在店里抓老鼠。” 白禾:“……” 跟猫杠上了是吧! “我们小团团是宠物猫,不会抓老鼠!” “随你了。” “我考虑一下下吧。”白禾无奈地说,“看恐怖片都不眨眼的家伙,居然会怕猫。” “不是怕,是不喜欢。” “好好,你说不怕就不怕。” “本来就不怕。” 白禾宠溺地推推他脑袋,转身离开。 她走了没多久,周医生笑嘻嘻走进来,看了眼焦糖小蛋糕盒子:“这是什么屎粑粑,我帮言医生扔了呗。” 还没碰到,手爪子就挨了言译一巴掌:“把你扔了行不行。” 说完,他面带嫌弃地拿起小勺子,一口没剩地吃完了这盒“焦”糖蛋糕。 周医生嘴角抽抽着,随时准备急救。 …… 白禾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摸出手机,戳开了7的微信。 邀请他做访谈的官方短信都编辑好了,白禾却不敢发,因为太久没联系,真是有点尴尬啊。 第144节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一双无尘锃亮的黑皮鞋踩了出来。 白禾捧着手机,愣愣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阳光透过叶片洒下碎碎的光斑,落落在他凌厉的面庞之上。 他五官立体俊俏,挺阔的眉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纵然英气逼人,却不复当年阳光爱笑的蓬勃感,气质沉郁。 看到他,白禾鬼使神差地退后两步,撒丫子开溜。 跑了十几米,再回头,祁浪没有追上来,平静地站在原地,目送她。 白禾注意到,他手里执了一根纯黑色手杖,纹着暗色浮雕,手柄处也嵌有暗金花纹。 他朝她走了两步,虽然竭力控制着让自己步履正常,但白禾看得出来… 他的腿,跛了。 害怕一瞬烟消云散。 白禾看着他的左腿,心都拧成了面团儿,好难受。 “七…” “跑什么。”他嗓音不复过往的轻扬、多了几分低沉,“怕我?” “言译说…你会把我关进笼子里,还要放小老鼠来咬我。” 男人嘴角提了提,黑眸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扬了扬手。 车里西装革履的司机兼保镖下了车,朝着白禾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兜着她“请”上了车。 “哎哎!”白禾挣扎着,想拉开车门跑走,奈何车门紧闭,纹丝不动。 随即,祁浪也坐了进来。 白禾害怕地缩在角落里,防备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祁浪,法治社会,你别乱来啊。” “跟我回家。” “回…回什么家。” “不关笼子,不放小老鼠。” 他将手杖收回了巴掌的长度,装进黑色丝绒袋里,面无表情道,“有面朝大海的豪华房间,松软的kingsize大床,一日三餐是美味佳肴,游戏机和你喜欢的卡带也准备好了,还有院子给你种花养猫…” “什么意思啊?” “我现在一个人生活,略感孤单,生理和心理方面都需要陪伴。”祁浪打响指让司机开了车,“想来想去,这世界上唯一不烦的女人…只有你。” “别别别!小七,这么多年的朋友,咱们有话好说!” 白禾说完,摸出手机哆哆嗦嗦想给言译打电话求救。 祁浪夺过手机,果断关机—— “如果你刚刚头也不回地跑掉,我不会勉强你。” “既然回头了,就留在我身边。” 第77章都想 言译下班回家, 做好一桌浪漫的烛光晚餐。 饭菜都冷了,也没能等到白禾回家,打电话关机, 言译缓缓放下手机, 大概猜到她可能被带走了。 他驱车径直去了祁浪所在的别墅庄园。 夕阳日暮,海岸线辽阔无边, 沙鸥翩飞于浪潮拍岸的银色沙滩之上,宾利车驶入无人的海湾半岛,在一处僻静的庄园别墅门前停下来。 言译下车后, 狠狠关上车门,朝别墅铁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门口有几个配有电棍的保镖守卫, 见男人来势汹汹, 管家也连忙迎了出来。 “我要见祁浪。”他沉声说。 “今晚七爷不见外客。” “你家七爷毛都还没长齐的时候, 我就翻墙进过他家,你拦我一个试试。” 说完,言译径直朝铁门后的花园走去, 管家连忙用对讲机汇报, 得到许可之后, 便没再阻拦言译,只一路跟随着他, 为他带路:“言先生, 这边请, 七爷和白小姐在沙滩边用餐。” 言译沿着内部的十字路, 走向了私人沙滩。 两边花园被修缮妥当, 五针松清雅挺拔, 移步易景,有风雨连廊直通沙滩。 言译想起以前他的家, 花园里杂草丛生,也不喜欢请园丁管家修缮整理,现在的七爷似乎有了符合他身份的生活品味和情趣, 沙滩边,远远望见支撑了米白色遮阳伞棚,似乎有烤肉party,苏小京和大表哥都过来了,一个穿波西米亚度假长裙子,另一穿菠萝西瓜泳裤。 白禾也穿了条白色贝壳抹胸小长裙,没穿鞋,踩在松软的沙地上,正在跟大表哥学习烤肉。 祁浪与他们则是格格不入的一件黑衬衫,接了两颗扣子,露出脉络分明的脖颈,黑色手杖搁在椅子边,气质稍沉,也没有融入着轻松的沙滩烤肉氛围里。 大表哥将香喷喷的烤肉放进他盘子里,他用筷子挑剔了几下,选出一块外酥里嫩的,搁在身边白禾的餐盘中。 看到言译过来,苏小京扬手跟他打招呼:“言医生,就等你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 “七爷请我们来玩嘞!”苏小京超开心,“一开始,我领导还不准假,结果七爷一个电话打过去,领导都吓趴下了,跟我说认识他怎么不早说,还问我请多久假,一个月够不够,哈哈哈,这是什么超高含金量的好朋友!” 言译冷嗤:“他一向擅长干这事儿。” 大表哥也笑着说:“我是自由身,随时可约。” 言译走到白禾身边,沉声说:“电话关机,我很担心你。” “他关的。”白禾努努眼,“在充电呢,忘了开。” “还请我给你当保护伞,我看你现在…也没有很害怕的样子。” “还好吧,见了他就不怕了。”白禾将烤肉夹到他餐盘里,“医院忙一整天饿了吧,我给你烤了肉,快尝尝,保证这次不会毒死你了。” 言译没有动筷,望向祁浪:“七爷这么有兴致,请朋友过来聚餐?” “有几年没见了,很想他们。”祁浪没什么表情。 “想我们,还是想某人啊?”苏小京故意搞事情。 祁浪倒是坦然:“想我前女友了。” “唷~” 大表哥继续搞事情:“是想你前女友,还是想言译前女友啊?” 祁浪不觉得尴尬,顺理成章地接了话—— “都想。” 白禾有点脸红,低声对言译说:“他答应给我做专访了。哎,你别站着,坐下来。” 他站着,她紧张… 言译坐到她右边,她给他挤了酱料,言译对她耳语说:“这几天暂时别吃海鲜和油腻。” “嗯,我知道,都是给你烤的。”白禾很偏心地将所有的烤肉都倒在他盘子里,虽然有些…焦得没眼看,但都是她亲自烤的。 言译心情舒缓了些。 这时,祁浪的筷子夹起一块五花肉,递到了白禾盘子里:“你只顾着给他烤,自己没吃多少。” 白禾夹起来,蘸了酱放进嘴里。 言译眯眼望着她,她摊摊手,用眼神表示:大佬亲手夹的,不敢不吃啊。 她愿意对他解释,言译倒也不吃醋。 祁浪心里有点不舒服了,面无表情说:“白禾,坐到我身边来。” 白禾只好站起身,然而身边的男人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说:“就这么听他的话?” 白禾小声说:“有求于人,前途事业都在他身上,不听不行啊!” 言译松了手,淡淡道:“手术还想不想做了?” 白禾顿住脚步。 祁浪说:“我可以给你安排北京专家的手术。” 她正要迈步,言译继续说:“想清楚,我这儿是零失误率,全国独一份。” 白禾:…… 被架住了。 苏小京低声对大表哥耳语:“靠!又来了,又来了。” 白禾养的这两只老不死的公鹦鹉,斗了多少年了,还在斗! 白禾不伺候了,干脆坐到了大表哥身边,大表哥笑嘻嘻给她夹了一块儿奥尔良鸡中翅。 言译问祁浪:“把她接过来,只是吃个晚饭?” “当然不是。”祁浪理所当然说,“以后,她住我的庄园,跟我一起生活。” “哦,这件事她知道吗?” 言译望向了白禾,白禾悄咪咪用碗挡住脸,心虚地转过头去。 看来,是反抗无效了。 “既然如此,我也住下来。”言译倚着靠椅,轻松地说,“缺家庭医生吗?七爷。” 祁浪晃了晃手里的高脚红酒杯,敛着眸子,喃了一个字—— “缺。” 沙滩烧烤派对结束之后,祁浪派车送大表哥跟苏小京俩人回家,苏小京知道他们三个肯定要叙旧,所以没有打扰他们。 白禾担心地说:“小团团还在家里没人照顾呢。” 第145节 祁浪只在看她时,漠然的眼神才变得温柔些:“早就让人带过来了,放心,别墅有专人照顾它。” 言译冷嘲:“真周道。” 祁浪望向他:“你不是怕猫,还能住她那儿?” “我不是怕,只是,不喜欢。” 这句台词,祁浪跟白禾听了快二十年了。 这家伙嘴硬的程度,也是令人咋舌。 晚上,言译来到白禾的房间里,担忧地问:“你真的要住下来?” “我现在可不能惹他 。”白禾说,“主编都说了,请不来人做专访,我要被炒鱿鱼。” 言译看出了小姑娘闪躲的眼神:“其实,你心里也想留下来。” 白禾故作轻松说:“他让我们住这儿,那就住呗,这么大的宅子,超大花园和私人沙滩,还不用给租金。” 言译漆黑的眸子扣住了她,良久,捧着她的肩说:“他出事,跟你没关系,别把这件事怪在自己身上,别想着赎罪或者补偿他,他不需要。” 白禾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言译… 她迎上他的黑眸,眼底微微泛红:“angelia死了,你知道吗?” 言译怔怔地摇了摇头。 美国养病期间,祁浪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独自呆着,话很少,言译也没有问。 “怎么回事?” “死了很多人,他的朋友,还有手底下的人,其中有一个我在港城见过,叫穆展延,跟他一样很爱笑,他被人装进麻袋丢入公海的时候,祁浪被绑在船桅上,亲眼看着他挣扎沉没…” 白禾嗓音沙哑,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不敢想他那时候的遭遇。 就算罪魁祸首已经被判了死刑,但这弥补不了任何事,失去就是失去了… “angelia是病逝的。”白禾忍着喉咙里的哽咽,“那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他生死未卜在越南,连她的尸身都没有见到。” 言译摸到衣服里面那一枚长命富贵的金锁,眼前浮现那个女人温柔慈爱的笑容,轻抚着他的脸,告诉他:“今后,言译也是我的儿子了。” 他一言不发,喉咙被一阵酸意哽住了。 白禾握着他的手背,说:“我们陪着他吧。” 片刻后,言译用力点头:“好。” 只要是“我们”,怎样都好。 …… 深夜,白禾出门接水喝,没有开灯。 沙发边有一抹黑色的轮廓,身形孤零寂寞,藏于黑暗中。 “还不睡。”她缓缓走下楼梯,步履很轻。 “等你睡着了,我再睡。”祁浪仍是这句话,一如当初。 白禾说:“我长大了,已经不怕鬼了。” 男人却说:“但我不想结束。” 他的守望,直到死的那一天,才会结束。 白禾走到他身边,担忧地问:“你的腿啊,听说有弹片都打进骨头里了,现在还疼不?” “我倒希望它疼,也比什么都感觉不到强。” “能不能看看?”说着,她想掀开他宽松的裤腿。 祁浪扶开了她的手,移开了视线,似有逃避:“没什么好看的。” 见小姑娘表情失落,他解释了一句,“伤口狰狞,怕吓到你。” 白禾想了想,摘下了颈子上的绿丝巾,与他坦诚相待:“好了,我给你看我丑丑的疤痕,你也给我看你的吧。” 这还是第一次,她愿意主动给他看自己的伤疤。 祁浪不再矫情,挽起了裤腿,让她看到他腿上那一条条狰狞丑陋的疤痕,有缝合的痕迹,东一块,西一块,疤痕扭曲着。 听言译说他这条腿都差点废了,可想当初伤得多么血肉狰狞。 白禾一言不发,温柔地抚摸着这一条条疤痕。 祁浪望着她,用眼神,温柔地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她抬眸的刹那,祁浪移开视线:“去睡觉,白禾。” 命令的语气。 “你先睡,今晚我守你。” 祁浪没有多言,合衣躺在了沙发上,白禾用薄毯给他盖好,坐在他身边,手轻抚他的脸:“七,睡吧。” 祁浪闭上了眼。 过去无数次闭上眼,脑海里充斥着许多声音,尖叫,枪声,好多人就在他面前一个个倒下去,沉入无尽的深海… 从此他失去了睡眠。 他伸手,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我不怪你走,你走了,是我那时唯一的庆幸。” 否则… 祁浪都不敢想。 “我会在你身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好意思来晚了! 第78章约会 清晨, 闹钟叫醒了白禾。 因为半岛距离她上班的市中心稍有些车程,所以必须比以前更早起床才能不迟到。 洗漱之后走出房间,绕着旋转楼梯走下来, 白禾看到饭厅长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中西式早点品种多样,丝毫不输五星级酒店的早餐供应。 不用想也知道, 这是谁的杰作。 这满满一桌饭菜,看得一旁管家直冒汗。 言先生要是多住些时日,他这管家还不得失业了啊! 更可怕的是, 言先生根本不让佣人收拾他的房间,碰他的衣物, 他有洁癖, 自己洗自己的衣服就罢了, 白小姐也能顺带一起洗了。 家里的佣人都有点慌慌的。 言译穿一件奶白色休闲毛衣,系着围裙,有种夏日午后的慵懒感, 站在岛台边料理着沙拉。 祁浪长腿交叠, 懒散地倚着单人沙发, 瞳眸被落地窗阳光照出某种剔透的深榛色,他正看着ipad上的股票信息。 白禾站在楼梯上看着两个男人同框的场景, 忽然有种白玫瑰与黑蝴蝶的感觉, 虽然风格迥然不同, 但也岁月静好, 分外和谐。 但她来不及欣赏, 害怕打卡迟到, 所以匆忙下楼。 言译在她的盘子里添了一份煎鸡蛋:“不用急,这边去新闻社走高速半小时内到, 不会堵车,慢慢吃。” “哦,好。” “迟到了也没事。”祁浪漫不经心说。 “有事!扣工资的。”白禾叼着煎鸡蛋说。 他抬眸,浅浅睨她一眼:“我看谁敢扣你工资。” “呃…” 不愧是七爷。 “小七,你答应了要来电视台做专访吧?”她再度向他确认。 “专访什么时间?” 白禾连忙说:“您是大忙人,当然迁就您的时间,只要确定回来,我就好回去跟主编回话。” “稍等。” 祁浪让助理发来了接下来两周的行程计划表,从中选出了比较合适的时间:“下旬有时间,二十四号晚八点。” 档期都排到下旬去了,看来这位爷是真的忙啊。 不过只要能请到他,时间不是问题。 “行!没问题!” 白禾谄媚地给他倒了杯热牛奶,温馨地加好糖,送到他手边,笑眯眯说,“慢用。” 言译冷嘲:“专挑下班时间让人加班,七爷您还真是大忙人。” 祁浪下颌微抬,傲慢地说:“我的确忙,不像言医生,手术预约都排到半年后了,还能慢条斯理烹饪早餐。”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言译说,“家庭,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 这句话,蓦地刺痛了祁浪。 他…已经没有家了,现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手背紧了紧,青筋隐现。 就连管家都惊了,这位言先生什么来头啊,居然敢这么呛七爷。 要知道,无论港城还是北里市,政商界无论是谁,都要将这位爷捧在高处,谁对他说这样不客气的话,想死了吧! 然而,七爷居然没有发作,只是接过管家递来的早茶,吹拂着热雾,喝了一口。 白禾当然知道这俩人相处模式,互相揭短日常,过去十几年每一天都在上演。 第146节 “家庭当然是第一位,我们三个一直都是一家人,所以吵归吵,不要影响感情哈。”她说。 祁浪懒得搭理言译,起身走到长桌尽头的餐位,喃了声:“傻逼才跟他计较。” “某人已经当过很多次傻逼了。” 白禾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少说两句。 言译低声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让他,也希望你不要偏帮他。” “我哪有偏帮,我很公平好吗。”白禾无奈地说,“只是…现在有求于人啦。” 祁浪见他俩在一起叽叽歪歪咬耳朵说话,开口道:“白禾,坐到我身边。” “哦,好。”小姑娘端着餐盘,乖乖地坐了过去。 言译见状,索性端着盘子,也坐到了她另一边,非得和她挨在一起吃饭。 管家看他们这样子,一头雾水。 这三人…什么关系啊? 老年人看不懂。 这时,小团团伸着懒腰,缓慢地下了楼,喵喵叫着,似乎被饭厅的香味吸引了,跳上桌。 言译立刻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防备地看着那只根本不搭理他的猫。 “小团团,不可以上桌哦。”白禾说着要把它抱下来,祁浪唤了声:“儿子,过来。” 猫咪听话地跳到了祁浪的腿上,男人修瘦的手轻抚猫咪的后背,它似乎很喜欢他的抚摸,一个劲儿弓起身子蹭它。 言译皱眉:“要点脸,别乱叫。” 祁浪嘴角浅淡地提了提:“嫉妒啊?那你也来抱一下。” 说着他要把猫咪递给言译,言译连连后退躲避,皱眉说:“别过来!” 白禾笑着说:“你看它,像不像我们以前投喂那只流浪猫?” “你还记得。”祁浪眼神温柔。 “当然记得,那只猫我们喂了好多年,异瞳的,很怕人,但不怕我们。它还带我们去看过他的小宝宝呢。” “你差点收养其中一只了。”祁浪睨了眼言译,“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个怕猫的。” “是啊,好可惜。” “所以生活习惯不同,终究过不到一起去,总有一方要妥协,就看谁更愿意付出了。”他用眼神刺了刺言译,随即又说,“当然,找个志同道合的,可以避免更多麻烦和争吵。” 言译:“放你…” 祁浪打断:“在我家里,不许爆粗口。” “既然要约法三章。”言译重新坐下来:“第一条,吃饭的时候,不允许逗宠物。” 祁浪放下了猫咪,从容地说:“你在我家,跟我立规矩,这是什么道理?” 言译:“不接受,我现在就走。” 祁浪:“请你快点走,行李我晚些时候给你打包。” 言译:“我会把白禾也带走。” 祁浪:“你带一个试试。” 言译望向了她。 这个时候,他有自信能带走她。 胜率…很大。 白禾连忙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吃饭不许玩小宠物,就这样定了,行吧!” 祁浪轻嗤:“所以你还是向着他。” 白禾不回应这句话。 吃过早餐,因为言译的医院跟新闻社不在同一个方向,所以白禾坐祁浪的车去上班。 他腿脚不方便,暂时不能开车,有专人司机替他开车。 两人坐在宽敞的车后座,白禾把玩着祁浪的伸缩手杖,觉得这手杖很漂亮。 祁浪幽深的瞳眸望着他,眼底有满足。 司机透过后视镜望见这一幕,心惊不已。 因为跛足的缘故,他心理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从不让外人触碰他的手杖。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啊,这么玩儿他都不生气。 白禾问他手杖顶端是纯金还是镀金,祁浪回答,是纯金的。 她打量着那么大一坨金子,顿时起了点小贪念,说她在网上看到一款伸缩手杖,是智能操作的,按一下按钮就可以收缩。 “你要吗,我买来送给你呀。” “好哦。” “那这一根,我帮你保管了哈?” 祁浪没有意见:“好,麻烦小百合。” 白禾嘴角都快开出一朵花了。 祁浪眸光没有一分钟离开她身上。 “小七,我感觉你跟以前还是有很大变化了,以前你很开朗的,现在几乎没笑的时候,我很想逗你开心,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你得过抑郁症。”祁浪看着她,“应该知道被那种情绪深海吞噬包裹的感觉,似乎失了开心的能力,神经变得很钝感。” “我们在你身边,会好一点吗?” “你在我身边会好很多,至于他,别气死我就算好了。” 白禾笑着说:“看看,看看,现世报来了吧,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总把他气得炸毛,现在对调了吧。” 忽然,祁浪的手伸过来,捏住了小姑娘的下颌,想要与她接吻。 “唔!”白禾费劲地偏过头,但他还是强势地将她扭了过来。 两人双唇相贴,几乎要触碰到一起了。 炽热的呼吸,交织着。 白禾嗅到了他的身上的香味,那是他送她那一款海洋香水的味道,深沉,悠远,广袤… 他眼神渴望而克制:“我那天说的不是玩笑,我需要你留在身边。” “我…在你身边啊。” “不是以朋友的身份。”祁浪贴着她,语气暧昧,“生理,心理…我都需要你。” 然而,白禾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避开了他的亲吻。 祁浪深邃的黑眸紧扣着她,如同钉子般,要钉进她心里探一探。 白禾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男人来势汹汹的爱意,开启了已读乱答模式:“那个,要不要我送你个玩具啊?” 前排司机极力憋笑,但实在没有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啊抱歉抱歉,抱歉祁总。” “没你的事,专心开车。” “是。” 祁浪脸色难看的要死,松开了桎梏她的手。 有时候,这小姑娘也真能气死个人,一张嘴不管不顾胡说八道。 “真的。”白禾翻开了某宝,笑嘻嘻地逗他玩,“你看这款怎么样,仿人体皮肤的,还带自动清洁功能。” 司机憋笑真的好辛苦啊! 祁浪摆拍她的手机,用力拧了拧她的脸颊肉。 白禾反击,跟他在车厢里扭打起来。 还好,至少他生气了还能跟以前一样和她动手,而且不让她… 她可不想七爷总是这幅高冷寡言的死样子,看得都压抑。她想治好他,让他重新变回以前的祁浪。 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拥有了。 但至少,铁三角永远在。 …… 上午,白禾跟主编汇报了祁浪答应接受专访的事情,主编高兴极了,连连夸白禾有本事的,真是我们新闻台的第一记者啊。 白禾顺带也跟领导请了假,准备要去做疤痕修复手术了。 下午,她忙着跑新闻没看手机,空闲时摸出来瞄了眼,发现有三条微信消息,分别来自付思惟、言译和祁浪。 三个人都约她今晚看电影。 “……” 不过,付思惟是最先约的,白禾想到上次她答应过他,有时间一起看电影,而且人家帮她找医生也是尽心尽力,她也想好好感谢一下他。 于是拒绝了另外两人,说她跟付思惟已经有约了。 于是,言译接到了祁浪私聊的微信消息—— 7:“她和那个教官,还有联系?” 1:“他们三年的老朋友了。” 7:“区区三年。” 1:“我打听过,付思惟所在的互联网公司,跟你的公司有深度合作。” 7:“想让我搞他?” 1:“【微笑】” 第147节 7:“先借刀杀人,再杀我,阿一你算盘敲挺香。【微笑】” 1:“我现在跟她是纯姐弟,我放手了。” 7:“想让我相信你放手了,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1:“什么事。” 7:“做绝育手术。” 1:“……” 傍晚,付思惟带着白禾去了一家极有情调的西餐厅。 餐厅里,穿着光鲜体面的俊男靓女坐在双人桌边,烛影摇曳,浪漫的情调拉满了。 白禾盯着眼前穿衬衫的英俊男人,笑着说:“破费了啊付教官,请我吃这么贵的西餐。” “之前你做新闻帮过我的忙,那次我就说要请你吃饭了,一直没机会,今天正好。” “你还记得那事儿。”白禾客气地说,“不算帮你啦,我也搜集了新闻素材。” “但最终的结果是帮了我,我得感谢你。” “好吧,那我接受你的感谢。”白禾举起高脚杯,跟付思惟的杯口碰了碰,俩人共饮,付思惟让她慢点喝,红酒还是有一些度数的。 不远处,树影阑珊的vip卡座,坐了两位模样相当英俊,气质格外出众的男人。 几个女服务员盯着他俩看了好久好久。 两位这颜值,这气场…秒杀全场了啊! 穿高定黑西装的那一个,金属手杖搁在桌边,沉稳淡定,一身的商业大佬气质。 另一个休闲打扮,模样清隽,细致地料理着餐盘中的牛排,拿到的姿势那叫一个优雅矜贵。 这俩男人什么关系啊,居然相约来这种情侣餐厅吃烛光晚餐? 祁浪漆黑的眸子盯住了不远处那一桌,言译淡定地说:“白禾对环境很敏感,你盯着她,她会发现的。” 祁浪用餐巾拭了拭薄唇:“无所谓。” 他不在乎被她发现,此前的“不长嘴”让他吃尽苦头,这次祁浪回来,是要打直球的。 “我有所谓。”言译扶了扶额,“跟你一起干这种事,我觉得很丢人。” “嫌丢人还来。” “因为是你结账。” 祁浪:“我没说我要结账。” “你还要跟我aa?” “这世界上,我只跟你aa。” “……” 付思惟凑过去,小声对白禾说:“我好像…看到你那两位发小了。” 白禾扶额:“早就看到了。” “他们关系真好。”付思惟不无嘲讽地说,“还一起吃烛光晚餐。” “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他们会拧成一股绳,相当之团结。” “什么情况?” 白禾煞有介事说:“出现第四个人的情况。” 他笑了,嘴角绽开一颗浅淡的酒窝,好奇地盯着白禾:“我纯纯以朋友身份问一句,这俩人怎么选,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白禾倒也不逃避这个问题,坦率地说:“本来有了,忽然又没有了。” 付思惟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相信你的第一感觉吧。” 白禾揉了揉脑袋,头发都乱了。 付思惟:“或者,考虑第四个人?” 白禾看着面前这个英俊又真诚的男人,轻笑了一下:“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他们俩会联合起来,把你剔得骨头都不剩。” 付思惟眼神很笃定:“如果我说,我不怕。” “那今晚这顿,就是我们最后一顿。”白禾轻飘飘地说。 付思惟也看出来了,她打定主意只给他当朋友,更多的关系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凭那两位如此优质的条件…她尚且都不想要,更遑论其他人。 付思惟不再勉强,他宁可和她当好朋友,也不想失去她。 俩人吃过晚饭,又去看电影了。 祁浪杵着黑色金属手杖,站在电影院门口,眉头拧巴得不行。 有完没完! 还要看电影! 言译买了电影票,走过来,无语地说:“还他妈是情侣厅。” 祁浪听他都爆粗口了,显然也是忍无可忍。 进入放映厅,确实是沙发情侣座,还是爱心形状的。 言译和祁浪俩大男人被迫坐在一个桃红色爱心沙发里,别别扭扭,相互嫌弃,不想挨着对方,白禾跟付思惟则坐在他俩正前方。 祁浪的眼神就跟量尺似的,目测着前面俩人的距离,稍有靠近,他攥手杖的手便会收紧。 言译倒是轻松,还买了一桶爆米花,递到祁浪面前:“吃吗?” 祁浪嫌弃地说:“什么时候开始吃垃圾食品了?” 言译想了想,回答:“当我开始想要变成你的时候。” 祁浪睨他一眼,略感无语。 言译吃着爆米花,漫不经心说:“如果你还想争,我劝你开心点,你现在这气质,跟当初的我一样沉,她最怕压力,这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祁浪却不担心:“不管她怎么选,都是选的那个人,而不是某一种特质。所以即便你变成以前的我,影响都不大。” 这点信心,祁浪是有的。 言译沉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白禾不会因为祁浪变得不开心,而不爱他,也不会因为自己变开心了,而增加被选择的筹码。 “所以,你就不想好好争取一下?”言译问他,“哪怕是一点小改变。” 祁浪:“我无所谓。” “这么看得开?” “不管她喜不喜欢,最终都只会属于我。” 言译:“……” 搞强制爱是吧。 白禾后背发麻地看完了这部十分无聊的爱情片,跟付思惟一起走出影院。 路过电玩城的时候,付思惟又提议一起去抓娃娃,白禾欣然同意。 言译和祁浪两个跟在他俩身后,看到他俩走进电玩城,兑换钱币去了娃娃机前。 两个人的忍耐都快抵达临界值了。 居然还没完!!! 可他们也没办法催,更不能阻止,公然跟踪人家已经是在白禾的雷区蹦迪了,他俩哪里还敢上前阻挠。 白禾要是生气起来,他俩都架不住。 无可奈何,俩人与其站在街边吹风,言译提议一起进去玩两把。 付思惟和白禾这边,是一个娃娃都没抓上来,但是一帮女生已经被祁浪跟言译俩超级大帅哥的抓娃娃比赛吸引了注意,围着他俩,拼命欢呼鼓掌拍视频。 俩人抓娃娃较劲儿,几台机器都快让他俩抓空了。 老板绝望地看着他们,生无可恋。 最终,白禾跟付思惟一无所获走出电玩城,身后跟了两个全身挂满卡通公仔的男人。 街边,白禾和付思惟道了别:“今晚超开心,谢谢你请我吃饭看电影啊。” “我也觉得很开心,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白禾余光瞥了眼身后已经极度焦躁、又竭力忍耐的两个男人,“他们跟了一晚上,你再送我回去,我怕你留不住全尸啊。” 付思惟浅浅地笑了,与她挥手作别。 目送他来开后,白禾转过身,没好气地看向那两位—— “抓娃娃,抓的开心哪?” 言译跑过来,将手里的可达鸭公仔扔给她:“他也太矬了,一个都没抓起来。” “是,你最厉害。”白禾没好气地说,“以后不许跟踪我,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言译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马上手术了,我必须保证病患拥有良好状态,这是为了我的口碑声誉考虑,所以才出此下策。” 白禾望向了祁浪:“他有借口,那你呢?” 祁浪杵着手杖,慢条斯理走过来:“我有玉玉症,不可以凶我。” “……” 第79章修复 两天后, 白禾被言译推进了手术间。 门口,祁浪安慰她:“别怕,不会疼, 别紧张。” 第148节 “她当然不会疼。”言译真是看不下去, 扯开了他紧攥她的手,“能不能请这位先生滚远点。” 今天祁浪就不敢跟他抬杠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他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白禾有点紧张,好在穿白大褂的人是言译, 看到他,她就会安心许多。 言译给自己戴上了口罩和白橡胶手套, 与她说话谈笑间, 白禾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便快速给她注/射了麻|醉。 “打这个针,是唯一的疼痛,后面就不会有一点感觉。”男人凑近了她, 口罩撑起他鼻梁骨锐利的弧度, 他漆黑的眸子凝注着她, 眼神温柔黏腻。 “嗯…” 手术持续了将近七个小时,中途白禾还睡了俩小时, 少年那双滞腻的黑眸, 烙烫在了她眼底。 她醒来后, 他一边操作着, 一边和她聊着天, 他们聊了他在美国求学的经历, 还说离开的那天,她没有来送他, 其实他一个人在飞机上哭了很久,说坚强和释怀都是装出来的,舍不得,才是真的。 白禾的心,被他的话弄得湿湿的。 她说其实她去机场送了他,只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挽留、所以不敢露面,后来也哭了好久。 两个人相互间敞开心扉,不再有任何隐瞒。 手术从下午持续到晚上,被推出来时,女孩颈子上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纱布。 祁浪撑着手杖,担忧地等待走廊边,见她被推出来,他连忙凑上前:“疼吗?” 白禾摇头:“其实没感觉,你一直都在吗?我还以为你上班去了。” “一直在。” “我没事啦,不用担心。” 言译说:“手术不会有任何问题,某人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祁浪起身说:“我操心我女朋友的事情,需要你这个工具人医生来置喙,好好做你工具人的本职工作。” “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一直都是,工具人有什么资格质疑。” “要点脸,祁浪。”言译不爽地说:“当初在美国,求我帮忙做手术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一口一个工具人,现在过河拆桥是吧。” “是。”他坦然承认,“就是过河拆桥,怎样。” “不怎样,你还和以前一样傻逼。” “滚。” 白禾看着满走廊八卦看热闹的医生护士们,真是大无语了。 一位集团总裁,一位青年医学专家,两个人小学鸡一样互啄吵架,丢不丢人! “你们两个,现在可以一起消失吗?” …… 白禾需要住几天院,祁浪说他要留下来守夜。 “不用的,你先回去吧,明天还有工作,我这边没问题。”白禾体贴地说。 “没关系,作为男朋友,应该陪你。” “……” 倚在门边的白大褂言医生:“要点脸,我没见过男朋友还能自封的。” 祁浪:“某些人想不要脸都没机会。” 白禾烦躁地捂住耳朵:“你们都给我滚!!!” 深夜,白禾睡着了,祁浪撑着手杖走出了病房,言译站在走廊边,单手插兜看着窗外花园的静寂夜色。 祁浪走过去,沉声问:“你打算跟我们一起生活到什么时候?” 言译翻了个白眼,反问:“你打算,让我女朋友陪你到什么时候?” 祁浪:“你学的还挺快。” “谢谢,某人教得好。” “你有胆子进去叫她一声女朋友?” “我没你这么脸皮厚。” “所以,你还是胆小鬼。”祁浪淡定地说,“我不会再放手了,言译,输的人,只会是你。” 言译睨了他一眼:“知道,你现在是有权有势的七爷嘛,可以勉强天底下所有女人。” 祁浪轻嗤:“我不屑勉强任何人。” “她是唯一一个你永远强迫不来的女孩,要打这个赌吗?” “说得好像你已经胜券在握了。”他冷嘲。 “自那次在港城接到她深夜里的求助电话,我就知道。”言译笃定且自信地说,“我的胜率,百分之八十了。” 祁浪嘴角冷淡地提了提:“我身上中了一枪,绑住双手被我哥丢进公海里喂鱼,他以为我死定了。但最后,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把他送进监狱,送上死刑台,靠的…是唯一仅剩的0.01%的胜率。” 他望着身边这位气质清冷的医生,“你要跟我赌?言译,连老天都站我这边。” “这次,看看老天站你,还是站我。” 言译说完,插兜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祁浪看着窗外,于静寂的夜色中沉默。 …… 次日清晨,白禾跟爸妈视频通话,给他们看自己颈子上包扎的纱布。 “痛不痛啊,女儿,真是受罪啊。”唐昕心疼地说,“我就觉得没必要做手术,又不影响什么,在妈妈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这有什么用。”白鑫诚说,“女儿是大记者,将来还要上电视当主播的,把这块疤做了也好。” 唐昕在视频里看到了坐在飘窗边削苹果的祁浪:“小七也回来了啊?” “爸妈。”祁浪对着视频扬手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没事,都痊愈了,放心爸妈,不影响生育。” 白禾抓起枕头给他砸过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唐昕忍住了笑,说道:“没事儿就好,过年跟白禾言译一起回来啊。” “好,过年我就来家里提亲,爸妈不要拒绝我啊。” “呃呃呃。”白鑫诚说,“你要提亲这事儿,小百合知道吗?” 白禾:“我不知道!!!” “七啊,我们俩对你肯定是没有任何挑剔的,不过呢,你要不要跟小百合商量商量。”唐昕说,“她同意,我们一百个点头。” 穿白大褂的言译拿着病历表,走进病房,冷不丁道:“爸妈,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次回来,脑子出了问题,神经不正常了。” “也别这么说人家小七。”唐昕说,“我们在财经新闻里看着呢,小七做生意可厉害了。” 白鑫诚连忙说:“阿一不厉害吗?哈佛毕业的博士生,这学历,将来生出的孩子肯定聪明。” 这对父母,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屈着。 “爸妈,挂了啊!”白禾脚指头都抓地了,“拜拜,下次再聊。” “行,那你们三个…再好好商量下,但是千万别打架,啊,最后不管结果怎样,爸妈都接受。” 白禾真是尴尬得不行:“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一个都不要!” 言译跟祁浪相互责怪地对视了一眼。 …… 白禾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拆纱布的那一天。 她不许任何人看,一个人躲到洗手间拆纱布,两个男人站在门外等待着。 祁浪的神情略显担忧,但言译却很自信。 洗手间里,传来了女孩兴奋尖叫声:“靠!我也太美了吧!!!!” 祁浪松了一口气,敲敲门:“可以进来了?” “进进,快进来欣赏本宫的绝世美貌。” 祁浪走了进来,看到小姑娘肤白如雪的颈部肌肤,的确,之前那丑陋的疤痕已然彻底消失不见了,只留有一块完全正常的肌肤,跟周围的皮肤毫无差别。 不得不承认,言译这小子,技术还真不赖。 言译走过来,抚了抚她的皮肤,叮嘱道:“还有点红,过几天效果应该就彻底恢复了,这几天切忌吃辛辣海鲜。” “知道啦。”白禾望向言译,“有没有被本宫迷倒?” 言译提了提眼尾:“不是早就被你迷倒了,跟颈子上的疤痕有什么关系。” “嘁。”白禾不相信他的话。 “不过,已经习惯你之前戴丝巾的样子,现在忽然光颈子,就跟没穿衣服似的。” 白禾:“……” “那你别看!” 祁浪略显不满:“怎么只问他不问我?” 言译说:“下意识反应才能看出真心。” 白禾不想听这俩公鹦鹉叽叽歪歪,把他俩推了出去。 她继续水仙花一般地照镜子,身后两个男人目光灼灼,相互对视。 祁浪说:“你平时注意点,别让她去招些花蝴蝶烂桃花。” 言译:“我忙,没太多时间,还得七爷多留意。” “我腿脚不便。” “你是怕她生气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祸水东引嫁祸给我。” 第149节 总而言之,那天之后,两个男人每天轮流接她下班,杜绝一切有可能的烂桃花。 几日后,祁浪如约来到了电视台进行人物专访,由文冰姐亲自主持,与他聊起了在东南亚那一段险象环生、惊险刺激的经历。 很多情节白禾听祁浪讲述过,再听一遍,她还是忍不住心酸难受,尤其是讲到海上他眼睁睁看着伙伴们一个一个被踢下船、坠入海中时,白禾忍不住一个人偷偷去走廊里抹眼泪。 真的,听不了这些,想到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她多么希望他当初没有回过港城。 他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平平安安地一起长大,哪怕永远当好朋友也没关系。 “在热带雨林的水沟里藏了十多天,小腿已经溃烂生蛆。后来被当地人救下,辗转送出国救治,但那个男人封住了我所有的路,不能去医院,否则会被他发现,他不会放过我。” “后来呢?”文冰姐望着他,“后来是如何治好了腿伤?” “如果全世界的医生都不敢接收我,但还有一个人,他会义无反顾救我。”祁浪云淡风轻地说,“所以我去了美国,去哈佛医学院找他,他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文冰姐好奇地问:“是你的好朋友吗?还是亲人?” “是朋友,也是亲人,是发小,是兄弟,也是情敌。” 瞬间,现场起哄了。 祁浪脸上挂着释怀的笑意,“那小子无利不起早,我以为,他会跟我讲条件,说可以救我,但是必须放弃我喜欢的女孩之类的话。” 文冰姐:“那他说了吗?” “他只说了一句,只有我站起来了,竞争才会公平。” 第80章帮你追她 那天, 言译带白禾祁浪参观他的美容整形私人医院。 白禾知道,言译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坐诊,只是他工作的一小部分。回国之后, 他就开始筹备他的整形美容医院,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说服祁浪给他下了这么大一笔投资。 两人股份三七开,但言译基本没出钱, 那三成股份纯纯是他技术入股,平时负责医疗机构的管理运营。 说白了,他一分钱没出, 不管是医院的修建,人员的聘请还是高端设备的引进, 全是祁浪出的钱。 但院长和董事都是言译。 纯纯空手套白狼。 正如他当年和祁浪交换金锁, 他所求一个长命富贵。 要赚钱, 赚很多钱。 整形医院的名字取得简单直接——壹柒整形美容。 关于医院究竟是叫壹柒还是柒壹,祁浪和言译争执了很久,最终是祁浪妥协了, 让言译的名字排在前面。 言译说做手术的是他, 日常运营也是他, 祁浪不过出点钱,排在后面是理所当然的。 祁浪却说, 让他, 单纯只是因为自己是哥哥。 医院建好以后, 言译邀请祁浪和白禾参观。 这做私人医美整形医院位于市郊环境优美的湖区, 拥有两栋五层的小楼, 从买入医院大厅的那一刻起, 就有长相甜美清新的前台小姐姐,引导客户们全程了解医疗项目, 提供一对一的专人vip服务,如果客人有建档做美容的意向,便会换更加专业的护士或医生为客人进行项目的讲解。 白禾还挺好奇,祁浪这种精明的老狐狸,怎么会这样轻易地投资,而且基本上属于全额投资了,没让言译自己出一分钱。 “你俩不是总不对付吗?”她好奇问祁浪,“还给他投这么多啊?” “我是生意人,当然要赚钱。” “你这么信他能赚钱,万一亏了怎么办?我听说你投了几个亿啊!” 虽然几个亿对祁浪来说不过一点儿日常零花,不会看在眼底,但他可不是随意挥霍、不拿钱当钱的人。 “言译有人脉资源,找他预约手术的客户非富即贵。”祁浪耐心地对她解释,“除了娱乐圈明星之外,还有很多上流社会名媛太太们,所以这家医美整形医院,不会缺客户。” “看来,你看重的不是他的技术,而是他的人脉。” “他的人脉依托于技术。”祁浪伸手抚了抚小姑娘光滑的颈部皮肤,“能帮你恢复到这种程度,可见这小子是有点真本事的,我觉得值得一试。” 白禾对这场手术简直不要太满意,她买了好多吊带连衣裙,哪怕现在入秋了也天天穿,以前都不敢穿这种露肩露颈子的,尽情穿个够。 尽管言译怕她感冒,让她多穿点,她也不当一回事,要把错过的全都补偿回来。 所以,祁浪的投资眼光,向来很不错。 开业第一天,白禾就注意到,基本前台引导的漂亮小姐姐们,每一个手头上都有客户,甚至有的一人带好几个客户。 言译亲自领着两位好友参观医院,向他们介绍各个部门,其实主要是给祁浪介绍,算是领着这位投资人大股东全面了解一下医院的运行情况,白禾是附带着一起听的。 祁浪的腿不能久站就走,所以言译带他们来到漂亮的花园,坐在亭子边休息。 两栋建筑中间的花园,仿的是苏州园林布局,移步易景,曲径通幽,有清新雅致的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的造景。 他让人在亭子里摆了一套功夫茶具,就置于假山瀑布之后,亲自坐下来为两人制作工夫茶。 祁浪坐在亭位边,欣赏旁侧流水的假山石。 白禾则盘腿坐在言译对面的蒲团上,他倒一杯茶,她便接过来喝了,喝了之后言译才说:“这杯洗碗的。” “无所谓。”她不拘小节,怡然自得地说,“反正我也不会品。” 言译:“要不你还是去旁边的自助售卖机里买可乐喝?” “可以啊。” 他浅淡地笑笑,又给她斟了一杯茶,喃道:“小心烫。” 白禾看着周围花园里,还做了好多谈项目的客户,料定言译这生意肯定要赚大钱,于是贱兮兮问:“你这个医院,具体投了多少钱啊?” “具体你要问他。”言译让她递茶给端坐旁边的大老板,“我没投钱,都是他给的。” 白禾小声说:“还有剩股吗,姐姐也想吃点肉。” 言译递来他最爱的结晶釉斗笠碗,给白禾斟了一杯:“不是月光族?你还能有闲钱投资?” “有啊,姐姐是有点小金库的,你之前都不问我。” 言译来了兴趣:“攒了多少小金库?” 白禾睨了睨亭子里安静喝茶、气质沉稳的西装男人一眼:“跟他大几个亿比不了,你别嫌我钱少。” “说来听听。” “5000块,能占多少股?” 话音刚落,祁浪嘴里的茶喷了出去。 他立刻严肃地擦擦嘴,压住了嘴角的笑。 “真是一笔巨资。”言译认真想了想,“这么一大笔钱,该怎么让你入股呢?” “是吧,没关系,主打一个重在参与。”白禾笑着说,“随便给百分之十,或者二十,姐姐都不嫌弃。” 言译:“我自己也就百分之三十占股。” “啊,这样啊。”她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我们各站百分之三十,七占四十,反正他出大头。” 言译:“我没意见,你问他。” 祁浪放下茶碗,语气带着宠:“我的合伙人如果都是你这样的,我早就破产了。” “你的合伙人如果都是我这样善良正义不让你吃亏的天使合伙人,你就偷着乐吧!” “我真是要偷着乐。”祁浪看着她,“想从我这儿挖走百分之三十股份,就拿五千来买?你打什么如意算盘。” 白禾忍痛说:“五千嫌少啊?那就六千!大不了我预支下个月工资!” 祁浪:“你预支下半辈子全部工资,也不够。” 白禾撇撇嘴:“没劲!” 却不想,男人话锋一转:“给我生孩子,我全部股份都给你。” “……” 言译:。。。。。。 他很努力忍住,才没让手里滚烫的热茶跟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我当初给你做手术,真该趁你昏迷,顺便给你把绝育手术也做了。” 祁浪淡笑:“后悔吗,现在已经晚了。” “不晚,你的腿,还有几次修复手术要做。”言译微微笑,“机会很多。” 祁浪望向白禾,告状说:“他好歹毒,这样我怎么敢找他做手术。” 白禾说:“言译,不许欺负他” “行,你永远偏心他。” 言译似乎有点不高兴了,也不煮茶了,起身离开了小亭子。 他一走,白禾就有点不开心了。 这么小气。 开玩笑的嘛。 她不说话,只低头看手机。 分明心绪不宁,却还要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被一旁的祁浪尽收眼底。 祁浪坐到了茶台边,继续烹饪刚刚言译没有昨晚的工夫茶,斟满一杯,晾好了,递到小姑娘面前。 她一饮而尽。 “我的味道,和他的味道,一样吗?”他轻飘飘地问。 白禾把玩着结晶釉斗笠碗,说道:“喝不出来,我喝茶就跟喝水一样,属于牛饮。” 男人漆黑的眸子紧扣她的脸蛋,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放过:“这次回来,你不像以前那样坚定了。” “我以前很坚定吗?” “以前,你会坚定选我。” 白禾放下茶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第150节 祁浪牵起了她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的蒲团上,“白禾,我以前从来不信命,不信缘分,不信上天自有安排,直到…在越南…” 他顿了顿,似乎害怕说出口,想到那段记忆,身体会有应激的自我保护… 白禾连忙握住他的手。 “直到在越南,我把称心如意锁,弄丢了。” “那个时候你自身难保。”白禾安慰说,“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怕,真的很怕,我觉得这是某种预兆。” 会失去她的预兆… “不是,不会的,别多想。” “你答应我,不是。”祁浪轻抚她的脸,想要吻她,白禾轻轻侧开,只让他蹭到了唇角。 祁浪没有介意,他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一个滚烫的吻,让它更深刻。 “我还是你的海豚,对吗?”他在她唇畔柔声问,“你还愿意驯养我?” 白禾深深地呼吸着,克制着情绪的起伏,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点头。 …… 白禾在医院里寻找着言译,不知道这小子生气又跑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 祁浪对她说:“公司有点事,我先过去了,晚些时候订了一个海上餐厅,你跟一先过去,报我的名字,我忙完就会来。” “啊,好。”白禾说,“我送你上车吧。” “不用。”祁浪点了点黑色手杖,“只是腿脚不便,不是残疾。” “没这个意思啦。”白禾笑着说,“那你慢点走。” 送祁浪离开以后,白禾继续寻找言译,有小护士对她说:“白小姐,我刚刚看到言医生在五楼办公室,你可以过去看看。” “谢谢。” 白禾上楼,来到了言译的办公室。 窗明几净,一张桌,一台电脑,柜子里装满了他喜欢收藏的各类茶盏瓷器。 白禾注意到办公桌上摆放着三个人的照片,是前不久在海边自拍的大头照,祁浪面无表情站在中间c位,白禾跟言译一人一边,言译阳光灿烂地笑着,白禾将脑袋凑到了屏幕前,也不怕扮丑,怼脸搞怪拍下这张。 除此之外,另一个相册里,是小时候三个人荡秋千的照片。 冷冰冰的办公桌因为这两张照片的点缀,变得分外温馨。 白禾听到楼下有汽车鸣笛的声音,放下相框来到窗边。 楼下驶来一辆奔驰车,穿着白衬衫的言译走上前,亲自打开了奔驰车的车门,将一位穿着吊带辣裤的女孩迎下了车。 女孩蓄着一头酷辣短发,脖子上带着多层项链,闪闪发光。 她下车后,直接上前拥抱了言译。 言译显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很礼貌地笑着,和她浅浅拥抱了一下。 白禾认出她,是简霓姐姐。 …… 她坐电梯下楼,正好看到言译和简霓走进医院大厅,他似乎要带她参观医院。 “简霓姐姐!”白禾笑着迎上前,“好久不见啊!” “小百合,真的好久没见了。”简霓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嗯~~~” 她凑近她,像狗狗一样嗅了嗅,意味深长地说,“闻到咯,跟我们家小七一模一样的味道。” 白禾有点脸红,不好意思说,“因为我们现在都住在他家吧,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你们三个住在一起啊?”简霓挑了挑眉,眼神玩味。 “祁浪状态不好。”言译解释说,“陪他住,省得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简霓叹了口气:“我小姨走了以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幸好还有你们两个陪着,他现在连我们这些亲戚都不来往了,可能也是怕见了我们,就想到小姨。” “现在他也慢慢好起来了,有时候还会笑呢。”白禾问简霓,“简霓姐来这边参观医院吗?” “不是啦,我想让言医生帮我做手术。”简霓笑着说,“我想割双眼皮嘞。” “诶?简霓姐的单眼皮很好看啊!很特别。” “这么多年,我看的有点腻了,所以想换个风格试试,哈哈哈,无所谓啦,先了解一下。” “哦,好,那我不打扰你们。”白禾对言译说,“对了,祁浪说晚上定了海上酒店,要给你开业庆祝,等会儿一起过去哦。” 言译:“好。” 他看看简霓,“一起?” “好啊,我也好久没看到我弟了,他不愿意见亲戚,孤家寡人一个,我等会儿要问问他,是不是连我这个姐姐也不认了!” “那我先走了,晚上见。”白禾对他们挥挥手。 言译叫住她:“你在医院呆着等我们,还是先忙自己的事?” “啊你不用管我,我随便溜达,可能去逛逛商场之类的。” 言译摸出车钥匙,扔给白禾:“用我的车。” “不用不用,你等会儿开车带简霓姐过去吧。” “她有车,你开我的车。” 白禾没再拒绝,接过了宾利的车钥匙:“那好吧。” 她扬扬手:“简霓姐,再见。” “拜拜。” 言译目送小姑娘瘦削的背影渐渐走远,简霓用手肘戳戳他:“诶,我感觉,她好像有点吃醋。” “你想多了。”言译说,“她以前还想撮合我们。” “相信女人的第六感。”简霓提议,“要不要我帮帮你啊?” “帮我什么?” “帮你追她啊。” “你帮我?祁浪才是你的亲弟弟,怎么不帮他。” “是啊。”简霓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是中了什么招,明明小七才是我的家人啊。”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言译好奇地问。 “既然她吃醋,那就让她多酸几次咯,不然她永远不会懂你有多值得被珍惜。” 言译想了想,摇头拒绝:“不了。” “嗯?” “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给她带去了巨大的痛苦和压力。”那是言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错误。 “现在,不管她怎么选,我都接受,她怎么选,我都爱她,会一直爱…但我绝不再伤害她了。” “天呢。” 简霓皱着眉头,“我以为我弟弟已经够痴情了,没想到,你才是最疯的那一个。” 第81章选择 白禾开车来到商务区恒越大厦门口, 她之前听祁浪介绍过,公司建筑是由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安德设计的独特的极具现代美学色彩的高楼,玻璃镜面的空间错落视觉感, 远远望去便是地标建筑。 她将车停在恒越大厦大门前, 刚踩下刹车,就有保安走了过来。 看到这这辆利车, 保安还以为是公司客户,所以恭恭敬敬地走过来,没成想, 车窗打开竟然是个穿t恤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他还是很礼貌地提醒她:“女士,门口不能停车。” “哦, 那我可以停在大厦的停车场吗?” “也不行, 停车场不对外开放。” “我在这附近兜了一圈了, 都没有停车的地方,别的大厦就更不让我停了。”白禾恳求说,“认识公司的人, 也不能停吗?” “也不行啊。”保安打量着她, 这么年轻又漂亮, 他估摸着是他男朋友在这栋大厦里上班,“公司没有规定说可以给家属停车, 您只能找找别的地方了。” “我先打电话问一下哦。” 说罢, 白禾摸出手机, 给祁浪去了电话。 会议厅里, 祁浪的手机星期来, 他本来要挂, 看到来电显示lily,立刻扬扬手, 叫停了会议,按下了接听:“怎么了?” “小七,你公司附近哪里可以停车啊?周围商业写字楼都不让对外停车,最近的商城也很远。” “你过来了?”祁浪立刻站了起来,“你想停哪里都可以,停车场,楼下,大门口,随你啊。” “不行啊,保安不让。” “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白禾把手机递给了保安,保安心说你给我也不行啊,规定就是规定… 他接起了电话:“谁说都不行,公司规定…” 话音未落,他脸色忽然大变,汗流浃背,“祁…祁先生,您是祁先生,我我我…” 他这个职位,平时只见过他出入,却还没到可以和这位爷说话的地步,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放行。” 他双手讲电话捧给了白禾:“白小姐,您怎么不找说,您的男朋友是七爷啊,您早说,我…我还拦您,您这样我是要丢饭碗的啊。” 白禾笑着说:“别担心,你只是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怎么会丢饭碗。” “您真该早点说。” “我也不知道他说话这么管用。” 第151节 “开什么玩笑,他是祁先生啊!整个公司都是他的…” “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请进请进!我帮您将车停到停车场。” 白禾想了想,说道:“谢谢啊,我自己停吧,你放行就好了。” “好。” 白禾启动引擎,将车驶入了地下车库,停好之后,乘坐升降梯上了恒越大厦的一楼,电梯打开时,她看到西装革履的祁浪,杵着黑色金属杖站在大厅里。 西装剪裁得体,将他的背影衬得修长挺拔,他站在那里,周围好多路过的员工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社恐员工,很不自然地走过来向他问好。 白禾在电梯里冲他喊了声:“小七!” 这一声喊出来,在祁浪回头的刹那,可以说是全场寂静。 周围人不可思议地目送祁浪杵着手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电梯。 小七?! 那位不苟言笑,冷得不能再冷得祁总,居然还有被人叫小七的时候! 这女孩,什么来头啊。 白禾也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氛围,有点脚指头抓地,按住了电梯开门键,冲他扬手,让他赶紧进电梯。 偏偏这位爷腿又不好使,走路相当慢,很努力地朝她走来… 她被迫承受着周围所有人诧异、惊呆、猎奇…的目光,脸都红透了。 终于等到祁浪走进电梯,她连忙按下了关门键,这才松了一口气。 祁浪说:“我在一楼等你,你怎么在电梯里?” “我去负一层停车场停车啊。” “不是让人帮你停?” “我开的是阿一的车,他不是洁癖吗,不喜欢让被人碰他的东西,车就更是了,要是让别人开了,他能折腾着把整辆车都消毒一遍。” 祁浪睨她一眼,有点捻酸地说:“没见你对我这么体贴。” “没有吗?” “我这么不方便,你还让我在楼下等你这么久。” “因为…我技术不行,倒车倒了好久。”白禾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让你等我呀,打算上楼找你来的。” “公司很大,我怕你会迷路。” “所以,这就怪不了我不体贴啦。” “是,是我,总想体贴你。”说完,他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攥入炽热的掌心。 白禾脸颊微烫,却没有拒绝。 应该是他,本就是他。 她从小喜欢到大的那个人,即便后来分开也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迫不得已。 他九死一生逃回来,白禾怎么能不接纳他,不要他… 察觉到她不抗拒,祁浪握她更紧了,这一次握住她,就再不会放开了。 他轻轻凑过去,从后面轻轻吻了吻她的耳鬓:“谢谢。” “说什么谢谢。”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七,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白禾脸颊烫烫的,耳朵也烫烫的,“为什么你公司的电梯这么久,还没到。” 祁浪说:“因为你没有按楼层。” 白禾:??? 她随手按下楼层,但按键没反应:“为什么没动静?” “因为需要刷卡。” “卡嘞?” “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为我刷卡。”他神色坦然,似乎不觉得现在这情况有什么不对的。 白禾:…… 她只好重新打开电梯门,电梯门边早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员工,好奇地盯着这个一直在1层没动静整整五分钟的电梯,脑子里估摸着也跑过无数奇奇怪怪的场景。 电梯门打开,白禾跟这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对视着。 后背,冒汗了。 关键是祁浪还牵着她没放手。 祁浪说:“谁能帮我刷下卡。” “我来我来。”有个男人连忙自告奋勇进了电梯,笑眯眯地为总裁刷了卡,礼貌地替他们按下了楼层,然后很懂事地退出了电梯。 白禾:“所以刚刚到底在干嘛!” 祁浪:“跟你在一起,总做傻事。” “明明是你自己傻,还怪我。” 电梯门打开,他带她来到了自己办公的楼层:“想参观吗?我带你。” “不了,好累,刚刚参观了言译的医院,下午又去商城买了好多东西,还有时间不知道去哪儿,想着你的公司正好在附近,所以过来等你一起下班吃饭呢。” “那休息一下,带你去我的起居室。” “去办公室就好了,我想看你工作的样子。” “想看我工作?” “嗯。”白禾看周围人都在乜斜他们,她松开他的手,只攥着他的袖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也行。” 经过会议室落地窗时,白禾看到会议室所有人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全部睁大好奇的双眼盯着走廊里的他们。 “他们,为什么这样?” 祁浪:“因为他们在等我开会。” “那你还不快去!” 祁浪牵着白禾进了会议室,对周围人说:“我女朋友过来看看,你们不用管她,会议继续。” 站在ppt前面拿着文件做汇报的主管,都不知道自己讲到哪儿了,一双眸子跟所有人一样,只好奇盯着白禾。 女朋友! 祁总都有女朋友了,妈呀! 谁不知道这位爷不近女色、一心工作,平时公司里个顶个漂亮的女员工他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好像在越南受伤的不是他的腿,而是他的…就连平时有夜总会的外围局,几个老总左拥右抱暖香扑怀,也只有他一个人独坐独斟,多的不是女人想傍这位爷,他比冰山还冷淡,三言两语便将人支开了。 众人打量着白禾。 小姑娘穿着很普通,但五官脸庞却甜美清纯,看起来还有学生未脱的稚气感,对祁浪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眼神更是柔软如水。 她不像外面那些想傍祁浪的女人,恰恰相反,他们的相处再自然不过了,仿佛熟识多年。 她不怕他,不惧他,自然更不讨好他。 祁浪亲自拉开了长桌尽头的座椅,让白禾坐在他的椅子上,而他则站在她的旁边,替她张罗了一桌甜品和饮料。 旁边有很懂颜色的员工,连忙起身让座:“祁总,您坐这儿。” 于是祁浪坐下来,时不时地将巧克力剥了壳递到她嘴边。 小姑娘推开他的手,托着腮帮子认真看主管汇报工作,祁浪这会儿反而没了工作的心, 一边听汇报,一边给她剥松子壳。 白禾小声说:“你好好工作!” “好。”祁浪将松子小碟推到她面前。 会议结束之后,祁浪带白禾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是极简的灰色调,轻奢流线型办公桌,很有质感。 桌上东西不多,但同样放了相框,相框里仍是三个人在海边的合影照,跟言译桌上相框里的照片一样。 看来他们俩都很喜欢这张照片啊。 白禾看着照片,漫不经心随口说:“好像就只有我的办公桌上没放我们三个人的照片。” 祁浪问:“你桌上放的是什么?” “我桌上放的是...” 小姑娘忽然卡顿,不说话了。 祁浪本来在换外套,见她没动静,回头:“嗯?” 白禾:“对不起,系统电量低,正在关机。” 说完,小姑娘晕倒在了沙发上,陷入昏迷。 祁浪瞬间被她可爱到了,将她牵起来。 她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东倒西歪地倒在沙发边。 祁浪顺势抱起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既然系统关机了,我亲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他捧着她的脸,吻了上来。 “唔!” 白禾连忙活过来,避开他的亲吻,男人哪里肯放过她,搂着她的腰,将她桎梏在怀中,咬着她的唇强行吻了好几下。 “不…不,祁浪,别…外面有人!” 第152节 祁浪捏着她的下颌,深榛色的眸子紧扣着她,逼她与他对视。 白禾红着脸,呼吸略有急促,逃避地侧过了视线。 “怎么,不想和我接吻。” “不是…只是…” “你已经答应我了,就不要再想他了,我也不会允许你再想他。” 说完,男人不理会她的反抗,含住了她的唇瓣,缱绻温柔地吻着她。 白禾闭上了眼,心…乱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我接吻,成了一种酷刑?”男人嗓音略沉,边吻她,边质问,“记得在港城那会儿,你很享受跟我接吻,一次十分钟都不够。” “小七…” “是嫌我跛足了不好看?没言译帅了。” 这话有点戳小姑娘的心,她用力摇头:“不是!” 祁浪吻住了她,缓慢细腻地舔舐着她的唇、齿、舌尖,一点点似品尝软糖般,要将她融化殆尽。 “谢谢你选我。” “你已经第二次跟我道谢了。” “因为我知道这不容易。”祁浪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耳鬓厮磨,“我知道…” 他知道,她已经有选择了。 但他不打算让,硬抢,也要抢回了。 “祁浪…”白禾试着推了他一下,“好了。” “不够。” 祁浪将她按在了沙发上,扯了扯紧缚的领带,白禾担忧地望望门口:“怕有人进来。” “不会。” 他大口吞咽着她的呼吸,在她耳畔炽热地诉说着:“我好想你,在国外流亡那段时间,最大的恐惧不是死。但我总想,如果真死了,我怕你会哭,你肯定会哭,我不想让你哭,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变成人变成鬼,变成残疾变成什么都行,只要我活着,我爬都要爬回你身边…” 回来之后,他真的很少说这么多话,他的情绪被封存,被压抑… 白禾被他的话戳到了心,主动吻着他,闭上眼,睫毛被润湿了。 “谢谢你回来,小七。” 祁浪身体的渴望如野火燎原,伸手解开了她的牛仔裤纽扣,白禾吓得连忙握住他的手。 “不!” 这一次拒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祁浪知道,不能再继续试探底线了。 他深呼吸,看着身下脸颊潮红的少女:“放心,现在不会。” “你保证?” “等结婚之后,我再要你。”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很珍惜地给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因为每天都在想,想娶你,想和你生孩子。” …… 傍晚,白禾和祁浪达成快艇去了海上餐厅,餐厅位于人造岛屿之上,室内餐厅全景落地窗,视野极佳。而他们坐在餐厅顶层,吹着海风,仿佛位于孤岛之上一般,四面八方都是大海。 此刻正值夕阳日落,远处大片火烧云,太阳缓缓垂落于天际线,景色壮美而绚烂。 言译和简霓已经入座多时了,祁浪牵着白禾的手走上二楼露台,简霓看到祁浪,忙不迭上前拥抱他—— “小七!我的小宝贝!你知不知道我好怕再次见面,见到的是你的尸体啊!你的葬礼份子钱我都准备好了呢!” 祁浪闪躲开简霓的怀抱,躲到了白禾身后:“拦住这个疯婆子。” “什么什么!你再敢出言不逊,我把你踹下海里喂鲨鱼啊!” 白禾笑着说:“简霓姐,他腿不好,不要为难他了。” 简霓低头看到俩人紧攥的小手:“啧啧,看来,还是选了初恋白月光啊。” 白禾没有说话,敛着眸子,甚至不敢看言译。 莫名心里泛起了酸楚。 言译似乎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这一刻,还是心如刀绞…他竭力按捺着胸腔里这一阵闷痛,起身说—— “姐姐,姐夫,过来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今天一次性更完吧。 第82章被偏爱 这一顿饭, 言译毫无破绽的表现,让白禾以为他之前和祁浪所有的争执都只是玩笑,他是真的释怀放下了。 只是那一声“姐夫”, 听得祁浪后背发凉。 他倒了一杯红酒, 递到言译面前,与他轻轻碰杯。 言译什么都没说, 一饮而尽。 这一顿饭,吃得e人简霓都尴尬了,后悔加入他们的饭局。 前男友现男友在一起干杯喝酒, 白禾全程低头撕指甲边的皮,也是一言不发。 所以, 她简霓究竟是做了什么孽, 要参与这种史诗级修罗场! 她决定主动破冰带话题:“祁浪, 回来之后一直不联系我们,我妈都叨叨好几回了,说给你打电话也总不接, 怎么现在成了祁总, 就要跟亲戚们断绝往来了不成?” “代我跟姨妈道歉。”祁浪说, “前段时间我状态不好,脑子有点乱, 下个周, 我会安排出合适的时间, 亲自登门拜访道歉。” 简霓打量着他, 真是成熟稳重太多了, 再不复过去轻佻痞坏的模样。 “行啊, 那你提前联系,我让我妈做你喜欢吃的菜。” 祁浪牵起了白禾的手:“我会带女朋友一起。” 白禾望望他, 他柔声问,“去吗,见见我姨妈,她跟我妈妈是一样的。” 白禾点头:“好。” 简霓看着俩人紧扣的双手,又瞥向身旁一言不发只优雅干饭的言译,说道:“那正好啊,我也带我男朋友一起回去见爸妈。” 此言一出,言译差点呛了。 简霓连忙伸手去拍他的背,温柔地替他顺气:“男朋友,一起吗?” 言译皱了眉,放下筷子正要拒绝,简霓狠狠用眼神剜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还想赢就听我的!” 他到嘴边儿的话,被她生生给逼了回去。 这位姐姐,那可比白禾的姐姐范儿,强多了。 白禾诧异地望着他们:“言译,你和简霓姐姐…” 祁浪笑了,打断道:“怎么可能,你们俩,太阳打冥王星出来也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简霓理直气壮地挽住了言译的手臂,“今天下午刚确定关系,我主动跟言医生告白,言医生没有拒绝,说可以相处看看。” 祁浪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或许骗得过其他人,骗得过白禾,但骗不过他。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这位情敌… “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除非被人夺舍了。”祁浪斩钉截铁说,“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我都劝你们放弃,我跟小百合不会再分开了。” 这话,简霓没搭腔,却惹恼了言译。 他缓慢抬起黑眸,与祁浪对峙,俩人眼神电光石火地交汇,噼里啪啦爆起火花。 言译忽然说:“也许,该叫姐夫的人是你。” 此言一出,白禾的手攥紧了。 简霓却顿时来劲儿,嚣张地笑着:“对啊,臭小七,快叫姐夫!” 祁浪斜倚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红酒杯,悠然地说:“年龄差太多了吧!你都快三十了,他才多大,我的姐。” “那又怎样,言译不介意,轮得到你在这里帮他介意吗?” 祁浪黑眸只盯着言译看,言译低头喝酒,没吭声。 白禾默默地饮尽了杯中酒,抬起头,嗓音略沙哑:“恭喜啊,阿一。” 言译是有点醉意了,抬起略带破碎的黑眸,看着她:“恭喜我吗?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白禾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感觉像是吞了一口有点柴的大米饭,哽在食管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我…当然要恭喜你了,终于有新姐姐疼你了啊。” 祁浪不动声色地皱了眉。 这话说的…醋意是藏都不藏了。 言译端起酒杯,碰了碰白禾的杯子:“你也终于可以卸下负担了,以后我会很幸福,你的使命也完成了,不用再觉得对不起我爸,没有照顾好我。” 见他竟然提了言叔叔,白禾当即说:“我照顾你,有一部分是因为言叔叔,但我也把你当成家人,家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卸不卸下负担。” “分手的时候,你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吗?”言译借着酒劲儿,不依不饶说,“别装了,白禾,承认你从没喜欢过我,就这么难吗?” 白禾喝了一口杯中酒,抬起微红的眸子,望着他:“那时候,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现在你又要怪我了?” “我已经释怀了,白禾。” “希望你是真的释怀了。” “不然还能怎样。”言译眼底浮了红色血丝,发狠用力地盯住她,“你给我记好,我不爱你了,我言译多好一个人,学历高,智商高,长相上乘,会赚钱,追我的人不要太多。我非要贴着你、缠着你、追着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的世界早就不只有你了,我在美国谈了十个八个女朋友,每天晚上换一个,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第153节 话音刚落,一杯红酒泼到了他脸上。 祁浪手里端着空酒杯,脸色低沉:“适可而止,闭嘴。” 言译不想忍了,端起酒杯想要回敬他,下一秒,简霓敏捷地拉住了他。 与此同时,白禾也拉住了祁浪。 “行了!”简霓拿出了大姐的气场,镇住了眼前的两位弟弟,“不想明天早上上娱乐八卦头条新闻,你们两个,不,你们三个,给我消停点!” 祁浪按捺着怒火,眸光侧向了旁边。 言译吃不下这顿饭,起身说:“走了。” 简霓追着他离开。 白禾视线追着两人渐渐消失在楼道旁的背影,直到祁浪将她的下颌强行扭过来,黑眸死死地扣住她的眼睛,嗓音略沉:“白禾,跟我在一起,就不要看他了。” 白禾心头一恸。 曾几何时,言译也说过同样的话。 “姐姐,跟我在一起,可不可以不要看他。” 白禾深呼吸,忍住了心里翻涌的酸涩,平静地对他说:“我们吃饭吧。” 祁浪深邃的眸子打量她。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默契,非常人能及,她眼底流过的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可能瞒得住他。 但他不愿意拆穿,只默默给她夹菜,和她碰杯。 “少喝,小七。”她看着他喝完了半瓶红酒,叮嘱道,“你酒量不好。” “今天我很开心。”祁浪说,“称心如意,美梦成真,我想喝一点。” “那我陪你。” …… 言译独自坐在礁石边,手里拎着一罐啤酒,海风吹起了少年的额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黑眸藏于深邃的眉骨之下,倒映着对岸幽暗的渔火。 他给简霓的感觉,从第一面到现在,从来没变过。 简霓一直觉得,他虽然小,却被她身边绝大多数男人都更成熟,也更值得托付和信赖。 而真正吸引她的其实并非他的颜值外貌或气质,而是他这份一心一意的钟情。 这个世界每一秒都在变,人心更加不可测,简霓经历过男友的背叛,无论热恋期多么坚不可摧的誓言,都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言译汹涌的爱意…斗转星移,坚不可摧,深深震撼了她。 如果能拥有他的爱,是何等盛大的幸福。 可惜,被偏爱的那一个,永远有恃无恐。 简霓走过来,捞着裙子坐到他身边,海风吹拂她裙摆飘动,她拎开一瓶罐装啤酒递给他,和他碰了碰杯。 “怪我不跟你商量一下,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啊?” 言译摇头,凝望海湾,轻飘飘说:“这没什么,反正祁浪也不信。” “祁浪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某人可是信了哦。” 言译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望向简霓:“你觉得她有松一口气吗?” “我觉得…她没那么淡定了。”简霓说,“其实,如果你想追,胜算大的。” “你想说她没那么喜欢祁浪了?” “别说她,就我初恋白月光九死一生从地狱里爬回来,这tm谁顶得住,换我,我也会答应的,等她冷静下来,看清自己的心,她就会后悔了。” 言译自嘲地说:“那次她在港城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心里是燃起希望的。直到后来…祁浪变成那个样子,别说她,我看了都难受,她还不哭死。那时候我就知道,完了,这局他又要赢了。” 简霓叹了口气:“言译…” “有时候,我甚至宁可她花心点。甚至说,渣一点,不要专一,这样,至少在她厌倦的她的白月光之后,我还能有一点机会,成为她的情人。” “你这话说的…可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十八岁那年,我很幼稚很中二地想过,如果她犯罪了,我可以替她去坐牢,甚至去死。我没有道德,不要体面,我只要她…” 十八岁如此,二十五岁,依旧如此。 简霓将杯中的啤酒咕噜咕噜喝完了,呼出一口气:“我想过,如果有可能,和你假戏真做,把你灌醉了往床上一推然后缠上你。但现在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你只会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言译偏头睨她一眼:“抱歉,我有姐姐了。” 这话,和他十八岁那年所说的,一模一样。 是啊,言译就是言译。 永远不会变。 “小言译,如果你还想争一把,就按我说的做。别搞什么牺牲啊放手啊。你要争,必须争,别怕伤害她。只有让她为你长夜痛哭过,才会珍惜你。因为快乐永远抵不过痛苦。” “要怎么做?” 简霓摸出手机,自拍了一张脑袋靠在言译肩膀上的照片,发送朋友圈,仅白禾可见。 这次,言译没再拒绝。 …… 白禾脑袋木木的,任由花洒淋浴冲着她,她背靠着玻璃,闭上了眼,心里那股迟钝的闷痛,漫上了皮肤表层。 她想要冲掉那这不适感,用浴球拼命擦着身体。 她想到了小蚂蚁,那个在大树下看蚂蚁的少年... “蚂蚁都有家,为什么我没有。” “你有,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家就是你家!” “胡说,才不是!” 言译将她推倒在地,那一刹,她读出了他眼底的懊恼。 他总是这样。 冲动之后,才后悔。 后来,言译逐渐学会控制自己,不再放纵欲望,甚至压抑欲望… 她脑子乱糟糟的,一直在想这些年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甚至有几次,深夜里,他以为她睡熟了。 她听到他隔壁房间传来急促的喘息… 也会心跳加速。 白禾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事。 都结束了,言译拥有了幸福,她也是。 这是最好的结局。 祁浪的轮廓出现在了长虹玻璃门边,他柔声唤她:“小百合。” “啊?”她立刻恢复理智,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关掉了花洒。 “你洗了好久了。” “噢,洗好了。”她看着门口那一抹黑色的轮廓,“你别站在门边呀,跟个偷窥狂似的。” “我想和你近一点。” “七爷要不要这么粘人?” “七爷是外面人叫的,我只是你的小七。” “好好。” 白禾擦拭着湿润的长发,带着一身热雾走出浴室,祁浪的怀抱迎接她,抱起来放倒在松软的床铺上,脚不稳,他也跟着摔在了她身上。 “啊!”白禾被他压到了胸,疼得要命,“祁浪!!!你站稳好不好!” “你看,小七现在抱你…都抱不了了。” 白禾坐起身,担忧地检查他的腿:“腿没事吗?” “没事,我想抱你。” “医生说你的腿不能受压力,甚至不可以站太久。” “真是个废物。” 白禾不想看他挫败的样子,索性伸手环住了男人的颈子,哄道:“这样抱,也可以啊。” “我不想这样抱,我想这样…” 他双腿放平,端着小姑娘,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呃。” 姿势,未免过于犯罪了。 两人面面相觑,祁浪叼住了她的唇瓣,温柔地碾着… 然而,白禾还是没有回应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他接吻也变得需要忍耐了,祁浪心底涌起一阵不甘,更用力地撕咬她,撬开她的齿关,似要将她吞吃了一般。 她只能被迫地应付着,齿缝间溢出了细细的哀求:“小七…” 祁浪收住这一阵翻涌的情潮,踩了刹车,只用湿漉漉的眼神,凝望她。 终究…还是不忍。 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对她了,重不得,轻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她似乎也没那么稀罕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收敛了尖锐暴烈的脾气,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脸颊,让她感觉到安全… “没事,小百合,别怕我。” 白禾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听话的奖励,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第154节 就这一下子,祁浪就心满意足了。 “你看,我很好哄的。” “嗯?” “跟我在一起,会很轻松。”他轻抚着她柔软如绸的发丝,一遍又一遍,“求你,选我吧。” “我已经选了,祁浪。” 祁浪不厌其烦地贴着她,腻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小情话。 不要后悔,不要… 直到白禾打了个呵欠,困意上涌了。 祁浪伸手从床柜边拿了她的手机:“突击检查,可以吗?” “随便。”白禾似乎很坦然,不在乎他看她手机,“密码你知道。” 祁浪划开屏幕,白禾立刻说:“作为交换,我也要看你的手机,不然不公平。” 祁浪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随便看,你的小七干干净净。” 白禾翻过身,翻着他手机里的照片,想看看有没有旅游风景照之类的。 没成想,他手机相册里全是保存的她平日里自拍的截图,或者她发的一些生活内容… 没劲。 祁浪没翻她相册,他更直接,点进了微信,先检查了她和言译的聊天记录,没什么异常,又检查了她和付思惟的聊天。 付思惟那小子,还暗搓搓想撩她。 不过她不接招,看来的确对他没意思。 他翻了聊天记录,又顺手戳进了朋友圈,往下滑拉了几条,好巧不巧,看到简霓发的那条和言译官宣秀恩爱的朋友圈。 “……” 他知道言译不可能跟简霓好,明显是在这里唱双簧。 安的什么心,一目了然。 他望了眼专注玩手机的白禾,不动声色地将她微信里的简霓朋友圈屏蔽了。 手机放回床头充电,祁浪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过晚安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给简霓发了一条消息—— 7:“你是谁的姐姐?【微笑】” jenny:“……” jenny:“靠,把你女朋友盯得这么紧。” 7:“有种光明正大过来抢,你帮他搞这些小动作,有意思?” jenny:“有意思啊,特别有意思。” 7:“警告你,再这样,我六亲不认。” 过了很久,简霓才回了一句:“小七,你害怕了吗?” 祁浪不爽地放下了手机。 …… 半夜,言译醉醺醺地回了别墅,看见沙发边坐了个男人。 他漆黑的轮廓在月光下的映衬下,冷幽幽的。 言译看也不看他,换鞋进屋,祁浪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清甜的葡萄糖水:“解酒的。” 言译接过杯子,听话地饮尽。 “她已经答应我了,你还想争?”祁浪打开了岛台的灯光,顶灯笼罩着两个人的身影,地上投出一团黑色的影子。 “当初,她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某人不也暗搓搓搞了许多小动作。”言译背靠着岛台,稍稍用力地搁了玻璃杯,“现在我只是跟你姐随便演一下,你就这么坐不住?” “当初,我退出了。” “因为你知道你没机会。” “我没机会是因为你,你藏了我的情书,否则,我早就和她在一起了。”祁浪眼神狠鸷地望着他,压低了嗓音,“言译,你不觉得自己特卑鄙吗。” “我争取我想要的女人,并不可耻。” “但她不爱你。” “当初她不爱我,现在呢。” 言译走到他面前,与他遥遥对峙,“你这么了解她,难道没看出来,她对你的怜惜过多爱意…” 他垂敛眸子,望向他的左腿,“要是没经历这一遭,看她选你还是选我。” 说完,言译搁了杯子,转身便走,祁浪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将他重重压在了冰箱旁——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言译扯过他的手臂,将其反压在冰箱上,狠狠按住他的脸,“戳到痛处就要动手了?我给你治腿之前,就说过,站起来,公平竞争,谁他妈都别卖惨。” “老子没有卖惨!” 只听“嘭”一声,白禾买的小狐狸冰箱贴,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两人停了手,也终于冷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祁浪整理了一下衣领,捡起碎成两半的冰箱贴:”你弄坏的。“ 言译:“明显是你。” 第83章火灾 次日清晨, 祁浪照常倚在落地窗边的智能单椅上看pad上的股票走势,神情慵懒淡漠。 言译则系着温馨的小碎花围裙,在半开放的厨房里烹饪早餐。 看到白禾揉着蓬松的碎发、打着呵欠下楼, 两个男人心虚地对视了一眼。 言译将火腿三明治端到岛台边:“姐姐, 来吃饭。” “哦,好。” 白禾正要打开深灰色的嵌入式冰箱, 看到冰箱上的小狐狸卡通贴,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从冰箱里取出牛奶, 忽然似想到什么,摘下了小狐狸卡通贴, 轻轻一掰, 小狐狸断成两半, 中间用双面胶黏合在一起,难怪有条缝。 “谁干的!!!” 《小王子》冰箱贴,苏小京送她的入职礼物呢。 祁浪默默转过身, 对着落地窗, 一言不发。 言译轻咳一声:“来吃饭。” “谁干的?”她拿着冰箱贴走到言译面前, “是你吗?” 言译:“这是什么?我都没注意。” 白禾又问祁浪:“你怎么说?” 祁浪用眼神挤了挤言译:“他这么假的演技,你还看不出来?” “要不要调监控。” “家里没监控。” “所以你才能这么明目张胆诬陷我是吧。” “到底是谁诬陷谁。” 俩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了, 白禾无语极了。 真凶当然不会自行认罪, 她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只说道:“不承认我就当是你们俩合谋弄坏了我的小狐狸, 限你们半个小时内给我修好!” 于是, 在白禾慢条斯理用精美早餐的同时, 两个男人正尝试着用各种办法黏合这只断了半截身体的小狐狸。 祁浪从工具箱里取出502胶,专心致志地拿玻璃胶黏贴, 言译嫌弃地说:“缝隙太大了。” “量少了黏不住。” “就不会换种胶?” “换什么啊?” “玻璃胶,试试。” 俩人有商有量地捣鼓了一阵子,居然真的粘好了,祁浪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将小狐狸放到窗边通风处,自然风干,言译提醒他:“别晒太阳,不然白瞎。” 祁浪语气轻蔑:“知道,用你说。” “看来这两年,学会不少生活技能。” “我一个人在热带雨林原始森林里活了十天。”祁浪睨他一眼,“论及生存的本事,我比你强。” “我觉得,这叫恶人活万年。” 祁浪转头望向白禾:“他好刻薄。” 言译走到白禾身边,给她剥水煮鸡蛋,嗓音温柔了不少:“是他太贱了。” 只要三个人聚在一起,这样的拌嘴局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白禾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们两个,能有一天不吵架吗?” 言译回头,对祁浪说:“听到没,你能有一天不犯贱吗?” 祁浪撑着手杖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小白禾,看看,现在是谁在欺负谁。” 白禾只好对言译说:“你让着他些。” 言译将鸡蛋剥好放进白禾的碗中,有点委屈地说:“为什么是我让他?” “因为,你比他成熟。” 第155节 “你觉得我更成熟吗?” “对啊。” “我记得你一向喜欢成熟的。” “有病啊?他现在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姐夫,能不能别乱撩。”祁浪端着椅子坐到了两人中间,分开他们。 “我跟简霓姐没谈恋爱,昨天是她看不过眼,想帮我。”他诚实地对白禾说,“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昨天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祁浪:“……” 他妈的打直球吗! 他揪住言译的衣领,将他扔出去:“白禾现在是我女朋友,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如果不能安安分分当弟弟,那就滚出我家。” 言译扶住了椅子站稳,冷冷一笑:“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跟定她了,你休想甩掉我。” “言译,你看看你现在有多不要脸。” “某些人连卖惨这招都用上了,到底是谁不要脸。” 大清早的,白禾被这俩公鹦鹉叽叽喳喳吵得头都痛了,起身说:“我要去上班了,你们谁送我。” 言译率先走过来:“走吧,顺路。” “顺路吗?” “我今天不去整形医院,去北里医科大附院坐诊。” “哦…好...” 祁浪望着她:“晚上来接你,找到一家私房菜,带你去吃。” 白禾点头,言译说:“顺便也来接我。” 祁浪:“能不能别这么阴魂不散。” “你腿不想要了?” 白禾真是受不了了,加快步伐朝别墅大门走去,言译拎了外套追上来,拉开车门将她迎了上去。 “言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言译启动了引擎,也打断了她,“拒绝我之前,你扪心自问,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亏欠?” 白禾轻轻呼出一口气:“回来演了这么久的好弟弟,终于不装了。” “一开始是想吊着你,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不然…你永远不懂珍惜我。” 言译将车驶了出去,离开了绿荫掩映的半岛小区,驶入公路,“谁想到,他会半路杀回来,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已经答应小七了。”白禾根本不敢看他,低头抠着衬衣的扣子,“对不起。” 言译忍着喉咙里上涌的酸楚:“你永远是这样,当初,顾虑我的感受,就算不爱也要和我恋爱;现在又心疼他的失去,用自己去补偿。白禾,你什么时候能为你自己活一次?” “我不是…”白禾仍旧嘴硬说,“不全是因为这个,我喜欢祁浪,一直都喜欢他。” “但你爱上我了。”言译偏头,用那双深如墨玉的眸子,直勾勾望着她,“你爱上我了,白禾。” 她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说:“你好好看路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言译深呼吸,侧过头:“姐姐,还是当初那句话,骗我可以,不要欺骗自己的心。” …… 下午,白禾接到祁浪的视频通话时,刚忙完手边的工作。 她走到无人的茶水间,接听了通话。 屏幕上,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站在起居室的衣帽间,手里还拎着一套休闲款衬衣—— “在忙?” “刚把新闻稿发给主编,现在不忙,有事吗?” “我穿身上这套好看,还是手上这件?” “让我帮你选啊?” “对。” “什么场合穿?” “约会。” “约会随便穿啦,我还以为你和客户有重要会面呢。” “跟客户见面,才随便穿,你帮我选一条,男为悦己者容。” 白禾浅浅一笑:“那我多问一句,是要跟什么样的女孩约会呢?” “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至少,她自己总这样以为,也许因为疤痕影响了外貌,所以配得感很低,我后悔小时候没能多夸夸她。从现在开始,我想让她明白,她配得上所有的一切,所以每一次约会我都要珍而重之地打扮自己,让她感受到,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白禾看着镜子里精心整理衣领的男人,心里有情绪翻涌着:“你和言译是约好了吗,最近都打真诚牌了?” 祁浪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纽扣:“可能因为…到决赛圈了。” “哪有什么决赛圈啊,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你是答应我了。”祁浪藏住了眼底的苦涩,对她露出了笑意,“就当是我想挣表现分吧,快选。” “那你试一下手上这套,我鉴赏鉴赏。” “好。” 视频里,男人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露出了漂亮板正的八块腹肌,白禾挑了挑眉:“干嘛!” “换衣服啊。” “你一边给我打视频,一边换衣服啊?” “的确不太方便。”祁浪将手机搁到对面茶几上,摄像镜头正对着他自己,在她面前坦然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身体,脱了衣服还不算,裤子也跟着脱了。 “我多换几件,你选。” 白禾脸都烫红了,小心翼翼避开进来接水的同事,就像在看什么涩情直播似的:“你大可以换好拍照发给我!” “我是你男朋友,还怕你看?” “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他穿好衬衣,却没有系纽扣,拿起了手机,露出了又欲又撩的眼神,“故意…引诱你吗?” “咳,现在是上班时间。” “那就一直想着我,直到下班。” 门外传来了门铃声,助理在门口用传音设备对他说:“祁先生,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好。”祁浪从容不迫地一颗一颗系上扣子,“这件怎么样?” “比刚刚的放松一些,你一向很适合白衬衫,下面别穿西裤了,就穿休闲裤子。” “都听你的。” “快去忙吧!我也要工作了,不能摸鱼太久,挂了!” “等下。”祁浪看着视频中手机镜头直对下巴这个死亡角度的少女,笑着说,“亲我一下。” “亲什么亲啊,有人在。” “你和他恋爱的时候,也这样亲过他。” “没有!” “我见过,我也想要。” 白禾无奈拿起手机,快速亲了一下屏幕里的男人,还特小心地看看周围人,“好啦。” “我也爱你。”祁浪用指尖点着手机屏幕,仿佛在摸她额头似的,“晚上见,期间会一直想你,一直想。” 白禾被他的小情话弄得心里湿湿的:“小七好黏人啊。” “只黏你。” “快挂了!” “你先。” 白禾挂掉了视频通话,就在这时,主编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火急火燎对众人说:“有医院发生了火灾,死伤不明,需要现场记者!谁去!” 好几个同事自告奋勇要过去做现场报道,白禾也连忙举了手。 “那就小秦去,再跟两个实习记者,做现场报道。” 白禾说:“主编,我也想去。” 主编摇头说:“白禾我记得你怕火,这次就不让你出现场了。” “没事的,我克服了。”白禾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可以去现场做幕后,帮帮忙。” “那行,让小秦出镜,你就去现场拍素材吧。” 白禾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台dv机,跟着记者和摄影们火速前往了火灾现场,上车之后,她才想起来询问:“是哪家医院烧起来了?” “医科大附院。”实习记者刷着平台上围观群众现场录制的短视频,“火势好大!” 白禾的心猛地一沉,想起言译说今天要去附院坐诊,连忙摸出手机搜索相关视频。 视频拍得很乱,滚滚浓烟中,几辆消防车呼啦呼啦地赶到,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她吓得魂儿都要散了,忙不迭地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听筒里却是一阵忙音,无人接听。 白禾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不停地给言译的微信号拨去语音和视频通话,都没有人接。 “白禾姐,你没事吧?”实习记者见她神情不对劲,担心地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白禾摆摆手,嗓音微哑。 白禾注意到车子停下来了,连忙附身上前问:“刘师傅,怎么停了?” “前方消防管制了,车可能过不去了。” 小秦记者讶异地说:“居然消防管制,这火势得多大啊?” 第156节 “看视频里浓烟滚滚,肯定烧得厉害啊,刘师傅,给我们换条路走吧,务必把车开到最近的地方啊,不然采不到第一手素材了。”几人讨论着该如何绕路的问题。 “先放我先去吧。”白禾已经等不及绕路了,她看到路边有共享单车,骑车过去可能更快些,“我先去现场看看情况。” “也行,这堵的…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你们骑车过去可能更快。”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白禾来不及等他们,扫了一辆单车,骑上去用力蹬踩踏板,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好几辆消防大车停在附院门口,门口也有消防员拉起了隔离带,马路对面不少路人围观拍照拍视频… 滚滚浓烟从门诊大楼的三四层窗口冒出来,整个门诊大楼足有十层高,浓烟冲天,火势向上走,朝高层而去,几乎笼罩了整个楼体。 听说里面好些病患和医生,都被困在了火中,生死未卜,消防员利用云梯、拉梯搭建了逃生通道,不断将病患从着火的楼层里救出来。 白禾对这一幕的恐惧几乎是写入了基因序列中,她太清楚,如果起火楼层较低,电梯走不了,楼梯被大火封住的话,即便没有起火的高层,人也是下不来的,更有甚者,被浓烟活活呛死。 她全身颤栗了起来,询问一个正在疏散群众的消防员:“还有人吗?里面还有人吗?我我我…我弟弟在里面的,他是医生,我联系不到他…” “请不要着急。”消防员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们会全力营救,不要担心。” 白禾盯着熊熊大火,脸色苍白如纸,眼底是无尽的惶恐与绝望。 她的世界如同那栋燃烧的建筑,一点点崩塌。 每每有消防员将病患从大楼里带出来,白禾都会冲上前,可以她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双已经在她灵魂深处烙下印痕的黑眸。 她想喊他的名字,可嗓子无法发出声音,全身虚脱得几乎站不住。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抹穿白大褂的身影,从大楼里跑出来,他肩上还扛着一个陷入昏厥的小女孩,立马有医生护士赶来接手。 男人戴着银边无框眼镜,斯文清隽的脸上有乌黑的痕迹,白大褂也脏兮兮的,他撑着双膝躬身大口地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对消防员说:“四楼,四楼左转的病房里还有两个…” “交给我们吧。” “言译!”她终于喊出来了,“言译!!!” 男人抬头望见她,她被吓得面无人色,手里的dv机也掉在了脚边,筛糠似的瑟瑟发抖。 她朝他跑过去,没跑两步就狠狠摔了一跤,言译冲了过来,蹲下身检查她的膝盖,有轻微擦伤:“跑什么啊,等会儿我给你上点药。” 白禾捧着他的脸,紧张地端详着,检查他是否受伤。 “我没事…” 话音未落,女孩摁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颈窝里,紧紧拥住他,这才嘶声哽咽了出来。 言译的心都被她揉碎了:“不哭啊,我没事,真的。” 下一秒,他感觉肩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微微蹙眉,偏头看到她狠狠一口咬住了他肩颈上的皮肤,就像小时候那次他欺负她一样,深可见血。 言译没有挣扎,任由她发狠用力地咬他,因为极度的悲伤和恐惧,需要用愤怒来发泄。 她要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 白禾咬过他以后,颤抖的情绪总算稍稍平静,但仍旧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言译用力地抱着她,在她耳畔轻言细语地安抚:“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女孩任性地环着他,闭上眼,湿热的眼泪透过衣料浸润皮肤,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保证。” “我保证,永远在你身边,好吗?” 白禾稍稍松开他,用手腕温柔地蹭掉他脸上的飞灰,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怎么都看不够。 言译也用手擦拭她惺忪的泪眼:“你怎么过来了?” “新闻社接到消息,我随车赶过来,知道是附院,你的电话又一直没人接…我吓死了都…”白禾心有余悸地紧紧攥着他的手,一分钟都不想和他再分开了。 “手机放在办公室充电,发生火情,我就忙着出去疏散病患了。” “所以你不是被困住,你是在帮忙...” “那么多病人,总不能只顾自己逃命。” 白禾用力掐了他的手掌心,顿时火气上涌:“你又不是消防员,又没有专业知识,逞什么强!你难道不知道,就算火势不足以烧到自己身上,浓烟也有剧毒,吸多了就会晕厥,就会死吗!” 她急火攻心,推搡了他一下,眼泪又忍不住了,“你想当英雄吗!你也想成为你爸那样的英雄吗!” 言译好不容易哄好,看她掉眼泪,心又软得一塌糊涂,连忙抱住她:“不会,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以后遇到危险,我第一时间逃命,跑得比狗还快,好不好。” “我…不太信你的保证。” “那我发誓,如果我再乱逞英雄,我就…” “不许用你自己发誓,用我发誓,如果再乱逞英雄,我就会变成短命鬼。” 言译浅笑:“这也太狠了。” “快点。” “好,那我用姐姐发誓,如果我再不珍惜自己,姐姐下辈子就会变成小老鼠,可以吗?” 白禾勉强同意了:“请牢牢记住你的誓言。” “我会记一辈子。”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辆劳斯莱斯急吼吼地从十字路口开过来,没刹住车,冲进了路边花圃里。 车停下,祁浪推开车门,尽管撑着手杖,他也用了最快的速度走过来,心急如焚:“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没事。” 他捏着他的下颌,左右看了看,竭力表现得平淡正常,眼神里却是压不住的关切,“我刷到视频,第一时间赶过来,妈的你怎么不接电话!” 言译只好重新解释一遍,祁浪的反应跟白禾一样,手顺势推了推他脑袋:“有病?逞什么能!你是医生,不是消防员!”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白禾连忙说,“幸好没事。” “你怎么在这里?”祁浪望向白禾。 “跟你一样啊,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祁浪看出她眼尾泛着红,睫毛上还缀着泪星子,显然刚刚爆哭过,不然眼睛不会肿成那样。 男人深榛色的眸子微垂,看到了她和他十指紧扣的双手。 第84章求婚 祁浪看中的这家私房菜餐厅, 装修风格极有苏杭的风味,园林式的入门,修建着清新雅致的流水小桥, 餐桌位于亭台楼阁之上, 拾阶而上,回廊曲折, 菜品也都是最正宗的江南菜。 祁浪拿着ipad点餐,也没有问他们的意见,但服务员呈上来的菜, 却是三个人都爱吃的。 多年的朋友,默契度拉满。 白禾好奇地问言译:“医院这种地方, 怎么会着火呢?” 言译推测道:“门诊大楼内部在进行施工改造作业, 可能是施工过程中的火花引燃了材料, 才烧起来,具体原因需要有关部门进一步调查了,我也不太清楚。” “真是太可怕了, 那伤亡情况怎么样啊?” 还以还没说话, 祁浪不满他们一直在聊天, 打断了她:“你问他?你是新闻社的,这种信息, 作为记者不该尽在掌握吗?发生了这样的大新闻, 你还不快回去加班, 跟我们在这里吃饭。” “拜托, 是谁要请我吃饭的!”白禾皱眉, 不满地说, “而且主编知道我经历过火灾,不让我负责这个新闻。干嘛干嘛, 我平时加班你说我只知道工作,现在又催我去加班。” 祁浪沉默吃饭,不再多说。 分明言译死里逃生,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但他心里就是别扭… “祁浪,明天我会去我们的整形医院看看,叮嘱一下消防问题。”言译说,“这件事敲响了警钟,我们这样的私立医院,承受不起火灾这种重大安全事故。” “嗯。”他低头用勺子舀汤喝。 “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明天有安排,你办吧,我放心。” “那行,晚上再跟你细说。” 白禾看着俩人莫名诡异的气氛,平时听他俩拌嘴吵架习惯了,忽然这么友好,真不适应啊… 然而,友好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 言译接了一个电话,对两人说:“医院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我先过去一趟。” 祁浪皱眉:“什么事这么急,饭都不让人吃完,不是说家庭大于工作吗?” “应该是火情相关的会议,事出紧急,没办法推辞。”说完,他拎了外套匆匆离开,手在白禾的肩上按了按,让她安心。 白禾目光追着男人出了门,一回头,却发现祁浪视线落定在她脸上。 她连忙夹了一块鳜鱼肉搁他碗里。 这一顿,祁浪食不甘味。 白禾察觉到他情绪不怎么对劲,大概也能知道原因,但她不会主动提及,祁浪自然更加逃避。 晚上,祁浪甚至不等她洗澡,回家之后揪着她的手进房间,关上了房门,将她按在墙边热吻。 动作近乎于强吻了,白禾好几次避开他,但祁浪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堵住她的呼吸,吻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唔…小七!” 男人眼底有渴望,也有竭力压制仍旧漫溢的情欲,他将她如猎物般圈在怀中,而这强大气场,让白禾逐渐意识到…难以逃脱。 她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惊慌神情,试图反抗,祁浪却攥住了她的手,按在了墙上,让她最大幅度地迎合着他。他锋薄的唇覆上了她的,试图吞咽她,凛冽的气息让她无法招架,他的爱炽热燃烧着,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了。 “啪”,墙边的灯光开关被他们碰到,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在白禾惊慌之际,祁浪借着这一阵黑,抱着她扔在了大床上,在她起身时,他已经扯了领带覆上来。 “祁浪!”她再度惊叫,“别这样!” “你和他做过吗?”男人几乎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亲吻着她耳鬓脸颊直至颈项的每一寸雪白肌肤。 他一只手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扣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已经探入裙,内,粗,暴地拉了下来… “做的时候,会想我吗?” 下一秒,只听清脆的一声巴掌响,祁浪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跪在她身上,脑袋偏向了一侧,寂寂的月光笼罩着他鸷冷的轮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第157节 是真的…不爱了。 白禾感受着手掌心的酥麻,如同万针刺肤般的疼痛,试图抚上他的脸:“我不是故意,七,疼吗…” 祁浪后退两步,没有手杖的支撑,身影潦倒踉跄,险些摔跤。 白禾连忙上前扶他,他用力掷开了她的手,强忍着膝关节的抽搐和心脏刺穿的疼意,踉跄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 深夜,言译忙完医院火灾的后续工作之后,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家。 过去无论多晚,白禾总会在岛台边给他留一盏夜灯,但今晚,房间黑漆漆,冷冰冰的… 他察觉气氛的不对劲,皱眉,大步流星上二楼,推开了白禾的房间门。 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月光倾洒,她轻微地抽泣着,衣衫凌乱。 言译感觉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爆了,他扑上前,跪在床边,伸手触碰她冷冰冰的手臂,碰到的一瞬间立马又抽回来,不敢侵犯。 “怎么了?”言译眼底蓄积了沉沉的怒意,“他欺负你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他起身想提刀捅死那该死的混蛋,直到她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白禾抬起惺忪的泪眼,望着他,嗓音沙哑:“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 她的手在他衣袖上捏出了一道道褶痕—— “知道我控制不住喜欢你这件事。” …… 第二天,白禾小心翼翼走出房间,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她蹑手蹑脚来到楼梯口,心虚地朝楼下探看了一眼。 本以为祁浪昨天晚上是生了很大的气,不会呆在家里,没成想他仍旧如以往般、坐在最喜欢的那张落地窗边的软皮单椅上,一只手端着咖啡,晒着晨起温煦的阳光,慵懒惬意。 言译一如既往穿着围裙,烹饪精致美味的早餐,背影修瘦挺拔。 一转身看到白禾,小姑娘兔子似的,赶紧把脑袋缩回去。 “醒了,下来吃早饭。”言译唤她。 白禾进退维谷,也只好迈着滞重的步子,心事重重地下了楼。 经过祁浪身边时,她用余光小心翼翼瞥了眼,男人左脸颊还有十分清晰的巴掌印。 “对不起啊,小七。” “说什么对不起。”言译眼神如利刃般扫了祁浪一眼,“某人昨晚发酒疯,没把他骨头打断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祁浪根本不理会言译,只对白禾招了招手,白禾望了言译一眼,忐忑地朝他走了过去。 他拉她坐到单椅边,伸手去抚她的脸蛋,白禾下意识地后倾,祁浪便不碰她,拾起她一缕发丝,轻轻捋了捋。 “昨晚,我吓到你了?” “没、还好吧。” “抱歉,有时候我不太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尤其喝了酒。”这会儿他就像全身拔了刺的小刺猬,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再无锋芒,“我不该欺负你,别怕我,行吗。” “没有,小七,我不怕你。”白禾握住了他的手背,摁了摁,“昨晚我也有不对,不该打你。” 言译端了餐盘搁吧台上,双面煎蛋配土豆饼,简单还让他特别精心地弄成了爱心的形状:“别腻歪了,过来吃饭。” 祁浪起身,白禾立刻将手杖递到他手边,跟他一起坐在了西厨吧台边。 言译将煎蛋和一份火腿三明治递过去。 “昨天开会,怎么说?”他若无其事问言译。 “起火原因跟我猜测的差不多。”言译淡淡道,“昨天的会议,主要是叮嘱医职员工,别对媒体随便透露信息。” 说完,他睨了白禾一眼。 “放心,我不负责这起新闻,不用怕我,要不先展开聊聊伤亡情况,如果有会议记录更好,等着我去拿录音笔。”白禾说完转身要跑,被言译揪着衣领拉回来。 “把早饭吃了,等会儿凉了。” “哦,好。” 等他给自己弄好食物之后,三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早餐。 祁浪忽然说:“关于你之前说的,公平竞争,我考虑了一下。” 吧台对面两个人,同时放下了餐具,望向他。 男人抬起深榛色的眸子,扫了他们一眼:“这次白禾答应我,的确不是出于真心,她只想陪着我,仅此而已。” “祁浪…” 他将一盒钻戒打开,放在了白禾面前,切割完美的硕大的钻石戒指,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男人嗓音沉静而温柔:“本想邀请你参加今晚的年会,在年会上,我会向你求婚,并且,在公司员工众目睽睽下,你一定会答应,不会让我有任何尊严和体面的损伤。” 言译:“王八蛋。” “你tm少来。”祁浪冷冷睨了他一眼,“十八岁生日夜,你不是也用了同样的手段,甚至还利用了你死去的父亲,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小七,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白禾打断了他。 祁浪深吸一口气,重新对她说:“如果我也那样做了,我和当初的他就没有任何区别。当初在蹦极台上,我对言译说过的话,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我所求的从来不是身体的满足,我要的是灵魂契合,我要你的心。如果得不到,这段婚姻,于你于我,都不会有快乐。” 言译对他这种踩一捧一的说法很不满:“我看你也没你说的那么清新脱俗,这段时间,你所做的一切,跟以前的我有什么区别…” “你再不闭嘴,这戒指马上就会戴在她手上。” “你戴一个看看。” 祁浪懒得再和他争辩,只对白禾说:“很早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不要内耗,听从自己的心。现在,祁浪哥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言译听他这样说,黑眸笔直地望向了白禾,眼神里有热切的期待。 白禾消化着祁浪的话,看看桌上那枚硕大的戒指,拿起来把玩了一下,看得言译的心都绷紧了:“等一下!” 说完,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匆匆上了楼,还没忘回头说:“白禾,你等着!” 他回房间翻找了一会儿,祁浪眼神柔和地扫着面前心爱的女孩:“这款式,是你喜欢的?” “嗯,我很喜欢,小七。” 他笑了:“至少,我还算了解你,也懂你的心。” “你从来都是最懂我的那个人。”白禾轻轻地将戒指放回了黑色丝绒小盒子里,“昨晚,你是不是去过新闻社。” “看起来,我们对彼此了解的程度,旗鼓相当。” “你看到了?” “看到了。”祁浪眼底划过一丝苦涩,“你桌上放的是言译小时候的照片,瘦得跟个病猫似的,那么小小的一只,我第一次看到他,甚至觉得他活不过半个月,现在也长这么大了。” “那时候,你总叫他病猫,我怀疑他这么讨厌小猫的原因,就是被你弄的…”白禾笑了起来。 “这也能怪我?” “让你经常欺负他。” “我欺负他?我保护了他不知道多少回。” “所以,你是我们两个人的哥哥。”白禾深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即便现在气质大改,在她心里,他一如当初那般热烈灿烂的少年模样,“永远都是。” 祁浪笑了,笑容很苦涩,颤抖的手缓缓将那枚戒指盒收回去,藏于掌下:“好,我答应你。” 永远当你们的哥哥。 言译从楼上跑下来,居然很难得给自己换了套西装,她甚少看到他穿正装的样子,剪裁合宜的西装衬着他修瘦挺拔的体格,五官立体,眉眼生动,眸光带着几分忐忑和紧张,走到白禾面前。 “你...你干嘛?” 言译将丝绒小盒子摸出来,递到了白禾面前,“咔哒”一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另一枚钻石戒指,在光线的照耀之下,如同流星般绚烂美好,一如他们共同走过的青葱时光。 言译眼快,看到祁浪已经收回了自己戒指。 他走到白禾身边,虔诚地单膝跪下,修长而洁净的指尖谨慎地拾起了那枚戒指,牵起了她的手。 他还没说话,斜倚在岛台边的祁浪冷不丁来了句:“这样的求婚,会不会太草率了?花也没有,亲友的见证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一枚破戒指,你求的哪门子婚?” “有花。”言译从胸前的衣兜里摘出一枚折纸百合,“分开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叠一束百合花,现在已经叠了一千零八十二束了,这样…算有诚意了吗?” 白禾抿嘴笑,但眼底却隐约有水光。 她从来不曾怀疑过他的诚意,言译用这十几年的时光里每一分每一秒的缱绻爱意凝结而成,绝对的唯一,绝对的忠诚。 “至于亲友的见证。”言译望了祁浪一眼,“除了你,还有谁更值得见证我和她的幸福。” 他这句话,杀伤力十足。 祁浪压着锥心刺骨的疼意,但看着面前少女红扑扑的脸颊和眼底温柔的爱意,他愿意做一个旁观者。 继续,他的长夜守望。 “白禾。”言译单膝跪地,深切地望着她,因为激动,嗓音里带着颤抖,似乎也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哭腔,“我们认识快十七年了,六岁那年我初见你,把你咬哭了,但你抱着我没有松开手,从那以后你就成了我姐姐…” 他眼睛红了,“这么多年,你陪伴我,包容我,让我从一个比石头还臭还硬的恶毒死小孩,变成一个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男人。我以前很恨,恨你为什么不爱我,恨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的恋爱时光里总想着另一个人,凭什么,凭什么痛苦的人总是我,所以我报复你,我想拉着你沉沦,让你和我一起痛苦…可是分别这几年,我想明白了,你一直在爱我,这份爱意从来不输你对他的喜欢,这才给了我肆无忌惮伤害你的资格…” 他彻底哽咽了,几乎泣不成声,也追悔莫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哈佛的那段时间,我每天睁开眼就是后悔,后悔得想死,我怎么补偿都没有用了。” 白禾也被他弄哭了,心疼地捧着他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替他擦掉了眼泪:“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阿一,不要再想了。” “所以,就算你选他,我也无话可说,真的…”言译深深地呼吸着,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收住了啜泣和哽咽,“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建设,我才回来的,重新回到你身边,不管你怎么选,你都不会失去我,我会以你觉得舒服的方式,陪在你身边。” 祁浪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白禾却主动对他伸出了手:“言译,当初我没有拒绝你告白,是因为不想让你伤心。今天我同样不会拒绝你的求婚,是因为…我想要成为你的妻子,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对不起,这句话说的有点晚了…” “言译,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言译呛了一下,颤抖地将戒指戴在了女孩的无名指上,闭眼虔诚地吻上了她的手背。 她手背上全是湿润的眼泪。 吻手之后,他跪着拥抱了她,还是哭…劲瘦的身躯因为抽泣也轻微地颤抖着,明明已经是男人的体魄了,这会儿抱着她的腰,脸颊埋进她的身体里,还跟小时候一样… 白禾温柔地抚着他的脑袋,虽然眼底有热泪,但嘴角带着笑,贴着他的脑袋,浅浅吻了一下。 第158节 祁浪不耐烦地喃了声:“有完没完了,我从没见过男人求婚会哭的,言译,你别当懦夫让我后悔放手。” 言译擦掉了眼泪,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只哭这一次,白禾,我不是懦夫,我会给你一个可期的未来,为你遮风挡雨,尊重你,照顾你,爱护你…” “我知道。” 但她感觉,婚礼上言译还会哭。 美梦成真、称心如意的这一天,值得一场痛哭。 她和他都是。 祁浪从来不信天命,但这一刻,他忽然想,三年前港城,他与她相互告白的那天晚上,他将自己所佩戴的称心如意锁送给白禾,注定了后来结局的走向… 从始至终,他都只希望这个女孩能够拥有自己的称心如意,不再勉强自己去迎合别人的感受和需求。 这么多年,她已经勉强自己迁就他们很多次了,小学时,祁浪想和她在同个班级,于是她告别自己熟识的朋友,转到了他的班级;每一次约饭,白禾也会先问他们想吃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祁浪回望这一路走来的心理历程,从他后知后觉到步步沦陷的深爱,他需要谨守的初心,就是让她能够称心如意。 所以,他退出。 离开北里市,重返港城的那天晚上,白禾心里难受却拼命忍着哭。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她和言译一起送他去了机场。 私人飞机就在不远处的跑道边,等待着祁浪。 直面离别,就是长大的开始,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逃避选择、忽视自己的心了。 祁浪最后一次替女孩整理了衣领,捋了捋柔软的长发,眼神宠溺地望着她:“只是暂时离开,等婚礼时,我会再过来。” “你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言译诧异地问。 “你这话问的…”祁浪嫌弃地睨他一眼,“为什么不?” “我以为…”他重新整理了措辞,“我以为你不会愿意亲眼见证她的婚礼。”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祁浪笑了,只是笑容略显苦涩,“我的心没你那么小,就算当不了恋人或者夫妻,我也还是她哥哥,永远都是。” “希望你真的拿自己当哥哥。”言译淡淡说,“婚礼上,别给我搞事情。” “我不会搞事情,但你,一定会在我的婚礼上搞事情。”祁浪毫不留情地反击,“死变态。” “臭渣男。” 俩人真是一如既往,说不到两句又开始互啄了。 白禾分明还沉浸在分别的难受中,酝酿好的情绪,又被这俩人给闹没了。 “小七,回去照顾自己,努力吃饭,别挑食了。” 祁浪满心不舍地将小姑娘拥入了怀中,紧紧抱着:“小百合,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还是他欺负你,不要犹豫,给我打电话。” 他附在她耳畔,用唯有她能听见的气息音说,“升级款的小七机器人,现在写入了作为兄长身份的代码程序,会像亲人一样爱你,always。” 白禾用力点头。 言译看他俩抱得有点久了,于是手动分开了他们,将白禾拉到自己身后,对祁浪说:“要不要跟我抱一下?” 祁浪看着他这冷眉冷眼的样子,不确定地说:“你不会在拥抱的时候给我捅刀子吧。” “试试看啊。” 两只公鹦鹉终究还是浅浅地抱了一下,表情是有点相互嫌弃的,一碰到就马上分开了。 祁浪对言译说:“半岛那套庄园,我已经转到了小百合名下,作为她的婚前房,你可以搬进来住,但她也可以随时叫你滚。” “谢谢,不需要,我们会自己买新房。”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这房子跟你无关,是我赠予我妹的新婚礼物。” “哥哥妹妹这一套少来,打量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心,婚后你要想搬进这套房子里和我们同住,还能拒绝?” 祁浪笑了:“你这话说的…就算是你们重新买的新房,我想要搬进来,你还能拒绝?换句话说,如果我将来要给你们的孩子当干爹,你还能拒绝?” 言译:“你看我会不会拒绝。” 祁浪转向了白禾,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后无声地比了一个嘴型—— “再见,小百合。” 说完,他撑着手杖,缓慢地走进了安检通道。 白禾望着他的背影,依旧有热泪盈眶,言译揽住了小姑娘的肩膀,两人目送他那决然的背影、逐渐被汹涌的人潮吞没。 没有回头。 …… 祁浪最大的遗憾,是最终也没能看到他心爱的女孩,穿上芭蕾舞鞋,为他跳一支《天鹅湖》,所以后来有《天鹅湖》的巡演,祁浪买票坐在第一排静静看完了这场芭蕾舞剧。 然而,似乎意犹未尽,也有点淡淡的失望。 十七岁那年,他已经见过了最惊艳的黑天鹅挥鞭变三十六转。 而那个惊艳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女孩,也在漫长的青春岁月中,一次一次朝他投来惊艳的眸光。 这,就够了。 抱守年少时那份珍贵的爱意,足以伴他度过人生漫长。 第85章可我想 白禾跟言译在微信群【富强大家庭】里跟爸妈官宣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 lily:“我答应言译的求婚啦。@全体成员” 1:“爸爸妈妈, 以后我会对姐姐好。@诚鑫经营@糖心” 糖心:“omg” 诚鑫经营:“好好好!什么时候回家?商量商量婚事。” 糖心:“我多嘴问一句,小七还好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糖心:“祝福!” 诚鑫经营:“【汗】” 白禾收到了老妈的私信,问她是不是真心答应言译的, 如果还是因为言译爸的事情, 真的不必要,她希望她以自己的感受为准。 沙发边, 俩人窝在一起看电影,言译自然也看到了唐昕这条私发给白禾的消息:“妈妈一直更喜欢七。” “也不是啦,妈妈只是担心我。” 白禾索性用语音消息回复了唐昕, “妈,我答应言译的求婚唯一的原因, 就是我喜欢他。” 她说完这句话, 言译便凑了过去, 吻了她的唇瓣:“好喜欢听姐姐说喜欢我,多说几句。” “不能多说,说多了就免疫了, ” “我对你, 永远不会免疫。” 言译说完, 拿走了白禾的手机,放在了茶几边, 凑过来与她专心致志地接吻, 情潮如温柔的海浪, 一波又一波地拍击礁岸, 他深邃的眸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定定地望着她, 似欣赏般…看着她意乱情迷的眼神,以及逐渐泛红的脸蛋。 他的手很不听话地滑了下去, 熟练地找到,一如过往对她所做的那般…轻轻地揉,摁。 白禾全身都软了,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急促又颤栗地唤他:“一…” “不喜欢?” “不是,喜欢。”她嗓音微若蚊蚋,“但…” 要怎么说出口,她脸颊都烧红得不行了,犹豫着,“就是…” 言译玩味地欣赏着她,不仅加快了速度,滑向了更深的丛林之中:“嗯?怎样?” 白禾抱紧了他的手臂:“言译,我…我想要你。” 说完之后,小姑娘就闭上了眼,将脸蛋埋入了他的颈项里,觉得好羞耻。 耳边传来男人很轻的哼笑声:“是不是经常想要我。” “你别…别乱说。” “那些年,我也每一天都在想要你,想无数遍,真就像个变态一样。”言译将她抱起来,让她双腿跨在腰上,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回了房间,“明明这么喜欢,怎么忍得住不想要。” 白禾捧着他的脸,渴望地亲吻他锋锐的眉骨:“一,给我…” “好。” 言译放下了她,慢条斯理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却并不着急着直入主题,在这件事情上,他永远享受过程的趣味,绝对不会马上给于绝对的满足。 白禾白皙的颈上和胸上已经布满了可爱的小草莓,他埋头,认认真真地做着前期工作,尽可能让她充沛地准备好… 然而,就在这时,视频通话的铃声却响起来了。 言译支起身,摸过手机看了眼,皱了眉。 白禾起身意犹未尽地替他抚摸,然后解开皮带:“一,帮我挂掉。” “爸妈的,要挂吗?” “呃…”白禾停了手,推开了他,“我衣服呢!” 言译从地上捡起她的内衣和小罩衫,替她穿上,悉心扣好背后的挂扣,白禾稍稍整理了一下长发,看言译还光着罪恶的上半身,连忙说:“你…你也穿上!” “我还需要穿吗?” “我爸妈打视频过来,应该不会只想看我吧。” 言译敏捷地套上了外套,整理了一下头发,跟她一起走去了客厅,接听了爸妈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这会儿店里客人不多,爸妈坐在店内的小桌边,好奇地盯着屏幕里的姐弟俩,看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爸妈,这么晚了还打视频过来啊?” “你们俩,真的在一起啦?”唐昕好奇地问,“确定是要真的谈恋爱?” “你们…不是知道吗,我和言译早就谈过恋爱了。”白禾有点忐忑地说。 第159节 “这不是问题,我的意思是…嗯…小七走了吗?” “他昨天刚走。” “噢…” 白鑫诚又问:“他没事吧?” 言译假装吃味,半开玩笑地说:“那看来爸妈还是更中意小七当女婿。” “那绝对不是。”白鑫诚连忙表明立场,“老爸肯定支持我们一啊。” “只是…”唐昕有点担心,“小七这孤零零的一个,他妈妈也不在了,我们有点担心他。” “他说婚礼的时候还会过来。”白禾安慰父母说,“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他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害感情。”唐昕说,“这么多年了,结不成亲,也还是好朋友。” 白禾没说话,言译连忙保证:“放心吧,妈妈,我们三个不会变的。” “那就好了。”白鑫诚笑着说,“那我们商量商量婚事?要怎么操办,想办中式还是西式的,随你们两个喜欢,爸妈都支持。” 唐昕推搡了他一下:“哪有在电话里面商量婚事的,肯定要回家面谈啊,这么大的事情。” “爸妈,我会上门向你们提亲。”言译牵起了白禾的手,放进自己的手掌心,“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会少。” “这些繁文缛节倒不重要。”唐昕笑着说,“你们两个感情好是最重要的,以后要少吵架啊。” “只要他不气我。”白禾斜了言译一眼,“但是这小子有时候就会犯病,该骂该打,我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是姐姐,你要让着他。” “我是姐姐所以我才应该教训他!” 言译嘴角抿着笑,清浅的梨涡里藏着甘甜的喜悦,他将她的手牵到了自己的心上:“我喜欢被姐姐教训。” “啧啧,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呢,隔着屏幕我都吃到狗粮了。”唐昕笑话着他们,“好啦,既然你们两个是真心的,爸妈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本来就不需要担心,我跟言译很好呢。” “还说,你们俩以前闹别扭,打量爸妈不知道呢。” “那都是言译的错。”白禾全部推给他,“他不犯错,我也不会跟他闹别扭。” “好好,都是我的错,姐姐一点错也没有,三心二意不算错。” “你还说。”白禾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揪着他的衣领,“还说我三心二意?” “口误,姐姐一点也没有三心二意,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气死人啦!”白禾狠狠给了他几拳。 父母俩无奈地看着,估摸着以后这日子也不会消停了。不过,想着他俩从小到大也都是这样过来的,言译嘴上从来不饶人,白禾又属于一根筋的直肠子,没少打架吵架,但言译在行动上从来不会亏待白禾,对这个姐姐是贴心贴意好得不得了呢。 将白禾交给他,他们是绝对放心的。 虽然唐昕中意的女婿是祁浪,因为她一直都知道白禾喜欢祁浪。 但真要过起日子来啊,祁浪这一天到晚忙着集团的事情,国内国外到处飞,再加上生活方面又不如言译周到细致会照顾人。 从父母的角度来看,言译是无可挑剔的最佳女婿。 哪怕经济方面肯定比不上祁浪,但是小富即安,唐昕和白鑫诚可一点儿也不期望白禾能嫁入豪门,恰恰相反,他们只想女儿一生平安顺遂,有人知冷知热地陪伴在身边。 挂断电话之后,言译轻抚着白禾颈子上的一片不规则红痕,使坏地笑着:“你猜爸妈看到没有。” “啊!”白禾低头,这才发现不对劲,“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要提醒你,你这藏不住事的性格,到处找遮掩,才是欲盖弥彰,还不如自然点。” “太尴尬了!”白禾用抱枕捂着脸,“太太太尴尬了!” “这有什么,爸妈又不是不懂。” “就是很尴尬,你今晚自己睡,别来打扰我。”白禾捂着脸,起身离开。 没走两步,言译从后面兜住了她,贴着她的后颈巷,轻声说:“等了这么久,姐姐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睡吗?” 他撒起娇来,也是一把好手,一句话就把白禾的心都融化了。 她转头看着言译,仔仔细细,一寸寸地打量着少年英俊锋利的脸庞。 从小到大看了无数遍的人,可是怎么样都看不够。 她捧着他的下颌,踮脚轻轻吻他的唇瓣。 言译感受到了被爱着的感觉,是情不自禁想要亲吻,触碰,时时刻刻想要黏在一起。 就在俩人将要慢慢地渐入佳境时,手机再度响了起来,言译是真的有点烦了,抓起她的手机想要挂断,白禾笑着夺过来,看到是苏小京的电话,连忙接听了—— “小京啊。” “在干什么呢?”苏小京那端似乎有喧闹的背景音。 “在…” 言译在她身后,亲吻着她的后颈项,弄得她痒痒的,嗓音也忍不住发颤… “在看电视…怎么了?” “周末好无聊啊,出来打麻将,我们这边一缺三,你们三个一起,正好组一桌。” 白禾无奈地推开言译,坐到沙发边,说:“你就是一个人无聊想找人玩吧。” “对呀。” “现在没有三个人啦,祁浪回港城了,只有我跟言译呢。” “咦?看来分出胜负咯,所以曾经的蚊子血归来,是有多大的魅力,才让你放弃了白月光。” 因为开着外放,苏小京的玩笑话也被言译听了去。 他坐到她身边,整暇以待,似乎也在用眼神询问她。 白禾有点脸红,牵着言译的手,解释说:“他不是蚊子血,从来都不是,只是以前太年轻幼稚所以不懂他的好。” 言译从来都是最让她安心的存在,而这份安稳的幸福,是白禾历尽千帆之后,才会懂得的珍贵。 “所以你承认,以前是因为幼稚所以喜欢祁浪咯。”苏小京坏笑着问。 “你今天是一定要搞事情是吧!” “我无聊嘛,陪我聊聊天我就放过你啊!” 言译接过了电话,对她说:“她喜欢祁浪,也是年少时很珍贵的感情。你以后别拿这件事戳她的心了,好吗,善解人意的苏小京同学。” “哎呀呀,原来你也在啊。”苏小京笑了起来,“难得小言译没有毒舌骂人,好吧,那就听你的,以后再不开你们三个的玩笑啦。” “谢谢,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嗯?我怎么感觉你又在骂我。” “自己想多,与我无关。” “你们俩没事儿的话,出来玩嘛,打不了麻将,我们可以约个剧本杀,或者桌游。”苏小京恳求着说,“长夜漫漫,好无聊哦。” “无聊是因为你是条单身狗。” “小百合,你就任由他欺负你最好的闺蜜!” 白禾无奈地说:“好吧好吧,陪你出来玩。” “耶!果然还得是我姐妹,等会儿见!” 言译有点不满地掐了掐她的腰,白禾挂断电话回头,迎上了男人欲求不满的眼神。 “一定要现在?” “呃,不能让她说我重色轻友。” 言译像小狗一样撒娇地抱住了她的腰,将脑袋枕在她胸口,使劲儿拱她:“可我想…” “好啦,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急。” 她感觉到他直愣愣地杵着,无奈地帮他摸摸他:“小言译最乖了。” 第86章真心 出门前, 言译捧着白禾的肩膀,让她坐在梳妆镜前,他给她画了一个很俏皮的小恶魔夜间妆, 深色眼影, 眼底下点了颗俏皮可爱的小獠牙,头发裹成了两边双丸子的造型, 看得白禾惊艳无比。 “天哪!” 这妆造技术,丝毫不输白禾前段时间和小京一起去拍写真的化妆师小姐姐。 不,比写真妆造更好看, 融合了言译的用心。 “这是什么宝藏男朋友。” “是你早就拥有过的男朋友,但从来没发现他的好。” “现在发现了!后知后觉, 追悔莫及!”白禾纤长的手臂搂着他, 一个劲儿地说好听话, “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言译听得心花怒放。 其实这小女朋友很会撒娇,如果是她真心并且愿意, 她的甜度简直可以腻死他。 恋爱感拉满。 于是他得寸进尺地问:“对祁浪说过同样的话吗?” 白禾没趣地松开他:“看看, 又来了。” “没吃醋, 随便问问。” “你就是在吃醋。” “好,当我吃醋, 有过吗?”言译将她抱过来放腿上, “我不会生气。” “肯定有过啊。”白禾很理直气壮地说, “我本来就喜欢过他。” 这似乎是不需要隐瞒的事, 言译不是早就知道吗? 第160节 她眸光定定地望着他, 俩人对视了几秒, 言译转过了头:“哦。” 她立刻捏住他的脸:“你说不会生气的。” “没有生气。”言译敛眸,玩着她紧束胸口的系带, “一点也没有。” “嘁,我还不知道你。”她揉乱了他的头发,“肯定在心里骂我。” “好吧,我承认,吃醋肯定有,姐姐要不要补偿我。”他抬头望她。 “你要什么补偿啊?” “给我咬一口。” “给你咬。”她将白皙的手臂递了过去,“真是属狗的呢。” “我不喜欢这里,我喜欢这里。” 说完,他指尖缓慢扯开系带,熟练地掏了出来,埋头咬她。 轻轻啃咬时,还用眼神勾她。 白禾睁大了眼,瞬间脚指头都绷紧了。 …… 在苏小京三催四请之下,白禾跟言译终于出门了。 她穿的是有点小恶魔风格的lo裙,言译给她买的,他一贯喜欢角色扮演,购物车里添加了好多诸如老师啊、还有小护士的制服,一些束缚带,毛茸茸的小手铐… 白禾不反感他的情趣爱好,愿意配合他一起玩,给波澜不惊的生活增加许多不一样的趣味。 大概是因为这一份后知后觉的爱意,她愿意去包容他的全部所有。 苏小京实在找不到玩的,临时组了一个剧本杀,把她万年不变的老搭子——大表哥也叫了过来。 好在,电话里苏小京严肃地叮嘱了大表哥,白禾跟言译正在热恋期,并且已经有婚约了,在这对儿小情侣面前,可千万别提祁浪了。 大表哥连声答应。 这次玩的不是恋爱本,而是一个恐怖凶杀的六人本。 在暗沉黑暗的氛围里,dm跟个幽灵似的,冷不丁出现在玩家背后,吓唬他们。 白禾虽然有点害怕,却也不像之前玩密室那样一惊一乍了,她全程靠在言译的怀中,很有安全感。 组到了一个愣头青队友,掏出了烟正要点燃,白禾跟苏小京对视一眼,皱了眉。 言译立刻对那人道:“抽烟的话,请出去。” 愣头青有点不愿意,但看看他身旁的美人女朋友,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烟。 大表哥身边坐的是一个短发微胖的女玩家,都快要被吓哭了,尤其最后做单人任务,要穿过一个回环曲折、恐怖阴森的走廊,去“停尸房”搜证。 抽签抽到短发女生去,她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踟蹰了好久,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是根本不敢去。 愣头青男生有点不耐烦了:“胖子矫情什么啊,快点去吧,别耽误大家时间好吗?” “你…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短发女生显然不乐意被叫成胖子。 “你本来就是啊。” “不是,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大家说说,她是不是在故意耽误时间。”愣头青小子企图让玩家们都站他这边,“本来一个本的时间就很长,现在都过午夜了,老子还要回去睡觉呢!” 白禾对这个愣头青很不满了,游戏一开始,他就表现得很烦躁,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戴耳机听音乐,也不肯好好读本,互动环节总是牛头不对马嘴,而且演绎剧情也很敷衍,极其影响其他玩家的体验感。 她站出来帮短发女生说话:“剧本杀本来就需要五六个小时开完一本,有的本开到凌晨五六点也很正常,要睡觉你玩什么修仙局?” “关你屁事,话真多啊臭婊…” 话音未落,言译极其敏捷地反手掐住了他的颈子:“你要说什么?” 愣头青瞬间被他眼底锐利的寒光震慑住,一个眼神的对视,便感知到这家伙不是好惹的。 他顿时偃旗息鼓:“没说什么。” 在dm的劝阻下,言译很不客气地推开了他,沉声威胁:“嘴巴放干净点。” 愣头青小声咕哝着,不敢再惹这对小情侣,旁边的肌肉猛男大表哥他也不好得罪,于是柿子捡软的捏,继续嘲讽短发女生:“死胖子,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苏小京不满地说:“你胆子这么大,要不你去做任务!” “凭啥我去,抽到她,就是她。”愣头青看了眼黑漆漆的走廊,也有点畏畏缩缩的,“我才不去。” “那我去吧。”大表哥举手说,“我不怕,妹子,我帮你去。” “不,不用了。”妹子感激地看了眼大表哥,“我抽到签,应该我去。” 可她明显吓得脸色苍白,大表哥是个很怜香惜玉的性格,于是自告奋勇说要陪同,dm看这一车玩家都不算好脾气,怕激化矛盾,于是破例同意陪同。 于是大表哥陪着短发妹一起去进入了漆黑曲折的走廊里。 妹子很感激他,一个劲儿向他道谢,大表哥体贴地安慰说:“你一点也不胖,别听他乱讲。” “我是有点胖,我自己知道。” “每个人审美眼光不同,我觉得女生肉肉的才好看。” 黑暗中,短发妹子的脸颊有点烫。 在停尸房搜证时,遇到了从棺材里面钻出来吓人的npc,大表哥连忙将短发妹子拉到自己身后:“没事没事!你跟着我!” 拿到线索卡,触发了追逐缓解,妹子吓得拔腿就跑,出门时险些摔跤,大表哥连忙扶住她软软的身子:“放心,不用跑,我在你身后,要抓也是先抓我!” “嗯!” 在这么个肌肉猛男身边,满满都是安全感。 妹子拿到了线索卡,很快游戏便迎来了投凶手的环节,言译和愣头青小子同时指认了白禾。 说理由的时候,为了早点结束,愣头青打着呵欠说:“我开天眼了,上网搜了剧本,就是她没得跑,大家投她就完事儿了。” 白禾:…… 扔了自己的真凶身份牌,极度无语。 遇到这种垃圾玩家,也是倒霉。 虽然真凶已经被作弊开天眼的玩家揪出来了,但言译还是有理有据地说出了认为白禾是凶手的原因,和隐藏的部分线索,其逻辑缜密程度,听得dm都连连点头,鲜少遇到如此高智商的玩家啊。 大表哥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大明白,言译便耐心地向他解释,让他能最大程度地理解剧情。 事后,卫生间门口,大表哥偷偷跟苏小京说:“感觉言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没那么刻薄了是吧,” “嗯。” “其实他很好的。”苏小京笑着说,“小百合从小带到大的弟弟,肯定不会差,只是性格别扭,话又少,你就别讨厌他了。” “我没有讨厌他啊。” “还说没有。” “呃,我承认以前有点吧,反正我更喜欢小七。” 剧本杀结束之后,愣头青早早离开了,剩下他们几个围在桌边复盘剧情。 白禾抱怨说:“什么人呢,玩游戏又不肯好好玩,浪费金钱和时间不是,还影响咱们的体验感…” “可不是!”苏小京撇撇嘴,“遇到这种二货,真倒霉。” 言译是看出来了:“他哪里是来玩游戏的,他明显是来找对象的,一开始看到小白眼睛都发亮了,见我跟小白是一对儿,又去撩小京,小京不接茬,他就没劲儿了,开始摆烂。” “匹配这种就没劲!”苏小京控诉。 “对对,素质还差。”白禾跟她一起吐槽。 大表哥忽然冷不丁来了句:“所以啊,祁浪一走,咱们组局都组不到人了。” 此言一出,集体沉默。 苏小京手肘推搡了他一下:“人家现在是集团总裁,还跟你来玩剧本杀呢,想什么?” 白禾笑着说:“也不至于,约的话,小七再忙都会来的。”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小七不是那种人,发达了就不理咱们。”大表哥又问白禾,“他多久回来啊?” “我…不知道。”白禾心里有点点失落和惆怅,“他说婚礼会回来,但应该呆不久,到时候可以约一次。” “所以,他就定居港城了?” “是吧。” “哎。”大表哥唉声叹气。 言译却忽然开口:“他是耐不住寂寞的性格,应该…还是会常回来。” “那就太好了,你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寂寞啊,回来还可以经常约喝酒吃饭呢。” 短发妹子津津有味听他们聊天说话:“你们是都认识吗?” “是啊,好多年的朋友了。”大表哥回答。 “真好啊,感觉你们的感情就很好。” “嘿嘿。” “以后玩本可以约我吗?”短发妹子鼓起勇气问。 “可以啊。”白禾笑着摸出手机,“加个…” 话音为落,却见短发妹向大表哥递出了自己手机的二维码:“加个好友吧,以后出来玩,一定要叫我。” “没问题。”大表哥当即扫了她的二维码,添加她好友,“你头像真好看,是你自己吗?” “嗯嗯,写真照,可能不太像。” “没有,很像,都很可爱。” 白禾:“呃。” 很有眼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妹子向大家告辞之后,苏小京笑着说:“哥,你猜她为什么会加你一个,不加我们。” 第161节 “啊?”大表哥冷冷地说,“可能…是觉得我更亲切?” 白禾笑着说:“你的春天到啦!桃花挡不住。” 大表哥领悟过来,顿时红了脸,羞涩地挠挠头:“别乱讲。” 果然,没多久妹子就开始找他聊天了,散步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回消息,脸颊红扑扑的。 白禾八卦地问:“那女生,感觉怎么样啊?” “人家…人家是大学生,我配不上。”大表哥放下了手机。 苏小京教育她哥说:“大学生怎么了,你还是大老板呢。” “不一样。”大表哥摆摆手,“钱再多,没文化,有啥用,还是算了吧,配不上人家,别耽误了。” 言译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人家对你有意思,姑且相处看看。一开始就瞻前顾后,自卑胆小,就会像我女朋友一样,跟她初恋错过好多年,多遗憾。” 白禾伸手推了他一下。 大表哥笑了起来:“唷,小言译你现在心大啊,什么都敢说。” “没必要逃避,我只在乎当下。”他攥紧了白禾的手,握进掌心里。 十字路口,几个好朋友相互道别回了家。 白禾困倦地去浴室冲澡,言译靠在长虹玻璃门边,拿出手机,在很久没动静的【梁山聚义三人组】小群里发了消息—— 1:“@7,睡了?” 7:“刚下了国外的视频会议,你还没睡?” 1:“玩了剧本杀回来。” 7:“这都几点了,带着小百合去玩修仙局,你还是我认识的养生言老头?” 1:“现在,你更像老头子。” 7:“大半夜找骂?” 1:“问一下,玉玉症好些了?” 7:“没死。” 1:“要不要回来。” 7:“靠,你得绝症了?” 1:“……” 1:“过得不开心,就回来。” 7:“我都退出了,你还想谋杀我?” 有时候,他真是能把人都气死。 言译踟蹰了片刻,将编辑好的文字发了出去—— 1:“你的朋友亲人都在这边,没必要一个人留在港城,刻意保持距离更没必要,我们多年至交,这点信任不可能没有。” 7:“你是不是嗑药了。” 1:“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7:“小百合怎么说?” 1:“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回来。” 7:“这么大方?还是觉得你想谋杀我。” 1:“随便你。【白眼】” 7:“我要当孩子干爹。” 1:“这件事,以后有了再说。” 7:“你是真心的?” 1:“回来吧,回家。” 白禾洗澡的时候,手机搁在水台边嗡嗡震个没完,关掉花洒,她擦拭着湿润的发丝,划开手机看到了两个人的聊天消息。 祁浪很怕寂寞,从小就这样,谈很多女友,花钱买一堆酒肉兄弟陪自己吃喝玩乐… 他受不了一个人,受不了长夜漫漫、更受不了余生孤独。 言译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让他回家了。 …… 推门出去,言译背对着她,挑选着让她穿哪套情趣内衣才好。 选来选去,选了条黑色露背吊带裙。 白禾走过来,从后面一跃而起抱住他。 “嗯?” 她双腿勾着他的腰,从后面挪到了前面,就跟壁虎漫步似的。 “快掉了快掉了!” 言译连忙兜住她,抱在身前,笑着说:“我女朋友体态挺灵活。” 白禾捧着他的脸,贴着他的耳朵说:“言译,认识你,拥有你,我觉得我把下半辈子的幸运都用光了。” “我的姐姐,别太会说情话。” “真的,明天就死掉,也死而无憾。” 言译抱着她,轻轻放倒在床上:“那就当成世界末日,和我做,爱吧。” 第87章全文完 整个过程中, 白禾都感觉分外恍惚,一切是如此不真实。 言译并不是急性子,不会像祁浪那样迫不及待地让她与他全然“坦诚相待”, 跟祁浪在一起那会儿白禾坏掉了好几条喜欢的裙子。 眼前的这个人, 动作温柔又缓慢地替她解开后背系扣,摘下来的时候, 甚至还妥帖地将它叠好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接下来,他做着宛如术前一般的细致工作,缓慢推进着, 好像一个喜欢把最爱吃的食物留到最后的孩子,所有的她抵达最充沛完美的状态, 他才释放最终的自己。 白禾低下头, 好奇地用眼睛去张望。 言译从柜子里拿出t, 见她望过来,哼笑说:“看什么。” “看小言译啊。”她挑眉看过去。 言译却像是有点害羞,背过了身, 低头弄着, 时不时听到弹力的回响。 “见过他的吗?”他背着她发问。 白禾也不隐瞒, 直言相告:“见过。” 言译的手顿了顿,虽然知道她和祁浪有过一段十分甜蜜幸福的热恋期, 他们在港城几乎算得上是双向奔赴的, 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但他又不是圣人, 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个。 见他不动了, 白禾用白皙的脚丫子去戳他的背, 饱满的肌肉很有韧劲儿。 “诶。” 言译转过身, 猫一样爬过来,轻轻托起了白禾的下颌:“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的喉结克制地滚动着, 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腰肢:“和他,你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嗯?”他眼神变得游离,部分已经被吞没了,却并非全部。 直到感觉到巨大阻力,白禾轻微皱眉,浅浅咬住了下唇。 言译恍然明白,为什么会不知道。 他闷哼,试着突破障碍,而少女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强健有力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皮肤之中。 言译停下来,温柔地亲吻她的耳鬓。 “姐姐,怎么这么乖。” “我一直舍不得对你那样,难道他也舍不得吗?” “还是姐姐不愿意跟他,只想我。” 他开始了冲击,白禾用力地环住了言译的整个颈子,迷乱地亲吻他的脸庞。 直到他冲破阻碍,被吞没,彻彻底底将自己安放在他最渴望的位置上,言译睁开眼,用手轻轻撩开少女湿润的发丝,看着她无辜又惹怜的黑眸,湿漉漉的。 “言译,你话好多。”她嗓音带着轻轻的哼颤。 言译笑了,知道她肯定不舒服,所以忍耐着,只是如珍如宝地抱着她,享受着两个人此时此刻生命的彼此融合。 死而无憾。 …… 次日清晨,不过七点言译就起床了。 白禾听到闹铃,咕哝着伸手去拿手机,言译率先一步按掉铃声,她挣开迷糊的睡眼,看到他已经起床穿好了衬衣,一丝不苟地系好扣子。 “这么早…” “上午有台手术。”言译走到床边单膝跪下来,俯身亲吻女孩娇怯怯的脸庞,“你再睡会儿,早饭我做好放在保温罩里。” 白禾挪过去,很依恋地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我的医生男朋友,这么忙吗。” “以后我都把手术安排在下午。” 白禾点头,却还是不愿意松开他,闭眼抱着。 第162节 言译开玩笑说:“我好像不经意间解锁了姐姐特别黏人的另一面。” 白禾并不否认,钻进他怀里,环抱着他的腰,将脸庞贴在他胸口的位置,倾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想每分钟都和你在一起。” 这何尝不是言译过去十几年每时每刻的心愿。 “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不了了。” “可是没办法,不能阻碍你成为好医生。”白禾松开了他,重新钻进被窝里,“走吧走吧。” “我是要走了。”言译目光下移,看着小姑娘被窝里伸出来仍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请问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呢。” “咦?”白禾无辜地说,“身体不受控制呢。” 言译牵起她的手,虔诚地吻了下,凑近她耳畔小声说:“昨晚怕你疼所以只一次,等恢复好了,我会让你知道,我所能带给你的快乐,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说完,他咬了下她的耳朵,起身离开。 白禾假装听不懂,用枕头捂着脸,大清早的被他弄得小脸通红,睡意也没了。 …… 中午言译从手术室出来,做了全身消毒回到办公室,摸出手机,白禾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lily:“言医生,早饭好吃!” lily:“去上班啦!” lily:“到新闻社了,你车上新换的车载音响效果真不错。” lily:“我们家言医生还在忙啊?” 言译嘴角不自觉绽开笑意,心里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愉悦感,这一幕恰好被推门而入的周医生看到:“一个人傻笑什么啊?” “我谈恋爱了。” 即便是从来不喜欢说自己私事的言译,也有控制不住的冲动,想把这份强烈的喜悦分享给身边的人,“不,我要结婚了。” 周医生挑挑眉:“这么突然!!!” “不突然,我们很久了。”言译忍不住说,“我女朋友超可爱,全世界第一好,好多人喜欢她,但她选我了。” 周医生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不苟言笑的高冷医生这般有分享欲,像个迫不期待向所有人展示心爱玩具的小孩。 “选你很正常,言医生本来就很优秀啊。”周医生坦言说,“我一直都很崇拜你。” …… 下午,言译来新闻社接白禾。 车停在路边,高挑颀长的男人倚在车边,豪车配帅哥,分外拉风,吸引了好多路过女人的模样。白禾下楼朝他飞奔而去,跳进他怀里。 言译稳稳接住她,抱着转了好几圈,脸上笑意压不住。 白禾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看姐姐想我的程度也不浅。” 周围有同事经过,笑嘻嘻地打趣道:“白禾,男朋友来接你了?” 言译将她放下来,白禾牵起他的手,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我男朋友,言译。” 女同事打量着男人清隽的面庞,来了几分兴趣:“你桌上的那张照片,是他吧,看着很像呢。” “嗯,是啊。” “所以,是青梅竹马?” “我们一起长大。”言译握紧了白禾的手,好奇地问女同事,“什么照片?” 女同事解释说:“白禾桌上有一张小男生的照片啊,一入职就搁在桌上,小男生瘦瘦的,清秀俊朗,看起来跟你有点像呢。” 言译想了想,说道:“也可能是另一个,她还有别的竹马。” 女同事笑了起来:“那你还不吃醋?” “我吃了很多年的醋。”言译轻松地耸耸肩,“已经醋习惯了。” 女同事对白禾说:“你男朋友可真逗。” 白禾宠溺地揉了揉言译的脑袋,有种释怀之后的轻松感。 上车后,言译给她系上安全带,捏着她的下颌,惩戒地咬了咬她的下唇瓣:“你在桌上,放他的照片?” 白禾为证清白,摸出手机,将一张工位照片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到底是谁。” 言译看到桌上唯有一张小屁孩的照片,是他小时候初到白禾家,爸妈带他去拍了一组写真,那也是言译生平第一次拍类似的艺术照,穿着小西装很紧张,站得端正笔直,看着很呆,傻里傻气的样子。 言译皱眉说:“我有那么多帅气的照片,怎么就放着一张?” “这张照片,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去拍的照片,也是最接近你小时候人憎狗嫌那段叛逆时期的照片。” “我又不是祁浪,什么时候人憎狗嫌过?” “那你别冤枉祁浪了,祁浪小时候不知道有多讨小区叔叔阿姨们喜欢呢,懂礼貌又嘴甜,他可没有人憎狗嫌的时期。” “好好,他当然好,否则你也不会爱他十多年。” 白禾嘴角提了提,看着照片里的小屁孩,眼底有压不住的宠爱溢出来:“其实,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言译,后来你变乖了,会看人眼色,会讨爸妈的开心,但我总觉得那不是真实的你,小时候这个想咬人就咬人的言译,才让我觉得真实可爱。” “我只希望成为你们家庭的一员。” 白禾抚了抚少年锋利的下颌,轻轻压下一吻:“言译,家人不需要伪装,以后我们要坦诚相待。” 曾经言译讨厌白禾拿他当家人,他要当她的恋人,当她爱生爱死的热恋对象。然而时过境迁,当他们都长大了,言译才真心感觉,能够成为家人,是多么难得且长久稳定的关系。 他用指腹摩挲着小姑娘的脸颊,对她说:“看来姐姐,是喜欢被我欺负,喜欢被我咬。” 说着,他凑过来,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白禾受不住痒痒,躲了躲,笑着推开他:“快开车吧你。” 吃饭之前,言译带白禾去买了一套情侣装,因为她和祁浪都穿过了,他也要穿。 不止如此,祁浪跟白禾恋爱期间,俩人吃过的做过的玩过的,包括去一次迪士尼,言译通通都要跟她再做一遍,甚至包括在床上的一切事情,言译也喜欢贴着她的耳朵,性感磁性地问她:“他对你,这样过吗?”“那这样呢?”“我跟他,谁让你更舒服。” 白禾不肯回答这些羞耻到死的问题,奈何这家伙不依不饶地追问。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哄哄他,心情烦了就会说他不爱听的,然后迎来他更加不服输的一些行为。 总的来说,她和言译恋爱是的心情,相当愉悦,比之于第一次恋爱,俩人都轻松了许多。 婚礼前夕,言译跟白禾一起去机场接了祁浪。 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撑着手杖,不徐不疾地走出了航站楼,白禾撑着护栏,扬手跟他打招呼,脸上绽开莞尔的笑意。 祁浪加快步伐走过来,跟言译重重拥抱了一下,转过身看着白禾。 白禾笑吟吟望着他,熟稔地伸手摘下了男人的墨镜,看到那双熟悉温润的桃花眼。 她伸手抚了抚男人锋利的脸庞:“等你好久了,非得要收到婚礼的请柬,才肯回来是吧。” “这段时间,有点忙。” “你根本就是不想回来。”言译说。 祁浪看看白禾,又看看言译:“这段时间,我一个人静下来想了很多。” “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白禾有点担忧地责问他,“医生那边怎么说,病情好些了没有?” 祁浪柔声说:“想明白了,才敢回来。” 言译牵住了白禾的手,问他:“想明白什么了?” “对于你们的关系,还有我和白禾的关系,彻底释怀之后,才敢回来面对这一切。对于我而言,家人永远是优先第一位的选择,白禾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我希望她拥有的幸福是她自己选的,不是任何人逼迫的。” 言译说:“我跟你一样。” 祁浪对言译伸出了手,两人用力击掌并且交握,世纪大和解。 婚礼那日,白禾的新娘妆是言译亲手帮她化的,发髻也是他为她盘的,没有劳烦任何一位化妆师。 虽然不太符合婚礼的规矩流程,不过…这场婚礼不合规矩的地方,似乎有点太多了。譬如,白禾的头纱是祁浪亲手为她披上,整个婚礼全程,这位英俊的伴郎一直站在台上,与新郎官平分秋色。 白鑫诚和唐昕看着他们仨一起站在礼台上,白禾言译交换了结婚戒指,相互承诺并且说出誓词,全程祁浪都在旁边得体微笑地望着他们。 “老婆啊,我怎么觉得这画面,有点怪怪的。”白鑫诚小声说。 “我磕的cp已经be了。”唐昕一脸无奈,“好在,婚礼上还能看到他们同框。” “那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言译不是你儿子吗!” “是啊!我疼言译,也疼小七嘛,都是我儿子。” “你会不会太贪心了。” “会吗?” 伴娘苏小京为他俩送完结婚戒指,走下台,眼睛红红地看着闺蜜出嫁。 同样是一身西装当伴郎的大表哥,有点费解地表示:“大家都是伴郎,凭啥祁浪就能站在台上,我就只能站在台下?” 苏小京看着礼台上的三个人,笑着说:“人家脸皮厚,要不你上去跟他们挤挤?看你有没有这个脸。” 大表哥也笑了:“我觉得他们这样,挺好,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婚礼的晚上是答谢宴,在海滩上举办自助餐,之后还有一场沙滩舞会。 言译和白禾偷偷溜出了婚礼,今晚月光正好,两个人约着一起去游艇上赏月。 祁浪站在游艇上,等候多时了,白禾穿着长长的婚纱裙走过来,祁浪伸手拉了她一把,言译从后面托着她的裙摆,扶她上了船。 “我们就这样丢下宾客跑掉,会不会不太好?”白禾问。 “那边有爸妈顾着,没事吧。”言译揉了揉自己的脸,“整天都在敬酒,说话,微笑,我脸都麻了。” “我也是。” “想跟你单独相处一会儿。”他将白禾抱到自己身上坐下来。 白禾回头望望坐在船头的祁浪:“好像,还是多了一个人哦?” 祁浪说:“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反正,大一大二那会儿,我都习惯了。” 言译:“我们从来没有当你存在过。” 白禾摘下了头纱,随手一扔:“今天又是敬酒,又是答谢,站了一天跟模特儿似的,现在才知道,婚礼都是为别人举办的,我们都是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