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岐王李茂贞》 关于本书的一些设定 讲点东西吧…… 首先按照剧情发展，大帅天花板无疑。但中原里面，大帅之下，就是李克用和李茂贞这两只了，在然后是鬼王了，至于四大尸祖，比较让我关心的是还没出现的赢勾和将臣，这两人应该是有一些本事的，好在，他们也没那么快出来。 说这么多，也仅限于中原，因为大家想来也知道，还有一个十二峒和兵神，这些以剧情发展，短时间里面不会接触到，所以中原篇幅，大家理智分析，想方设法熬死大帅，才是主要情节推进的要素，李茂贞才是真正的可以浮出水面，这点毋庸置疑的。 至于李克用，这是真的牛气，李茂贞是主角，但李克用百年功力，我也不会强行降低他的存在感，这家伙，只能靠便当大法赶紧把他送走，免得影响岐王装逼。 在往后的一档高手，应该是张天师，女帝，旱魃和侯卿（两位尸祖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搁这吧）在接下来应该就是李嗣源了。 至于在下一档，就多了，这就不一一列举，包括李太白，倾国倾城，老十都属于，当然，其实不良人中我还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设定，会在合适的情节递进中出现。 笼统的，小星位，中星位，大星位，小天位，中天位，大天位，大天位之上，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境界划分。 至于十二峒，这个东西我想说的是变数很多，且行且去，该是时候，我会独自做他们的设定分析。很多东西都有各自的优劣，虫术和功夫也各有各自的优势。 总而言之，有不足的地方，请担待，希望能写好这本书，以解我心中诸多难平…… 第一章 路遇蚩梦 疼~~！ 头疼！！ 揉着头，李茂贞从地上慢慢站起来。 然后各种记忆强行被塞入脑子里，让他瞬间想起来自己是谁。 二十一世纪青年，宋文通。大唐末年，天下大乱，同样也是宋文通。 另外的称号，岐王，李茂贞！！ 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装扮，金丝锦绣，长袍似雪。 刚从疆地出来，获十二峒传承，欲回凤翔，野心庞大。 “不是吧，这也可以。” “我成了李茂贞？” 脑子里的记忆犹新，自己此时从十二峒出来，打算回去寻找龙泉宝藏。 快马加鞭吗？ 我李茂贞初来乍到，路上看看大唐风景不行吗？ 按脑子里的想法，自己确实打算快马加鞭赶回去。 “罢了，回是一定要回的，只是现在天下大乱，谁都可能成为棋子，诸事未定，且在暗中观察便是。” “反正来都来了，就是玩。” 不远处，炊烟袅袅，荒郊野岭，百姓人家有几户，此时腹中饥饿，先填饱肚子。 方至茶棚，李茂贞款款坐下，已有眼精的店小二送上茶水。 “这位客官，喝点什么？小店有茶水和热乎乎的包子。” “来壶清茶。”李茂贞右手放在桌子上，打量四周，放眼望去，只有面前一条官路，四面荒凉，能遇到个茶棚，确实挺有意思。 小二送上茶水，李茂贞捏住茶杯，刚要饮入，却见不远处路上行来一紫衣少女，蹦蹦跳跳真可爱。 心里打鼓，这丫头怎么在这里？ “小二，给我来壶茶。”她背着手，娇俏的嘟着嘴，旋即看到桌上的李茂贞，黑色眼珠子咕噜转动，顺势落座。 “小锅锅，我跟你坐一桌。” “……” 熟悉的发音。 “小锅锅，你咋滴不说话。” “……” “你个小锅锅，不知好歹，咋的我不能坐在你这咧？”紫衣少女起身双手叉腰，斗鸡眼般高高扬起头，用力哼了一声。 李茂贞听着这奇奇怪怪的方言，动了动嘴，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请。” 蚩梦点了点头，嘟着嘴哼道：“算你识相。” 小二再次送上一壶茶水。 真是邪了门，碰谁不好碰到她？ 李茂贞喝几口水，就打算离开继续上路。 “阿秋！” “小二，你这茶水喝了不对劲！”蚩梦拍桌子喊道：“你仙人板板。” 屋子里，小二和几个陌生男人转瞬间冲出来，前者目光阴沉，嘿嘿冷笑不已。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小二将手上汗巾掀开，露出长长的锋利刀子，目光同时变得杀气腾腾。 蚩梦瞪着大眼睛，歪着头，“哪个咧，你晓得你在跟谁说话？” 李茂贞心想，这是遇到劫道的了吗？ “你这小子看什么看，一两银子给我放下。”店小二给李茂贞送上威胁的目光。 一两，这茶水几文钱最多了吧？一两银子几乎等同于一千文，李茂贞钱是有，可也不能给人当傻子。 “一两银子，你个脑壳像个猪，信不信我打死你？”蚩梦怒气冲冲，指着面前几个人，“你这茶水不新鲜，还收一两银子，我可是杀人不眨眼，抽筋不皱眉，哼，看我不弄死你？” 店小二哈哈笑着，肆无忌惮，笑得蚩梦更是气不可遏，原地跺脚。 “小妹妹，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我告诉你！”店小二露出倨傲的表情，长刀劈在桌子上，“就算你再厉害，喝了我的软骨散，也只能等死，哈哈。” 话刚落下，蚩梦只觉得身体有异，提不起气。内力滚滚，却如泄气皮球，转而落了回去。 蚩梦面露吃惊，委屈巴巴道：“你们，你们中原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太坏了！” 这下好了，中原丢人丢到家了，李茂贞叹了口气。 “我走了。”蚩梦急忙踢开椅子，没想到走两步就摇摇欲坠。 李茂贞伸手扶住，见她神色焦急，眼神深处又气又羞恼，只好道：“别急别急，小锅锅我扶你走。” “小哥哥，你不是喝了茶？” “是啊，我喝了茶。”李茂贞翻了个白眼，将她身子带起，扶着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以他大天位之上的功力，这种茶水药性，奈何不了他。 “拦住他们！”店小二杀气腾腾！ 几人一拥而上，气势汹汹，拔刀而来。 李茂贞头也不回，光凭耳朵，就知道动静和几人大概方位。 右手轻转，内气微提，朝着空气猛挥，强大气浪震散而出，恐怖的内力推动罡风！ 轰。 几个人未及准备，强力冲击得倒飞出去？ 华丽丽砸在茶桌上，使得一地狼藉，遍地哀嚎！ 蚩梦红润小嘴微张。 “我滴个乖乖，小锅锅，你可真能打。” 眼神深处，竟有微微的慌张，随即下意识瞄了眼身后茶棚外的几个好手。 李茂贞站在店小二面前，后者双腿哆嗦，如筛糠般颤抖。 “解药。”岐王自有气势，声音随意，却犹如帝王般充满命令！ 店小二瞳孔微缩，在无刚才嚣张之意，声音充满恐惧，“没，没解药，大侠，求求你了，放了我们，这药一会儿就过了。” “丢人现眼！” 嘭！袖袍挥舞。 店小二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滴个乖乖。”蚩梦嘴巴张大，快可以吞下鸡蛋了。 “能走不能走？”李茂贞静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锅锅，我休息一下。” 李茂贞抖了抖眉头，扫了眼这荒郊野外的，就往旁边椅子坐下。 “小哥哥，不然你先走，免得耽搁了你。” 李茂贞笑着说没事。 蚩梦撅着嘴，吊着眼袋子，道：“我现在还是软绵绵，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耽搁你的时间。” 天色越来越昏暗，树林影影绰绰，草堆萤火虫飞舞。 李茂贞见了店小二他们已经醒过来，遂手中握住筷子，用力弹飞，扎到前面的树根里面。 几个人诚惶诚恐跑过来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大侠，对不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李茂贞往那坐着，目光如电。 “此地中原要路之一，看你们手段熟悉，看来是做了挺久的劫道，难道，没有人管吗？” “回大侠，我们……” “怎么？”李茂贞盯着几个匪徒。 店小二瞳孔微缩继续磕头，“我们是被人逼迫的，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来了个女人，嘱咐我们在这里劫住过往人流，弄晕后交上去，她自会处理，若是我们不做，我们命就都没了啊。” 李茂贞凝神望去，平静道：“有意思，那女人长什么样？” 店小二偷偷抬了个脑袋，旋即迅速低下。 “挺漂亮的。” 话刚落下，身后传来阵阵嬉笑。 他回头侧身，却是看到，自己脖子上，某只奇怪的虫子在钻动。 放蛊？ 我体内陨生骨，已是万蛊之王，如何能奈何得了我？ 不过他并不急于做事，反而是盯着身后的紫衣少女，见她笑嘻嘻的模样，哪有半点中软骨散的模样。 “小锅锅，你个笨蛋，跟着我走吧！哼！” 李茂贞之前就在想，这发展剧情，自己怎么那么巧遇到蚩梦。 没想到不是巧，而是被套路，这丫头一直都在这里逮中原人。 或许之前的李茂贞不走来茶棚，就不会遇到她了，这下好了，自己插一脚过来，恐怕接下去所有剧情可能都会改变，蚩梦接下去的发展同样不同以往。 第二章 初到渝州 眼前情景，并不难理解其目的。 李茂贞捏着茶杯，目露沉吟，内心思忖。 蚩梦背着手俏皮的站在身后，目光落在店小二他们身上，满脸笑嘻嘻的道：“你们哪个真是个笨蛋，这么个中原人都搞不定？我养你们吃啷个啥用？” 店小二几人哭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似受了莫大剥削般凄惨。 “姑奶奶，放了我们吧，你看这几天已经给你逮了好几个中原人了，你总说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店小二继续趴在地上哭着磕头。 “哼，那谁叫你们之前这样打劫我咧。滚滚滚，你们几个真是臭不要脸，不知好歹！” 蚩梦拍拍小手，转而回身，猛地低下头皱起小鼻子，哼哼道：“小锅锅，你倒是安静滴很！” 李茂贞目露沉吟中，只好道：“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按照发展，蚩梦入中原是为了找不良帅救他老爸。 “困难？”蚩梦双手抱在身上，嗯嗯嗯点头，“我要找不良帅，你知道不良帅在哪不？你可是我逮到的唯一一个功力不比我差的，在中原想来是个名气大得很的人！” 原来只要武功跟你差不多，就可以当得上大名气的人。 李茂贞见她侧面夸她自个儿，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不良帅在哪，不过你如果想找他，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比较好。” 毕竟现在的不良帅，完全不可能帮助你，也不会撂下李星云入疆去处理外事。 “你劝我，我还劝你咧，不知好歹，你中了我的蛊，你还板着脸教我做事？”蚩梦凶巴巴的直起身子，右手打了个响指。 “我让你劝我，让你劝我……” 李茂贞感受着腹中怪异感，丹田压下，刚想将蛊虫逼出，随即想到他入中原之时，怕是会引起许多变数，特别是大帅心思难测，自己无意影响天下大局，却也不愿任人鱼肉，为人棋子。 他面色大变，故作震惊，捂住肚子，表情痛楚。 “痛痛痛！！” 蚩梦心满意足，面露得意之色！ “我早就说过，本圣女用蛊，那是天下第二！” 赶紧吧姑奶奶，该干什么干什么。在扯你的滇北方言，我怕破功。 “妖女，蛊术竟如此强大！” “小锅锅，我不是妖女，我是圣女！” 蚩梦指着前面的路，趾高气昂的仰着脑袋，“你现在，带我去找不良帅，你那么厉害，不可能不知道不良帅！” “我为了逮一个厉害的中原人，花了多少心思？” “想着如果茶水不能让你们中毒，我就一起喝了引起你们中原人的同情心，然后趁着你们扶着我，本圣女再给你们来一下蛊，看你们还往哪跑！” “哼！” 小机灵鬼，换成其他中原人，真给你逮了。 李茂贞心思转动，腹中已有措辞。 “我是一名中原逃犯，不良帅我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具体情形还需要入了中原才能知道。” “哇，小锅锅，你长那么撑头，还是个逃犯呐！” 李茂贞忍不住打了个嗝。 “容我先易个容，这样我省了麻烦，也能更好带你去找不良帅。” …… 中原地大物博，疆地以北，楚蜀相连。 数日后，川蜀官道路径，两匹大马疾驰而过。入川蜀后，气候变得几分干热，与疆地的湿热相比，渝州城给人一种表皮肤快烧起来的错觉。 是的，几天过去后，李茂贞和蚩梦路上换了马匹，入川后便是直奔渝州城而来。 李茂贞早已换了容貌，遮住了他眉心那刺目的血红印记，且换上一袭白衫长袍，转而变为了一副普通书生的模样。 “小锅锅，你是真滴有钱，你家里是不是做生意的？” “蚩梦小姐，我现在已经没有钱了，你路上吃的喝的，已经用了我所有的盘缠，鹅肝，辣子鸡就不说了，你见了中原的小吃，你都要试一样，你在疆地那么花钱，你老爸咋滴不把你抓去卖了嘞？” “你这个人啷，说话就说话，怎么学着人家讲咧，你表要学我。” 李茂贞勒住马匹，抬起头看向前方城门，熟悉而又陌生的字体，渝州城。 蚩梦跟在旁边，舒服的伸了个大懒腰，笑嘻嘻道：“到了到了，我们到渝州了，你说大帅可能会在北方，那我们就从渝州过。小锅锅，我们今天在过夜。” 渝州吗，可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 蚩梦不满囔囔：“我跟你说话，你敢不理我，信不信我让嫩求我？” 知道她又想施蛊的李茂贞，路上多次在她各种心情不好时被迫表演。此时见了她气鼓鼓，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川蜀势大，势力盘根交错，蚩梦小姐，你我小心行事。”李茂贞深知川蜀之地，不仅有不良人踪迹，且还有玄冥教分舵，曾经还有五大阎君坐镇过。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这渝州城了。 至今如何尚且不知，但凡事小心总没大错。 “玄冥教几乎落入孟婆一人之手，此人心计深不可测，在大帅身边兢兢业业，我从十二峒获得真传，其中曲折过于离奇，十二峒与袁天罡之间并非那么简单，我既已入中原，便需小心行事，为不引起不必要麻烦，还是不要在渝州多加逗留才是。” 李茂贞刚想找个借口，使了蚩梦跟自己继续赶路，却不料前方城门下异变出现，一群官兵冲出城来，百姓慌乱，城门口各有逃窜。 几个眨眼间，渝州城门轰然闭住，就被封了。这下好了，二人闭门在外，黄昏下，满头大汗的他们面面相觑，说不出的惨兮兮。 远远的几个城外百姓望着渝州城门紧闭，不由得表情无奈。 “老人家，渝州城为何夜幕未至便封了城门？” 听着身旁马上书生的男子询问，背着竹篓的老人家再次叹了口气。 “说是近来匪患猖獗，于是至黄昏时就封了城门，防止匪徒趁夜闹事。” 匪患？这渝州诺大一个城市，东川富饶，又不是山沟沟，哪来的匪患，何况川蜀兵强马壮，军事强大，李茂贞是知道的。 “老人家，这里可还有住的地方？”蚩梦只想找个地方洗澡睡觉休息，每天赶路，已经累坏她了。 “有，前面有家客栈，但是……”老人家说着，面色古怪的道：“客栈老板是个怪人，脾气古怪，你和这小姑娘得小心说话才是。” 李茂贞点了点头。 “谢谢老人家。” 待老人家离开，蚩梦反倒是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怪人？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果然，这就是磁性原理吗，怪怪相吸。 “记住了，去了客栈小心说话。”李茂贞说道，“若错过了，咱俩今天没地方睡了。” 蚩梦满不在乎不知道嘴里咕哝着什么。 黄昏已近，夜幕将至。 按照老人指引的方向，二人沿着路途，很快看到了路边的两盏红灯笼，朦胧感中夹杂一丝丝怪异感。 客栈死一般的静谧，灯笼随晚风摇曳，屋门破败荒凉，脏兮兮的台阶旁边胡乱放置些许杂物纸钱和一些香。 将马匹拴好，李茂贞见蚩梦抬脚就要进去，于是伸手将她胳膊拉住。 “不能走这门。”李茂贞摇了摇头，“这道门不是给活人进的。” 第三章 怪人与幻音坊 真是晦气，走错门了。 也不知道哪个客栈开店，开到这里来了。 蚩梦也发现里面摆放着一具具棺，她好奇的吊着眼珠子，嘴里嘟囔着退了出来。 “在这里。”李茂贞巡视中指着在另外的角落，那里立着一栋古旧楼房。 挂着一副歪歪扭扭的牌匾，四个红色大字，自来客栈。 “真是的，什么人嘛，好好的客栈开在这种地方！”蚩梦却并没有害怕，反而手指撑着嘴巴，蠢蠢欲动。 李茂贞想起来，这丫头似乎有个喜好，当初为了吸引玄冥教四大尸祖的侯卿出来，还去学着赶了尸。 “走了，别看了。”李茂贞将她拉出来，与她牵着马，朝着自来客栈而去。 也不能怪他们看错，主要刚才的红灯笼看起来比起眼前的自来客栈更像一间客栈。 自来客栈，从外往内看去，大堂并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胖子站在柜台后，低着脑袋，不知道忙活什么。 这就是客栈老板了吧。 李茂贞将马匹拴好，抬头打量，刚好看到掌柜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根红色的伞把。 正疑惑间，李茂贞看到身旁蚩梦哼着小曲已经进入客栈，莫名的，内心咯噔一下，差点转头就想离开这里。 如果自己没看错，这家伙可不仅仅只是个怪人。 如果自己猜对了，他也是做了易容。 “蚩梦，等下进去，好好说话。”李茂贞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谁知道蚩梦遇到这个人会发生什么。 蚩梦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仍旧大摇大摆，像个社会妹踩着六亲不认的步子。 “掌柜的，给我开两间房，小宋，埋单！” 这是自己跟她商量后的小名，说是她的跟班，她喊起来越来越顺口了。 “三十文钱，就只能一间房了。”掌柜瞄了眼桌子上的一吊钱，声音温柔。 这讲话的礼貌平和，是他无疑了，李茂贞内心思忖间，目光落在那红色伞把上面。 “一间？我们之前花三十文钱都是两间，你这里三十文钱就只给一间房间，你黑店啊，我不管，我要两间！” “小锅锅，拿钱！” 李茂贞看都不看她，礼貌的道：“就一间吧，我们凑合着用。” “小锅锅，我可是千金之躯，你怎么好让我跟你睡一起，我们那里没成亲是不能和男的住一个房间的。” 你是千金之躯，本王就不是了？李茂贞也想要两间屋子，奈何兜里能拿得出来的铜板就这些了。 “就是只能一间客房，爱要不要。”胖子掌柜继续忙活他的事情。 蚩梦踮起脚摸了一眼，顿时白眼狂翻，面露不屑。 只见掌柜前面桌子上，两只怪虫正在爬动，而这掌柜则是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仔细听是…… “咬他，听话，咬他……” “你这掌柜，我以为你在干嘛嘞，你竟然在玩虫子。”蚩梦笑嘻嘻道，似乎破位感兴趣。 “嘿嘿，真不咋样，你会玩个啥虫子。” 听了蚩梦的话，胖子掌柜皱了皱眉头，目光陡然出现几分冷峻，似乎被人鄙视他不会玩虫子，让他内心出现强烈波动。 是了是了，他兴趣很多，大部分为了耍帅，绝不允许别人挑战他帅气的一面。 “我，会玩虫子！”掌柜眼睛快拧到一块儿去。 “你不会！”蚩梦双手叉腰！ “我会！” “你，不会！” 李茂贞再也忍不住，收起桌上钥匙，抬手把蚩梦拽住就往楼上托。 “一间就一间，你睡几个小时，我守着，然后我睡几个小时，你守着，轮流睡！” 蚩梦被拖着，依旧在楼梯上回过头做着鬼脸。 “虫子不是你这样玩的，略略略。” 真是，怎么这也能让他们遇到一块儿？ 很快上到二楼，找到了他们的房间，李茂贞把蚩梦一骨碌拉了进去。 李茂贞让她坐好后，冷冷哼了一声。 “中原不比你们疆地，不是谁你都能惹的，不要胡乱去评点他人，插手别人的事情，明白吗？” “切！不就一个破掌柜，我还怕他不成？再说了，他确实不会玩虫子，我本来还想教他呢！”蚩梦把脑袋歪向一边！ 李茂贞头大如斗，教他更不可以了，到时候我怕就变成你俩两个累赘了。见她满不在乎的模样，只好轻声道：“反正你如果想找到不良帅，你就得听我的，否则找不到了可不要怪我。” 蚩梦撅着红润的嘴巴，两条腿在床头晃悠摆动，似乎没听进去他的话一样。 “如果你听话，我北上之前，保证你不会出任何事。但你也不要给我找麻烦，让我安静一点。”李茂贞往桌子上一坐，见她依旧哼着曲子爱搭不理，只得满脸无奈。 要不是为了借用她的身份，让别人以为自己疆地人，他才懒得拖着这惹祸精。 “好了，你先睡觉，我一会儿叫你。” “不要，你先睡。” “那你呢？” “我？”蚩梦眼珠子咕噜转了几下，“我去楼下吃点东西，我肚子饿了。” “你又没钱。” “吵死了你，睡你的，再不睡觉，我要给你施蛊了，让你跟我唠叨，本圣女捉事，轮不到别人鸡手滑脚！” 说着，她麻利的推开屋子，似乎不愿跟李茂贞待在这儿。 李茂贞皱了皱眉头，反正话跟她挑明了，要她在胡乱惹事，就只能让她去吃点苦头了。 深吸口气，他坐在床上，盘腿而起，同时闭上眼睛，神思入定。 到了他这个功力的人，需要做的休息并不多，打坐就可以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以他大天位以上的功力，如今需要担心翻船的就那几位。大帅是肯定没办法，他是天花板。至于玄冥四大尸祖和李嗣源，自己应付下来并不难。 但真正麻烦的是……那个地方，十二峒，自古就有进十二峒便不许离开的规矩。自己出疆面临的麻烦，并不仅仅只仅限于中原。 罢了，多想无益，还是先回凤翔找到水云再说，龙泉宝盒势必是他们所取之物，所有的事情都因此物而起。 这么一想，李茂贞便收回心神，继续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体内气息充沛，精神旺盛。他睁开双眼，两只眼瞳左右双色，瞳孔光芒如电。 遂再次闭上，在睁开时，已是和往常无异。 透过窗户看向客栈外面，天色已深，月凉高挂，风声瑟瑟，看时辰，应是近子时了。 李茂贞从床上下来，不料刚推开客栈房门，就觉不对，双目落下，只见得客栈一楼已有多人对峙，均是江湖气息很重。 “我已经说了，今天谁来了都救不了你们，在这渝州城内，你们幻音坊是谁来了都得给我盘着！”说话的男子全身黑衣，语气倨傲，气势汹汹。 “你们别欺人太甚！”几个握剑少女，受伤在侧，躺的躺，趴的趴，其中趴在地上的一蓝裙女子更是震怒不已，“我们幻音坊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再三逼迫！” “为何？哼，就凭你们是女帝的手下，我告诉你，女帝就是个葱，她来了也得给老子跪下！” 二楼，一道残影掠过，目光陡然爆发出冷煞气息！ 一名白衣青年宛如电光般出现在两拨人中间，抬起头间，瞳孔微微开阖，静静的目光犹如一片黑暗般深不可测。 “在本王面前，你不该说，不允许说的，你全说了。” 第四章 五雷天心决 白衣青年长相普通平凡，但五官端正，身姿颀长，看起来如利剑般负手而立。 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充满神俊之意。 他落在两拨人中间，白衣轻起。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依稀就只有几个残影。 马七这一惊非同小可，似乎听到隐隐约约的一句话，只是那话中内容尤其模糊。 下一刻，更让他感到震撼的事情出现了。不见眼前身影，只见清风而起。在回过神。自己已是被一股极其可怕的大力震飞出去。 噗！ 一口鲜血吐出，震开一片桌椅，躺在地上吐血不断！ “你，你……大胆，你敢伤我楚氏门主！” 身旁，其余几个随从，骇然变色，更多的是震撼。 其中一人跑过去扶起马七，见他气息不匀，更是震颤万分，马门主作为楚氏门下，功力已经是达到天位级别。可就这么强的内力，在眼前白衣男子，竟是一掌都接不住！！！ 太疯狂了吧？ 身后的幻音坊诸人，更是呆若木鸡。 这，这人是谁，好强！怕是已有大天位了！ 蓝裙女子在周围其他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楚氏？”李茂贞皱了皱眉头，似乎脑子里有些许印象。 “少侠，楚国门下，马希越的幕僚。” 蓝裙女子见他对楚氏门人一概不知，当即低声告知。 李茂贞点了点头，往前一步，这下记起来了，江湖中以玄冥，通文，幻音三分天下，玄冥背后是大梁，通文馆背后是晋国，幻音坊则是岐国，除了他们，其他的不论是吴王，蜀王，还是楚王等等，或多或少都有圈养江湖势力，且与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此来做些平常时候想为却没办法明面上去做的事情。 楚氏门人，则是与楚国相连。 “走。”马七面色苍白中，抓住旁边手下，“撤！” 旁边，有个幻音坊手下忍不住道：“此人手上有近来渝州所传天师府的五雷天心决，切不可让他带回楚氏。” 蓝裙女子握着长剑，默默看了眼身旁的白衣青年，不敢轻举妄动。 李茂贞一个残影掠过，在回来时，手上已经握着一本道门典籍。 “残本？”李茂贞皱了皱眉头，手中道门典籍，乃是残本， “你！”马七盛怒不已，奈何技不如人，只得咬咬牙，在身旁人等搀扶下，离开了自来客栈。 五雷天心决，在江湖竟还有遗留残本，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身旁少侠握住五雷天心决，神情思忖，蓝裙女子纤眉轻挑，继续低声道：“此物乃前几天，渝州中一不知名道士所得，听说是酒喝多了，到处说他和张天师曾有一面之缘，得五雷天心决，吹牛吹着，吹来了各路江湖势力和杀手，最终也不知道怎么的，听说就落入了楚氏门人的手里。” “我等几人一路尾随，没想到还是马七发现了。” “少侠，多谢相救。” 李茂贞沉吟中缓缓回过身子，这才有空仔细打量此女，皮肤白皙，蓝裙淡雅，除了比较平。 幻音坊中，几乎皆是清秀貌美女子，但有哪些人，自己也并不知道。 “你是幻音坊什么人？” “在下鱼清平。” 却没说她的职位。 “女帝如今在哪？”李茂贞问道。 鱼清平心中微惊，犹豫中内心苦笑，看来又是一位被女帝魅力吸引的江湖高手。 “少侠，女帝近来事物繁忙，似乎并不在我幻音坊门中。” 这回答，倒也不晓得做作，只是到底是她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就不清楚了。 李茂贞见她表情无奈，惋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神思复杂。自己似乎看明白了她目光的含义，笑了笑，道：“我问她踪迹，并非你所想的。” “那你方才在马七对女帝无礼时，如此震怒？”鱼清平下意识接话，说完就后悔了，不管少侠出发点是什么，总归是人家救了自己。 震怒？李茂贞点了点头，从小到大那种根深蒂固的感情，你换有人骂你妹妹傻叉你试试？ 李茂贞只好道：“见不得那人口中无礼，我才出手教训，我是个讲理的。” 鱼清平脸色一僵，笑容牵强。 少侠，果真好讲理…… “不过说起来，那马七已是小天位，但也仅仅只是副门主，此番少侠出手，怕是结下怨系。楚氏门生中传闻还有位大天位的高手，少侠需得小心才是。” “大天位很了不起吗？”李茂贞下意识道。 鱼清平一脸大写的问号。 怎么跟少侠讲话那么辛苦…… “这，这个……”鱼清平饶是情商高，思虑百转，仍然不知道怎么接这一句话。 “罢了，既人已走，你等该干嘛干嘛去。”李茂贞摇了摇头。 鱼清平犹豫中，想起五雷天心决的事，美眸偷偷瞄了对方一眼，转而在客栈中翩翩落座。 “今夜已晚，便先再此歇息。”她冲身后的手下吩咐。 “少侠，请问这客栈掌柜的可是你？” “不是我，我也在找……”李茂贞话才落下，想起一事，已是夺步出了客栈。几步间，他眨眼来到了前面的大红灯笼高挂之地。站在这古旧门外，他盯着森森的院子里面，目光古怪。 所有的棺木，都有开过的痕迹。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鱼清平缓步走来，明亮的眼睛中一扫院子，隐现疑惑。 “这以前是个大户人家，后来不知道为何全家人都暴毙而亡，后有好心人将他们收了棺，却没下葬，总是放在这里。” 鱼清平红唇微启，一抹清丽笑容矜持。 李茂贞返身就走。 这少侠行事真不拘一格，太高冷了吧？ 鱼清平下意识翻了个白眼，鼓起勇气亦步亦趋道：“渝州近来怪事频发，有人看到一些死人到处走，于是城里官老爷下令，未至夜间便需闭门禁令。小女子刚见那些棺木已空，怕不是和这有关，少侠你是要一探究竟？” 这女人知道得那么多，怕不是个情报头头。幻音坊中，一些特殊的人员，明面上也都不会出现，女帝为了办事方便，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在幻音坊过多走动。 第五章 埋伏 夜色如墨，微风吹动，掀起那一片如海般的长叶竹林。渝州地处东川，地势险峻，风中并无多少凉爽，反之，气候多变夹杂闷闷干热，吹过来时令人生不起任何的舒适。 好在渝州城外十里处，竹树多密，遮烈日，可蒙阴，至晚间时候，倒不会如其他地方官路上都烫脚。 李茂贞凭借着对于那尸首之气，大概知道了方位所在。 对于侯卿，他并不想与其过多接洽，这也是为什么他白天拦住蚩梦的缘故。此人内力修为不简单，自己一旦和他牵扯上，一不小心少不得多些麻烦。 “我蛊术不能乱用，幻音决同样也有明显的地方，所以能避开这些需要我多费几分心思才能驾驭得住的人，那是自然最好。” “本以为这五雷天心决，是能极好让我隐藏身份的功法，却没想到是个残本。” 手上的五雷天心决，李茂贞之所以取下，并非是出于好奇，而是他纯粹的只是想要。 但，却是残本。 不过残本也足以，此物当年天师府张玄凌修炼到第五层，就已经拥有大天位中期的实力，足可见这道门雷决之强，但凡真修炼至高深之处甚至是第十层，实力恐怕不凡。 八层或许就能达到大天位巅峰，若是到了第十层，没准也能超过大天位。只可惜此物修炼不易，难度系数堪称可怕，饶是自己也没那么容易参悟。 “少侠！” 步履轻踏，鱼清平几步撵上，越走越累，一时间不知道这位少侠打算往何处去。深更半夜，难不成少侠真的是个乐善好施之人，连死人的事情都要管？ 罢了罢了…… 鱼清平心中叹息再叹息，我若不是为了那五雷天心决，何必辛辛苦苦大半夜跟个陌生男人身边到处溜达，传出去名节都没了。 都怪自己的手下，当时还不如不说出五雷天心决的事情呢。 下一秒，李茂贞停在原地，回头间一双深邃的目光盯着身后女子，“鱼姑娘，夜已深，过了子时，你为何还跟着在下。” 鱼清平心中紧了紧，轻声回道：“少侠，相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法子，又担心少侠一下子没了踪迹，遂就跟着少侠。” “不用报答，我说了，我只是看不惯那人嘴巴太臭才出手。若是没事，你便回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鱼清平心想，你当我一个女人家大晚上愿意跟着你吗？ 鱼清平心中既无奈又是紧张。 子时已至，深夜惶惶，月色朦胧中带着几分冷峻之意。 银光铺撒，似乎阴冷之意更甚了。 李茂贞抬起头凝神望去，然后收回视线喃喃自语：“渝州要地，人杰地灵不说，且势力复杂，他行事在不拘一格，也不应该在此行御尸之事。” “他做事虽然无厘头，却也不是乱来的那种。连幻音坊都知道，且渝州城门紧闭，就足以说明，他御尸之事，并不遮掩，而是可能大摇大摆。”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茂贞耳朵微动，竟已听到了些微末动静。 紧闭双目，立在当场。 鱼清平于身后跟着停住，心里咯噔，他怎么突然停了？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竹林，气息阴冷，前面似乎是个没路的峡谷，杀人抛尸俱是一条线服务。 鱼清平呼吸略微加快几分，太安静了，这个地方，实在静而荒凉。 几个呼吸间，李茂贞双目回落，感受到了她气息不稳。 “你怎么了？” 鱼清平吓了一跳，见他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忙松开握剑的手掌，“没，没事，许是累了。” 累了？李茂贞点了点头。 “所以说要让水云……让女帝多带你们做点活，别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幻音坊应该除了唱歌跳舞，还要开几门其他的学术，比如工农放牧等等，这样才能让你们德智体美全线发展。” “毫无半点烟火味，身体素质又差，幻音坊不好的地方就在这里。” 鱼清平一脸疑惑不解，几个问号蹭蹭的往头顶冒。 “工农？？放牧？？？” 你怎么不直接让幻音坊改名大磨坊？ 她涨红着一张玉脸，想说又不得说，最后动了动嘴，却迫于对方实力高强，只得闭气将心中气火压在胸腔肺部。 一张俏脸，脸色微微发白。 “好了，别说话。”李茂贞几步上前，站在前方高处，往下方的小峡谷看去。 峡谷昏暗，突石嶙峋，借着朦胧月色，只见十几名身着道袍的道士聚集，似乎在合计着什么，鬼鬼祟祟。 “这是……天师府？”鱼清平见着下方那些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在这？难道也是冲五雷天心决来的？” 那群个道士小心翼翼商讨完，互相点头间，已是各自散开，朝着几个方向地点隐藏了起来。 “他们在等人。”鱼清平抖了抖纤细的眉头。 话刚落下，几个怪人从峡谷另外一侧出现。那几人行来时，步伐僵硬，浑浑噩噩，双目无神，一看就是已经没了生机的。 “来了，这是……赶尸？此事竟然是真的！我虽然已有猜测，却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事，这便是传说中的赶尸人了吧？”鱼清平内心一紧中，反而隐隐有几分兴奋。 在一群举止僵硬之人走来时，可以看到其中有一顶奇怪的简易轿子，轿子中似乎还坐着一具人，帘子轻轻飘动，只能稍微看清一双细腻的脚脖子。 李茂贞见了那双脚，心中好笑，果然，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鱼清平沉思中频频分析道：“这些道门弟子看来是替天行道来着，御尸之事，本就非正途所为，怕是知道近来渝州有异他们方至此设伏。” 鱼清平话才落下，十几位道门弟子已经转瞬杀出！ “还真的来咯，啷个小白脸说得没错，你们果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声影相出，紫色影子如百合放开，脚上的红色小鞋子抬起踹飞其中两个弟子，可见功力不低。 李茂贞凝神望去，目光落在埋伏的人群中，里面还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中，身后背着长剑，气息沉稳，看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 他紧盯场面，突然右手轻动，人影瞬间而至，右手蓝色气焰氤氲而起！ “至圣乾坤功！”鱼清平神色大变！ 第六章 咱俩不熟 至圣乾坤功的出现，让人同样始料未及。 蚩梦本身具备的功力，也就是小天位。而眼前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几乎是对小妖女下了重手。 实力非同小可。 “咦，这和小白脸跟我说的咋不一样？”蚩梦两脚相错，于轿子中弹射而开，手上的小弯刀已是打了个尖。 黑衣人扑了个空，落在轿子上，却不意外！ “哼！果然有怪，我就说这些人都死了怎么还会活起来，原来是你这个疆地来的小妖女在搞鬼！”话刚落下，右手蓝色气焰炸穿整个轿子，手上杀戮之气滚滚，气势汹汹！ 竟然也是小天位水准，并且看那蚩梦在气浪中噔噔后退几步的样子，恐怕已经是小天位中的巅峰人物。 “上！杀了她，切不可让她离开这里。”黑衣人去势不减，滚滚蓝焰宛如火烧般横扫开来！ “我滴个乖乖，臭小白脸可没说你们那么厉害。” 蚩梦左躲右闪，身子辗转挪动，低下头间，紧咬牙齿。 似是知道那蓝色气焰之强大，往后避开，右手忙抽出腰上笛子，置于唇边！ 眨眼间，声浪横扫，一群群飞虫自四周集中，充斥漫天！ “御虫？” 黑衣人略微惊讶，月色下露出一副冰冷的面庞，五官平平，却唯独鼻子上扬，充满由内到外的阴郁之色。 “哼，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御虫之术，今日说不得也一定要拿你去见晋王了！” 猛然全身爆发出恐怖的蓝焰，眨眼间将他一切吞没。 双目更是散发冰冷强大！ “不好！”蚩梦眼见各处飞虫扑入间，皆是被那恐怖的蓝色气焰灼烧殆尽，不由得脸色微微变了变。 “我被你们害惨了，早知道听小锅锅的话不乱惹事了！”蚩梦急忙跃上枝头，再而隐入下方。 这些个人真是厉害得恨！ 李茂贞站在峡谷上面，双手负在身后。 晋王的人，李克用吗？差点忘了他了。 蓝色气焰咄咄逼人，凛冽凌厉，宛若一团烈焰，将紫色身影围堵截追得几乎无处遁形！ “我错了错了，你们表追了，中原人一言不合，怎么就把娃往死里揍嫩？” “啊啊啊，表打我，表打了……你们找小白脸去，都是他害的我！！” 李茂贞见小妖女苦头吃差不多了，他单手一转，口中念念，几句晦涩古老的语言缓缓落下。 眨眼间，下方飞虫似闻天地间怪异力量，成群结队，不在扑往那蓝色气焰，转而腾空而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虫墙，格挡在双方中间！ 黑衣人影顿住身子，冷哼一声，满面不屑，“雕虫小技也敢卖弄！我说了，你这蛊虫，对我无用！” 他全身蓝色气焰爆发，身影如电，再次冲入虫墙！ 自己全力至圣乾坤功，气焰如火，挡住虫墙，不难！ 但，异变出现了！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简单撞破虫墙，将那些飞虫烧死。却没想到怪音与红影一闪而过。虫堆里竟有几只怪虫现出身形。一个不小心，它们冲破至圣乾坤功的防御气焰，啃咬在了他的皮肤表层上。 “这是……”黑衣人从中弹射而开，脸色苍白，瞳孔中尽是骇然。 “这是什么虫？竟然可以咬破我的至圣乾坤功！” 至圣乾坤功不仅已破，且竟然让他难以调动内力！他内心如何不骇然惊恐！ 就连蚩梦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她见这人被蛊虫逼退，心里欣喜。立马扬起飞腿，踹飞另外两人，落入竹林后，头也不回的一头扎入，再不见影子。 峡谷上方。 鱼清平见场中变化急转直下，错愕中，同样始料未及。 方才那些蛊虫还被至圣乾坤功轻而易举收拾掉的，怎么一下子就让那人不能近身了？ 看情况，好像还受伤了。 “走吧。”李茂贞收回右手，几只飞虫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飞入了他袖子里。 鱼清平疑惑中，只得跟上。 …… 半柱香的时间。 他们一路无话，重新回到了客栈。 然而，当他们回到客栈，李茂贞当即目光一凝。步入大堂，二人便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找了他们的位置落座。 深夜客栈，三三两两，人流聚集，热闹非凡，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办什么盛会！ 但他的出现，让客栈的喧哗戛然而止！ “来了。”几双各有心思的凌厉目光，从客栈几个桌子里投射而来！ 此时的客栈，早已出现了其他的变化，已不同于之前二人离开的冷清。 左边那张桌椅，还是那些幻音坊的女子，围坐一起。 右边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群蒙面男子，他们气息冷飕飕的带着煞气，人手一根三尺弯刀。 玄冥教，他们从不吝啬于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所有人。 除了他们，竟然几个角落散着那么三三两两的男女，细数来看，也有好几波。 眨眼间，渝州城外这家客栈，深夜中出现了很多江湖人。 “马七之前往这里过来打算入住客栈，结果没多久，有人看到他进了客栈后，带伤而走。” “听闻那五雷天心决被一男子夺去。” “那人穿白衣，一掌打退马七，非常不简单呢！” “哼！一掌？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其中必有猫腻！我宁愿相信马七是遭人暗算！” “倒也是，那人年纪轻轻，能有这等本事？何况他惹了楚氏门人，除非是三大门出来的，否则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三大派出来的，楚氏也占着理，听说是那小子先出手的！” 各个位置，大家的说话交流，并没有故意掩盖。不一而足，落入了李茂贞耳中。 看来五雷天心决残本，还真是吸引力不低。 他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斟茶自饮，从容不迫，宛如一切都与他无关。 客栈大堂，气氛充满一股压抑的沉闷。 只是目光游离间，均是与他有所关系。 诚然各自虎视眈眈，可谁也没有先冲动试水，或许他们都在忍，拼谁先忍不住？ 李茂贞一稳而坐，轻斟茶水。 他不想把这一切闹得太大，更别说，出手对付这些喽啰了。 “也不是一定就要我出手，他们有人，我也不是没人。”李茂贞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轻微弧线。 客栈外再次传来动静，大家或多或少，再次凝神望去。仔细听，竟是有人在客栈外骂骂咧咧，声音清脆如黄鹂。 “王八蛋。” “那死小白脸，真是要害死我了！” “看我下次碰到他，不把他腿打断。” 只见一身姿曼妙的紫衣少女，服饰迥异，站在客栈门口，活灵活现的表情上满脸气哼哼，双手叉腰，步入了客栈。 与此同时，几只保护她的飞虫，再次飞回，入了李茂贞袖口。 蚩梦才刚进入客栈，明亮古怪的眼睛一扫，很快逮到了角落里的小锅锅，脸上笑颜绽放。 “小锅……锅在哪里煮饭呀？” 四周视线，杀气腾腾，蚩梦心中一凉，默默过去拿起旁边角落里的铁盆。 “这锅，真系撑头得很呐！” 第七章 风雨将至 山体滑坡都没蚩梦甩锅甩得快。 一时间，李茂贞面色古怪，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心里就想着，她这临场变脸的能力，都能去唱戏了。 “回来！” 李茂贞压低声音，瞪着她道：“闹什么，我告诉你小妖女，如果你想找到不良帅，就别跟我耍小心思，给我坐好。” 蚩梦蹲在地上歪着头，目露疑惑。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咋的我出去了一会儿，就被人包围了？” 包围这两个字，用得好。 看来这些人冲谁而来，一清二楚。 李茂贞也不奇怪她能看出问题，并没有作何遮掩，而是直言不讳的道：“他们就是为了一样东西，说了你也不明白，五雷天心决你知道不？反正你也不知道……把锅放好，坐过来。” 蚩梦把那口铁锅置于桌子上，两手撑在锅上，嘴巴嘟着，哼哼说道：“错了错了，我吉岛，五雷天心决，我告诉你，这是个大圈套，你还记得旁边那些死掉的死嫩嘛？” 李茂贞下意识心中一动。 蚩梦悄眯眯道：“我更你讲，那些个人，是被一群假道士害死的，他们就是为了那个五雷天心决，可是那五雷天心决是一个大圈套，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个什么决，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李茂贞想起残本一事，本就多有古怪。当即抬起头，目光凌厉，突然发问。 “你今晚去哪了？” “我去了……额，去散步去了。”蚩梦说着，脖子一甩，鼻腔里用力哼了一声，“我去哪里，干嘛跟嫩说？” 我才是你滴主人，我怕他干嘛？ 李茂贞无可奈何的揉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 “中原之势，不可小觑，人心难测，难以洞察，我再告诉你一遍，不要再乱跑！” 想到今晚上差点被人撵着打死了，蚩梦心里嘀咕，却不敢反驳。 此番教训，恐怕能让她安分好长一段时间了。 李茂贞思忖间，继续道：“客栈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高手，忌惮之下，各怀心思，都想坐收渔翁之利，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太大影响，但为防不测，还需注意，你也不想我出了岔子，没人带你去找不良帅吧？” “都不厉害？”蚩梦小嘴眼珠子转了转。 “不算厉害。” 蚩梦这才眯着眼睛笑嘻嘻道：“那就不怕了。” 客栈里几个人时不时出去进来，时不时观察客栈外时辰，李茂贞深知其意，遂直接道：“你既然已经回来，我们便继续赶路，路上你在与我说说，五雷天心决和那些死人的事情，走！” 蚩梦刚想点头，冷不丁记起一件事，急忙道：“不行不行，我答应小白脸给他看客栈，不能走！” 侯卿？ 李茂贞要起来的势头，重新落回，转而视线盯着蚩梦的小脸，故意问道：“小白脸，是谁？” “就是啷个客栈掌柜，那就是个小白脸，他易容的。我刚才趁你睡着下来，见她玩冲不咋滴，我就教了他一把，你猜他怎么着了？嘿嘿，你一定想不到吧……” “拜师。” “嗝！”蚩梦惊恐安分的看着小锅锅，声音吃吃道：“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李茂贞抚额轻叹，罢了罢了，该来的还是要来，按照二人性子，终究这一劫都是早晚的。 “哇，小锅锅，你可真是腻害，太腻害了，这个你都吉岛？” “小锅锅，你怕不是跟踪我的吧…” 李茂贞没好气的道：“往下说。” “嘿嘿，然后我教他御虫子，他就拜我为师，但他说有事情要处理，问我要不要去学一个有趣的东西，我就跟着他过去，你猜我去跟着他学了什……” “御尸。” “嗝！” 蚩梦倒吸了口凉气，惊恐的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目露震惊，红润的嘴巴都快可以塞下鸡蛋了。 “小锅锅，你还说你没跟踪握！” “继续讲。”李茂贞惆怅的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你给他抽山羊血不还没来吗？ “然后呀可有意思了，我学御尸，他告诉我，这些尸体都是之前无辜百姓被害的，他们本与一名真道士有同宗，就是你们说的亲人关系，然后就是因为这个，引来了性命之灾，一群假道士，为了找到那个真道士，就来找这一家人，说是要接那个真道士回去，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真道士没接到，反而没多久传出来说那个真道士在外面已经死掉了，啷个什么，什么马七的……拿走了真道士的半部残本，哦哦哦，就是你啷个五雷天心决。” “然后就是还有半部残本不知下落，没有消息，说可能在他以前的家里。这下不好了，这些假道士，就拿那一家子开了刀，为的就是找到另外的半部残本，不过，他们把这一家子杀了，最后还是没找到。” “小白脸让我御尸这些死嫩，是为了引出那些假道士，他告诉我，这些假道士见他们死而能走，必定心里怀疑，让我引他们出来，然后他自然会出来收拾他们。” “不过后来，小白脸没出现，我差点被那些假道士打死了，哼，所以我下次见到啷个小白脸，我一定要让他好看，他竟然敢骗我！” 李茂贞听罢不语，按理来说，侯卿外表吊儿郎当，懒散行为，但如果真的有意让蚩梦御尸引出那些凶手假道士，那必定是他自己有所准备。 自己之前出手，乃是最后蚩梦已经挡不住的情况。 侯卿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之前说，这些事情是一个圈套。”李茂贞目光巡视四周的各方势力，目露沉吟，“又是何意？” “小白脸说的，那个有残本的真道士，可能确实和天师府张玄陵有些渊源，天下道士是一家嘛，但他是肯定不会什么五雷天心决，至于为什么有人传他会五雷天心决，就不知道什么原因了。” 楚氏门生，幻音坊，玄冥教，李克用，还有天师府，这本身各大势力，暗潮汹涌，虎视眈眈，他们上面的头头，忙着自己的事情，站位，结盟，甚至想着称帝立主，而这私底下却也存在着脏活累活和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其中最让李茂贞在意的，不是别人，正是晋王李克用。 以如今发展，没多久李克用就归西了，此人野心庞大，觊觎中原，他的死和其他事情几乎没有多少联系，是大帅要他死他就必须死的类型。 “如果说李克用野心大，那他自然也知道自己最大的阻碍是谁，这从他最早眼睁睁的看着李存勖称帝就可以看得出来。” “至圣乾坤功和五雷天心决相辅相成，此事李克用是最清楚的，只不过五雷天心决作为天师府秘法，向来一脉相承。” “突然有一天有所谓的残本出现，他如何能不心生他意，毕竟这五雷天心决配合至圣乾坤功，应是能让他功力更上一层楼。” “就不知道他派出来的是什么人，那些假道士又是谁？李克用当年依旧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被挖掘，就单独今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小天位高手就不简单。” 李茂贞思忖间，蓦地抬起头，声音轻轻的道：“小妖女，小白脸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嗯……这个。”蚩梦纤细的手指撑着下巴，嘟着嘴疑惑道：“我不吉岛，他只是说，引出假道士后，他会处理，然后让我回去帮他看客栈就好了。可是我刚才见到那些假道士，也没见到小白脸。” 第八章 水火判官 李茂贞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是深究意义不大，此事若想水落石出，怕是没那么简单。 思忖间，三个男子从他们的位置上起身，神色不善，已往二人这里靠拢。 李茂贞眼角余光一收。 “行了，你得跟我离开这里了。” “不行，小白脸骗了我，我，要找他算账！”蚩梦重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管他。 “你！”李茂贞见她歪着小嘴目光决绝，当即眉头一皱。 知道她是真的不出这口气不行了。 思忖间，李茂贞继续冲她使了个眼色，“我告诉你，真不走，我们马上要跟人打起来了，这些人是不厉害，可一时半会想解决也没那么简单。” 倒是有简单的，那就是全杀了。 蚩梦洋洋得意的一笑，把玩着自己的紫色辫子，“拜托，他们找的是你，又不是握！” 这话没毛病，只是太不讲道义了。 “你真不走？” “不走，反正我有你的蛊，你走了，我也能追上你！” “那在这打架？” “错错错，是嫩打架，我看嫩打架！嘿嘿。” 李茂贞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在蚩梦愕然中，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蚩梦下意识脸蛋儿抽了两下，一股不安的心神浮上心头。 “婆娘。” “……” 李茂贞宛如市井杀猪的屠夫，吼了一嗓子，“我早跟嫩说，不要跟我过来，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到了中原，你又说我惹事，我惹事，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天天说着要学什么中原功夫，结果呢，你看看嫩！把五雷天心决给你，你跟我说看不懂，看不懂不酒对鸟，和尚念和尚的经，道士念道士的，你当然看不懂！” “你除了会那几个字，你还会看什么？你看看我们以前学的，都不一样，他们的功夫都是吐纳归元分二意，乾坤阴阳气神凝，你啷个怎么就能懂？” 蚩梦大眼珠子瞪圆了。 “神马？” “神马神马，你就会神马？在这么下去，我们就要一起躺板板请人家来吃饭饭！” 啊哈？蚩梦茫然中，眨眼醒悟，脸红耳赤，握紧小拳头，气得咬牙切齿。 “小锅锅，你，再说，神马！” “罢了，你要就给你嘛！反正你也看不懂那五雷天心决，就放在你那里好了。”李茂贞神色难看，往原位一坐，表情木纳。 “你好好钻研，钻研出来，你在教我。” 哗啦！ 一群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杀气腾腾，目光凌厉，聚集而来，落在蚩梦身上！ 就连鱼清平都目露疑惑，这，五雷天心决，竟然在这位姑娘身上了？ 当然，她也知道了，这二人竟是认识的。 “清平，五雷天心决难道在这疆地女孩身上？”其他几个幻音坊女子中，有人开了口询问。 “我也不知，我等暂且静观其变，天亮之前，必有变数。”鱼清平想起今晚看到的一群道士和至圣乾坤功。今夜怪事太多，她已不打算插手其中。 “小锅锅，你！”蚩梦眼见大部分人都转移了视线，当下涨红一张可爱的俏脸蛋，表情恶狠狠在周围一掠，“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圣女挖了你们的眼睛喂虫子！” 嘭！ 蚩梦抬起腿震在桌子上，桌子碎裂，盆都震飞出去了！ 好强的内力！ 本来有三个人已经忍不住要过来，此时见了蚩梦不凡的内力，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场的真有能耐的，恐怕就只有……李茂贞眉头轻轻皱着，看向了门口出现的两个全身黑袍笼罩的诡异男子。 他们刚一进入客栈，玄冥教便所有人都肃静起身！ 两人黑袍人的出现，莫名的使得客栈大堂蒙上一层阴冷。 “小姑娘，脾气暴躁得很啊。”森森的声音，从其中一具坐下的黑袍中传出。 他说话间，客栈里温度更是骤降，如堕入冰窖，令人不寒而栗，恐怖至极！ “好恐怖的内力！”鱼清平骇然不已，没想到玄冥教中，出现了这么两位高手。她神色担心，不禁看向了旁边的少侠。 玄冥教这种高手不多，他开口，李茂贞顿时就知道他的功力来源。 看来少侠也没办法平静了！鱼清平见少侠皱着眉头，心中一紧。 殊不知，少侠此时此刻，只是意外于这两位会同时出马。 如果没错的话，是他们！李茂贞目光一凝。 “要是他们还在玄冥教，那现在的时间点就是……他们还没回到朱友贞身边。” “如果这样的话，那几件事马上就发生了。” “但不管是眼下的五雷天心决还是其他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朱友贞没多久就会因为李星云的事情攻打凤翔，甚至差点破城，我记得也是这时候鬼王进了我凤翔府，还把水云打了个吐血。” 李茂贞盯着那说话的玄冥教之人，心下稍做计算。 这些事也跟蚩梦出现的时间段差不多，不同的是，自己带着蚩梦赶路，比起正常情节的推进，更快的进入了中原。 “你啷个是谁，跟我大呼小叫，信不信先把你打一顿！”蚩梦神情一扫，目露凶光。气头上烦得不行的她，只想打死其他人…… “哈哈。”那冷冰冰之人一听，宛如听到天大的笑话般，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容。他缓缓起身，飘荡而来，就跟没腿一样飘过来。 蚩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神情严峻。说归说，打架不能大意，中原人高手众多，她已经领教过了！ “你这丫头，果真不怕死，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玄冥教建教多年，可还没什么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越发冰冷，他的语气，越发充满着煞气！一股股威压从他身上出现，压迫落下！在场大部分人，即使是蚩梦，都被这气势压迫得呼吸一窒！ 她神情变了又变，咬紧牙关！ 这眨眼间的冰冷压抑，实在是叫人心神震颤，不敢乱动！ “好恐怖的气息压迫，这等修为，怕是已经是中天位了吧！”鱼清平更是骇然中脸色苍白。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擅自有所动作一分一毫！ 直到，有个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才让这恐怖的冰冷之意，消散许多。 毕竟，有个人站了起来，打破了那可怕的气息压迫感，将大家的环境，再次收拢，这等改变，并不容易！ 李茂贞起来后，面露沉吟，并没做任何表示。 就算是黑袍人，都是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残本可以给你们。”李茂贞背着双手，展颜中，轻轻一笑。 蚩梦本来因压力被打破稍稍松了口气，可一口气还没呼出去，闻听此话，顿时气怒不已，嘴上说不管，此时却是怒不可遏。 “没打就给人家，小锅锅，你怎么辣么胆小！！！你不许给，我告诉你，你给了，我就再也瞧不起你！！” 其他人心神一松间，同样始料未及，但更多的是惊喜，这位听说一招打退马七的人，难道也屈服于玄冥教的威势之下了吗！ 果然啊，实力才是唯一的砝码！ 就不知道，他残本会给谁了，对了，一定是给玄冥教吧，毕竟，谁敢忤逆玄冥教呢？那可是真正的高手如云，手段残忍。 “不过。”李茂贞目光轻掠，所有人不由得跟着他心神一提。 李茂贞笑了笑，“得凭本事才行，毕竟，我得尽快赶回去。” 轻轻抬起右脚，轻轻落下，下一步，残影如烟，眨眼出现在了那冷冰冰的黑袍人面前，后者，内心震撼当场！ “杨淼，带玄冥教的人滚。” 黑袍人本已蓄势待发，全身功力凝聚，欲要破这一残影。 可却没想到，人家已经轻飘飘到了自己面前！但，他作为玄冥教高手，仍旧要博一博！ 可是，下一句话，却让他心神俱颤！ “怎么，难道还要让朱友贞过来，你们才愿意回去吗。” “滚！” 气如雷霆之龙，势若奔腾之虎！双目如虹光，神俊非凡！一股几乎让他内力散乱的恐怖气息，直如囚牢镇压而下！ 第九章 都是高人啊 杨淼心神震撼，只觉得脑海里轰轰震响，双目更是露出骇然之色！ 他是谁？ 此人，到底是谁！ 他们兄弟埋伏玄冥教，只有朱友贞知道，也是授了朱友贞的意。可是眼前这相貌平凡之人…… “你是谁！”杨淼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焦急！ 李茂贞轻轻一笑，并不言语。只是无声之压，如千斤巨石压下。 见了对方神色意味深长，杨淼心中咯噔，莫名不安。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该知道时，你们会知道。”李茂贞神色轻轻，豁然一笑，“或许，你们还应该帮个忙，把其他人都赶走，这样我到了皇上那，也好有个交差，届时你兄弟二人，同样有功。” 他声音随和轻细，却犹如命令般，带着一股人上人之势，高高在上。 只有一种可能，他和朱友贞关系不简单，甚至关系莫逆！就算再不济，可能也是皇上身边非常信得过的，否则，怎会知道这惊天秘密！ 不管是哪种可能，自然而然，他们不会因此而捣了龙王庙！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皇上的人？” “说了，不该问的，别问。”李茂贞眼眸如刀，绽放强大的气息。 杨淼心中一恐，什么五雷天心决，保命要紧。 回头声音充满一股冰冷的杀机。 “所有的人，限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杀无赦。” 滋事体大，皇上霸业为重，何况他能知道这些，就已经是足以说明其与皇上的关系不简单。或许还有疑虑之处，只是当下之景，只能取其利害以避之！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玄冥教驱逐令一下，顿时间大部分江湖中人都坐不住了。 有骂骂咧咧，也有愤怒相向，更甚至拍桌子。 “杀了。”杨淼声音一狠！这些江湖人，借着人多，以为玄冥教真不敢对他们下手不成？ 所在冥教中人，顿时拔刀而起，围剿歼灭。 一场血雨腥风，眨眼间在客栈中染起！ 一群群人，惊恐万状，再也忍不住玄冥教高手的冲击，接二连三，退离客栈！ 玄冥教势大，人手众多，加上两位中天位判官，实力非同小可，几个当头，就将客栈中人员几乎驱除殆尽！ 幻音坊几位女子倒是明明白白，察言观色，见之情况异变，早就立马先离了是非之地！ 不多时，便已是清理得差不多。诺大客栈，恢复那平静安逸，烛火摇曳于杀戮中！ 杨淼气息沉重，吩咐手下打扫收拾，自己则是和杨焱缓步上前来。 “少侠。”他低着头，黑袍中目光落在李茂贞身上。 “放心，有些事我们自己明白就可以，此事当记你二人一功，但为免风声流出，你二人还需编个过得去的理由，对外说起，便说我与二人早年相识，今日一见，乃是误会，自是相熟，你便不好意思找我讨残本了。”李茂贞轻轻眯着眼睛，“判官大人是聪明人，若你是朱友文的眼线之事在玄冥教暴露，不仅仅你二人门派地位不保，恐怕性命同样危矣，所以今日之事，该如何说，你想来应该明白。” 杨焱听这半威胁半指导，心中咯噔，急忙低着头道：“明白，明白，多谢公子指点，多谢公子指点。” 李茂贞点了点头，轻声道：“先下去侯着，天亮之前，便在此帮我们守着，若有闲人，那便……”李茂贞神色意味深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番差事办好了，皇上那，我自会替你们美言。” 杨淼和杨焱互相对视一眼，当即拱手，往后退却，严厉吩咐玄冥教中人，看守住大门，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蚩梦一脸错愕，左看看，右看看，那里瞅瞅，这里瞅瞅，真是云里雾里。 “小锅锅，你可真是腻害，你和他们认识？” “小锅锅在中原，那是百事通，你乖乖的听话，别说是找到不良帅，就算是给你找个阿哥都不是问题。” “哼，小锅锅，我告诉你，你不许在喊我婆娘，不然我……” “是是是。”李茂贞懒得搭理她，如今江湖中人尽皆知，五雷天心决，已是在一对疆地男女身上，往后有何麻烦，让蚩梦顶上去就是了。 这么想着，他将怀中那五雷天心决残本掏出。 抖开置于面前桌子，略扫两眼。残本普通，以寻常皮纸所做，内容倒是三言两语。 讲各方百脉，引气配合，晦涩难懂，看起来迷雾丛丛，多有独特之道，李茂贞初初几分兴趣，刚要往下继续看，却已没了内容。想学而不得，欲解而无门。 “引气于身，雷为外，引于内。” “以天地为基，神雷御九天。” “百脉开，而行气走。” “此残本心法，按其上面说的，和自己印象中的五雷天心决，确实出入不小。” “似乎是以天气万象为基础，引动雷法，平常时候不能用，关键时刻却是能利用百脉之气，勾动御雷。” “其中有些细节，好像还真是是以五雷天心决为基。” “这残本主人也不知是何人物，看起来残决倒不像是胡乱造就，自有乾坤在内，只是这残本半部，讲的大多是笼统概述，作用不大，就算是传出去，也只是一个大致讲解这雷决之用的道理，并无实解详述。就和一件药品上面贴了治各种病症作用，却没说具体他怎么进入血液和药品分化达到治病效果一样。” 此残决，可能真有些本事，至于具体跟五雷天心决，是否真的有关系，不得而知，这就需要再而深究了。 “如果没错，真正的宝物和详细心法，应该是和另外的下半部残决有关。” 李茂贞并不意外，毕竟残本流落，至此也没听说谁真练成本事。 “小锅锅，你在干嘛。”蚩梦瞄了一眼。 他收拢心神，将残本收好，若是有一天真的有机会拿到下半部残本，或许可能另外天地也说不定。 “看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道理你懂吗。”李茂贞笑了笑。 “我只知道行万里路，我得吃好几碗面。” “……” 蚩梦转而回过头，嘿嘿笑了笑，闭上眼睛，口中喃喃，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玩意儿。 初始以为她可能又在甩幺蛾子，比如御蛊之类的，毕竟她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丫头。 李茂贞细细看来，观之情形，才发现不对。 “来了。”蚩梦睁开明亮的双眼，嘿嘿一笑。 玄冥教等人，竟表情一紧。 “外面竟有尸物，怎么回事！” 蚩梦一脸兴高采烈，过去道：“那是本圣女叫回来的，你们不许碰他们。” 杨淼豁然直起身子，凝神，细望，这赶尸之术！！！竟有熟悉之感！ “别多问。”李茂贞目光落在气息变化的杨淼身上，高深莫测一笑，“该知道的，你们会知道，不该知道的，问了，对尔等也没好处。” 杨淼心中微颤，心跳加快，这手御尸之术，可不简单啊。 此时此刻，杨淼更加确认这两人，或多或少必然是跟玄冥教有诸多关系的。 不说这男的和皇上朱友文的渊源，就单独这紫衣少女这一手神秘莫测的御尸之术，竟让他恍惚中似乎想起了那么一个人。 玄冥尸祖，侯卿！ 那不完犊子，哪个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那个，姑娘，姑娘，在下玄冥教水判官，见过姑娘。” “睡啷个棺？” “水，判，判官……” “为么睡啷个棺？” “……” 姑娘跟自己不太搭调，判官一时间不知道马屁该往哪拍。 第十章 一个字穷 不管怎么说，杨淼是已经感觉到了，这两位……都不正常。 但都很可怕。 客栈外，那些人一字排开。 蚩梦站在其中一位面前，双手叉腰，右手不知道在人家脸上捣鼓着什么。 “没了没了，咋就没了……咦，找到了。” “你在找什么。”李茂贞紧随其后，大晚上这画面实在匪夷所思。 蚩梦头也不回，嘀咕念叨，“之前这个人嘴里叼着的布皮，跟你刚才看的啷个差不多。” 布，布皮？御雷之法的残本？ 李茂贞心中小小惊讶，转而看着蚩梦在人家嘴里掏动，遂伸手将她拦住。 “人家有说要给你吗？” 蚩梦一脸笑嘻嘻，“你放心，我已经问过他了，他点头跟我说，口以！” 你，问过他了？李茂贞神情古怪，目光落向这位人至中年的憨厚老兄，饶是他功力深厚，也是想不明白，蚩梦怎么跟他交流沟通的。 “那，我告诉你吧。”蚩梦指着这个人，板着脸道：“这块布皮，曾自己掉出来过，那会儿我想了想，他既然要含在嘴里，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李茂贞点了点头，一脸疑惑，继续听她讲。 “所以呀，我就问他，你是不是卡着难受，然后他不说话，我就又给他塞了回去。” “……” “可我仔细一想，你们中原凡事讲究一个缘字，于是，我就拿了块铜板，让他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那块布放在嘴里。”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讲，如果铜板正面，就证明他不想让那块东西掉下来，如果是反面，就是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就是中原所谓的，占卜，小锅锅你说过，入乡随俗嘛！” 蚩梦手指撑着下巴，看着李茂贞哭笑不得的模样，得意道：“最后呢，铜板面朝上，他的意思是要取出来，所以我就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上面写了些字，其中就有说，如果将他口中之物取走，就帮他们一家几口处理身后事，若不愿，便难得其中门道。” 李茂贞不由得原地沉思起来，难道真的是御雷残本？ “不过因为我当时没办法替他们完成后事，所以我又放了回去。”蚩梦说道。 李茂贞点了点头，“我等下让人将他们入土。” 蚩梦笑着，将棕色布皮取了出来。 触手便知，此物与那上部残本，材质竟是一样的。 “葬吾一氏，将恩予者，欲求其术，便为道典。” 这并不是所谓的御雷下半部残决，料子是一样，可是上面的内容，明显不是御雷之法。 李茂回头冲着客栈中的玄冥弟子吩咐，让他们帮忙打理后事。 杨淼二话不说，当即差遣手下。一时间，玄冥教大动干戈，深夜埋人，干了一项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大哥，我活了那么久，砍人倒是经常，这埋人，还是第一次。” “杨焱，那两人身份奇特，便是这御尸法门，你就应该知道不简单，我们照做就是。” “我明白的。” 一行人匆匆而做，忙里忙外，直到天亮，东方鱼肚白升起，方才将今夜之事，处理完毕。 杨淼和杨焱料理完事情，于天亮间跟李茂贞告辞，李茂贞没有为难他们，放他们离去。 他还等着借这玄冥教威势，一路给他们大开绿灯。 至于杨淼二人是否会马上到朱友贞那确认李茂贞德身份，这倒不在考虑范围，毕竟他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找朱友贞的，没有朱友贞命令，二人怕是只能继续潜伏玄冥教。 “有那些江湖人出去散步传言，那么江湖上对于自己的身份将会有所忌惮，毕竟让玄冥教出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看着旁边桌子呼呼大睡的少女，李茂贞心中无奈，毫无疑问，侯卿放了他们一手好鸽子。 随即李茂贞又是想到，二人如今盘缠已空，已是无银无两，此番入凤翔，尚有时日。 头痛呐，至少得弄点钱才行，否则路上怕是露宿街头，喝西北风。 “小二的。” “小二……” 不知道多久，正沉迷于各种经济学基础理论的李茂贞，才在柜台旁边收回了心神。 日上三更，已是阳光明媚，暖意上心，和煦铺于门前，将来者影子拉长。 这小二称呼，让李茂贞计上心头。 “你好客官，需要什么。” 是的，没错，侯卿白让他们等了一晚上，他们就在这当几天掌柜，挣他点钱在上路。 “给我一间客房。” “好。”李茂贞转身持毛笔做着客房记录，随后抬起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几块铜板。 面前客官继而柔声道：“掌柜的，怎么了？” 李茂贞若有所思的盯着对方。 女子短发黄白衫，神情柔美，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说话间不由自主流露出楚楚之样。 好，好眼熟……想起来了，是她。 天师府祭酒真人，许幻。 盯着她手中的几文钱，李茂贞下意识沉吟不语。 意外之中的碰面，出乎意料。 她下山，应该不是为了五雷天心决残本，而是为了，寻找张玄陵和张子凡。 “是，不够吗？”许幻见掌柜不言不语，内敛的神态中流露几分不好意思。 李茂贞点了点头，事实就是不够，他和蚩梦要一间客房，侯卿就宰了他们三十文钱。 他在行情，也得收个十到十五个铜板吧？ “我，我就这些，可否，先赊着？” 许幻神情柔美中，露出朦胧的询问。 按理来说，几块铜板，对李茂贞，真不算什么。 可关键时刻，是真缺钱。 “打个……字据，然后，给个我能找到你的证明……” “好。”许幻细声细语道：“掌柜的，我这就给你打。” 这便是道义，生意之道，生存之道，许幻知天下纷争，百姓生活艰难，人与人，并不能仅仅口头约成。 她认认真真，持笔书写，字体细腻，文书秀气，成了字据，又将一块沉甸甸的古铜令牌轻轻置于桌子上。 “掌柜，此物你应是认得，可否为证物？” “自然。”李茂贞接过天师府令牌。 第十一章 本王挣点钱不容易 天师府乃中原道门之鼎，自玄冥教朱友珪统全派之力围攻后，元气大伤。 期间，门中高手，死伤惨重，天师张玄陵更是下落不明，唯独留祭酒真人许幻坐镇，主持内外。 近几年，已是低调万分。 但饶是如此，天师府仍在中原威名赫赫，谁人都不敢小觑。 或多或少都有许幻的缘故，将天师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修为也不低，以李茂贞看来至少也有小天位。 拿了客房，许幻就上楼休息去了。 李茂贞将算盘找出，打算做一下账目整理。 片刻，他将算盘丢了回去，因为整个客栈，就几间客房，一个后厨，没有什么好算的。 到了后厨，触目望去，更是空荡荡，连个菜叶子都没有。 “这生意要怎么做，侯卿以前在这里靠什么挣钱，卖艺吗？” 李茂贞脸色难看，他本想着花个三五天，靠这客栈挣点钱。可这客栈，未免过于寒酸了，要啥啥没有。 朱友贞还没跟李存勖打起来，潞州没打，凤翔自然就还安全着，蚩梦在这一系列事件中都没出现过，不会有影响。 “可在不影响，也不能这么耗着，此去凤翔，路途遥远。” “按之前的情况来看，就算省着用，吃的喝的还有马匹，回凤翔也是不小的开支。” 李茂贞认真思索中，目露沉思。 “幻音坊？不行不行，这个不行，靠别人不靠谱，等下整个中原都可能知道自己回来了。” 在一些个州土，幻音坊同样设有分舵。以他的身份，亮出岐王，别说盘缠了，找两头汗血宝马让他骑着回去都可能，甚至可能还一路列队。 但他知道，这是决然不允许的，中原混乱，多双眼睛盯着不说，头顶还压着一个老谋深算的大帅，他李茂贞在想抛头露面，也不能在这会儿，而且还是那种大摇大摆的方式。 自己和大帅之间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做点生钱的活计。” “自己现在占着侯卿的客栈，也不是没办法。生意嘛，谁都能做，包子一文钱一个去买来，然后一个卖两文钱。” “鸡蛋两文钱一个，去买来，卖四文钱。” “荒郊野外的客栈里比其他地方贵点，也很正常。” “大概挣够十天左右盘缠，路上省着点，苦到凤翔应该没问题。”李茂贞做了决定，有了思路，心中陡然压力减轻不少。 想想都怪自己，一路花钱花过头了，但男人多少都容易在这种事上犯点傻。蚩梦年纪轻轻，活力热情，一路过来她想花点什么，自己也就把钱花了，回过头来想想，这不就是……男人那臭毛病吗？ 李茂贞上楼回到蚩梦房间，见她睡沉，将几只虫子放在她身边。 出门时，见了真人客房紧闭，李茂贞没有去打扰，而是下楼亲自沏了一壶茶，放于柜台，书写挂板，上有四字，免费自取。 抖了抖怀里的铜板，离开了自来客栈。 第一笔启动资金，自然就是真人的那些铜板，还有，抽屉里面，昨天晚上侯卿收的那三十个铜板。 …… 渝州城，天色刚早，晨曦暖烘烘的。日头毒辣有余，照人身上，热气扑面而来。 饶是如此，渝州城依旧人声鼎沸，百姓来往，络绎不绝，农夫赶集，满是人流。 正是进货的好节点啊，比如自己，也是来进货的。 进城后，更加热闹，两边街道铺子林立，酒楼茶肆应有尽有，几个小厮于楼台擦拭桌椅，门口勤劳少女，正扫试店前积土。 摊档连接，长棚遮阳，馄饨，面条，粥汤，一字排开，时有百姓丢下几个铜板，要了一份，坐在街道桌椅上，大快朵颐，香气十足，惹人馋嘴。 真是，吃的人香，看的人，也香。 李茂贞很快将视线移开。 “带小女生出门什么都好。” “就裤腰带紧不住，一时半会儿，穷得叮当响。” “我也有这么一天。” 李茂贞自顾自叹了口气，来到了隔壁包子摊。 “老板，给我来二十个包子，十个饼。”李茂贞指着蒸笼和正在起锅的面饼，还真饿了，闻到味道，肚子咕咕叫。 老板一甩肩上桌布，笑道：“好嘞！” “老板，给我二十个包子，要热乎的。”身旁一男子着黑色长衫，同样要了一份。 “客官，您稍等，其他几笼还没好，眼下这些，是这位客人先来的。”瘦弱老板赶紧谄笑道：“另外几笼，马上就好了。” 那人抬起头，目光一冷，宛如刀斧雕刻的脸上，神情阴郁，熟悉的鼻子宛如镰刀般尖锐。 “我现在就要，不想死，就先给我。”李麒眼神平静，杀意却是无比凝练，宛如实质，氤氲而起。便是包子摊老板，都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气息压迫，令人心生恐惧。 李茂贞笑着道：“老板，先给他吧。” 老板见第一个客人发话，心中不免松了口气。这后面来的客人，看起来面相不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李麒冷冰冰的接过包子，看也不看李茂贞，转身就走。只是和李茂贞擦肩而过时，声音平淡而又漠然。 “你，捡回了一条命。” 这位昨晚被他那十万大山里的红虫咬到，过了一个晚上，精神倒是恢复得很快， “客，客官，再等等，马上包子就好了。”老板一脸不好意思。 “无碍。”李茂贞收回在那人身上的视线，摇了摇头，缓缓落座在旁侧。 恰好，隔壁摊另外一张桌子，对过来一双秋水眸子，仔细看，黛眉如雪，肤白貌美，一袭蓝裙更衬气质俏丽。 剥着鸡蛋壳的蓝裙少女，脸上微笑尴尬而又不失礼貌。 毕竟在鱼清平眼里，这位能把玄冥教高手震走，让玄冥教高手听话的少侠，一招秋风扫马七，是她亲眼所见。 刚才那个小天位，对他来说，恐怕也仅仅只是一个招式的事情。 “早，早啊，吃包子呢？” “是啊，早，你吃蛋呢？” “是，是……是啊。” 真是，令人窒息的招呼…… 第十二章 公子 李茂贞在座位上先要了一张面饼，在要了份豆浆。 面饼刚起锅，香气四溢，放入口中，唇齿生津。 至于隔壁桌幻音坊的女子，打了个招呼，就没在和他交谈，温柔细心剥着鸡蛋壳，暖阳下，肌肤似玉，长发轻起，如玉中人。 渝州城内，平和宁静，远远的，百姓吆喝，时有叫卖声，如画中街景，一片民生悠悠。 李茂贞难得几分享受，只是他也知道，后唐年代，平面宁静，却有暗涌。 “梁帝战乱波及，三晋和以西为北，这川蜀易守难攻，战乱之下，倒是百姓多了几分保障。” “只是黄天之下，又哪里有真正的太平盛世。” “不过是人自危，人自保。”李茂贞一叹，看着街边偶有衣衫破烂之人，捧着碗盖，见了路人，不时上去缠两下，被推开后，寻找下一个，周而复始。 天下乱，百姓苦。 李茂贞收回视线，打算吃完手中面饼就离开，苦啊，他也苦…… “滚开！”伴随突兀的斥喝，一队人拔腿而来。 隔壁鱼清平，同样细眉轻挑，黛眉微蹙。 转头望去，几个随从打扮的人，正推开那乞丐。那些人中，为首男子着白色锦袍，青丝绣缕，锦缎压边，气势不凡。 他领着几位随从打扮模样的手下，于鱼清平面前停住后，俊逸的脸上，眸子一亮。 “鱼姑娘。” “见过莫公子。” 那人笑道：“没想到那么巧，在这见面了，唯寻自画楼一别，似如隔三秋啊。” 文绉绉的吊了两句后，男子轻轻叹息，立于身旁，端的是风采文雅。 鱼清平放下手中的鸡蛋壳，轻轻一笑，略微欠身。 莫唯寻更是神气几分，似乎佳人在侧，让他心情无比愉悦，朗笑道：“鱼姑娘，今日怎的没去画楼，让在下好生难等。” “那画楼，也不是每日都要去的。清平也有些事要处理。”鱼清平摇了摇头。 莫唯寻脸露苦笑，顺势坐下，“鱼姑娘是画楼主人，不在画楼，却是少了些意思，唯寻去之竟是乏味许多，待了片刻，便是扫兴离开了。” 鱼清平似是没听到这句话和其中含义，轻轻捻着秀发。 随即扫了眼自己吃一半的鸡蛋。 幻音坊在一些个州土，和其他门派都一样，设立分舵，大多以些许生计为掩盖，船舫，画楼，艺坊，酒肆，各式各样，各有不同。 而他们也有各自的分管主子，有地方领袖之能。在幻音坊，女帝之下，就是圣姬，侍女，然后各地坊主们了。 也是这些人和各地分坊，给凤翔也就是岐国，提供了一定的情报基础。 听二人交谈，这鱼清平身份，昭然若揭。 李茂贞知道，这些分坊人员，平日里也少不得要跟各方势力，绅户，商贾打交道，这姓莫的，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莫唯寻见气氛显得有些冷清，不好在试探，转而开口说起另外一事。 “对了，鱼姑娘，你不是常言最喜天下名画，我想起今日文河观内有道典之事，可有入观中机会，他们有那遗失已久的雪船行云画，想来姑娘是知道的。”莫唯寻一拍右手，让小二送上茶水后，声音温润道：“我想到鱼姑娘对画那可是喜爱万分，一听到有这亲睹雪画机会机会，就想起姑娘来了。” 鱼清平愣了个神，心想，我是喜欢画不假，可也没到疯狂的程度。之所以想收集，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刚要拒绝，从对方言语中冷不丁想起一事，双眼轻轻凝住，“道典？什么道典？” 五雷天心决之事，让渝州暗涛汹涌。昨夜又见似通文馆之士，假做道士出现在渝州，她不信这之间没有联系。于是乎最近对于这道啊什么的，就挺上心。这也是她们的份内事，当今天下大乱，各方势力私下往来甚多，岐地势微，女帝背负着岐国之命，她们不容半点放松，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送至凤翔。 莫唯寻见鱼姑娘主动问起，当下来了兴致，声音不免大了几分。 “此事我也是听人说的，道典之时，有幸者，可让观中师傅点拨，点悟，获得困顿解惑。最重要的是，除了点悟一事，还能洗灵清台，舒精神之气，可是机会难得。” “只是，这文河观道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莫唯寻叹了口气，眼角余光轻轻瞄着鱼清平，见她眼中些许异色，当下继续说。 “不过也没事，在下于渝州城中，还算有些门路，若姑娘想去，唯寻愿意领路。”莫唯寻话中不免流露几分自信。 鱼清平臻首间，淡淡一笑。 “清平确有几分兴趣，只是平常不喜欢麻烦别人，倒是不愿欠下人情。莫公子好意，清平谢过了。” 莫唯寻见她没有直接拒掉，却是心中欣喜，赶紧摆手来了个顺势而为：“哪里算是麻烦，是唯寻想让姑娘助我而已，那雪船行云画，我这半吊子之人，不一定辨得出真伪，届时若是真有机会得之，我怕是个假货。但若是姑娘在旁，就不怕了。鱼姑娘见多识广，是真是假，慧眼当能看出。” “莫公子说笑了。”鱼清平沉吟间，果真展颜一笑，“不过既然莫公子高抬，清平在拒绝，倒是显得矫情，这样吧，清平便去一趟，见见那画是何之物，让女帝……让我心中挂念。” 莫唯寻一听佳人愿同去，自然喜不自胜。 “那唯寻便恭候，方时观外静候鱼姑娘。” 鱼清平点了点头，见了那冷下来的鸡蛋，只好伸手轻轻将其包好，放回兜里。 “莫公子，清平还有事，便先告辞。” “好。” 鱼清平起身和摊贩老板结账，回过头，又在旁边那张桌椅面前，略做一礼。 李茂贞微微颔首，目光中露出一抹关怀。 这些幻音坊地方中间力量，不容易啊，从鱼清平和这人言谈中，李茂贞听出了太多门道。可想而知，岐国面临的压力有多大，水云治理岐国又有多不容易。 但正是这关怀的目光，把鱼姑娘给整愣了，有那么一刹那，那目光神俊，让鱼清平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我一定是想岔了。” “十年前凤翔城上，岐王之风，岂是他人能及。”鱼清平眉心紧皱，心中叹息。 莫唯寻见二人行为古怪，心中咯噔，起身过来，“鱼姑娘，你朋友？” 鱼清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位高深莫测的少侠，自己和他根本不算朋友，毕竟自己还真……攀不上。 李茂贞眼见吃得差不多，提着包子，就要结账。 莫唯寻见身边鱼清平表情古怪，转过身，一抖长袖，淡淡道：“见过兄台，在下莫唯寻，家父渝州文史，不知兄台与清平相识，有所怠慢，不要见怪。” 少侠看都不看他一眼，算钱，提上热乎乎的包子，走人…… 鱼清平想起这位高冷大哥的行为本就异于常人，生怕两人中间出了岔子，于是红唇轻启柔声道：“文史大人近来和蜀王多有来往，看来很快公子门庭，又能再进一步了。” “哪里哪里。”莫唯寻笑了笑，眼神深处却有难以抑制的自得。 只是发现眼前这位白衣男子越过自己，仍旧无动于衷，不免有些恼火。 鱼清平她故意道出蜀王，就是有意点醒。 “鱼姑娘你这朋友，倒是个哑巴不成。”莫唯寻目光一冷。 旁边几个气息稳重的随从，很懂见机行事，终是拦在了李茂贞面前，眼神不善。 鱼清平脸色紧了紧，不免心中苦笑。 这少侠，应一句有那么难吗？ 不过也怪莫唯寻，摆的谱子就让人不喜。 只见莫唯寻目光轻眯，“在渝州敢对我这么无礼的，你是头一个。” 白衣男子轻轻侧首，眉间发丝如墨，眼眸静静而望。 鱼清平神色紧张，这情况，如果真闹起来，自己很难坐视不理。可帮谁都不对，帮这少侠，得罪渝州莫氏，怕是他们就难在渝州城立足了。 帮莫唯寻吧……脑袋绑裤腰带，不要命了？这少侠是个什么人物，她一清二楚！ “公子……”鱼清平脸色紧张，冲李茂贞动了动嘴。 那人回眸间，红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丝丝如墨的黑发垂下来，两只眸子明亮间似有柔光。 他白皙的手指抬起来，放在旁边桌子上，一成不变的平和神态中没有丝毫表情。 鱼清平瞳孔深处轻微颤动。 几个随从，表情阴狠，就要动手。 下一刻，让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残影如风，宛如惊鸿掠过，眨眼已是几个身影，落在了不远。 空气中，唯独留下一句话。 “公子两个字还挺中听，下次遇到你就这么叫我。” “少侠，凭的失了几分雅致。” “我应该也算得上公子吧……” 鱼清平错愕不已，一阵哭笑不得。 只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十年前在城头下仰头见到的那个神俊身影。 “这些没地方去的孩子，先养着吧……”岐国之上，犹见那眉飞入鬓，体态修长，还有他的……目中无人。 “你叫什么名字。” “清，清……” “水云，这孩子说话支支吾吾，教一教。” “王兄，你看，我这手滑溜溜，一看就是只拿剑砍人的手……” “教她说话而已。” “我也不会说话……” “怎么每次我说东，你就要西，出去出去！” 第十三章 你想见本王全力吗 李茂贞离开摊位，就往城门走。他现在是个生意人，一分钟上下可能就是损失好几个铜板。 然而他才站定，一道身影同时从旁边巷子窜出。 视线随之望去，只看到少年双腿似箭，眨眼消失在城门下。 纯靠两只脚跑？ 不是瞬移，却快追上瞬移。 没有天位的修为，是做不到瞬移的，大多是中天位才有能力瞬移。 “民间各有高手，靠腿都能跑那么快，且脚步无声，实在是奇人。” 李茂贞沉吟中，难得啧啧称奇。 出了城，日头渐烈。 回客栈的路上，李茂贞脑子里想起刚才鱼清平与莫唯寻所交谈的事。 道典。 转而想到之前的御雷之术。 以天气万象御神雷。 “葬吾一氏，将恩予者，欲求其术，便为道典。” 倒不是李茂贞总放在心上，主要刚才听到道典二字，下意识想起。 “这以天气万象引于身而后御神雷。” “就算威力强大，引天地万象神雷，可用自己身体引来，岂不是自杀？” “这样人死了，就算同归于尽，又有何意义。” 李茂贞虽不清楚道典是为何物，但绝不简单。 思忖间，眉心微动，只见那有些熟悉的影子再次一闪而过。 又是他？ 李茂贞面色古怪，顿在原地。 很快，一男一女从前方丛林跑出，狼狈间，跌跌撞撞。前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城中两条腿跟风火轮一样的少年。 至于那女的，年长不少，长相朴素，却肌肤细白，着灰素长袍。 男孩穿麻衫，五官清秀，脸色苍白，扶着年纪大些的女子，艰难而行。 一张薄薄的嘴唇犹如利剑。 “姐姐，在坚持下，马上就进城了。” “别管我，离宗，快走，我不行了。” “不要，一起走。” “都怪我，如果不是姐姐冲动，就不会连累你了，你，快走……这道典之事，只有请，请天师下山，方能解此大难……快，快去。” 噗！ 她艰难说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身体倾斜，至此人事不省。 “姐，姐姐！！”少年扶住女子，瞳孔散发悲拗之色，一行泪水滚滚而落。 “杀。” 十几个道士在后面冲出，均身负长剑，目光无情。 为首者，着黑服，提长剑，鼻若弯刀，神情阴郁。 此时他头发绑起，成了一个道观之礼，横插木簪，看起来就是道士无二。 他单手提剑，另一手虚托于前，闭着双眼。 “本尊上者，送尔等，入极乐。” “吾以罗天尊之名，斩戾，除逆，恭送二位。” “提铃。” 十几个冷漠道士，同时抬手。 手中长铃，幽幽传乐。 一股清脆异音传递开，搅人心神。 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李茂贞一时间扭头走也不是，抬脚回应也不是，那总不能鼓掌吧？ “无辜人，为何也要殃及。”离宗仰头间，不由得青筋暴起，清秀面庞，尽是狰狞。 “众生平等，天尊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极乐之路，有他陪你，你不孤单。” “这位弟子，你便也走吧，我等点悟众生，你若愿，就与天尊磕三个头，以免掉刚才撞煞之责。”黑服男子望着李茂贞叹了口气，单手虚托，往前一步。 “铃起，众生需跪。” 少年撕心裂肺一声大吼，满是鲜血的右手提起长刀，煞气逼人，宛若入魔。 黑服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淡然而立，“不自量力，送他去极乐找他姐姐吧。” 十几个道士，形成围拢，剑影翻飞，以铃铛为引，互为相辅。 “今日，我就是死了，也要为煞引，不入轮回，时时伴身。” “道之道，不常道。”少年双目而闭，倒手持刃而起，剑过天灵，右脚轻漫一步。 “以我孤影，引煞。” 他的眉心，骤然裂开，一股黑气弥漫。 黑服男子见煞气氤氲而起，眼神中露出忌惮，只是见那黑色气息薄弱，不由得摇头。 道之道，不常道，引煞，这等道门天术，就算这少年已经略懂，也不过如此。 “都别出手，我来。”他神色淡淡，往前行去。 但，有人比他还快。 一道白影，宛如烟丝，又如雷电，转眼即至少年面前。 不见他任何举动，只是右手轻扫，那少年眉心黑气，瞬间消散。 少年睁开双目，瞳孔深处一缩。 下一瞬间，十几个假道士，只看到眼前影子一闪而过，所有人手中长剑均倒转而起，刺入自身喉咙！ “我平日不开杀戒。”李茂贞轻入群中，宛如仙入人间。 怅然一叹。 “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 “罗天尊可有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茂贞负手而立，望着一片人喉咙刺剑，目光轻轻，长发入鬓。 “你！！”李麒目光震撼，望着眨眼间，手下死伤殆尽，心中惊恐万分， 下一秒，他双目血红，惊怒之下，全身蓝色气焰充斥！ 没有任何留手！！ “至圣乾坤功，如果是李克用来，我倒是需要费点心思。”李茂贞再次留下一串残影，携恐怖气息，如九天狂龙奔放似雷！而至李麒身前！ 强烈的气息压迫，轰然而散！掀得李麒衣衫猎猎，竟都睁不开双眼！ “别说是你，就算李克用来了，都不敢让我磕三个头。”李茂贞静静望着他。 “你，你竟然直呼晋王名讳！你到底是谁！”李麒这下是真的震撼到了，那种宛如天压的临近，让他心头狂跳。 “这，这不是他的全力。”感受着对方莫名的云淡风轻，黑发轻舞，李麒恐惧了，真的恐惧了。 对方几个呼吸间，杀死他的手下，他震撼。 对方转眼无视他的至圣乾坤功，破开他的体表气焰，他，再次震撼。 但，他真的都未曾有过恐惧。这个人实力强大，深不可测，这点毋庸置疑，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认了！ 可是，他心中浮现的一种荒谬感觉，让他，身心俱颤！ “他没用全力。”李麒口中喃喃，只觉得无比荒谬和疯狂。 李茂贞长发如墨而起，幽暗深邃的冰眸藐视人间，声音轻轻落下。 “你很想看到我全力吗。” 陨生蛊以血肉滋养，从而存于体内，随后放出陨生之力，回到李茂贞的身体，久而久之，互补相成，这，就是李茂贞十六年来，功力修为越来越恐怖，已至大天位之上的原因。 更多的时候，功力都是回收在陨生蛊中，以免出现双瞳异变。 “你真的没用全力，怎，怎么可能……晋王已经让我感到过百年之力有多恐怖，你，你难道也有那等功力。”李麒瞳孔深处散发致命的恐惧，这种恐惧，只有面对晋王才有。 不，今日更甚！ “我不知道我和晋王之间是什么样的，以我平常时候的功力，应该和他也能有来有回。” “但他弱点太多。”李茂贞摇了摇头。 “所以我全力之下，应该还是能压他一筹。” “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通文馆，李克用，还有你们在这里的任何目的，包括道典。” 李麒闻听此言，事关重大，他强压内心无形之惧，转而目光阴狠，就要讲几句硬话。 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却是身子一颤，差点跪到地上去。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双异瞳。 左眼瞳如夜罗深冥，右眼瞳似鲜血染河！ “这，就是本王巅峰实力。”李茂贞轻轻的道，一股几近于实质的威压，轰然落下，以我主沉浮之姿态，临于人间！ 第十四章 人傻了 李麒笑了，笑得疯狂无比！ 他知道，自己决然不是眼前此人的对手！ “三晋之殇，从不为人所擒，天下，一定是晋王的，哈哈。” 李茂贞神色一凝，刚要有所行动，却已经晚了。 只见眼前此人目露疯狂决绝，口吐黑血，双眼瞬间死气弥漫，竟是在口中，藏了奇毒以用来自尽。 “手段果决残忍，难怪是晋王的人。”李茂贞意外是有，但也仅仅只有几分罢了。 三晋之殇？ 李茂贞想到了李克用手下的另外一个神秘组织，殇。 在这组织中，就连通文馆的李存忍，都是里面的人。 “李克用私底下确实不可能仅靠通文馆，他对李嗣源的信任程度有限。” “这殇……就是他手里的底牌了。” 李茂贞立在原地，静静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 想起对方死前说的话。 天下，一定是晋王的。 他瞭望北方，双眸微闭。 在睁开时，已和往常一样，平静如水。 “即使隐了双瞳，但幻音决和这大天位的功力，仍旧非同小可。” “这中原大天位高手，一只手数的过来，就算有那么几个隐藏得深的，也绝对不会多。” “我得想个办法，尽量不用幻音决的身法和内力，否则万一有人真能看出什么就麻烦了。” 李茂贞沉吟间，回头看向身后，那少年瘫坐在地上，扶着他的亲人，神色呆滞。 李茂贞刚才清楚看到，他没有用内力，而以某种特殊方式，让自己变强。 引煞，在他的某个穴位。 “你，你……”离宗目光呆滞，他在愚钝，也是知道眼前这过路人不简单。 能把那群假道士轻而易举杀死，会是简单的？ 李茂贞来到他身前，伸手探了探他亲人的鼻息。 “内力耗竭，是有几分危险，我封她两脉，让她最后的一点内力护其心脉，是否能挺过，只能听天由命。” 离宗身子一震，随即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咚，直接把头都磕破了。 “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李茂贞袖子轻挥，将他举动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这些假道士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离宗听到此事，身子急剧颤抖。 “这些恶人，恶人，恶人！！” “他们便是这文河观的道士，是假的道士，他们害了我师傅！他们是中原祸害！” “你慢慢说。”李茂贞眉头轻轻皱起，示意对方好好措辞说话。 “好，此事说来话长，我师傅。”离宗蓦地双眼泪流，“我师傅本是一闲云道修，平常时带我姐弟二人，于这战乱中四海为家，本至渝州，打算逗留几日，与几个观中之士论述道意，可是，可是就在拜访文河观时……” 离宗陡然看向那些个惨死在地上的假道士，目光仇恨，“便是出了问题。当时我师傅访了几个道观，颇有心得，后听渝州还有个刚启的文河观，听说里面道士修养高，能耐不俗，且有一雪船行云画，乃渝州道观有名之地，当下起了兴致，于观中走访。” “这一访，至此无声无息！” “我姐弟二人心中担忧，几日来寻而不得，且多次被文河观里的人驱离。遂在文河观外静等，终于有一天，我们越发觉得蹊跷，这观中人，常出入城外郊区，带一些奇怪的袋子回返，我与我姐姐刚要继续跟，但我姐说已是时候不早，就领我回去。” “可回去没多久，我就发现她自己出来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怕我有危险，一个人出城继续追踪了，于是我二话不说跟上，我在她身上放有独特记号，追上后怕被她发现，就偷偷躲着，直到她……被那些文河观道士发现，我才现身想要救她。可恨我也就那点优势，却连自己姐姐都保护不了。” 离宗泪流中，双眼伤感，目露悲拗。 “这渝州城文河观，必有问题。”离宗一把抹去泪水，神情苦涩道，“只怪我无能，难以请天师下山。普天之下，天师府执道鼎，若是他们下山一探究竟，这文河观有何问题，必然一清二楚！” “我师傅，一定出事了！” 李茂贞又略微问了些文河观和道典的详细情况，前者对方告诉了不少，该知道的似乎都告诉他了，至于道典…… “这道典一事，我并不甚清楚，以前我师傅也没与我谈起过，但似乎就是如渝州所传相似，道典时可有天师点悟，非常难得。” “不过这些假道士，有何点悟的本事？” “倒要看看道典之时，他们如何应付渝州群客。” 听罢，李茂贞沉吟中，并不言语。 这道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听到了，甚至于那御雷之术上面也是有说起过。 “道典如果只是明面上渝州所传的那样，点悟，明清灵台。” “那之前那死尸中的残卷，又有什么含义。” “这文河观初立不久，短短时间就在渝州有不少名气，也是不简单。” “这李克用到底在搞什么鬼？”李茂贞思忖中，眉头紧紧拧到一块儿。 不久后朱友贞会带兵攻打潞州，所有的事情都是李嗣源和李存勖在周旋，期间派出过李存忠和李存孝支援潞州。 在这期间，李克用，没有做任何表示，现在想想，梁国发兵三晋，李克用毫无表示，本就不符常规。 如果不是他过于自信，就是当时这位晋王，可能抽不开身。 …… 一柱香后，李茂贞和那姐弟二人拜别，重新回到了客栈。 对于文河观，问题必然是有，只是这中间具体有何猫腻，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小的渝州城，竟然比想象中的鱼龙混杂，自古川蜀，多为险峻，但能整出那么多奇奇怪怪，是李茂贞没想到的。 刚回到客栈，李茂贞就愣住了。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退出来，瞅了眼，没错啊，上面歪歪扭扭挂着的牌匾，就是书写着自来客栈。 那这是…… 怎么挂着那么多花圈？ 门口，门顶，门窗，一顶顶五颜六色的鲜艳花圈，黄的，白的，各式各样，要是再来个唢呐队，李茂贞都怀疑，今天客栈有人包场吃席了。 犹豫中，他缓缓抬脚，带着几分警惕…… 紫色影子在客栈中柜台忙活，腰间系着块围裙布巾，小手握着抹布擦拭着椅子，忙碌的身影，让李茂贞恍惚间以为，自己进了豆腐场，隔壁阿婆在磨豆腐块。 我靠？ 除此之外，客栈大堂内，一道纤细身影，轻抬柔荑，含情柔弱的脸上，楚楚之意欲语还止。 许天师，似乎喉咙里像卡了骨头…… 蚩梦似有所感，放下手里活计回过头来。见了门口李茂贞，不禁脸上流露欣喜。 “小锅锅，嫩回来啦，你看，这是我们的寨子，以后你就是寨主，我就是二寨主。” “……” 第十五章 天师府的地位 李茂贞沉默了。 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如果不是看到客栈里面还坐着许真人，李茂贞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阴间大道。 外面摆花圈也就算了，客栈大堂也摆。摆就摆了，还摆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 虫子，蚂蚁，老鼠，蛇，没有你想不到，只有她不敢摆，全都用白花堆起来…… 本王走的路不少，却没走过这么条阴间大道。就这样子，自来客栈明天改名阎罗殿都可以了。寨主也别做了，可以直接入土了。 “蚩梦。”李茂贞沉默中，深深望了她一眼，冲忙碌的她招了招手。 “小锅锅，你系要表扬我嘛。”蚩梦跑到了面前。 “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弄？”李茂贞疑惑中，忍不住又道：“你上哪里找的这些花儿？” 蚩梦一副瞧不起李茂贞的表情，充满鄙夷，“前面一家店就有，就是昨天晚上我们埋那些死人的旁边，我去那里买的，我告诉你哦，阿叔他们说我买得多，买一朵送一朵呢。” 阿叔就没奇怪，你为什么买那么多花吗……李茂贞揉了揉眉心。 “蚩梦，中原有习俗，这个东西，不是拿来装饰的。” “也不能拿来装饰。” “你记住了，这不是普通的花。” 然后跟她细心解释了这些花圈的来历和作用，跟她讲明，是送给死人的。 讲完后，李茂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拿去丢了吧。” 蚩梦听罢，眼神充满着不解，狐疑道：“小锅锅，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李茂贞将包子拿到旁边桌子上，然后过去帮忙整理那些花。 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警惕的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蚩梦眼神躲躲闪闪，嘀咕道：“我刚才醒过来，听这位姐姐说，你应该是出去了，然后她告诉我……你就是掌柜的，我就想，小锅锅你应该是要鸡占鹊巢，刚好有个过路的讨水喝，给了点钱，我又觉得客栈太空，就去买些花来打扮打扮。” “那个字读鸠。” “都一样都一样，我刚才就学了一点点中原知识，你得过且过吧。” 得，得过且过？？李茂贞嘴角狠狠抽了抽，更是疑惑，“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词？” 蚩梦表情得意，朝着旁边角落努努嘴。 “那，她在看书，我借来的。” 许幻放下手里的书籍，跟着看过来，微微笑了笑。 李茂贞点头示意。 随后重新对蚩梦说道：“先把这些花圈收了，再来吃饭。” 蚩梦做了个鬼脸给他，下去忙活。 李茂贞则是来到许幻面前，略做彬彬一礼。 “让真人见笑了。” 许幻的眉毛仿佛笼着又仿佛舒展着，脸颊两侧展现淡淡的忧愁，闲静时如姣花照水。 “见过掌柜的。”许幻视线随着蚩梦忙活的身影游动了一下，转而收回目光，眼睛里似含着淡淡雾气。 “这是掌柜的小娘子吧？” “……” 李茂贞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 许幻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抿了抿红唇。 她是真的很少笑。 确实，这辈子许幻应该不会有多少笑容。 “你这小娘子，不是中原人？” “我二人均不是中原人。”李茂贞笑了笑，大大方方道：“本欲来中原寻友，来了后才知友人已不在，遂在这渝州做起了小本生意，同时一边找寻我那朋友，看何时能寻到，已有些时日了。” 许幻睫毛轻轻落下，声音一如春风般舒适，“你也是找人嘛。” 眼眸淡淡薄雾，似是想起了什么。 李茂贞心中轻叹，把旁边的包子拿过来，“可以赊欠。” 许幻眼眸恢复清澈，收回心神，轻声道：“掌柜，谢谢。” 李茂贞又冲着旁边的蚩梦喊了一嗓子。 “吃饭啦！” 蚩梦不由得火冒三丈，撅着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噔噔噔踩着靴子来到李茂贞面前，表情更是阴沉如水。 “小锅锅，你怎么这样？” 李茂贞一阵没好气，我怎么这样？我哪样了？叫你吃饭还错了？ “你叫这个女人吃饭，你是说，吃饭。” “你喊我吃饭，你是喊。” “次饭！！！” “……” 李茂贞一抚额头，道：“你是吃还是不吃。” 蚩梦只好往那里一坐，道：“我老爸都不会这么喊我，他也不会这么喊我。” 李茂贞愣了下，看着蚩梦眼中些许委屈，他缓缓落座，将袋子打开，也没管真人在场，把里面的两个肉包捡出来，递到了蚩梦面前。 蚩梦重重哼了一声，把脑袋转向一边！ “在不吃没得吃了，我本来打算今天就给你吃一个，其他的明天才能吃。”李茂贞说道：“不过想想怕你不干活，就给你吃两个。” “神马？” “什么神马？客栈里现在就这么些吃的，我们得省着点，你就只能吃两个。” “两锅？” “俩个……” “两锅就两锅，你都说两锅了。” 你卷舌，以为全世界都跟你卷舌？李茂贞捡了袋子里的其他肉包，恶狠狠道：“吃可以，吃了就要干活，今天客栈桌椅还有客房，必须全部擦干净打扫干净。” 蚩梦宛如饿死鬼抢过包子，埋头就吃。 嗯嗯嗯点头，说她会打扫干净的。 李茂贞这才重新收回视线，刚好对上真人的目光。 “真人。”李茂贞彬彬有礼的将包子推过去。 许幻却是看向旁边的蚩梦，轻烟如丝的眼眸里似乎带着些许温柔色彩。 李茂贞以为她是在看包子，“真人，这个包子不收钱。” 见真人表情似乎带着疑惑，生怕被人当大尾巴狼，李茂贞只好开门见山的道，“在下是有事想问真人，或者说，求解一事。” 这下轮到许幻诧异了，转而颔了颔首，示意他继续讲。 “在下在这做生意已有一段日子，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儿个进城时，遇见了个怪事。”李茂贞沉吟中，陡然一叹，“路上见了俩道人，一男一女，他们是闲云散道，路过渝州，因仰此地风采，便于几处道观逗留，一开始倒也没什么，直到他们进入了一处叫做文河观的地方，才出了问题，说是他们的师傅入了观后，再也没有出来，并且没有任何消息。” 许幻柔美的脸上，神情陡然一凝。 “这二人念师傅心切，就在观外时时盯紧，开始倒还好，慢慢的却是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他们看到文河观，时有怪事，常常有观中道士抬着一些奇怪的袋子进出。” “二人于是一路跟踪，结果不小心被发现，遭遇追杀，我恰巧当时路过，就顺手帮他们避开危险。” 李茂贞疑惑中，叹了口气道：“在下只是平常百姓，本与此毫无关系，只是他们曾说，需请天师府的人下山，才能弄清楚情况，我当时也想告诉这二人，说我客栈中就有天师府真人，只是又担心真人怪罪就没说。但不管怎么样，想来此事有异，二人又历尽千辛万苦，恐怕没那么简单，就想着将此事告诉真人。” 许幻作为天师府祭酒真人，自有自己的分析和思维，她本不是普通人，听了面前掌柜的话，顿时陷入沉思。 至于掌柜怎么帮那二人避开，许幻只当作是指路而跑，并没有多想。 “文河观。”她轻轻开口，耳边碎发微斜，更添一股柔媚。 李茂贞点了点头，“正是文河观，对了，在下还听说他们最近像是要组织什么……道典。” 许幻眼眸微抬，道：“道典？掌柜的，你确定说的是道典？” “是。” “道典向来天师府执掌，我天师府没收到哪个道观要举道典之事。”许幻摇了摇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李茂贞吃惊的话。 “那就奇怪了，这事还传得沸沸扬扬呢，在渝州应该是几乎都知道了吧。”李茂贞脸上微微吃惊，是真的有些吃惊，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些门道，更甚至没想到，天师府在中原道门竟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 难怪当年朱温下令，让冥帝朱友珪率玄冥教围剿天师府。若是任由其天师府发展，恐真有号令中原道门的资本。 第十六章 你在烧菜？ 许幻神思不语，眉心笼着，看起来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在听。只有李茂贞知道，这是她的性子使然。事实上，她内心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 此女才貌双绝，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否则如何能在张天师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将天师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若说她没点本事能耐，那是绝不可能的。 过了会儿，许幻才重新眸子微微流动，说道：“此事我大概知晓，敢问掌柜，这文河观道典在何时何日？” “回真人，就几天后，我问过那姐弟了，他们应该不会骗我。不过这道典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听说除了有名额限定以外，还有花大价钱才可以。”李茂贞沉吟中，继续叹了口气。 “也是这文河观真有能耐，说是解惑已久，渝州城近来多有推崇，否则如何能吸引那么多人。” 李茂贞言语中表示出羡慕的样子，“若是真有机会能入观，我倒想看看，是否真的能解惑能点悟，是否和大家传的一样如此不凡，还能清灵台。” 许幻点了点头，“这解惑点悟，本就有些能人异士可以做到。我只是奇怪，这文河观执道典，替人洗清灵台，却没经过我天师府。” 语气中不乏几分担忧。 确实，这所谓的道典洗清灵台，具体何来，具体怎么样，无人知晓。但没有天师府这等道门正统来监督，谁知道会不会出事情？ 许幻继而沉思，端坐中，不言不语。 李茂贞没有打扰她，在旁边斟茶自饮。 很快，许幻思考差不多，重新红唇轻启，“掌柜的，几日后，能否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文河观。” 这下好，他本来打算问问许幻，有没有办法混入道典，从而想办法自己也混进去呢，结果人家自己提出来了。 肯定不是看自己长得讨喜，所以让自己跟去。 “真人……这是为何？”李茂贞故作惊讶中，苦笑道：“我只是平常百姓，如何跟你同去？我听说那可是需要很多银子才能进去的。” 许幻纤手一抬，指了指他，说：“我天师府的令牌，在你身上。” 李茂贞听到此话，大概知道了些情况。 果不其然，许幻收回目光，声音柔和的道：“我那令牌，此番就用得上。我天师府入观，执牌即可，特别是道典之时，我的令牌，更是可畅通无阻。” “但既已当成我入住的身份证明，我钱未付清，这牌我自然是不能拿回来的，所以就需要掌柜的携牌，跟我去一趟。” “还望掌柜的能帮我。” 她柔声说着，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似有芳香，双眸薄薄烟雾如水，气息薄弱，仿佛说几句话就有种要晕倒过去一样。 李茂贞假做沉吟后，抬起头，声音不禁加了几分语调，“此事事关重大，我虽只是普通百姓，却也有几分恻隐，绝不能让宵小与邪魔歪道，坏了我渝州风气。真人放心，到时我必携天师令牌，与你同去。” 许幻两靥带柔，微微一笑。 这笑起来，自有股不一样的味道。这许真人平常时候多笑笑，也不会看起来愁思满面了。 旁边，正在吃包子的蚩梦突然从椅子起身。 “这是……什么味道？”蚩梦张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歪了下头。 许幻鼻子微动之下，眼眸闪烁几丝淡淡异光。 李茂贞跟着也闻到了， “小姑娘，你莫不是在烧什么……这是，怎么会有此草？”许幻跟着起身。 蚩梦猛地记起来一件事。 “哎呀，我想到了，我厨房在烧菜呢！” 烧……烧菜？李茂贞差点以为听岔了。 “你确定是烧菜？”李茂贞忍不住问道。 随即二话不说，起身跑过去掀开帘子。人还没进入后厨，就能闻到刺鼻的怪味。 进来后就看到，屋子里有个铁锅在灶上，下面堆放着柴火在烧。 铁锅中已经有七分的水，水里漂浮着片片黑色草叶，几乎每一株草叶，都有五六片叶子。 紧随其后的蚩梦一阵错愕，“怎么变黑了，我采下来的时候，它们还是绿绿的！” “这些菜之前真的是绿绿的。” 李茂贞盯着祸里的黑色草叶，下意识眉头轻轻皱起。 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闻起来，刺鼻且难闻。 “回魂草。”身旁，香风闪过，雪白的肌肤一晃而过，真人动起来，果真不同凡响。 不动还好，一动中天位修为展现无疑。 许幻一抖黄白褂衫，只见一张黄色符纸滑落右手，她轻轻捏着黄符，在柴火中一引。 符纸冒着火光，灼灼燃烧起来。 后厨顿时怪味开始消失，转而出现的，则是一股怡人清香。 也不知道是天师府的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你这些草叶是去哪里摘的？”许幻陡然回身，难得目光中露出一丝凝重。 这则是极少能在她身上看到的表情了。毕竟她心里所重视的，一直都只有天师下落和寻找张子凡。 “就不远吧，那里好像还有很多，我出门时看到的，小锅锅跟我说过，吃菜要吃绿色的，我看那些菜叶辣么绿，就拿回来煮了。” 蚩梦满脸狐疑，嘀咕道：“怎么变得辣么黑了？” 许幻神情出现了一些变化，跟着盯住铁锅里面的那些黑色草叶，口中默默而道，“回魂草，怎么还会有这东西，此物在当年玄冥教攻我天师府时，几乎用完了才是，就算还有也不多，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渝州？” 许幻柔水般的眸子染着薄薄一层雾气！ 下一刻，蓦地双眼绽放出猛烈的光芒色彩！ “朱友珪！” 李茂贞在旁边，目光一掠，落在许幻身上。 这个名字，出现得让他始料未及。 毫无疑问，许幻对于这名字同样是刻骨铭心的。 “此草听说有回魂功效，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此物扰人心神，并非善物，也都极其少见。”许幻回过神，看着身旁的其他二人，忍不住道：“小姑娘，可否带你去摘的地方看看。” “可以是可以……”蚩梦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好像那地方挺奇怪的。” 李茂贞见她表情扭捏，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哪里摘的啊？” “我，我就，就是，就是有很多女孩子在的那种地方，还有很多小锅锅，小锅锅们都在欺负这些小姐姐。” 李茂贞沉默了。 许幻跟着不说话了…… 第十七章 朱友珪之疑 很多小锅锅？ 很多小姐姐？ 李茂贞表情古怪，很快就知道了她具体再说什么了。 “你快说，到底去了哪里。” 蚩梦嘟着嘴，咕哝道：“就是……”见小锅锅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生怕明天连包子都没得，蚩梦只好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嘛，人很多，非常热闹。” “但是里面的小锅锅都很坏。” “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不吉岛，可是我知道那个地方叫做清香阁，里面小姐姐衣服穿得很少，而且一个个都在和小锅锅喝酒，还，还……哎呀。” “反正应该就是这个名字，我应该没有记错。” 蚩梦话才落下，李茂贞却是神色变了。 “蚩梦，你去渝州城了？”李茂贞记起来，自己今天进入渝州城的时候，也有见到过这个清香阁，当时外面还有少女在门前打扫卫生，不过当时他没多想，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此时蚩梦提起，他立马记起就是在渝州城内的一家……红尘之地。因为比较特殊，所以路过的他多瞄了几眼。 蚩梦听小锅锅一眼道出自己去过了渝州城，倒是没有什么害怕，只是显得几分诧异，“小锅锅，看你样子是知道这个清香阁噢，你是去过了吗？” 去什么去？我兜里铜板连买只叫花鸡都不够，哪里够去那种地方。 李茂贞没好气的道：“我只是今天进入渝州城的时候有见到而已，没有进去过……你到底进渝州城做什么？” “噢，不就是今天看你不在，我又没地方去，就去溜了一圈嘛。当时进入渝州城，我就想玩一玩，后来看到了清香阁很热闹，还有很多小姐姐小锅锅，然后我就想看看究竟，就偷偷溜进去，结果，哼，真是没有半点意思！都是小锅锅在欺负小姐姐……” “我觉得没意思，待了会儿就打算离开，然后刚好看到他们院子里种了些菜叶子，这些菜叶子被他们摘下来丢掉，我看着浪费而且还挺好吃的，就带回来了。” 蚩梦说到后面，忍不住嘟嘴道：“谁知道，是什么回魂草。” 确实，当时她决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的。 李茂贞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后道：“下次别瞎闯了，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奇，可是中原不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有危险，你万一不小心遇到坏人……” 蚩梦点了点头打断他的老生常谈，“我知道我知道，小锅锅，万一不小心遇到坏人，我就把他们都下蛊剁了。” “……” 李茂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以蚩梦小天位的功力，就算再不济，只要不是遇到很强的高手，正常来说都威胁不到她。 更别说她还会御虫了。 安静听二人交谈的许幻，这才找了机会开口。 “你是说，清香阁？”许幻神情出现几分变化，落落大方的目光盯着蚩梦。 蚩梦对于这位挺漂亮善良的姐姐，就口气好多了，“对对对，就是清香阁，我就是在里面找到的这个什么回魂草。” 许幻美眸染着一层期盼之色，问道：“小姑娘，可否带我去一趟回魂草所在的具体地方？” 不等蚩梦开口，李茂贞已经拦在了二人中间。这不闹呢？让蚩梦带许幻去青楼，干嘛，体验生活？ 以蚩梦性子，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真人，那地方不适合你们去，我这小娘子对中原了解甚少，难以担当大任，她自己出了岔子没什么，就怕影响到真人大事就麻烦了。”李茂贞这是实话，让蚩梦带许幻去种地方，两个一个山里出来的，一个山顶下来的，说她们不会出岔子，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许幻口气多了几分焦急，迫切的上前一步，吐气如兰道：“可是那东西对我很是重要，这回魂草一看就是新种植出来的，此物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个仇人才懂得种植，可是此人在很久前已经死了，今天在见到这回魂草，我如何心中不急？”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她口中的那位仇人，应该就是冥帝朱友珪了。 李茂贞扫了眼铁锅里面被煮成黑色的回魂草，冥帝朱友珪早就已经被不良帅弄死了，按理来说不可能还会在世。 可看许幻这模样，更不可能说谎。朱友珪跟她乃是深仇大恨，如果不是朱友珪当年围剿天师府，决然不会落得她今天这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但不管怎么说，让蚩梦带她去清香阁，是决然不能的。 “到底怎么回事。”李茂贞不禁心中疑惑。 毫无疑问，在剧情发展中，渝州的事情必然是没有产生什么影响的，不管是接下来的潞州之战还是凤翔之战，都没有影响。 可是对于另外的一些情况，却是不同，具体什么不同，现在还不知道，因为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了另外的变数，可以影响到渝州，从而影响到大局。 自己的一切行为变化，同样能对其他的变数产生偏移。 是好是坏，尚且不知。 “回魂草，冥帝朱友珪，还有李克用的人，如果说在道门中李克用所谋还有理可寻，毕竟李克用内心极度渴望五雷天心决，可这玄冥教和朱友珪……这哪门子的玩意儿？” 李茂贞思忖的时候，许幻同样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蚩梦则是在一边哼哼小曲，反正天塌了，中原在乱，跟他们疆地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样吧。”李茂贞见许幻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知她心思的李茂贞沉吟中，道：“真人如若不嫌弃，我先想办法替你去清香阁打听打听，在下虽然不如天师能力不凡，可在底层混迹久了，三教九流还是略懂一些的，比起真人来讲，这些地方肯定也是更为了解的，门路也更多。” 许幻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那是自然，掌柜的，你若是能帮我，许幻感激不尽。” “哪里，天师府正庭门楣，救济苍生，在下是崇敬得紧。” “多谢掌柜的，事后我必备厚礼。”许幻知道，掌柜嘴里说得好听，但应该还是因为自己天师府令牌上真人的身份。她也不做作，直接告诉了掌柜，一旦她回了天师府，必有重谢。 重谢什么的倒不用了，李茂贞只是心里同样奇怪，借花献佛罢了。 毕竟朱友珪怎么也不可能还活着才是。 如果他活着，那岂不是视大帅布局于无物？那是不是也能说，大帅之局并非不可破。 “这也只是猜测，朱友珪按照发展是真的死透了的。” 要是这都能不死，那李茂贞真该要跟小萌帝取取经了。 第十八章 真人也挺实在的 晚上，李茂贞做了准备，从客栈出发。 以朱友珪在情节的推进里，肯定是画了大叉叉，死得不能再死的。 但许幻对于朱友珪对于玄冥教，必然甚是清楚，那所谓的回魂草，如果真的是刚种出来没多久，那这里面的问题就真的太大了。 玄冥教在渝州城也有分舵，而且行事向来非常跋扈，从自己对于印象中的五大阎君了解来看，他们在渝州城势力错综复杂。 “水火判官不知道离开了吗，如果没离开，渝州城玄冥教分舵，又是谁在掌管。” 李茂贞趁着夜色，往渝州城内而来，玄冥教的问题不是问题，可朱友珪和李克用这两个影响就大了。 他们都在渝州扎根，不管是扩张还是触手，都伸得非常迅速。 水云明面上功夫做得好，私底下的一些情形，却还是不尽如人意，这从渝州里幻音坊的势力就可以看得出来。 再看看玄冥教和李克用，前者在渝州的势力已然可以放大到整个中原，毕竟是被不良人渗透的组织……这点，确实牛，硬生生让不良人背着，发展成为三大势力中的首位，这是别人比不上的。然后再看李克用，通文馆十三太保就不说了，还有另外的组织殇，这个杀手组织，同样优秀。 更别说现在还跳出了个文河观。 “一对比，我凤翔，我幻音坊，简直就是夹缝生存……” 黑夜，风凉如水，渝州城内，灯火通明。 担心渝州城又因为有百姓囔囔看到死人尸体再而紧闭城门，所以李茂贞早早的入了城中。 清香阁按照时间段，这个时候肯定非常热闹，人潮涌动。 岐王逛花楼，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也幸亏自己易容，不然万一哪天干点啥，碰到幻音坊的人，那不完犊子。毕竟这些花花绿绿的地方，幻音坊同样势力扎根。 就在他打算进清香阁时，身后黑影中，转而闪出一道纤细身影。 李茂贞抬头看去，身段修长，染着一层薄雾的眸子里，藏着淡淡愁思，秀发轻轻掠过，白皙的脸上挂着些许温柔矜持。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亲自来一趟，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过来。”许幻站在旁边，目光落在对面的清香阁，本意她确实是想等掌柜的给她带来消息，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最终还是亲自过来。 李茂贞觉得真人什么都好，就是……山上的人过于出尘，过于想当然了。 “真人，你觉得探听虚实，是用武力打进去吗……” “自然不是，既是想知道那回魂草来源，肯定就是弄清楚清香阁背后是什么人在做主，然后顺藤摸瓜，看是否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毕竟那个人过于可怕，打草惊蛇，可能我都活不了。” 是啊，你都知道，应该顺藤摸瓜，知道不是来打架的，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要混进去。 “真人，在下进这清香阁还是蛮方便的。” “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 李茂贞苦笑中，忍不住道：“可是真人不方便，在客栈已经说过了。” 许幻微微一笑，说道：“无碍，我换身衣服就可以了。” 见她从身上拿出一件长衫，李茂贞是明白了，她确实有备而来。 “我头发也能往后拢起来。” “应该没问题。” “掌柜的，麻烦你带我进去一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可以在旁边指点我。” “麻烦你了，此事成，我必有重谢。” 别别别，你一天天的就想着重谢。 李茂贞是有私心的，自从发现李克用和玄冥教的势力过强，还有鱼清平的情报工作那么辛苦之后，李茂贞大概有了些许概念。水云势小，岐国势弱，如果有机会，他想使点法子，这一路上能否列出个其他势力的大致分布，还有具体情况，送给那丫头。 “若是进清香阁，倒也不难，你做乔装打扮，同样是没问题的。”李茂贞看着真人，然后视线开始下移，又往上移，继续凝视真人道：“可是真人，你就算换了男人的衣裳，别人还是能发现问题。” 一路入中原，见到的女子也不少，可是真正身材好的，除了小妖女，就是真人了。 让李茂贞心里有时都怀疑，张子凡到底是不是玄武山下捡的，不然许幻这大美人儿怎么还跟就个花季少女一样。 “我……”许幻红唇轻启，眸子染着一层冉冉水雾，似乎也察觉出什么。 “你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掌柜的，还望等我片刻。”许幻重新隐去了黑暗中。 李茂贞有几次想把她丢下，自己进入清香阁。 总感觉带许幻进去，太奇怪了，她对回魂草的事情挂怀，自己能理解，可是能理解是一回事，真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转念一想，我还得蹭许幻进道观呢，如果这会儿把她丢了，这到时候文河观道典，她不带自己去，那自己又得头痛。 一边是玄冥教朱友珪，一边是文河观李克用。 罢了罢了，在等等，她如果有办法跟自己混进去，就领着她就是了，反正不外乎就是进去问问小姐妹，打听打听一些有的没的，又不是去砸场子，更不是去找乐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跟真人一起进去的？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收回几分心神，重新盯着对面街道那灯火通明的清香阁了。 直到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许幻才重新回来。 她换上了她刚才拿的那件白色袍子，秀发同样拢在了后面，露出光洁额头和白皙的双靥，颦笑间，水眸薄雾，轻轻柔柔。 再看她的身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已经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轨迹。 “掌柜的，这下可以了吧。” 李茂贞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那真人，你都可以自己进去打听了。” “这不一样，我初至渝州，对此地知之甚少，如何比得上掌柜的，你放心，事后我回了天师府……” “必有重谢对吧？”李茂贞看着许幻一脸矜持中几分不好意思，道：“真人，在下之所以帮忙，只是因为天师府正庭门楣，救济苍生。” 许幻点了点头，心里却道，我才不信，那你怎么不让我免费住，不直接把令牌拿来还给我呢？ 第十九章 画像 李茂贞的想法很简单，乔装成要进去找人，然后溜一圈，探探底。 按理来说，并不难，以他的想法，就是进去看有没有发现什么，然后离开，去蚩梦说的后院。 以他的能力，很容易做完所有事情。 不过现在多了个强强要一起的真人，中间应该要换些方案了。 清香阁，灯火通明，厅堂明亮。两层楼，灯笼高挂，人流来往。 李茂贞跟许幻进来后，就看到清香阁里热闹至极，人声鼎沸，喧哗声扑面而来。 中间搭了个高台，上面有几个容貌不俗的女子在唱曲，曲声款款，声律优美。 下方则是摆着很多张桌子，各种打扮不凡的公子，商人，富贾，在角落里各自坐着，身边不时有女子过来倒茶水，欢声笑语。 在明面上，听曲看艺都是高雅的，印象中，也确实没有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来的情形。在这一点上，还是遵循着道德礼仪。 只是，后唐战乱，潞州都快打起来了，这个地方，却还是有歌有舞，对比差异明显，实在令人叹息。 也不愧是渝州城，商水之地，形成天然良港，曾以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后万盏明灯形容，足可说明川蜀的不同。 易守难攻，民丰彪悍啊，蜀王占了个好地方。 李茂贞不禁几分感慨，大梁气术将近，不可更改，三晋独大，蜀地偏远，凤翔……难。 “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甩了甩脑子，收回心神，李茂贞刚要抬脚，就被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个图案吸引了。 那是两道红色竖起来的印记。 幻音坊最隐秘的印记，只有内部的人才会知道。 代表着没有浮出水面的产业，这是不会让人知道他们属于幻音坊的，除了真正认识这个印记的人。 明年和暗面产业，都有分开。 有点意外，这清香阁是幻音坊的？ “客官，这里，这里。”旁边已经有打扮鲜艳的女子过来，笑吟吟的迎着他们……不对，迎着真人。 许幻真人女扮男装，容貌依旧，快赶上水云了。 如果是刚才，李茂贞会遣散老板娘，说自己来找人的，因为自己根本没有钱在这种地方喝茶。 但现在却不是，如果他想，把清香阁整个搬走都可以。 “找个地方坐吧。”李茂贞略略扫了几眼说道。 “好，客官这里请。”那老板娘满面挂笑，引着他们往旁边去。 不认识的，渝州城普通客人，应该都是安排在这种普通角落里。 很快有旁边的侯客侍女送上了茶水，开始的接待，倒是有理有据，不过这些个地方，做的生意就是带笑脸的，招待自然周到。 记忆中，在岐王府，其实茶水都是水云端上来的。 而且总喜欢茶水里加蜜糖，还故意问他加不加糖勺，明明每次都加了，还得在旁边故意问。 “这糖茶是我亲自泡的，王兄，你喝一口，我保证你下次还想喝。” “不喝，撤走。” “喝嘛喝嘛，你喝一口，我今天不吵你。” 于是放下手中的岐国政务，端起来真喝了一口。 那甜味，一辈子岐王吃的糖都没宋水云塞的一杯茶多。 “二位客官，第一次来我清香阁吧？”老板娘眯着眼睛，笑着问道，“有什么认识的姑娘？这看戏看曲啊，一个人，多没意思。” “这曲子有时候听不懂，也需要个人在旁边讲，不然啊，真的是听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老板娘声音叼起来，语调拉高，传说中的鸭子嗓，差不多就这模样了吧。 但，她依旧还是在跟真人说话，果然，颜值即正义。 真人只好点了点头，“听曲确实需要个人讲解，那就叫一……” 李茂贞赶紧给她使眼色，咳了两下，摆摆手道：“都下去吧，我们自己听曲，需要的时候会喊你们的。” 老板娘只好跟旁边的侍女嘱咐了两句，这才离开。 只来这里真正听曲的也不是没有，见怪不怪，反正结了茶水费就可以。 许幻声音轻轻，不好意思的道：“刚才差点没注意，真以为是来听曲的。” “没事。” “不过我有点奇怪，我们不是说假装找人？怎么还直接坐下了？” “在找了。”李茂贞眼睛落在她身后的侍女身上，对方在真人进来后，眼睛就从没离开过许幻。 女人男装，杀伤力确实可怕。 这点，李茂贞心中深知。 许幻接触到他的目光，瞬间想到了什么。聪明的她回过头，微微一笑。 “姑娘，今年芳许？” “啊，我，我，我……”侍女红着脸，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也难怪，美男子，讲话温柔，能接得住才怪了。 哪像自己，易容以后普普通通，都没人搭理。 许幻是个聪明人，已经知道了旁边李茂贞的意思，是让她想办法套话。 “姑娘，我刚才从外面看进来，你们后院是种了几颗树吗？我看着挺有意思，是什么树？” “啊，种树，我们没种树啊，你看到的，应该是隔街的清闲阁吧，他们才种树呢。”侍女口气似乎颇为不喜，嘟着嘴，哼哼几声，谈起清闲阁，眼睛里都是不屑。 李茂贞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这卷舌妹…… 清闲阁…… 就说，幻音坊的产业，怎么会有玄冥教的东西。 许幻自然也是察觉出了问题，颇为无奈。 二人互相喝了茶，以做表示，才准备离开。 “看，此女你们应该不知道吧，我告诉你，这画像可是绝本，真正的大师手笔，我是看几位兄弟都在这里，才拿出来给大家长长见识。”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女子，如果不是真的有人见过，我也不信。” “啧啧，我要是能和她一夜春风，死也愿意了。” 旁边传来的谈笑声，将李茂贞视线吸引了过去。 一看之下，他直接回头道：“真人，你先去外面等我，我见到了个熟人。” 许幻点了点头，只以为掌柜的是真遇到什么熟人，她不方便在。 等许幻离开出去后，李茂贞这才看向了旁边的桌子，抬脚走过去。 画像铺在桌子上，绝美之颜，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绝世而独立，清风吹，眉心红，双眸之上，红印轻点，凤眼无双。 李茂贞右手一摄。 画像从几个人中弹射而起，被他吸走。 水云的画，很少如此入木三分。 第二十章 我就是要这画 李茂贞将画取来，摊开，盯着水云的画像，旋即合上。 “大胆，七爷的话你都敢取，王八蛋你找死啊！”锦衣男子骂道。 李茂贞握着画，抬起头看向三人。 目光落在这穿紫色锦衣的男子身上。 身影如电，转瞬而至。 啪！ 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你！”锦衣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就挨了人家一巴掌了。 李茂贞直接道：“一夜春风，亏你敢讲。” 旁边，七八个随从哗啦啦起身，手中刀剑跟着拔出，杀气腾腾。 李茂贞皱了皱眉头，在幻音坊的地方闹事，损害的还是自家。 “这是怎么了。”一个握着刀的男人赶紧从楼上跑下来，见了场中情况，不由得怒目而视。 “这是，常公子，谁那么大胆子，把您给打了，您说，我替你做主。” 他骂骂咧咧，抄起袖子，两边已经冲出十几个护院，将李茂贞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岩，这事您也看到了，他莫名其妙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这可是在您的地方上，我才给您面子的。”常公子捂着左边脸蛋，阴森森道：“换作其他地方，我今天非得马上剁了他拉去喂狗。” 刘岩作为清香阁看门护院，可很久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毕竟谁不知道老板娘跟鱼清平关系好，鱼清平又是渝州文史莫家公子的心上人，在渝州城里，清香阁还是有几分门面的。 他转过头，阴沉着脸刚要说什么，不料刚对上那双幽暗深邃的冷眸，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 好在转眼间恢复，心里不免火气，这小子是什么玩意儿，敢在这里撒野。 想起刚才被李茂贞震到，他一挥手，“拿下。” 刘岩看似镇定，实则内心紧张，此人气势太稳，单独只是对上他的双眼，就有雷霆之压。 争斗明显一触即发！ 十几个护院，眨眼冲来！ “慢！” 眼见快要杀起来，旁边转而一道蓝色影子窜出，只见她地上轻点几下，就到了李茂贞面前。 背对着李茂贞，抬起头，如水的目光一片清冷。 “下去。” “鱼姑娘……”刘岩忙道。 鱼清平手中剑花一抖，如闪电击碎桌椅，目光仍旧冷冰冰的。 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喘，鱼清平明显是已经动了真火，在渝州城中，鱼清平的号召力并不弱，这源于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幻音坊分舵掌司。 “鱼姑娘，是他先动手在先啊。”常公子咬紧牙关，别人还好，鱼清平就不好惹了，别说她跟莫唯寻走得近，就单独她幻音坊少掌司的身份拿出来，就够吓走一片人了。 大星位功力，真以为遍地天位，能压她一头？ “我知道。”鱼清平点了点头。 你知道？ 你知道他先动手你还拦着我们？ “但常公子口中言语辱骂，同样有错。”鱼清平阴沉着玉脸。 “他抢我的画……”常明火冒三丈。 鱼清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替公子辩解。只是若让他在这里杀起来，怕是把自己所有钱拿出来都不够修清香阁……恐怕得找女帝拨款了。 “他不对，你也不能骂人。”鱼清平许久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连她都无语了。 李茂贞实在不好让自己幻音坊的人为难，不然以后这笔账，水云能算他头上。 “这画，我取走了。”李茂贞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鱼清平呆了下，吃吃道：“就，就拿走了？” “是啊。” 鱼清平涨红着俏脸，愣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李茂贞只好道：“此画，他们侵权，也没有所有权，所以我取之，合情合理。” 鱼清平虽然不知道什么侵权所有权之类的东西，可是他说的那句，他取走符合常理，鱼清平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你取此画，合情合理？”鱼清平嘴角抽了下，“公子，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吧？” 李茂贞皱了皱眉头。 鱼清平不免打了个哆嗦。 好在很快，公子脸上的眉头再次松开了。 “反正画，我今天取走。”李茂贞点了点头，“谁来，都没用。” 好目中无人，鱼清平呆住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有你这么嚣张的，你可知道这画是谁的吗！”常公子再次狂笑，同时看向了门口。 门口有一群人跟着步入了幻音坊，他们穿着的衣服，材质优秀，嵌着丝边，且背后都绣着一个黑色的楚字。 看到这些人出现，常公子等人顿时大喜，特别是常公子，更是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好好好，七爷来了，就什么都不是事了，今天，本公子定要让你后悔你说过的话！” “七爷，此人抢了你的画，还骂了我们，现在他还想把画带走。”常公子神情狰狞的看着李茂贞，露出残忍笑容。 七爷出现了，身影很快，七爷消失咯，七爷他也动手了！ 啪！ 常公子另外的脸上，又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 马七身上衣服轻起，站在常明面前，脸色无比难看，本来很黑的脸现在更黑了。 “给我闭嘴。” “七，七爷……”常明捂着高高肿起来的脸颊，不知道七爷为什么抽自己。 马七深吸口气，让气息平定下来，才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李茂贞，恭敬的鞠了一礼。 “公，公子……”马七拱了拱手，苦笑道，“在下教导无方，还望公子不要怪罪，让您见笑了。” “那画算是在下对于之前的赔礼，以表歉意。” 确实挺巧，没想到七爷是他，楚门的马七。 李茂贞略做颔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而去。 “七，七爷……”常明不免委屈。 “给我闭嘴。”马七脸色阴沉，一道凶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活命，一句话都不许讲，记住我的话，你想死，我还不想死，他能一眨眼捏断老子的脖子。” 常明脸色一变，瞳孔惊恐万分，一眨眼捏断马七脖子？这是什么概念？ 双腿下意识打颤起来…… 再看李茂贞，走了几步后，才想起来还没付茶水钱。 “我还没付钱。” “付什么钱？”鱼清平在后面跟着，旋即恍然，翻了个白眼，“不需要了，我到时候和老板娘讲一下。” 李茂贞点了点头，“辛苦了。” 鱼清平一脑门问号。 你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嗷。 第二十一章 水落石出 出了清香阁，李茂贞将画收入怀中，站在外面街道。 原地沉吟起来。 抬起头，看向了另外的一家花楼。 刚要抬脚，不远处角落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真人？ 李茂贞随之几步过去。 只见许幻鬼鬼祟祟，正跟踪着两个人。 “真人。” “嘘。”许幻回过头，竖起手指，“这二人，其中之一是从我天师府离开的。” 似乎是知道李茂贞奇怪，她只好道：“我放心不下，出来走了几圈，没想到看到这两人从清闲阁出来。” 说到这里，她回头道：“他们交谈中，我隐约听到神幻草和回魂草。这清闲阁才是最大问题所在，你家小娘子认字是个大问题。” 李茂贞见前方二人不断走，黑夜中，很快他们消失在面前。 许幻几个身影落下，出现在不远街道。 李茂贞想了想，跟在后面。但没有跟着许幻，而是独自从旁边迂回。 不过多时。 在渝州城一处名为清山院的地方，黑夜笼罩，房屋起伏，山上隐约可见灯火。 记忆中，从那对姐弟口中得知，所谓的文河观，就在这上面。 清闲楼，道士，文河观，这可真是有意思。 牵扯太多了，李茂贞沉吟间，人已是消失在了黑暗中。 以他的功力，想要躲开诸多耳目，不在话下。 不过多时，他已经见到一片拔地而起的建筑物。 金色招牌，上写文河观。渝州闻名遐迩的文河观近在眼前。 李茂贞略过大门两个看守的黑袍道士，身影如鬼魅，落入观中。 在院子里停了几个呼吸，则再次消失，声无息，脚无影。 至一间密实的房间停下，这里，是防范最森严的地方，也是那道士进来的地方。 李茂贞贴着墙壁窗户侧耳倾听。 “如今此事重大，务必办好了，届时别说只是清闲楼的姑娘，就算是再多的女人，我都给你找来。” “罗大人放心，小道定当尽忠职守。” “很好，这道典到时候有你们天师府的元气丹相助，那些个老百姓肯定真的以为我们给他洗清灵台了，这一次下来，近十万两银子，足够以用我军之饷。” “放心大人，此事小道定然办好，小道遵大人之命，潜入天师府多年，自有能耐，此番以天师府药方炼制的元气丹，可以让普通人清洗灵台坚持一个月发现不了问题。” “那就好。” “那个李麒大人……” “别跟我提他，这点事都办不好，这神幻草改自玄冥教以九幽玄天神功催生的回魂草，用来给人助兴，需要死人煞气滋生，我让他杀几个人回来集煞，他倒好，把自己送回来了，这个废物，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幸好是本尊的血丹之毒发作，又被功力深厚之人打碎，省得本尊在动手。” “只是本尊倒是好奇，谁人功力如此深厚。” 李茂贞在屋子外眉心微微一动。 沉吟中，就看到房门打开，那位天师府弟子走了出来。 通过倒影，可以看到屋子里还站着一个身影。 李茂贞看着四周明里暗里的防范守卫，收回目光，人转而再次消失。 他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隐隐约约，他大概知道这文河观是要干嘛。 他要给蜀王送一封信。 …… 几天后，李茂贞跟许幻，同时从客栈出发。 这几日许幻没有跟他提任何事，不过时长皱眉，想来应该还是没弄明白具体情形。 李茂贞也没有问，持天师府令牌紧随。 清山院。 风景怡人，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就是上面的人，不是好人。 一人一千两银子，赚头太大了。 “公子。” 身后一男一女站定，其中那蓝裙女子笑着开口，不是鱼清平还能是谁？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莫唯寻了。 “你也来了？”莫唯寻皱着眉头，这家伙，也是财大气粗的人物？ “鱼姑娘。”李茂贞点了点头，算是问过。 鱼清平看向他身后的女子，蒙着面纱，瞧不出容貌。 许真人为了弄明白情况，做足功夫，没进观前，是真的一点底细都不透。 “你也是来参加道典的？”鱼清平心情似乎不错，俏脸带笑。 “是的，和我朋友一块儿。”李茂贞说完，许幻略做颔首以做表示。 “那一起吧。”鱼清平笑了笑，她主要好奇，公子来文河观做什么？ 解惑？清灵台？ 公子这样的人也需要吗？ 一行人往山上而去，人流越来越集中，商人，富贾，富家公子云集。 正宗天师府如果愿意，那他们是能挣大钱的。毕竟连个混入天师府的内鬼，都能给一个文河观带来那么大的收益。可想而知天师府这种正宗的了。 “文河观建立几年，没想到规模已经如此大了。”鱼清平莫名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李茂贞道。 不等鱼清平说话，莫唯寻已经冷笑一声，“你懂什么，文河观虽然没底蕴，可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真的有人进观后，清灵台，精神气爽，功力增强。” 他知道此人不简单，不过强是一回事，可无知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吗？”李茂贞随口说道，“如果真的能一直保留功力那倒是不错，可谁知道会不会没多久，效果就失了。” 莫唯寻还要说话，却发现在闲谈中，他们已至观外。 “大家都排队，有序排队，清灵台次数有限，都不要抢。”文河观前，几个黑袍人组织着。 嘴上说有限，又让人家说不要抢？ 这里哪个拿不出千儿八百的银子？ “我只想进去看画。”鱼清平轻声道，“莫公子，你到时候问问，看是否可以观画。” 莫唯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在他看来，就是到时候替鱼姑娘花上一千两银子就是了。事后在告诉她实情，到时候鱼姑娘知道自己一掷千金，心中自觉亏欠，就不好意思在平日一直拒绝自己的殷勤了。 此时此刻，文河观中，一处人迹罕至的阁楼处。 “很好，看来今天来的人并不少。”阁楼上，站着位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男子，穿着鹊服，神情平静，他面相很白，属于那种很可怕的白，连眉毛都是白的，看起来跟太监似的。 他身旁，那月白色道袍青年，恭敬一弯身，道：“小道这就下去，大概三壶丹药，应是够应付这些愚民了。” “常真，好好办，这次过后，晋王那里，你功劳居首。” “谢谢罗大人。” 第二十二章 侯卿 人群中，热闹至极。 大部分人，都心情很好。这些人从观里出来后，一脸喜色，告诉外面的其他人，说他们精神气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有人还说，他问了天师，天师告诉他，明天就能去娶媳妇了！ 更有人问，今年能娶几房，天师说十三房！ 多种多样，不乏吹得天花乱坠，以为神仙在世。 很明显，文河观目的达到了。 “饮一气丹，天师助其清灵台？”许幻口中喃喃。 李茂贞心想，文河观的问题，真人这一环，乃是重中之重。 “气丹，气丹……”许幻皱眉间，似乎知道些什么。 “正常道典，确实是用气丹，可他们哪来那么多丹药，我天师府都做不出那么多。” “这没准是劣质的。”李茂贞笑了笑。 许幻愣了下后，脸色明显非常难看了，隐隐察觉到什么。 很快，前面几个人开始排队，其中就有鱼清平和莫唯寻。 李茂贞一个箭步来到鱼清平旁边，冲她摇了摇头。 “不用急。” 确实不需要急……毕竟抄家的地头蛇，还没来。 鱼清平一阵诧异。 “再看看。”李茂贞目光落在院子里，“有些问题。” 鱼清平心里咯噔。 如果是别人，她可能头也不回甩开不搭理他。 可这位公子的话，那就含量非常不一样了！ “好。”鱼清平点了点头。 再看那边，不过多时，许幻已然是来到了观外。 “好嘞，登记一下，缴纳一千两银子就可。” 许幻抬起头，“交钱？我看你们真该交人才对。” 黑袍男子愣了下。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让他脸色大变的东西。 天师府令牌，后面写着两个字，真人！！ “真人，先取丹，留凭。”李茂贞在旁边出谋策划。 许幻如何不知，身子一闪，已是入了观内。 “真，真人！！”观中院子，常真瞳孔震颤。 人的名，树的影，天师府祭酒真人，能是虚的？ 何况以前他在天师府，就知道真人的不简单了！ 当此地出现变动的刹那间，不远处那高高的阁楼，一道影子跟着如电而来。 “清平，你侯在这。”李茂贞随口嘱咐，人影跟着消失。 李罗白发轻舞，如何看不出已经出了岔子。 天师府祭酒真人？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天师府离此可谓天高皇帝远，他已打算今日捞了这么一笔钱，就回晋王那里邀功，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来了个天师府祭酒真人？ “中天位吗，天师府祭酒真人。”李罗眯着眼睛，身影如电。 他的功力，同样是中天位，但，却是后期。 而许幻只是普通的中天位，而且许幻平日里极少和人动手，但凡遇到阴险狡诈者，可能小天位都能让她吃亏，更别提中天位后期，这点李茂贞很清楚。 “哼，真人又怎么样，今日我就杀了你，有晋王在撑腰，小小天师府又当如何！” 但，就在他刚从阁楼闪出时，眼前同样掠过了一道白影。 “待着吧你。”李茂贞身子在空中一顿，右脚抬起，嘭！ 长腿轻飞，狠狠压下，将李罗压回阁楼阳台。 “好强的功力。” 李罗噔噔噔退回阁楼，艰难站定，格挡的双手酸麻疼痛。 只见一白衣身影，立在前面的栏杆处，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如王亲至。 李罗面色大变，心中惊震，“你是谁！” 李茂贞对他问题置之不理，转过头，看向前方山下。 只见一群官兵，至山下而来，足有几千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高手如雷奔腾。 蜀氏的势力，同样不同凡响，李茂贞右手轻抬，只是微微点了点，身后欲再次冲出的李罗，只觉得眼前手指似有万千力量，以罡风内力，震他出去！ “大天位之下，与我一般无二。” “莫动，在动，本王杀你。” 李罗更是惊恐。 “你，你到底是谁？” 李茂贞皱了皱眉头，身影一闪而过。 李罗只觉得喉咙一阵窒息，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我说了，你在动，本王杀了你。” 李罗恐惧了，真的恐惧了，“我中天位的功力，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李茂贞放开手，将他丢在地上，轻声道，“晋王下的一手好棋，可惜，今日过后，晋蜀之间，必成水火。” “我还要多谢你们。” 嘭！ 李罗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人已经是再次飞到了屋子里面去。 李茂贞身影如电。 “本王的话，你是听不明白。” 噗！！ 从怀中掏出晋星刺的李罗，口中鲜血狂涌，摔落在地。 “本欲多留你一些时间，待蜀王处置，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你滥杀无辜，以活人煞气催生神幻草用以你手下的烟花之地谋客，你十条命，都不够陪。” 李茂贞身影再次而来，双指夹住他的晋星刺，轻挥而起，至那人喉咙穿过，带出一窜血箭！ 然后缓缓抬脚，走到了屋子角落，清风吹，暖阳照，面前墙上一副雪船画，画中白雪，船于雪云中行。 “我岐国的画，该物归原主了。” “我持此画回岐，也好减她几分怨气。” 李茂贞叹了口气，将视线落在另外一个方向。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俊逸男子，帅气不凡，随风而入，手中握着轻笛，眉心写着……666。 “好久不见，客栈老板。” “嗯，强。”他拍了拍手里的玉笛，点了点头，“天师府真人，蜀王，一气呵成，一股脑捣掉，证据确凿，厉害。” “我当初在客栈里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平凡。” “是，是吗……” 侯卿走了几步，“我跟这事儿已经许久，你办得很好。” 李茂贞翻了个白眼，还喘上了？ 侯卿好奇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只是第一眼在客栈就知道你易容，因为你的666太明显，仔细看，能看到两层皮肤。” “是吗，真是在下失策。”侯卿叹息道：“我师傅，还好吗？” “还行，见到你，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是，是吗……” 第二十三章 启程回岐 蜀王出兵，非同小可，加上天师府真人当面指出气丹问题，顿时间揭开这道典骗局。 也及时止了渝州一大笔金钱外流，当知道今日道典来的富贾和商户情况，饶是蜀王素来沉着冷静都不禁流了一身冷汗。 至于接下去怎么处理这些滥竽充数，欺诈老百姓的剩余人士，李茂贞倒是不知道，恐怕结果不会多好。 事了，他回客栈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渝州了。 在文河观，他不仅拿到了雪船行云画，且得到了一笔钱。 侯卿给他的。 “宋兄，还望与我师傅美言两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那晚我追敌深入，忘了她一人还在御尸，本想回去，却被琐事耽搁。” “若宋兄能替我和师傅说几句话，在下当感激不尽。” 侯卿诚挚的表达了来自于他个人的“心意。” 掂了掂盘缠，够换好几匹马儿了，侯卿送上门的“薄礼”不差，当时李茂贞握在手中几番推辞，终是收入了怀中。 此去岐国，一路上不愁吃喝了。 “小锅锅，这几个东西，都不像是你用的吧？”蚩梦背着双手到后面，探过小脑袋，瞄了一眼小锅锅行李。 细笔，木偶，还有一些画卷，其中最吸引人的是一副大雪船行画。 “蚩梦。”李茂贞想了想，道：“如果你最亲的人离开你十六年，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你会怎么样？” “肿么可以？”蚩梦吼了一嗓子，甩了甩小拳头，“我死都不会原谅他！” “……” “敢回来，腿搭断！” 李茂贞犹豫了下，“那如果他给你带你喜欢的东西，好玩的呢？” 蚩梦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歪着脑袋，把玩自己紫色小辫子。 “那我就……姑且让他进门好了。” 李茂贞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出发吧。” 渝州城中，蜀王欠下的人情，算是记下了。 至于许幻，她还是会回天师府，在不了多久，张玄陵会上山，届时与李嗣源搏杀。 这些对于情节推进，熬死不良帅，意义都不大。 “凤翔，龙泉剑，天山，乾陵，这些我都得想办法推波助澜，因为最终结果必然是鬼王死，从而不会影响到后面我所知道的情形，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判断，和不良帅的死期。” “蚩梦于这中间，能起到的影响有限，我想点法子未尝不能通过其他细节将大盘推进。” “她影响最大的那件事，也是不良帅死后，兵神乱世之时。” 李茂贞呼出一口气。 “走。” …… 自疆地而出，经渝州，已近月余。 蜀地与岐比邻，需半月而行，方能到边境，李茂贞心中盘算，自蜀北上，进入岐国后，过阶州，最后经散关，直至凤翔。 期间花费，快马加鞭，应该月余足矣，以潞州之前打仗的时间推算，时间尚够。 二人离开渝州，中间需经行一次水路，过羌水，之所以不直接经汉水进岐而过凤州入府，是因为期间多山谷，且不好入境，远不如走一次羌水入岐。 羌水为边，环境复杂。数日后，二人已至，寻了船家，准备欲入羌水。 蚩梦跃跃欲试，摘几多小红花，引了几只小蜜蜂在旁边嬉玩。 羌水边上，河水湍急，两岸山峡而起，只是天气微黑，似有暗涌。 “等等。”身后传来动静，几道身影跟着出现 “船家，可否送我们入岐？” 船大叔看着这后来的几位客人，挠了挠头道：“这两位客人已租了俺了。” 那三人，一人年迈，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神情缄默，穿着紫色貂袄，明明天气尚热，他却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他身侧站立两个男人，都穿布衣，孔武有力，各自带着武器。 其中左边脸上带刀疤那人道：“此地能看到的船家就只有你了，船家，我等有要事入岐，还望船家能搭我们一程。” 船大叔苦笑不已，“几位客官，真不是我不愿意，这二位已经租下了。” 那年迈老者抬头来，目光稍微浑浊，声音气息孱弱，“二位朋友，多少钱我给你们，这船还望让与我们。” 李茂贞和蚩梦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一起摇头。 “二位，只要愿意，给多少钱都可以。”老人语气带着几分急促：“我们有要事入岐。” “不是钱的问题。”李茂贞只好道：“你们有急事，我们也有，几位在等等其他船家吧，真不好意思。” “陆老，事关重大，我们需尽快入岐，若耽搁，如何与一方百姓交代。这位兄弟，我给你们一百两，船只让给我们如何？” 另外一直没说话的国字脸魁梧男子，沉声开口。 一百两，这简直是大手笔，因为租船都只需要一两银子而已。 陆应轻轻叹了口气，“既他们不愿，便莫要强求，再等……” 不等他说完，刚才语气毫无余地的那白衣青年，却是转而开口：“折中吧，你们一起搭上来，这样两全其美，也不影响到我们。船家，五人可否过羌入岐？” “往常我最多带四个人，不过嘛，既都有要事，就都上来。俺十几年经验了，这都不是什么事！” 李茂贞这才回头看向那三人，点头道：“上船吧。” 那几人互相对视之下，转而冲李茂贞谢过，上了船只。 四周离住处还远，李茂贞赶路而来，却没想到已有天色渐变之情况，天色有些黑。 “兄台，那一百两银子，待我等至阶州，必如数奉上。”魁梧男子沉声道。 李茂贞沉吟中，问道：“你们是岐地人？” “正是，我等岐地子民。”黑服男子继续沉声道：“兄台你呢？” 李茂贞说道：“我们疆地来的。” 那三人神情些许诧异，疆地？那离着这里可远着呢。 后来经过询问，得知三人，为首老者叫陆应，其他两人是一对兄弟，脸上有刀疤的叫吴尚，黑服男子则是叫吴丁，他们是来往两地的普通商人。 普通商人，随口一百两银子就给出来，倒是少见。 李茂贞则是介绍自己是小宋，蚩梦……还是蚩梦。 一行人准备就绪，船家开始划船。 三人落座旁侧，不言不语，稳稳当当。 小妖女起初还好，不久明显几分害怕，疆地少水，如今遇天险之地，羌水激流，如何不叫她心惊胆颤。 不过多时，便紧张起来。 “船，船大叔，嫩慢一点，慢一点。” 蚩梦小脸蛋苦哈哈，扯着小锅锅的衣服。惹来其他几人瞩目。常往岐地者，倒是不惧这点水。 身下船只飘荡，溪水湍急，前方转角高低不同，时给人以快要翻船的感觉。 船大叔十几年经验，稳稳当当。奈何蚩梦见时而水中险急，好几次因为船只起伏惊叫，倒把船大叔都弄得苦笑不已。接的客人不少，可如这娃娃这般囔囔的，却是少见。 “女娃娃，您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老汉过水十几年咯，从没出过岔子。”船大叔摆着船板，无奈的道：“可是俺被你囔得烦，你莫叫咯。” “阿叔。”蚩梦揣紧拳头，原地两只脚嗖嗖跺，道，“这些水肿么都那么不听话，快把我们小船船掀翻咯。” “哈哈，放心放心，翻不了，别看荡得厉害，其实稳着呢。” 李茂贞只好伸出手把小妖女拉住。 “在跺，船板都给你跺穿了，你倒是坐下来。” “小锅锅，你还能坐，你啷个不怕……” “你坐好了，就不怕。” “表骗我，坐下来更怕，啊，大水，前面又是大水。”蚩梦指着前面一副副驾驶的样子，跟着船夫旁边，“阿叔，你往这里划。” 前方转角，湍急河水，转而出现几道险流，并列礁石，两边高低不平，他们需从中间划船而过。 不见船大叔慌张，手上船板两边连续摆动，行云流水，气息稳定，眨眼间，船夫轻而易举摆过船涧，从中间穿过。 “我滴乖乖，腻害腻害。” 蚩梦虽然害怕，不忙鼓掌拍手。 “我说咯，俺划了十几年的船，这点小浪花，根本不系事儿。”他笑着，一时间几分得意。 确实，在水边生活的人，水性划船什么的，向来都非常优秀。 “阿叔真滴豪腻害呀。”蚩梦握着小拳头跺脚嘤嘤嘤。 李茂贞见她好奇心使然靠近阿叔，一把将她拽回，丢脸不要紧，就怕丢命，等下蚩梦一时好奇，打晕阿叔自己划船，那不完犊子…… 第二十五章 工具人来了 蚩梦转瞬间，没有阻拦，来到了吴尚身边。 吴尚脸色惊震，丝毫没想到眼前少女速度如此可怕。拔出长剑，朝着蚩梦刺去！ 可惜，他哪里是蚩梦对手，蚩梦一脚飞腿踢开他的剑，转而右手在腰上一划，一把弯弯的苗刀被她握住，用力拉上去！ 扑哧！ 吴尚只觉得眼前寒光，他的眉毛已经被刮了一片下来…… “表动！”蚩梦转而笑嘻嘻落在他旁边，右手一扯装虫的葫芦，左手一拍吴尚的脖子。 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去，疼痛难忍。吴尚刚想运功，却发现内力出现后，那股疼痛感更加剧烈！ “我更嫩讲，你一会儿，脖子就会肿起来，你越运功，就会越肿，然后我用手戳他，就会破掉。” “你不信，嫩看！” 吴尚侧头一看，头皮都要炸开了。 脖子果真肿起来了，上面的皮肤起伏，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还有，我数123，他也会开始破裂，然后我的爬爬虫，就会去你的其他地方，继续肿大，嘻嘻。” “你快告诉我那些官的名字，不然我要数123咯。” “我弄死你，你个妖女！”吴尚惊怒万分，又惊又怒，抽剑再次刺向蚩梦。 运功中，脖子上面的一块包，陡然变大。 一股剧痛传开，似乎都要撕裂了！嘭，毫无征兆的破开了！ 虽然没有致命，可却是疼痛无比！ “不，不，不！！” 吴尚恐惧了，他看到了，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只奇怪的蓝色虫子，往耳朵里钻。 “麻烦咯，你脑袋也要变大了。” 蚩梦双手拳头握住原地跺脚嘤嘤嘤，似乎很刺激的样子…… 但就在此时，只见在杀手人群中，一把利剑出鞘，剑柄如白雪卧蚕，剑身似淑女之细。 人未到，剑气如霆。 握剑之人，神色平静，气机平稳，不愧是杀手中的王牌，配合中天位前期的功力，这一击如游龙出海。 正常情况下，蚩梦就算能避开，恐怕也会受到点额外附加的伤害。 握剑之人，很有自信。 是能一击必杀的！ 非死即伤！ “雪剑！是你，最近阶州杀我无数杏林百姓的是你！”另外一边的吴丁声音震撼！ “女娃娃，快躲开！” “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包括这个女人！”那剑后携带一道傲骨人影，“除非今天有大天位，否则本少主和这么多楚门杀手，今天定要你们这些岐国贱民血葬当场！” “妖女，去死！” “窝说了，是圣女！”蚩梦恶狠狠的道。 “我管你是什么女，今天我让你成为死女！” 剑尖，眨眼间落到了蚩梦身前一公分！ 然后，不能在往前了。 蚩梦害怕怕的道：“吓系我了，你可能不吉岛，我还有个小锅锅。” 那握剑之人发现他的手腕，再也不能寸进一步。一道白衣身影陡然落在身前，右手钳制住他的手腕！ “别动。”李茂贞单手钳制，盯着那如雪之蚕的剑柄，蹦出一句：“这剑不赖。” “找死！”那人带着木制面具，见手中剑被人控制住，顿时重重哼了一声，运起全身功力。 “梁地的刀，楚门的剑，三晋的刺，这说的是器具，而不是能力，真以为你楚氏杀手能在岐国横行无忌不成。”李茂贞轻而易举右手卸掉他的内力，转而一握，取下对方的宝剑。 “你这一手刺杀，气机是稳了，但你也就只有那口气而已。” 李茂贞握着手里的如雪长剑，眼神异光闪烁。 宋水云应该还是会喜欢的，这下应该是门可以进，吃穿也不愁了。 身旁其他杀手，见自己这方主子被一招卸掉武器，顿时气势大减。 这什么人？那么厉害？ 那人武器被卸，心中犹自吃惊，“此剑乃我楚门至宝，我劝你还回来，否则我一整个楚氏门人都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话才落下，冷不防脸上面具崩开，露出一张还算年轻的面孔，五官立体。 马飞尘大吃一惊，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面具怎么破开的。 随即想到刚才和对方的接触…… “你说得对。”李茂贞点了点头，“我确实和你们楚氏不死不休。” 马飞尘原地愣了下，怒极而笑，“很好，你有胆的把名字留下来，看我日后不杀了你，今天算你好运。”就好像再说，我剑没了，我要走了，今天我不杀你，你等着。 却不曾想，为什么他觉得别人不敢杀他？ “留什么？你都要死了，我留名字有什么用？” 马飞尘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 扑哧！ 长剑刺入，一剑破穿喉咙。 “傻啊。”李茂贞叹了口气，抽回长剑。 马飞尘捂住喉咙，咯咯冒着血，瞳孔收缩，他怎么都没想到，真的有人敢杀他。 “啊，你，你杀了我们少主，还夺了我楚门的剑，你你你！！” “撤，快走！”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蚩梦左看看右看看，瞪大眼睛，“小锅锅，你不追吗？你不斩草除根？” “你想累死我吗？”李茂贞走过去一脚把吴尚踢翻。 “何况，这一个岐国，虾米如果都死了，那还怎么找落脚点。”李茂贞说着，冲旁边另外的魁梧男子笑了笑。 “是吧，吴二哥的，如果没错，你应该是阶州司参将吴智奉的弟弟吧。” 吴丁大吃一惊，难道这又是哪个势力的情报人员？ 他已经知道这两位半路认识的男女不简单了，别说这位眼都不眨一招杀死马飞尘的白衣男子，单独那位紫色头发的少女……就让他背后发毛。 这丫头船上蹦蹦跳跳人畜无害可可爱爱，谁知道玩起人来难道可怕？ 看看吴尚，都不成人样了，手胳膊都炸了好几个地方。 吴丁叹了口气，却也没有任何怒火，只是感到悲哀，毕竟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岐国子民，吴尚能背叛自己的土地，是他没想到的。 而且听刚才说，吴尚明显在最近祸乱阶州的事情里也有扮演一定的角色。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李茂贞盯着他，见这男子神色沉重，不言不语，还以为他有其他的担心。 “我与幻音坊有些相熟……” “不，和这没关系，反正你们也很快会知道，何况你救过我一命，这种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之前只不过觉得丢脸罢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乃阶州百姓，本在我大哥手下当差，半个月前……” 李茂贞知道其中必有缘由。 至于蚩梦，则是逮着那吴尚到了一边，又开始逼问…… 半柱香的时间。 “你是说，疫病？”李茂贞神色平静。 “是的。” 事情也很简单，不久前阶州突然有一些百姓发了传染病，一开始是可以控制的，有药有民间杏林医者，百姓们没怎么样，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快就可以控制下来。 可没想到的是，没多久，治病的药突然被垄断了，同时很多个杏林药堂里的人被刺杀，草药开始丢失，开始变少，医者也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几间药堂才有，而这几家，无疑都不是阶州本地人开的，并且他们的草药价格贵了百倍。 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有底层百姓多次向阶州文史反应，可却是石沉大海。民怨和病情越来越严重，司参将终于看不下去，着手调查，发现了一些小细节，知道可能是有人借此发财，当即命令自己的两位兄弟，入蜀寻他认识的老师陆应，请求他过岐一探病情原因，看是否有其他救命药，以解阶州百姓苦难。 李茂贞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望着阶州方向。 “马希钺，楚门……” 身后，吴丁扶着沉默的陆应，神色沉重。 李茂贞过去略做一礼。 “陆老，多谢，此番入岐，我送你们。” 李茂贞重新回头，道：“小妖女问多少了。” “他有一本书，嘻嘻，楚门在岐国的官员渗透都是交给他做的，书上面都写着呢……你看，你早跟我说，我就不让你鼻子也肿起来。” 诸人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女娃娃，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这吴尚短短一会儿时间，都不成人样了，伤口到处都是就算了，还肿得跟大头娃娃。 李茂贞收回视线，眼看看天色就要下雨了。 唯一的好处是有马车。 “带上人，上马车。” 他们几人这次没有分开，而是都坐在一辆马车上，朝着阶州而去。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阶州城笼罩在阴郁当中。 不远处，一匹快马嗖嗖而至，马踏飞泥，如跃龙门。 掠过马车，马上身影侧眸间，俏丽的脸上几根长发飘过。 “及时雨。” 马车中李茂贞吐出三个字。 那马儿在前面陡然一勒住缰绳，蓝裙女子端坐，肤白貌美中，冷静沉着。 “小天位？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努力练功了，难怪敢一个人单枪匹马截住马车。”李茂贞看出来了她的功力。 “吴丁！”那马上女子看着驾车的魁梧男子，眉头轻皱，“你怎么在这！” 吴丁呆了呆后，不禁欣喜，“鱼掌司，你，你也入岐了，好好好，我之前入蜀还欲寻你，可惜时间不够，不够啊！！” “你车上的人是谁？”鱼清平盯着马车帘子，不知道怎么的，帘子轻轻摆动间，一双深邃眸子，让她总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她授文州幻音坊人员密报，说阶州有异，讲解病情一事，特转文州入岐，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没想到在刚才听到了厮杀，见到了楚门的马飞尘尸体。 下一刻，马车内传来了一道声音。 “鱼姑娘，又见面了，我心里还念着要是鱼姑娘在阶州多好啊。” 鱼清平愣了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欣喜，随即不免郁闷。 你有毛病吗？念着我做什么？ 是啊，李茂贞真的刚才有在想，阶州暗处要有个主事的工具人就方便多了…… 有些事，还是需要幻音坊来做比较合适。 第二十五章 工具人来了 蚩梦转瞬间，没有阻拦，来到了吴尚身边。 吴尚脸色惊震，丝毫没想到眼前少女速度如此可怕。拔出长剑，朝着蚩梦刺去！ 可惜，他哪里是蚩梦对手，蚩梦一脚飞腿踢开他的剑，转而右手在腰上一划，一把弯弯的苗刀被她握住，用力拉上去！ 扑哧！ 吴尚只觉得眼前寒光，他的眉毛已经被刮了一片下来…… “表动！”蚩梦转而笑嘻嘻落在他旁边，右手一扯装虫的葫芦，左手一拍吴尚的脖子。 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去，疼痛难忍。吴尚刚想运功，却发现内力出现后，那股疼痛感更加剧烈！ “我更嫩讲，你一会儿，脖子就会肿起来，你越运功，就会越肿，然后我用手戳他，就会破掉。” “你不信，嫩看！” 吴尚侧头一看，头皮都要炸开了。 脖子果真肿起来了，上面的皮肤起伏，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还有，我数123，他也会开始破裂，然后我的爬爬虫，就会去你的其他地方，继续肿大，嘻嘻。” “你快告诉我那些官的名字，不然我要数123咯。” “我弄死你，你个妖女！”吴尚惊怒万分，又惊又怒，抽剑再次刺向蚩梦。 运功中，脖子上面的一块包，陡然变大。 一股剧痛传开，似乎都要撕裂了！嘭，毫无征兆的破开了！ 虽然没有致命，可却是疼痛无比！ “不，不，不！！” 吴尚恐惧了，他看到了，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只奇怪的蓝色虫子，往耳朵里钻。 “麻烦咯，你脑袋也要变大了。” 蚩梦双手拳头握住原地跺脚嘤嘤嘤，似乎很刺激的样子…… 身后，只见在杀手人群中，一把利剑出鞘，剑柄如白雪卧蚕，剑身似淑女之细。 人未到，剑气如霆。 握剑之人，神色平静，气机平稳，不愧是杀手中的王牌，配合中天位前期的功力，这一击如游龙出海。 正常情况下，蚩梦就算能避开，恐怕也会受到点额外附加的伤害。 握剑之人，很有自信。 是能一击必杀的！ 非死即伤！ “雪剑！是你，最近阶州杀我无数杏林百姓的是你！”另外一边的吴丁声音震撼！ “女娃娃，快躲开！” “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包括这个女人！”那剑后携带一道傲骨人影，“除非今天有大天位，否则本少主和这么多楚门杀手，今天定要你们这些岐国贱民血葬当场！” “妖女，去死！” “窝说了，是圣女！”蚩梦恶狠狠的道。 “我管你是什么女，今天我让你成为死女！” 剑尖，眨眼间落到了蚩梦身前一公分！ 然后，不能在往前了。 蚩梦害怕怕的道：“吓系我了，你可能不吉岛，还有个小锅锅。” 那握剑之人发现他的手腕，再也不能寸进一步。一道白衣身影陡然落在身前，右手钳制住他的手腕！ “别动。”李茂贞盯着那如雪之蚕的剑柄，蹦出一句：“这剑不赖。” “找死！”那人带着木制面具，见手中剑被人控制住，顿时重重哼了一声，运起全身功力。 “梁地的刀，楚门的剑，三晋的刺，这说的是器具，而不是能力，真以为你楚氏杀手能在岐国横行无忌不成。”李茂贞轻而易举右手卸掉他的内力，转而一握，取下对方的宝剑。 “你这一手刺杀，气机是稳了，但你也就只有那口气而已。” 李茂贞握着手里的如雪长剑，眼神异光闪烁。 宋水云应该还是会喜欢的，这下应该是门可以进，吃穿也不愁了。 身旁其他杀手，见自己这方主子被一招卸掉武器，顿时气势大减。 这什么人？那么厉害？ 那人武器被卸，心中犹自吃惊，“此剑乃我楚门至宝，我劝你还回来，否则我一整个楚氏门人都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话才落下，冷不防脸上面具崩开，露出一张还算年轻的面孔，五官立体。 马飞尘大吃一惊，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面具怎么破开的。 随即想到刚才和对方的接触…… “你说得对。”李茂贞点了点头，“我确实和你们楚氏不死不休。” 马飞尘原地愣了下，怒极而笑，“很好，你有胆的把名字留下来，看我日后不杀了你，今天算你好运。”就好像再说，我剑没了，我要走了，今天我不杀你，你等着。 却不曾想，为什么他觉得别人不敢杀他？ “留什么？你都要死了，我留名字有什么用？” 马飞尘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 扑哧！ 长剑刺入，一剑破穿喉咙。 “傻啊。”李茂贞叹了口气，抽回长剑。 马飞尘捂住喉咙，咯咯冒着血，瞳孔收缩，他怎么都没想到，真的有人敢杀他。 “啊，你，你杀了我们少主，还夺了我楚门的剑，你你你！！” “撤，快走！”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蚩梦左看看右看看，瞪大眼睛，“小锅锅，你不追吗？你不斩草除根？” “你想累死我吗？”李茂贞走过去一脚把吴尚踢翻。 “何况，这一个岐国，虾米如果都死了，那还怎么找落脚点。”李茂贞说着，冲旁边另外的魁梧男子笑了笑。 “是吧，吴二哥的，如果没错，你应该是阶州司参将吴智奉的弟弟吧。” 吴丁大吃一惊，难道这又是哪个势力的情报人员？ 他已经知道这两位半路认识的男女不简单了，别说这位眼都不眨一招杀死马飞尘的白衣男子，单独那位紫色头发的少女……就让他背后发毛。 这丫头船上蹦蹦跳跳人畜无害可可爱爱，谁知道玩起人来难道可怕？ 看看吴尚，都不成人样了，手胳膊都炸了好几个地方。 吴丁叹了口气，却也没有任何怒火，只是感到悲哀，毕竟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岐国子民，吴尚能背叛自己的土地，是他没想到的。 而且听刚才说，吴尚明显在最近祸乱阶州的事情里也有扮演一定的角色。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李茂贞盯着他，见这男子神色沉重，不言不语，还以为他有其他的担心。 “我与幻音坊有些相熟……” “不，和这没关系，反正你们也很快会知道，何况你救过我一命，这种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之前只不过觉得丢脸罢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乃阶州百姓，本在我大哥手下当差，半个月前……” 李茂贞知道其中必有缘由。 至于蚩梦，则是逮着那吴尚到了一边，又开始逼问…… 半柱香的时间。 “你是说，疫病？”李茂贞神色平静。 “是的。” 事情也很简单，不久前阶州突然有一些百姓发了传染病，一开始是可以控制的，有药有民间杏林医者，百姓们没怎么样，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快就可以控制下来。 可没想到的是，没多久，治病的药突然被垄断了，同时很多个杏林药堂里的人被刺杀，草药开始丢失，开始变少，医者也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几间药堂才有，而这几家，无疑都不是阶州本地人开的，并且他们的草药价格贵了百倍。 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有底层百姓多次向阶州文史反应，可却是石沉大海。民怨和病情越来越严重，司参将终于看不下去，着手调查，发现了一些小细节，知道可能是有人借此发财，当即命令自己的两位兄弟，入蜀寻他认识的老师陆应，请求他过岐一探病情原因，看是否有其他救命药，以解阶州百姓苦难。 李茂贞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望着阶州方向。 “马希钺，楚门……” 身后，吴丁扶着沉默的陆应，神色沉重。 李茂贞过去略做一礼。 “陆老，多谢，此番入岐，我送你们。” 李茂贞重新回头，道：“小妖女问多少了。” “他有一本书，嘻嘻，楚门在岐国的官员渗透都是交给他做的，书上面都写着呢……你看，你早跟我说，我就不让你鼻子也肿起来。” 诸人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女娃娃，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这吴尚短短一会儿时间，都不成人样了，伤口到处都是就算了，还肿得跟大头娃娃。 李茂贞收回视线，眼看看天色就要下雨了。 唯一的好处是有马车。 “带上人，上马车。” 他们几人这次没有分开，而是都坐在一辆马车上，朝着阶州而去。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阶州城笼罩在阴郁当中。 不远处，一匹快马嗖嗖而至，马踏飞泥，如跃龙门。 掠过马车，马上身影侧眸间，俏丽的脸上几根长发飘过。 “及时雨。” 马车中李茂贞吐出三个字。 那马儿在前面陡然一勒住缰绳，蓝裙女子端坐，肤白貌美中，冷静沉着。 “小天位？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努力练功了，难怪敢一个人单枪匹马截住马车。”李茂贞看出来了她的功力。 “吴丁！”那马上女子看着驾车的魁梧男子，眉头轻皱，“你怎么在这！” 吴丁呆了呆后，不禁欣喜，“鱼掌司，你，你也入岐了，好好好，我之前入蜀还欲寻你，可惜时间不够，不够啊！！” “你车上的人是谁？”鱼清平盯着马车帘子，不知道怎么的，帘子轻轻摆动间，一双深邃眸子，让她总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她授文州幻音坊人员密报，说阶州有异，讲解病情一事，特转文州入岐，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没想到在刚才听到了厮杀，见到了楚门的马飞尘尸体。 “鱼姑娘，又见面了，我心里还念着要是鱼姑娘在阶州多好啊。” 鱼清平愣了下，听到这声音微微欣喜，随即不免郁闷。 你有毛病吗？念着我做什么？ 是啊，李茂贞真的刚才有在想，阶州要有个主事的工具人就方便多了…… 第二十六章 回凤翔 天空，乌云密布。 马车上，鱼清平也跟着进来了，李茂贞则是出去跟着吴丁一起驾马车。 吴丁与鱼清平讲了阶州之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 李茂贞在旁听着，并不言语。 “这么说来，又是公子你帮了大忙了。”鱼清平听罢，心中叹了口气，这公子对女帝是真爱啊。 只要是岐国的事，他都是不遗余力帮忙，甚至连楚门少主都直接杀了？ 这是什么样的……爱慕之心？ “事情到此就简单多了，若是真的与我们所想差不多。”李茂贞笑了笑，指着昏迷的吴尚，道：“那只要去拿了吴尚那本他替楚王大公子打点的名册，就能知道具体岐国有哪些人吃里扒外。” “至于阶州文史和楚门勾结，不外乎也是有阶州楚门的人在背后给他撑腰，这些楚门藏点，那些杀手身上我都放了记号，我一一标记出来，鱼姑娘在自己岐国想来应该是很容易召到幻音坊的杀手，正常几天内拔除阶州楚门的据点是没有问题的。” 李茂贞在那些杀手身上召了些虫子，所以找到那些人并不难。 “公子可真是……”鱼清平犹豫了下，“运筹帷幄，亲力亲为，我替岐国百姓谢过了。” 李茂贞摇了摇头。 “我只是路见不平。” 鱼清平自然是不信的。 在她看来不外乎就是因为女帝的关系罢了。 按照公子说的，其实他已经将所有的问题和处理方法都排列出来了。 阶州文史之所以能胆大妄为，不顾阶州百姓死活，不外乎就是内外勾结。 至于楚门据点，这确实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处理。 “阶州文史，到时候送凤翔，该怎么处置，再说吧，这阶州还有司参将，能暂代一二。” 李茂贞的这句话，倒让鱼清平皱了皱眉头。 她看了公子一眼，轻哼了一声道：“公子相助，清平感激不尽，至于怎么处置阶州文史和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凤翔的人来做，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这……自己插手太深了？ “公子来无影去无踪，蜀地渝州中，手笔颇大，似乎万般事情均于心中了然。文河观事了，人也跟着不见了。”鱼清平神色淡淡，盯着李茂贞，“清平佩服，佩服。” 嘴上说着佩服，心里必然是对李茂贞开始有所怀疑了。 李茂贞也不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再说，你怀疑就怀疑，我也不打算解释。 反倒是让鱼侍女讨了个没趣。 过了会儿，马车中思忖的鱼清平，听到马车外的雨声，幽幽叹了口气。 “下雨了……朱友贞发兵攻了潞州，我岐国如今也有了祸乱。” 李茂贞眼神轻轻一闪。 鱼清平遥望天色，目光复杂。 乱世中，各国蠢蠢欲动，岐国山雨欲来，女帝一人又该如何置处？ “朱友贞向潞州动手了吗。”吴丁一根马鞭抽下去，脸色阴沉，“这天下的乱势，又开始了。” “驾！” 马车如电，在雨中踏飞而行！ 入夜，倾盆大雨瓢泼而落！ 一辆马车经过城门，肆无忌惮冲入阶州。 入阶州后，他们来到吴尚所说的一处民宅住处找到名册。经吴尚口中得知，这是吴尚和楚氏的人密会的地方，平常都很私密。 “现在我们送陆老去司参将府，你刻写一下名册，原本我要取走。”李茂贞说道。 鱼清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能说什么？原版给我，凭什么？凭我脸蛋漂亮魅惑公子？ 公子这人目中无人得很。 李茂贞和鱼清平护送吴丁和陆应赶往参将府，有兵丁守护，自然万事大吉。同时李茂贞谢过了吴丁邀请。 接下去就是拔掉楚门据点，拿下阶州文史，清扫余虐。 “公子，清平再次多谢，若没有你，恐怕阶州一事没那么容易，再会。”鱼清平在府外冲李茂贞拱手拜别，她接下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马车倒是留给了李茂贞跟蚩梦。 “再会，小心行事。”李茂贞点了点头，后者再次笑着谢过。 李茂贞驾着马车，几步过后，在拐角停住，雨水浓浓，他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不远处街头，鱼清平丢了一窜特制烟花，阶州城中各个角落，就涌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但也仅仅只有十几个人而已。 幻音坊的短板出现了，情报优秀，身份渗透快速，可真正要用人时，能找到的并不多，就算是鱼清平也只是在阶州找到了十来个。 水云向来主张内松外紧，在岐国境内她安排的人手确实不多，这也是为什么轻而易举让楚门钻了空子的缘故。 “蚩梦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几个地方，一柱香后回来。” “那你快点。” 或许不需要一柱香。 这是黑夜，又是下雨天，适合杀人。 今夜阶州确实不会平静。 直到了半夜，都有听到厮杀声，刀剑相交。 至天亮，方停！ …… 阶州楚门渗透，只是一个点，至于岐国还有多少问题，恐怕只有继续挖掘才知道。 如今乱世下，各国皆动，幻音坊同样在各国安插了人手，能知道部分情报消息，所以有其他势力渗透进来，并不奇怪。 但与这些一比，接下来的事，才叫真正的事。 梁帝朱友贞野心庞大，既已发兵潞州，那就代表岐国也马上要打了。 打完潞州，朱友贞在各种各样的手段中拿下李星云后，就会回皇城汴州将李星云关押。 女帝也是这时候进入汴州，随即目睹了姬如雪被弓箭射死在李星云怀里，然后救走李星云惹怒的朱友贞和朱友文。 “潞州已经进入战乱，那这一路上，就不能在有任何怠慢了。” “驾！” 潞州已打，岐国之战，也快到了。 李茂贞心中沉吟之下，加快了脚步，这一路中，驾着马车，在没有任何影响，一路直过散关，半个多月后，直往凤翔城而来…… 而这时，凤翔中，女帝宋水云，刚好归来，如李茂贞猜的差不多，她，确实去救姬如雪他们了，当然毫无疑问，是晚一步的。 但引子已经埋下，朱友贞势必发兵攻岐，鬼王朱友文为龙泉宝藏，必入凤翔与女帝一战！ 第二十七章 女帝 凤翔城，相传秦穆公之女善于吹笛，引来华山隐士萧史，知音相遇，终成眷属，后乘凤凰飞翔而去，唐时取此意更名凤翔。 此城历史悠久，曾于十九位王公在此建都。但从古至今都不是因为凤之一字。 直至僖宗当位，凤翔有君。 宋文通，初入镇周博野军，驻守奉天，以军功升任队长。 广明元年，击败黄巢叛军属将尚让，官至禁军指挥使。 光启二年，诛杀宦官田令孜。护僖宗有功。 官拜武定节度使，赐名“李茂贞”。 光启三年，斩杀叛将李昌符，再救天子性命，加封凤翔，陇右节度使。 如此，便成为了凤翔的主。然后，往后十六年中，有了凤。 岐王府，后花园。 桃花飞遍落满苑，池台轩榭，阁楼外轻摇。 屋落前，双手如雪，束发配冠，一袭岐王君服，流云环佩，腰带紧缚，抬起头看向院中，空雪凝眸，凤眼无双。 半响，她起步抬脚，往院中走。早有人端上紫砂茶壶，清杯与桃花。 宋水云几步过去。 “岐王。” 旁边，妙成天思考了下，开口道：“接到探子回报，朱友贞发兵了，以梁境过，直往凤翔而来，如今已到长安，不日过乾县。” “百姓以南入凤州。乾县派三千人，守谷，一旦被破，居兵退凤翔。” “岐王，这……岂不是将战场放在凤翔？” “我凤翔离长安仅有一天路程，乾县环境复杂，多草虫，日头毒，若他攻凤翔，必以乾县为营，留给他吧。”宋水云捏住茶水杯，顿了顿，凤眼轻轻一扫桌子。 “王兄说的。” 妙成天只好躬身道：“还有一事，密报信件，从阶州送来的。” 宋水云伸手接过信件，不需要开封，就知道这上面的亲启两个字出自谁手。 “启禀岐王，清平于渝州见一奇人，此人功力深厚，曾救于我，一路而来……” 详详细细讲述此人功力，行为，所作所为，包括在阶州一剑杀楚门少主，救下吴丁送其入阶州，而后于阶州助她拔除楚门据点云云。 最后末尾着重说了一句。 “女帝，我观此人对你宛如入了魔怔，功力不可小觑，若是见之，还望谨慎几分。” “他还说别人拿你的画，只有他有资格替你取回来。” “更可气的是，他在阶州还教我怎么做事，连阶州文史送凤翔后，由司参将暂代的事都直接替我安排好了，你说这人是不是很自大？” 宋水云想了想，将信装好，右手一捏，信件成灰。 妙成天动了动嘴，看得胆战心惊。 “岐，岐王……” “下去吧。” 宋水云凤眼轻抬，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了前方的桃花树。 妙成天赶紧告了个礼，离开了院子。 过了会儿，只听得院子里一道重重叹息。 “岐王怎么了？” “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突然叹气了，以前你听到她这样叹气吗？” “像今天这么叹的，倒没有，跟，跟个春闺怨妇……” “嘘，你怎么讲出来了，不要命了？” 右手一捏，信件成灰后，宋水云连数桃花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一直皱着眉头。 暗地里，某人站在岐王府的一处阁楼上，神色凝重。 水云功力又有长进了，这一手成灰，看得叫他心肝儿颤。 “果然出现了一些变化。”李茂贞盯着岐王府外，几道黑影，红头发跟战神似的朱友文，然后常宣灵兄妹。 “蝴蝶效应还是出现了，至少朱友文来得更快一些，于朱友贞派兵之前，他先到了。” “相同的是，他还是带上了黑白无常。” “那也省了李星云赶到，这变数太大，此局有利。”李茂贞抬眸间，神色如电，目光神俊。 阁楼上，生来傲骨。 院子里，凤眼无双。 鬼王朱友文，如期而至！ 李茂贞于凤翔府中待了三天，就是在等，等情况出现，虽有准备，仍怕出错，局一开，棋子哪怕是漏了半个，都不是棋局。 他和袁天罡置棋，不论渝州还是阶州，都是属于捣棋，却不影响棋盘，能让细节为他所用，却不破大局走向。 中原大地，以武破袁天罡，难如登天。 这凤翔毫无疑问，是他的第一手。 “朱友文的实力，不可小觑，好在此时他只修炼九幽玄天神功上半卷，我拿他不难，但却不能杀他，否则一样毁棋盘。” “想办法逼走他！” 来了。 李茂贞目光落下，紧紧盯着院子里那三道不请自来的身影。 也不知道几个人跟水云说了什么，但不外乎主题就是要让女帝交出李星云。 朱友文索要李星云不外乎是为了龙泉剑和龙泉宝藏。 不出意外的，打，还是打起来了。 “鬼王内力深厚，水云以巧劲过之，吃亏还是早晚的事情。” 宋水云擒拿和幻音决身法有优势，于院中辗转，这朱友文，根本拿她不得。 两个人你来我这几十回合，都没分出胜负，具体情形，倒是有些平分秋色。 出乎李茂贞些许意料。 “没有无敌大将军给水云分神，她自然游刃有余，” 李茂贞记起来了，当时女帝之所以挨揍，还是因为朱友贞轰了凤翔无敌大将军，才把她精神分散。 这样下去也不错，自己不用出面也省去耗费精力，鬼王朱友文打得烦了，自己走不是挺好？ “不对！” 李茂贞目光一凝，瞳孔轻轻缩起。 “水云状态不对。” 嘭！ 下方院子里，女帝和鬼王互对一掌后，随即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头，贝齿一咬，脸蛋一红。 朱友文身材魁梧，盎然不动，穿着一身黑甲，如战神般屹立。 朱友文功力深厚无比，只是他的短板也非常明显，几招下来他挨了女帝几下打，奈何功力深厚都化解了。 但水云状态实在太糟糕了。 “状态也太差了，否则以身法优势，未尝不能把朱友文打烦。”李茂贞皱着眉头。 是因为那封信？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今天，就算是十个你鬼王来了，都杀不死我。”宋水云抬起头，眉目冷清。 “哈哈，李茂贞，你口气可真是够大，你真以为你大天位就无敌吗，你难道感觉不到你已经功力散乱了吗？” 宋水云看向某一个方向，然后银牙一咬，陡然闭上双眼。 “朱友文，我告诉你，就算是本王闭着眼睛，你都杀不死我！” “哈哈，狂妄，本座第一次见到那么狂妄的！”朱友文是真的怒极而笑，“闭着眼睛，好好好，本座今天倒要看看，你闭着眼睛是怎么跟本座打的！” 朱友文口气冰冷，全身黑色煞气如魔，九幽玄天神功催发到了极致，强大的功力配合浑厚的气息，如战神下凡！ 宋水云双手负在身后，果真紧闭双眸。 罡风如刀，煞气如实，携恐怖威势，沉沉压下，掀起她额间发丝！ 红印轻抖，凤眼微阖。 来了！ 那浑厚的气息直逼她天灵！ 但，却在一寸间，轰然溃散！ 一道颀长身影背对着她，如君临天下。 “王兄。” “今天想让我这双眼睛睁开，可没那么容易……” 第二十八章 打退 下一刻，宋水云睁开了双眼…… 李茂贞带着她，几个瞬移，到了几步外。 “水云，以后你吹牛逼，别把我捎上，什么叫来十个鬼王都没问题……” 宋水云凤眼轻抬，睫毛一抖。 “来者何人！”朱友文皱着眉头，孤傲的仰着头，眼神深处却不乏诧异。 这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功力跟自己竟然没有差多少，实在让他大吃一惊。 “岐王府旧人。”李茂贞往前一步，眸子深邃，“朱友文，你单枪匹马入岐王府，我很佩服。” “岐王府旧人？哼，没想到岐王府还真是深藏不露！” “哪里哪里，也就比你玄冥教多了一丢丢罢了。”李茂贞摇了摇头，笑着道：“不过我确实挺失望的，早听闻鬼王朱友文功力深厚，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这鬼王宝座的。” “你！”朱友文目光一寒，怒极而笑，九幽玄天神功催促到极致。 “本座今天势必要拧下你的脑袋！” 身影如虎下山，被激怒后，朱友文全力而开，气势磅礴！ 李茂贞目光凌厉，侧身避开，一个瞬身到他身后，长腿落下，嘭！ 只见得朱友文玄天肩膀煞气涌动，气息逼人，卸掉好大一部分功力！ “护体罡气。”李茂贞身子旋转，在他出拳时，身子于他手腕荡了个秋千，旋即闪到几步开外的桌子上。 抬起头，深邃眸子一凝，黑发舞动。 朱友文侧身盯着自己的肩膀，双目陡然绽放出一道更强的战意。 “你这股劲，拿捏得很稳，若不是我有护体罡气，恐怕我这条胳膊都要被你卸下来了。” “你到底……” 话没说完，眼前白衣青年再次猛冲，手中内力深提！ 罡风如刀，内力气劲带出一连串风声。 拳拳到肉！ 几乎在院子里，二人拼杀之间，手上动作毫无遮掩，轻松平常却满带杀机。 李茂贞神色淡淡中，神俊目光，隐有凌厉，暗藏杀机。 朱友文越战手中脚步越来越严谨，对比和女帝之间的对攻，失去了他的闲庭信步，更没有边打边讲话分开心神。 嘭！ 九幽玄天神功和幻音决的内力对轰一计！二人之间气浪滚滚，砰然炸裂，空气似乎都被冲压而散，漫天气流滚滚四扫！ 黑白无常二人被这内力震退好几步，体内气息散乱，目露骇然。 “小妹，这人功力太深，我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小妹，你听到没有。” 常宣灵猛的打了个激灵，“听，听到了。” 场中，两位大天位高手没有犹豫，瞬移闪烁中九幽玄天神功与幻音决的内力再次碰撞，拳脚相交，互有往来！ “本座出关，你是第一个能和本座有来有回的！” “本座今日就要知道你的名字！” 朱友文右脚勾动，和李茂贞双腿之间一挑，二人在空中轻点，前者往后翻转，单手拍地落在地上，随即再次抬起头，目光已有几分狂笑。 李茂贞并没有回话，一个翻身卸掉部分劲道，稳稳站在原地，往前一踏！ 他现在功力大天位巅峰，或许内力鬼王可能略高一筹达到大天位之上，但朱友文闭关多年，加上没有九幽玄天神功下卷配合，难以合理将内力用好，所以对比之下，李茂贞功力更为内敛，打出去的功力更加纯粹，而朱友文的内力不稳，功法不全，打出来的功力则是带着几分波动。 他只有在修炼完上下卷那会儿才真正的需要自己全力，否则以朱友文现在的半吊子半部功法，内力波动，纯靠罡气，自己大天位巅峰的功力还是能和他周旋的。 但他九幽玄天神功罡风护体，实在麻烦，真耗下去，对自己不利。 “水云，一起。”李茂贞似天地落雷，右脚蹦向朱友文头部，罡气在强，内力终究需要耗费，不信朱友文护体罡气能无限开！ 自己一个人打不破他的护体罡气，那两个大天位巅峰轮流车轮战，不信耗不过。 身后，一道身影如虹般飘逸掠过。 “王兄你那出场气势，水云以为你一个人能行呢。” “……” 装逼失败。 二人一左一右，大天位功力巅峰齐出，两道身影，如雷霆落地，轰轰而出！ 依旧拳拳到肉，风声似吼！ 黑白无常看得胆战心惊，一点冒犯的心思都不敢。 “朱友文，今日就算我与岐王除不了你，但我二人功力逼压，你同样讨不到好，待你罡气一破，也就是你的死期！”李茂贞神色如常，口中话语，饱含杀机！ 嘭！ 一脚踢在朱友文头上，朱友文左手格挡，罡气卸掉一部分功力！ 身后，女帝单手滑地，右手幻音决一起，一轮月音如明月绽放！ 女帝宋水云蓦地睁开双眼，红印如血，凤眼静静。 女帝放大招了。 朱友文脸色一变间，只来得及将身上大部分九幽玄天之气凝聚手上。 轰！ 朱友文左手对轰，他身上九幽玄天罡气，瞬间减少许多。 下一刻，朱友文脸色再次骤变！ 另外一边那年轻人几个闪身，眼神闪烁，目光一掠，手中长剑带着深厚内力刺来！ 朱友文深知九幽玄天神功护体罡气已经不多，但仍旧强行用内力，隔空压制李茂贞的这带着深厚内力的一剑！ 左边李茂贞的剑，右边女帝的幻音决！ 眨眼之间成为僵局！ “本座真是小看你们了！” 突然，黑白无常发出哀嚎，二人同时蹲在地上捂着身子，表情痛苦。 “鬼王，我们血丹发作了，发作了！！” “鬼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两个戏精，李茂贞瞥了他们一眼，深知他们是不敢趁机上来动手，毕竟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局。 朱友文右手顶住剑，左手顶住幻音决，功力不断流失。 在如此下去，最后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同样拿不走李星云！ 此得不偿失！看来，果然需要下半部九幽玄天神功才行！这岐王府真是深不可测，不仅有岐王，还有另外的高手，真是失算！ 他目光阴沉，心思斗转，重重的哼了一声！ “今日本座就暂且放过你们，来日若有机会，本座在与你二人讨教！” “黑白无常，走！” 引内力震开二人，朱友文阴沉着脸一个瞬移，转眼落在几步外，眼神冰冷，余光落向那白衣青年一眼。 “你，罢了。” 随即再次一闪间，出现在了楼顶。朱友文此人行事果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黑白无常这两狗腿子赶紧跟上，生怕跟慢了，被岐王府的人当鸭子宰。 李茂贞收回手中长剑，刚才他如果也跟水云一样，用出月音，这朱友文势必讨不到好的。 以朱友文功力，应该是能看出自己还有放水。但如果那样就暴露太多实力了，毕竟幻音决练到能用月音的，就只有他和水云。 李茂贞沉吟中，回过头，刚要说话，一只小拳头朝着他脸上砸来…… 第二十八章 打退 下一刻，宋水云睁开了双眼…… 眼前身影，自然熟悉不得！只看背影就知道是谁。 王兄。 李茂贞当然没空跟她叙旧，带着她，一连串几个瞬移，到了几步开外。 “水云，以后你吹牛逼，别把我捎上，什么叫来十个鬼王都没问题……” 宋水云凤眼轻抬，睫毛一抖。 “来者何人！”朱友文皱着眉头，孤傲的仰着头，眼神深处却不乏诧异。 这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功力竟然也是大天位！ “岐王府旧人。”李茂贞旋即往前一步，眸子深邃，“朱友文，你单枪匹马入岐王府，我很佩服。” “岐王府旧人？哼，没想到岐王府还真是深藏不露！” “哪里哪里，也就比你玄冥教多了一丢丢罢了。”李茂贞摇了摇头，笑着道：“不过我确实挺失望的，早听闻鬼王朱友文功力深厚，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这鬼王宝座的。” “你！”朱友文目光一寒，怒极而笑，九幽玄天神功催促到极致。 “本座今天势必要拧下你的脑袋！” 身影如虎下山，被激怒后，朱友文全力而开，气势磅礴！ 李茂贞目光凌厉，侧身避开，一个瞬身到他身后，长腿落下，嘭！ 只见得朱友文玄天肩膀煞气涌动，气息逼人，卸掉好大一部分功力！ “护体罡气。”李茂贞身子旋转，在他出拳时，身子于他手腕荡了个秋千，旋即闪到几步开外的桌子上。 抬起头，深邃眸子一凝，黑发舞动。 朱友文侧身盯着自己的肩膀，双目陡然绽放出一道更强的战意。 “你这股劲，拿捏得很稳，若不是我有护体罡气，恐怕我这条胳膊都要被你卸下来了。” “你到底……” 话没说完，眼前白衣青年再次猛冲，手中内力深提！ 罡风如刀，内力气劲带出一连串风声。 拳拳到肉！ 几乎在院子里，二人拼杀之间，手上动作毫无遮掩，轻松平常却满带杀机。 李茂贞神色淡淡中，神俊目光，隐有凌厉，暗藏杀机。 朱友文越战手中脚步越来越严谨，对比和女帝之间的对攻，失去了他的闲庭信步，更没有边打边讲话分开心神。 嘭！ 九幽玄天神功和幻音决的内力对轰一计！二人之间气浪滚滚，砰然炸裂，空气似乎都被冲压而散，漫天气流滚滚四扫！ 黑白无常二人被这内力震退好几步，体内气息散乱，目露骇然。 “小妹，这人功力太深，我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小妹，你听到没有。” 常宣灵猛的打了个激灵，“听，听到了。” 场中，两位大天位高手没有犹豫，瞬移闪烁中九幽玄天神功与幻音决的内力再次碰撞，拳脚相交，互有往来！ “本座出关，你是第一个能和本座有来有回的！” “本座今日就要知道你的名字！” 朱友文右脚勾动，和李茂贞双腿之间一挑，二人在空中轻点，前者往后翻转，单手拍地落在地上，随即再次抬起头，目光已有几分狂笑。 李茂贞并没有回话，一个翻身卸掉部分劲道，稳稳站在原地，往前一踏！ 他现在功力大天位巅峰，或许内力鬼王可能略高一筹达到大天位之上，但朱友文闭关多年，加上没有九幽玄天神功下卷配合，难以合理将内力用好，所以对比之下，李茂贞功力更为内敛，打出去的功力更加纯粹，而朱友文的内力不稳，功法不全，打出来的功力则是带着几分波动。 他只有在修炼完上下卷那会儿才真正的需要自己全力，否则以朱友文现在的半吊子半部功法，内力波动，纯靠罡气，自己大天位巅峰的功力还是能和他周旋的。 但他九幽玄天神功罡风护体，实在麻烦，真耗下去，对自己不利。 “水云，一起。”李茂贞似天地落雷，右脚蹦向朱友文头部，罡气在强，内力终究需要耗费，不信朱友文护体罡气能无限开！ 自己一个人打不破他的护体罡气，那两个大天位巅峰轮流车轮战，不信耗不过。 身后，一道身影如虹般飘逸掠过。 “王兄你那出场气势，水云以为你一个人能行呢。” “……” 装逼失败。 二人一左一右，大天位功力巅峰齐出，两道身影，如雷霆落地，轰轰而出！ 依旧拳拳到肉，风声似吼！ 黑白无常看得胆战心惊，一点冒犯的心思都不敢。 “朱友文，今日就算我与岐王除不了你，但我二人功力逼压，你同样讨不到好，待你罡气一破，也就是你的死期！”李茂贞神色如常，口中话语，饱含杀机！ 嘭！ 一脚踢在朱友文头上，朱友文左手格挡，罡气卸掉一部分功力！ 身后，女帝单手滑地，右手幻音决一起，一轮月音如明月绽放！ 女帝宋水云蓦地睁开双眼，红印如血，凤眼静静。 女帝放大招了。 朱友文脸色一变间，只来得及将身上大部分九幽玄天之气凝聚手上。 轰！ 朱友文左手对轰，他身上九幽玄天罡气，瞬间减少许多。 下一刻，朱友文脸色再次骤变！ 另外一边那年轻人几个闪身，眼神闪烁，目光一掠，手中长剑带着深厚内力刺来！ 朱友文深知九幽玄天神功护体罡气已经不多，但仍旧强行用内力，隔空压制李茂贞的这带着深厚内力的一剑！ 左边李茂贞的剑，右边女帝的幻音决！ 眨眼之间成为僵局！ “本座真是小看你们了！” 突然，黑白无常发出哀嚎，二人同时蹲在地上捂着身子，表情痛苦。 “鬼王，我们血丹发作了，发作了！！” “鬼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两个戏精，李茂贞瞥了他们一眼，深知他们是不敢趁机上来动手，毕竟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局。 朱友文右手顶住剑，左手顶住幻音决，功力不断流失。 在如此下去，最后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同样拿不走李星云！ 此得不偿失！看来，果然需要下半部九幽玄天神功才行！这岐王府真是深不可测，不仅有岐王，还有另外的高手，真是失算！ 他目光阴沉，心思斗转，重重的哼了一声！ “今日本座就暂且放过你们，来日若有机会，本座在与你二人讨教！” “黑白无常，走！” 引内力震开二人，朱友文阴沉着脸一个瞬移，转眼落在几步外，眼神冰冷，余光落向那白衣青年一眼。 “你，罢了。” 随即再次一闪间，出现在了楼顶。朱友文此人行事果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行事毫不拖泥带水。 黑白无常这两狗腿子赶紧跟上，生怕跟慢了，被岐王府的人当鸭子宰。 李茂贞收回手中长剑，刚才他如果也跟水云一样，用出月音，这朱友文势必讨不到好的。 以朱友文功力，应该是能看出自己还有放水。但如果那样就暴露太多实力了，毕竟幻音决练到能用月音的，就只有他和水云。 李茂贞沉吟中，回过头，刚要说话，一只小拳头朝着他脸上砸来…… 第三十一章 狗头军师 凤翔西营坐落西城，包括整个西城外，四周一望无际的萧瑟与肃杀，不时有巡卫士兵走过。 百姓正常情况下，自然也不会来这里。 凤翔六万兵马驻扎地，放眼望去，岐国黑棋迎风招展。 李茂贞凝视间，感受那风沙冷清，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阵凛冽气息，那种裹尸马革的压迫，仿佛已是置身其中。 远远的，西营门前，几队兵士在大营外换岗。 “走吧。”李茂贞莫名的一阵沉重，那是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要担的东西太多了，他是岐国人，岐国子民，或许，还是百姓的魂。 宋水云并不知道王兄此刻想法，见他神情缄默，还以为是久不归岐，心中难免澎湃。 “王兄，岐国一直都在。” 李茂贞犹豫了下，说。 “你做得很好，以后，你还是岐王。” “你才是真正的岐王。”宋水云摇了摇头，“义父曾经说过，岐国只有在王兄手里，才能真正成为大家想要的样子。” 她六岁进入岐王府，认了李茂贞父亲为义父，长大后接掌杀手组织幻音坊，成为女帝，直至十六年前李茂贞离开，她方才成为了岐王，也明白了成为岐王后所需要承担起来的压力和责任。 她宋水云和李茂贞不是亲兄妹，却已经有了许多李茂贞的影子。 二人抬起脚，朝着西城营帐而去，连绵迎风凛冽的岐国战旗，似乎摇曳得更厉害了，仿佛在诉说，又似呐喊。 淡淡薄雾，风沙如寒。 岐王，回来了。 远远的，能看到营帐门前的景象。 大营门口，几个人低着身子，手捧破碗，穿着破烂，似乎在做乞讨。 守营兵士见了，喝了他们几句。 诸人见岐王过来，忙正侧躬身。 “拜见岐王。” 宋水云目光落在那几名穿着破破烂烂的普通百姓身上，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几个难民，跑到这来要饭来了，我们正把他们赶走呢。” 西营正常情况下，凤翔百姓都知道是什么地方，没事时自然不会踏足。 那几个穿着破烂的难民开始哀求。 “大人，我等几人自盐而来，遇了荒灾，几位官人，给点饭吃吧，求求你们了。” “盐州灾荒……”宋水云动了动嘴，眼角偷偷在王兄身上一落，似乎不太高兴有人在王兄面前说这件事。 “怎么跑这来了。”宋水云赶紧有几分小脾气的挥手道：“给他弄点米粥，别在营门口闹着，让我王……让别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是，岐王。” 立马有兵士朝着大营中进去，岐王开口，自然不同。 也是刚好，营里有一队将士正在走动，见了门口的情况，赶忙加快步子，速至营前。 只见为首男子，着黑色铠甲，相貌堂堂，神色倨傲，行来时昂首挺胸，单手握着佩剑，一股气势油然而生。 “见过岐王！”他双手抱拳，声音冷峻，似有种自负狂傲，“岐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到西营来了，可是为乾县一事而来。” 宋水云并未有任何不喜，而是点了点头，眸子一轩，轻笑道：“程将军，本王今日过营，自是给将士们助阵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番毛遂自荐，功勋满满的西营将军程绘。 任何一个有功劳，有能力，能给岐国带来利益的将军，都是好将军，这样的将军，就算是自恃功高，有些自己的脾气，也是正常的。 而且有脾气的将军，更能让人觉得他不畏强权，不谄媚，不阿谀奉承不是吗？ “岐王放心，程绘定不辱使命。” 程绘以为这乾县先锋，已经是板上钉钉自己的了，此时仰着头，目光凛冽。 让人觉得，他一定行，一定非常行，气势如刀，汹涌而出！ 水云姬差点就想说一声好将军！ 下意识瞥了眼王兄。 却见王兄视线在她身后扫来扫去，就好像……有笑话的意思。 水云姬心中疑惑，可是王兄目光确实让她心里慌慌的。 程绘将军，确实挺有能耐的呀？ “这几个人……”程绘看向旁边的几个要饭的，皱着眉头道：“竟到这里来要饭了。” 也是刚好，营中士兵端了稀粥过来，宋水云忙过去接过。 “几位，这粥喝了，便是离开此地谋生路，盐州荒灾，应该已经过去了，你几人南下不易，便找个地方寻份差事才是正途。” 宋水云对于岐国子民，确实没得说，十六年来将岐国打理得算是井井有条。 见她亲手递粥过去，几个人都是目露诚惶诚恐，赶紧亲手接粥。 见几个人在那喝粥。 李茂贞突然笑着道：“程将军？见过程将军，这次毛遂自荐领八万人马入乾县布阵歼敌的人，就是你吧？” 八，八万？ 水云姬一脸吃吃，王，王兄……把，把我幻音坊一起拉上去都不够吧？ 程绘同样目瞪狗呆，八，八万？ “岐，岐王。” 水云姬见王兄神色自如，只好硬着头皮，红唇轻动嗓音清脆，“这次，这次定要让梁军有来无回，看他胆敢在犯我岐国！” “我程绘必定不辱使命！”程绘神色震撼，八万人马，这也太疯狂了！ 那凤翔岂不是空城了？ 水云姬呐呐道：“我们进去吧。” “王，王兄……” “干嘛？” “八，八，八……” “叫我王兄。” 不过多时，他们一群人进入西营，往点将台而去。 很快西营人马也都是知道，岐王回营了。 而且，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岐王打算重兵出击，领八万人马，前往乾县御敌！！ 至于八万人马从哪里来…… “我岐国还怕没人，岐王是谁，凤州调一点，北部调一点，还怕凑不齐八万人马？” “朱友贞又怎么样，这次岐王全军出击，肯定要让梁军有来无回！” “八万啊，早知道俺自荐做统将了，董老将军，你说是吧？” 点将台下，很快能叫上名号的将军也都聚集过来了。 其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浓眉大眼，握着一杆长枪，神色阴沉。 “岐王！” “董严有话要说。” “我凤翔西营，都只有六万人马，何来八万。” 宋水云目光落在下方将士们身上，凤眼半弯，这问题，难回答，可能王兄想把伙头军也搬上去吧。 “怎么做，本王自有主意。此人叫宋平，为本王亲信，以后是西营军师，也可以叫小宋大人，由他督军。”水云姬介绍了一下身边的王兄，以先前二人讨论的方案和身份。 李茂贞等水云介绍完，这才沉吟了下，站在台上往前一步，道：“见过诸位将士，在下宋平，有幸得岐王赏识，今日见了将士们，心中澎湃。” “狗头军师！”董严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茂贞并不搭理，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西营人马，我受岐王命令，来安排调配。” “全营整装，马上出兵前往乾县，程绘带五十轻装先至乾县，安排好，到时候八万大军一到，才能马上布置。” “其余人，听我将令。” 程绘没多想，点了点头，上前接过令牌。 反正后续有八万，自己一路过去，把该做的都做了，这再怎么样，八万人马守乾县，只要不主动出城，守他几天都没问题啊！到时候又是一项军功！ 李茂贞又做了一些部署，什么领兵了，统将了，八万大军多少副将，粮草怎么押运云云…… 顿时间，岐军气势恢宏，杀气腾腾，甚至有人认为，这是要斩梁帝，诛奸孽，岐国要干大事了！ 只有少数明白的将军清楚，岐王这一出兵，凤翔就空了，一旦出岔子就是天大麻烦！ 这狗头军师到底哪里跑出来的？ “王兄，你能不能跟我单独谈谈？” “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水云姬重重一剁脚，神色难看。 “王兄！” 第三十二章 董严 最后李茂贞没有跟水云姬在大营中说太多，做了大概的分派与调遣后，他就让宋水云领着他，在西营中巡逛。 主要是看看西营的大致情况，跟记忆中是否有偏差，有很多东西和细节都太模糊，记忆是需要去唤醒的，他需要进一步对岐国的军力，人力还有各种硬件软件做进一步的了解。 一路上，女帝跟着他，时不时补充两句他的问话，各种军备，物资之类的。 大概需要多了解的，李茂贞就会多问问。 大致到了黄昏时，李茂贞才跟宋水云重新返回，欲离开了西营。 “今天的安排到底……” “别问。”李茂贞摇了摇头。 也是刚好，前方一人，阻拦在了面前。 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岐王！” 一杆玄铁长枪横在身前，满头的银发，随风飘动，精神矍铄的目光如寒雪，掉了一颗门牙的下巴轻轻仰起，腮边胡须，额阔顶平，气势非凡。 虎目炯炯，单手擎枪，双脚如磐石，简简单单干黄靴，持枪间却是威风凛凛。 “董老将军！”水云姬眉梢一抖，却仍旧大方平静。 “岐王，老朽年迈，今日岐王府传令，三千军守乾县，我董严年过六十，却甘愿战死于岐国，今日不愿领兵入乾，乃是清楚，很早之前，岐王您曾经说过，乾县为守，但凡大军压境，乾县便弃。” “我董严深知，梁军来犯，真正的战场，必定是在我凤翔！” “但方才我见军师大人排兵布阵，势要大军前压，我董严兵法略懂一二，却也深知将令之下无二话，不管岐王和军师有何计谋，这八万大军入乾，那，我董严亦要跟军前行！不藏于后！”董严目光沉重，长枪用力刺入地板，武器过猛，扎穿地板！ “为何他们都有将令，唯独我董严没有。” “这几年，我董严到处奔波巡防，忠心耿耿，是，我董严知道，近年各种小战事，甚至普通的剿匪，我董严都没参与，可并不代表我董严不能打了！早年我跟殿下您出生入死，四处征战，殿下是知道我董严的，我董严何曾说过半句话！” 董严越说越怒不可遏，额头青筋而起，“这几年我到处跑，巡防换营练兵，我就不说什么了，岐王殿下体恤老朽，董严是知道的，可如今大敌当前，我董严宁死，不做缩头乌龟！” 说着，他气愤难言，激动中右手轻划，腰间佩剑挽月，端向他的脖子。 “老将军！”宋水云脸色微变。 砰。 李茂贞右手雪剑，剑柄弹出，剑如落花，震在董严手腕，将他的剑挡飞。 千钧一发！ “你！”董严扫了眼地上被打落的剑，火冒三丈，不由指着李茂贞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狗头军师，又是你！” “董严。”水云姬喝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岐王，董严并非有意为难！只是此人今天排场布阵，实在让董严心中不解啊！他在这里是在祸害我岐国，甚至连岐王都叫他蛊惑了，否则岐王殿下怎会铤而走险，大军齐出！”董严愤慨不已。 水云姬眉梢一抖，眼眸微扬，厉声道：“董严！你可知道这是在西营，你可知道你是在诋毁本王！” 董严还要说话，见殿下目光冰冷，知道殿下动了真怒。他咬牙间，一语不发，别过脑袋，却仍旧气愤难平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岐王殿下还在面前，他确实失礼。在往常，他是绝不可能如此失态，只是今日怪事太多，从岐王到这军师，再到凤翔大军齐出，每件事都让他难以接受，难以明白，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向来隐忍为主的岐王殿下，今日会做出冒险挺进的举动！ “岐王，老董跟着你征战多年，忠心耿耿，这点你是知道的。” 董严握住长剑，目光四盼，笑容苦涩。 “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我董严，何曾有半句怨言。” “我董严，一生为岐。” “今日还请岐王，让我上阵，我董严，生在岐，死在军，梁军逼近，我们岐国，不能在有任何错了啊，岐王！就请岐王给董严一个机会，让老朽为岐国尽一份力吧！” 说着，他双膝一沉，双目落泪，便要跪下。 李茂贞身影如电伏身而至，同时单膝微弯。 肩膀拖住他要跪下的厚重身体。 “老将军。” 李茂贞将他身体拖起，右手一抬，前方营上，黑色的岐国凤旗，迎风而起。 “你跟岐王出生入死，那你就应该清楚，这凤翔的旗你还得举着，你死了，岐王殿下的凤旗，谁来举。” 董严身子巨震，他早年跟岐王出生入死，征战四方，斩奸臣，救昭宗，封岐王，得这岐国数十州，次次他都是举旗一马当先！ “老将军，这岐国恐怕没人比你更擅长山中谷战了，本今日岐王是打算让你领兵守乾县，只是后来有了变动才不得而结，相信我，你且回去候着，会有你出力的时候。”李茂贞笑了笑。 “你，你可是说真的？”董严心情莫名激动。 李茂贞点了点头，笑道：“你见过岐王殿下骗过人吗？” 董严急忙道：“岐王殿下我早就看不透他了，十多年前还好，十六年前他受了一次伤，虽说后来请人治过来，可性子也越来越奇怪了。” 李茂贞不在这话题多谈，“你且先回去，相信在下，不会让董老将军失望的。” “你这狗头军师，可别骗我啊。”董严咬咬牙，这才握着长枪和佩剑。 “放心好了，岐王面前，我哪敢骗你？” “好，我董严就相信你一次！” 很快，董严收拾着，这才逐渐消失在了面前。 等他人走了，李茂贞站在原地，轻轻一叹。 “董严还是这脾气。”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让他四处换营。”水云姬走过来，银牙一咬，梨涡一旋，“就他这脾气，三天两头过来讲七讲八，特别是喝了酒更是胡闹，一会儿说我是不是瘦了，一会儿说我脖子怎么白了，这就算了，问我什么时候纳王妃，说我哪天死了岐国都没人接，他说什么呢他？” 李茂贞嘴角抽了抽，道：“他也是为了岐国好，当年的那些人，如今在西营里能见到的就只有他了。” 水云姬皱着眉头道：“那也不能天天给我拉红线，还说什么，岐王殿下，实在不行，你把女帝娶了吧，你说他脑子是不是……” “王兄，你去哪。” 李茂贞道：“你从小抱怨起来没完没了，我不想听。” “王兄，你！”水云姬大天位功力差点涌出来。 十六年前，李茂贞以受伤为名，进行医治。而后再出现时容貌有变，身材暴瘦，至此便有了水云姬，带红绳，眉心画红印，为岐王十六年的事情。 这一来二去，岐王给外人的感觉就是瘦了，身体差了，该娶老婆了，不然……岐王府快没后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恐怕整个岐国上下都非常担心，万一岐王出了什么意外，岐国恐将大乱。 第三十三章 大势 马车徐徐驶出，出了西营，往西城而过。一路街上，日头将落，宝马雕车香满路。 自出西营，已有一柱香时间。马车渐漫，落叶与青石伴着弯河。 “王兄，我们现在去哪？”马车内，水云姬掀开车帘子，看着给自己驾车的王兄，疑惑道：“王兄可是回府？” “先去找个朋友，而后回府安排正事。”李茂贞坐在马车前头，轻轻拍打马儿。 凤翔，瑞鸟凤凰飞鸣过，夕阳中，遍地余晖，百姓，商户，络绎不绝，声音如缕，却不吵杂，不喧哗。 酒楼和商铺，老板往来谈笑。 “水云想起来了，你说回凤翔带了朋友的，今儿个你便提过了，是男子？”水云姬端坐中，眼眸带笑，“是什么公子哥能让王……” “女子。” “女子啊，没想到王兄……什么？”水云姬再次用力掀开车帘子，凤眼一轩，眸子凝视，“王兄，你说你带了女子回来？” “我想带她到府上住段时间。” 李茂贞说着，见身后毫无动静，于是回头轻轻瞥了一眼，就刚好看到水云姬凤眼凝住，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 他眉头轻轻皱起，看着宋水云道：“水云，你近来可是没休息好，眼睛黑了。” 宋水云略做颔首，“小妹近来睡眠是浅了些。王兄，那女子是何地人？你怎的要领她回府？” “说来话长，疆地来的。”李茂贞见水云姬就直勾勾看着他，深知不挖地三尺是不会罢休，“她要找不良帅，但目前为止，还是别让她找着的好。王兄起初没想太多，就想着用她的身份一起入中原行事方便些，后来想想，我与她见面透露太多，让她见到不良帅万一说漏嘴，恐怕麻烦。”李茂贞目光深邃，轻轻摆动着马车。 这是他考虑的重点，蚩梦对于自己，是有一定了解的。 街上行人过往，祥和宁静，青石桥下，鱼儿游过。 马车中，水云姬下意识沉默着，明眸眨动，宁静中显得郁郁沉闷。 片刻，水云姬似有愁绪，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王兄，若我等尽力扶持唐室真龙，是否便不会有何危险？” 李茂贞右手紧紧握住马鞭，目光凝重，将马车勒住，停在了河道边。 视线落在河水面，神色平静中，开口了。 “天下大乱，你说的天子唐室，是不是李星云。” “除了他，还能有谁？” 李茂贞突然回过头，目光落在水云姬白皙的脸蛋上，单刀直入道：“水云，你是不是喜欢李星云。” 在李茂贞印象中，水云在凤翔一战被李星云英雄救美后，开始出现了小女儿姿态。 但在这之前，对李星云她也是挺欣赏的。水云从小在岐王府养尊处优却很懂事，知书达礼，举止言谈端庄，所以对于突然出现这么个小流氓，她难免不心中出现些许变化。 “什，什么？”水云姬露出奇怪的表情，甚至有些失态的歪头蹙眉，“王兄，你怎么会这么问水云？” 不等李茂贞再次开口，水云姬笑了笑。 “我确实有点欣赏他，但也就是欣赏，不涉及其他。挺有意思的一个人，我还等着看这位乱世龙脉在接下来有什么表现呢。” 是啊，欣赏，好奇，感兴趣，这不都是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沦陷的第一步。 凤翔一战过后，你这感兴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茂贞看了她一眼，将身子面对坐向她，“没事的话，府里整理整理，西营也有一大堆事，幻音坊也有一堆要务，今日我见西营内，马槽都该换了，此事你这几天便着手安排，还有盐州政务，将其一并放我房里，还有……” 水云姬一头雾水，檀口轻张，“我，我，王兄，你……” 李茂贞随即抽回身，“唐室血脉，不管再怎么样，都是这天下纷争的漩涡中心，在大是大非上没错的前提中尽量与之少点接触。” “不良帅拿命扶他，但凡他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和状况，不良帅都会重视。” 王兄讲得好乱，不过水云姬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王兄说的没有错。 李茂贞叹了口气，道：“说起李星云，我就大致跟你讲讲，以如今天下之势，但凡任何一个诸侯，有强大和威胁他的嫌疑，终将被扼杀，梁帝朱友贞，晋王李克用，不良帅都会一一试探，你因有辅佐唐室之心，所以即使将来不良帅召你们，也不会对你动手，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这件事，也会来临，不良帅测诸侯之心，晋王李克用，女帝水云姬，毒王蚩笠，十三太保圣主李嗣源，终将会被不良帅试探。 这也是李克用死期。 水云姬重重叹气，“我如何不知，我见王兄此番回来，并未提起龙泉宝藏之事，便大概知晓王兄定然没什么把握。如今之计，便只有先顺了袁天罡的意相助李星云才是，王兄，岐国不能没有你，我……” “顺他意很容易，但让袁天罡信我们就没那么简单了。”李茂贞摇了摇头，道：“十六年前，他将龙泉宝藏的解蛊之法让我知道后，我便知我在无活路。” 水云姬玉容大变。 “王兄，你……” “你听我说，王兄十六年前能坚决离岐，就已经知道，他必定会将我置于生死薄上。他引我出岐，也是为的让我寻盒子开启的法子，让我回来开龙泉宝盒，届时盒子一被我打开，宝藏秘密一出，必然就没我的事了，他定帮助李星云开启宝藏进入这龙泉之秘，而我，替皇室龙脉打开盒子后，死期便至，到时就算王兄没死，那他也会杀了我，但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会死的。”李茂贞说着，瞥了她一眼，道：“被一个傻瓜弄死。” 水云姬二话不说，杀气腾腾，凤眼如刀：“你既知这盒子陷阱是为利用，为何还去？那你可是有找到龙泉盒子的秘密？” “不去也不行，你王兄的野心，不良帅早就知道，所以我十六年前定需拼死一搏，出岐南下，这也让我得以多活十六年，毕竟如果我对不良帅没用处，他如何会留我？十六年前可能王兄就难逃一死。” “但好在，还能因此南下，十六年残喘，结果倒也不差，方法是找到了。”李茂贞说着，见她神色突然一阵激动，忙按住她的肩膀。 “还没到时候，我兄妹二人，生死之局，不在天定。” “王兄。”水云姬眸子一轩，眉梢扬起，自有逼人气势，“不如我们私底想办法，弄到盒子，将盒子开了？” 李茂贞看了她一眼，“如果盒子里面的宝藏，没有办法马上让王兄直接成为至尊，你觉得会是什么下场？” 水云姬眸子一凝。 “不是传说这龙泉宝藏，可以光复江山……” 李茂贞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 “哪有那么容易，这一个天下如果只是一个宝藏就可以得到，那还需要什么人心地利？袁天罡也不会让我轻而易举拿到法子，他只是需要我来做搅动风云的钥匙，让李星云重视这龙泉宝藏罢了，李星云性子中有大义，不愿称帝是一回事，但他的大义促使他知道有人会打开龙泉宝藏时，会出手阻拦，他不称帝，却也不会让别人称帝，所以他必做拦截，随后结果就是龙泉宝藏现世，天下诸侯齐聚。” “而在这里面，替李星云开宝藏的人，也就是你王兄，已经失去价值，在没有任何作用了。不良帅知道我的野心，在利用我替李星云开完宝藏，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动静都吸引到龙泉宝藏后，王兄不死也得死，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辅佐李星云。” “所以，开盒之日，便是王兄之劫。”李茂贞笑了笑，一指头按在水云姬额头上。 “听我讲完，还找盒子开吗？” 水云姬握住他的手指，“开什么开？回府。” 回府自然不是时候。 李茂贞笑了笑，抽回手，随即下了马车。 “在这等我，我去前面客栈寻她。” 水云姬坐在马车中，眸子轻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茂贞下马车后，很快来到前面的客栈。 几天前给蚩梦弄了一间房间，让她在客栈等，告诉她，待自己处理完就来带她去找不良帅，正常情况下，这会儿应该在吃饭吧？ 扫了眼客栈大堂，没有她的身影。 到了三楼，李茂贞敲了敲房门。 连续几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回事？不会跑哪里去了吧？ 想了想，李茂贞心中莫名咯噔，二话不说推开了房间。 进屋一看，房间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唯独床头搁着一张纸条。 “小锅锅，遇到了几个人挺有意思，我很快会回来，到时候我自己去找嫩。” 纸条末尾还唯妙唯俏的画了头羊。 “遇到谁了？” 李茂贞沉吟中，转身下楼，很快便回到了马车上。 水云姬问道：“怎么就你一个？” “回府，帮王兄找几个比较懂路子的手下，替我在城里找一下人。” 第三十四章 这酥饼幻音决磨的吧？ 岐王府。 二人马车在府前停住，早有下人出来将马车牵走。 一路过来，回府已是夜幕。 岐王府分内外院，外府常以府兵，管家，下人为居住，内院则是岐王与几位眷属住所，平日里都不得进入，也就是宋水云和幻音坊几位圣姬住的。 不过并非固定人员，大多情况下都是妙成天和周闻天服侍，其余时候也有调换其他圣姬，她们大部分都留在幻音坊中，处理各地情报和培养杀手与训练女侍，正常情况下只有大事，才会禀报至岐王府中告与水云姬。 宋水云在岐王府，除了圣姬之外，其他下人，管家，府兵，都以为她才是岐王，所以对于岐王带一个陌生公子回府，也并没有什么奇怪。 “王兄，内院中，我用的人只有妙成天和周闻天，你往后些许起居，我从幻音坊在调几位过来服侍你。” “不用那么麻烦了。”李茂贞走在岐王府中，沉思中的他抬起头摆摆手，说。 “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宋水云想了想，这咋不太对呢。 “你那两份军事部署图，我要拿出来看看，你不是在西营一直好奇，我为何让凤翔兵马全部出城？”李茂贞思忖中，直接道：“具体去你房里，王兄跟你讲。” 水云姬点了点头。 这件事她心中确有疑惑，在西营中，王兄没有多谈，宋水云深知是因为担心西营眼睛和耳朵太多的缘故。如今回府，自然要一探究竟。 “对了，你先让人吩咐下去，将府中亲兵数一遍，还有，幻音坊能用到的杀手，都给王兄调集出来。” “大概三个时辰左右，七八人一组，分三个城门，云贯而出，前往乾谷。” “府中连弩都带上，全都带，还有给董老将军传令，让他三个时辰后，独自出城，凤翔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乾谷了。” 李茂贞顿住步子，做了另外的部署。 水云姬心中咯噔，嗓音极清中带着一丝柔绵，“王兄……” “我这就去。” 水云姬二话不说，点头转身离去。 虽不知道具体缘由，但对于王兄，天底下恐怕没有人比她还信任了。 李茂贞则是往房间过去。 大概一柱香时间功夫，宋水云重新回来，手上端着吃食点心，桂花糕，酥饼和清茶。进了房间，便看到王兄站在桌子面前，目光静静，盯着桌子上的两张地图。 水云姬没有打扰王兄，而是将手中点心放置角落中。 李茂贞确实在想事情，按照自己记忆中所知道的一些军事理解，在配合自己之前记忆中对于梁国的情况他做了些许假设。 他本身具备冒险精神，如今在事关岐国战乱的大是大非上，由不得半点疏忽。 “来了。”李茂贞手上握着画笔，正在战略部署图上指指画画，见了水云姬，挥挥手，“你过来。” 宋水云缓缓款步过去，挨着李茂贞，随即眸子一凝。 “王兄，你这……” 宋水云并不是不懂军事战略，反之她很优秀，从小耳濡目染就不说了，还有这十六年来的实际经验，监国治国十六年，她的能力并不局限于只是幻音坊的杀手情报收集。 否则也不会打理岐国十六年没出大岔子了。 “把水云弄糊涂了。” “你这些排兵，乾谷上置阵，水云好生糊涂。” “还有你……王兄，你莫拿我的画笔沾墨……那是我画眉毛的。” 难怪总感觉味道不对劲，这笔还带香气呢？李茂贞还以为水云那么讲究。 “你看。”李茂贞放下手中的画笔，手指敲点在乾谷，战略地图上，环谷之势，易守难攻，是真正的天险。 “朱友贞大军逼近，自长安经过入乾县，一天后便到，若是攻凤翔，正常来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占下乾县，随后与凤翔分庭抗礼，二者之间，便是只有一片官道与平原地，这往后战局，便是凤翔城外和乾县之间的角逐和厮杀。毕竟地势开阔，容易进行攻城。” 水云姬摇了摇头，抿嘴一笑，眸子清澈，“王兄，你自己以前说过的却是忘了，乾县之地，前后无供应，能让则让，你总不能让朱友贞在长安这个废城囤粮囤兵吧，就算囤了，长安和乾县之间全是山林，如果打持久战，他们驻扎乾县这个破地方，我差遣些好手在他后面的林子中做手脚，时不时放些毒蛇或者点点火，他能坚持几天？” 水云姬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这驻兵凤翔，乾县放给他们，在和驻扎乾县的梁军开战，才是最好的办法，他们坚持不了几天的。” 言外之意，王兄你的部署太差劲，囤兵乾县这么个鬼地方，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李茂贞如何听不出她的弦外音。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李茂贞神色平静中，盯着乾县和凤翔中间的那块平地，轻声道：“有很多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战争并不只是简单的战术部署，其中的变数很多，不考虑变数和后手，结果都可能出现偏移，棋差一招，于盘是局，但于凤翔，便是一国。你打仗只想当然以为这是一定能出现的局面，出发点就已经错了，王兄以前跟你讲乾县的位置优劣，并不是让你每一场战争都要以放乾县的方式去打，每场战争或许进攻的地方一样，可进攻的方式和人却不同……” 水云姬眉梢一梭，用力别过头去打断李茂贞。 “王兄说什么都是对的，只是恕水云脑子笨，看不出来，王兄把兵力全囤乾县，就是后手非凡了？” “那我跟你讲讲。” “不听。”宋水云背过身去。 这…… 李茂贞见她清脆嗓音夹杂几分脾气，一时间无从下手。 动了动嘴，犹豫中，过去把清茶和桂花糕那些点心端起。 糕点余温尚在，显然是刚做没多久。 “我还当你去了那么久，你自个下的厨？”李茂贞试着开口，见她仍旧无动于衷，遂捡了块酥饼，放到口中，又捡了块桂花糕。 “豆米多了，榛子放少了，不够甜。” “茶还行，有点苦，茶叶没泡开。” 宋水云听到这里，转过身来蹙着眉头，神情疑惑。 “瞎说，我蜜糖加了一堆，你看，这都是榛子……” “还有这茶叶，前些个托人从南方运的，费了好大力气，本身就开了的。” 说完突然想起来，自己并不打算跟王兄说话。 李茂贞只好继续道。 “再来说说这酥饼，太酥了，你该不会拿幻音决磨的饼吧。” “王兄你！” 第三十五章 分析 最后别说桂花糕和酥饼了，盘子都要给你端走了。 就差撵出门了。 李茂贞只好一手把战术图摊开，一手拉住脸色不好看宋水云，笑道：“你过来，我给你讲。” 很明显，她跟脚底长钉子似的，都不带理人。 “是王兄的不对，你过来我跟你讲。” 略微扯了扯，也没怎么用力，她一瞬间自己回到了旁边，站到了自己身前。 李茂贞揉了揉眉心，指着乾县和旁边，对眼角挂着笑意的宋水云解释道：“梁军进入我凤翔，正常看起来只有一条路，在我凤翔之前，只有乾县。” “但除了乾县，还有一条。” 水云姬听到这里，头也不抬，目光落在前面的军事图纸上，“王兄是说乾谷？方才入府，王兄吩咐亲兵与幻音坊杀手前往乾谷，莫非就是为此，可是王兄，梁军……” 李茂贞摇了摇头打断，继续将图纸中的山谷勾勒出来，“正常的情形，以我们所了解的方式，也就是乾县作为主要地点，双方各有安排。” “可水云，这全都是基于任何变数不存在的情况下，可现在变数已经出现了。” “而且就在今天，在我们看似不知情的情况下。” 宋水云余光瞄了一眼那张凤翔周围的地图，刚想说哪里来的变数，随即玉容微变，小嘴微张。 八万人马从凤翔出，齐往乾县，这不就是变数？ 隐隐的，宋水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想仔细去想明白时，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在给你讲明白点。”李茂贞见她眉头蹙紧，使命沉思的模样，笑了笑，说：“今日西营外，你可还记得什么？” 宋水云本就是聪明伶俐的人儿，否则如何能有今日担当，此刻听李茂贞提起西营，当即神色闪烁中，雪眸一凝！ “王兄是说，那几个在西营外讨食的难民？” 李茂贞点了点头。 “自盐州而来，穿的靴子却是绣着江南丝，针线活并不差，当然，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李茂贞沉吟中，直言不讳道：“可咱们西营兵士在推阻他们时，就又不一样了，你见谁真被推走或者推倒了？这对比起来，反倒是像我们的士兵才是难民了。”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巧合，可能是咱们西营的士兵没吃饭。” “但……”李茂贞眉头拧起后，轻声道：“难民在我们交谈时，出现的问题，就不是巧合了。当时几个人喝粥的效率明显变慢了。特别是当我大声说出凤翔八万兵马往乾县时，几乎同一时间，难民喝粥的情形都出现了变化，如果说一个难民还好说，可所有的难民都突然之间对口中的食物不是那么在意，这就很有意思了。” 宋水云娇躯轻轻一震，似有紧张神色。 李茂贞低头笑道：“既然我能让他们知道，就不怕他们传出去，否则我为何多此一举，说我凤翔八万兵马齐出？” “如果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此时此刻，梁军应该已经做了部署。而接下去，就是等候真正的消息传来，也就是八万兵马出凤翔的一刻，梁军的部署就会落地，至于是针对八万兵马，还是针对凤翔，就不知道了。” “结果都一样。”李茂贞落落一笑。 宋水云脸色苍白，突然转过身，“王兄……你说的梁军部署，是不是乾谷？” 李茂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换做是我，所做的部署，必然是乾谷。不管是针对这凤翔八万兵马，还是奇袭凤翔，直入我岐国心脏，都应以乾谷为局打开战场。” “乾谷中，地势险峻，正常不会从这里进军，因为从这里走，就算对方二十万人马，一旦入乾谷，我凤翔八万人马都能轻而易举借助天时地利扑杀。” “但若是他们有我们八万人马动向，知道我凤翔八万军队一路直往乾县，那……” 不等李茂贞说完，宋水云已经迅速的捡过桌子上另外一张军事地图。 里面有小范围的详细部署。 两份地图，一份岐国大地图，一份则是详细军事图。 摊开，仔仔细细盯着乾谷的地理位置，做了十六年岐王，宋水云对每个地方州县的详细情况心知肚明，大到城池防卫，小到周围环境，但事关重大，梁岐之战一触即发，由不得半点疏忽。 宋水云眸子巡视间，神色难看，开口道。 “乾谷，我如果是朱友贞，知道八万兵马往凤翔，我便只需一支三万人部队，就能攻下凤翔，随即转而与另外的梁军围拢乾县，乾县腹背受敌，无食无援，不过十天，八万岐国人马，必定孤立无援等死……”宋水云突然神色一紧，瞳孔猛烈震颤，“要让八万人马回来才行，我知道王兄的意思，你想偷偷排兵让府中亲兵和幻音坊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伏杀可能从乾谷偷进的梁军，可是府兵不过八百，加上幻音坊的人，最多不过一千人，如何伏军？” “王兄，你大意了啊，你不知道乾谷的情况，虽说地势险峻，人马难过，可费点时间还是能过来的，我们这点兵力不够的！” 李茂贞见她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凤眼半弯，朱唇紧咬，只好一手按住她的头。 “不然我回来干嘛。” 宋水云颔首间：“你回来打仗的？” 这问题突然问得，李茂贞一时间不知道想笑还是气。顺手将她前面的乾谷地图扯过来。 “梁军三万，从乾谷过，亏水云你说得出来，你怎么不在多说几万，梁帝身边不是没有谋臣，他如果能派几万人马入乾谷，就要做好自己大本营断档的后果，他手中人马在能报，也不可能真的有十五万之数，三晋潞州和李存勖打得轰轰烈烈，能让李存勖回太塬搬救兵，可见战局多惨烈，他手头的兵马不多了。” “如果朱友贞一旦调出几万人马入乾谷，那大本营可能就空了一半，麻烦就可能会来，倒也不是说一定，因为并不是真的就会有晋国的军队或者其他人绕长安绞剿杀他，但朱友贞是登基的皇帝，你让一个皇帝把身边大半部队调走，你当他没脑子的吗？他就算想，他身边的臣将谋士都不会答应，你怎么就笨了？”李茂贞翻着白眼敲了敲桌子，就好像老师敲黑板。 “在好好看看地图。” “我……”水云姬拉着李茂贞的袖子，犹豫了下，道：“王兄，你告诉我吧。” “自己再看看地图。” “不，不，不想……” 李茂贞心里好笑，只好拿过画笔，亲自为她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地方，几个他认为比较空旷的地方。 “乾谷地势险峻，又不可能调几万人马直接入谷，但梁军又不太可能放弃这八万人马出凤翔的大好机会，那就在想别的办法。梁军兵强马壮，并不仅仅只是有兵有将，还有谋臣，朱家能掀翻李唐，靠的可不仅仅是蛮力。” 李茂贞说着，抬起身子，声音冷峻道：“他们也不可能只用蛮力打仗，他们还有可以不过乾谷，直接在乾谷两三千人，就能轰杀八万凤翔兵士的办法。” 宋水云不禁发出清脆笑声，“王兄，你当他们有神仙能越过一个乾谷，把我八万将士轰杀？这绝无可……” “无敌大将军。” 第三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水云姬 无敌大将军，梁国朱友贞的杀手锏。 到底梁国怎么造出来的无敌大将军，李茂贞不知道，但他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 一炮下去，就算是大天位巅峰的水云姬都受不住。 这样的重火力，足以攻下凤翔。 李茂贞对于无敌大将军，心中怀揣着几度怀疑，主要对于无敌大将军的来历。 “王兄……”水云姬推了推李茂贞，忍不住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我一下都受不住？”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全吃下去，你肯定不行。” 当时记忆中无敌大将军一下就把凤翔城炸了个摧枯拉朽，如果是以人力想去阻挡，几乎不太可能。 水云姬原地沉思中，眸子凝重，凤眼半弯，她认真的时候，眼眸特别与众不同。 片刻，她才一下坐在书桌面前，素手轻捏，倒了一杯清茶，递给王兄。又给自己斟上一杯。 她对王兄深信不疑，如果真的有无敌大将军，那梁军必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乾县离凤翔也不远，如果可以，甚至可能瞄准凤翔。 更别提更容易打到的那八万凤翔大军。 李茂贞见她沉思不语，眉梢轻拧，安慰道：“别多想，还有几个时辰，今日探子来报。朱友贞才刚过长安，再快也是明天才到。” “好。”水云姬似乎心不在焉，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无敌大将军发给她的冲击力，必然不小。 “我以后睡意阁吧，也方便些。”李茂贞想起接下去，自己不能住在岐王的院子里。 意阁一直是他们俩以前练功的地方，安静且不会有人打扰。 “好，我每日都有打扫，王兄可直接住便是。”水云姬说着，补充道：“我会吩咐府中下人，莫要打扰王兄。” 李茂贞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旋即出了房间。 往意阁而去。 意阁坐落在岐王府内院，过了院门，由十六回廊桥组成，往前走便是绘雕廊桥和湖水，远远的还有九角望风亭，往常时练功后，都会在这湖水亭子休息片刻，以解疲惫。 月色朦胧，与湖水相映，十六桥中间便是一栋两层阁楼，雕梁画栋，白墙筑在水上，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看起来古色古香。 李茂贞进入意阁，不由得生出陌生和熟悉之感。 窗外清风微瑟，夜间凉意袭人。 此时此刻，李茂贞才真正体会到了为王的不同，身份地位不说，还有几十亩地宅院和美景，更不要说府兵，下人，侍女，水云妹妹……跑题了。 “三个时辰，今夜若真能如我所想，那后手自然能成。” “就怕有其他变数。” 李茂贞进入意阁，沉吟间，扫了眼第一层的环境，画桌，打坐席，练功木桩，还有十几种兵器刀枪棍棒竖在两边。 从小宋水云就不喜欢在外面练功，只喜欢在屋子里，然后就有了这意阁。 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条长长走廊和一间房间，掀开纱幔，就是房间，地上掉了几件练功服，遂过去捡起放到旁边屏风架子上，同时将纱帘整理好。 房间另外一边推开门出去，便是观看十六桥风景和湖水，亭子的平台。 平台石桌上摆着一副画，是没画完的湖景，上面有飞鸟和鱼跃，用石墨压着。 李茂贞只好继续卖力整理收拾…… 这一睡，便是到了子时过后，天尚未亮，窗外竟是刮起了阵阵强风。 旁边一块娟丝吹到他脸上，记得水云有那么几块手帕。 李茂贞过去把窗户关上。 “这风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可不要下雨，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李茂贞深知今夜灭梁军的机会不大，他意在无敌大将军，而非其他，这东西对于岐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还不到可以统一天下的程度，但如果有这东西，其他诸侯想拿岐之前至少得先掂量一二。 至于拿无敌大将军轰袁天罡，这就不太现实了，只是为了震慑诸国而已。岐国太需要发展内政和军事实力了，能自己做的就做，不能的就……从别家那里拿。岐国必须要有自己的筹码，袁天罡要硬扶李星云，就必须在意各方诸侯，若岐国发展到一定程度，甚至李星云称帝都需要岐国站出来领袖诸侯，那袁天罡在杀自己就是搬石头砸脚。 当然，他现在真没那种能力，不良人渗透中原各地诸侯势力，才让袁天罡有如此信心，自己若想影响天下大势，可不仅仅只是让岐国强大，要做的太多了。 在意阁中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李茂贞重新下楼。 一出意阁，就看到宋水云已经在前面的亭中候着，背对着她，坐姿端正，也不知道她方才睡没睡。 李茂贞走过去，轻轻一笑。 “怎么，怕王兄忘了时辰？” 水云姬颔首间，眸子一轩，容颜如玉。 “王兄休息得可还行？” “你又不是不知道，意阁当年你是最喜欢的，这里都睡不好，就没地方能睡好了。” 水云姬一笑，似百花盛开。 “王兄等我会儿。”水云姬一整岐王服，起身便往意阁中去。 李茂贞一时间不明所以，却还是在原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风袭袭，旁侧波光粼粼，月光倒影出了水云姬的影子。水云姬踩着缓慢的步子过来，眸子出现几分狐疑的游离。 “怎么了？心不在焉？”李茂贞看了她一眼，太明显了，水云姬这会儿的状态。 水云姬动了动嘴，手里包裹掂了掂，随后道：“没事，小妹只是练功服落意阁，竟也没带走，让王兄笑话了。” 就这事？李茂贞笑了笑，没有多问，转身往府外而去。 水云姬跟在后面，一路与他往意阁外而去。 走了几步路子，她突然檀口微张，道：“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个时间点，被带进来岐王府，那时候也是那么晚。” 措不及防的切入点，李茂贞点了点头，并未回话。 “王兄，你可知道那天义父出门时有跟你讲过什么？” 那年发生太多大事，唐室微末，兵荒马乱，十六州灾荒，比现在还乱。 李茂贞摇了摇头，依旧头也不回，“当时到处在打仗，不知道谁给了他一份书信，他匆匆出门了，也没说什么，我在后面给他撑伞，下着雨，差点没跟上他，最后看到他把你领回来，一路什么话可都没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语罢，才回头，目光静静的落在她脸上。 水云姬动了动嘴，最后才眼神躲闪的开了口。 “没事，就是那晚义父说，以后我就是你妹妹，让你以后都得把我当亲妹妹，感觉仿佛在昨日，一眨眼，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之间发生那么多事，历历在目。” 李茂贞一脸疑惑。 “王兄，你怎么想的，就是对于义父说的话。” “我之前遇到个天师，有幸问她一些镇定安神的法子，有空王兄教你，平常时候练功不要练太久，容易走火入魔。” 水云姬贝齿咬住，凤眼一甩。 “王兄，有空你在和我聊聊以前的事可好？” 这些事有什么好讲的？这都要打仗了，怎么关心这些来……从意阁出来，她就心不在焉的，太久没打仗，脑子瓦特啦？ 第三十七章 伏击 乾谷，山林深纵，难登难入。 自古凤翔，以此便为天险。和乾县有几里距离，期间路途艰难，需要绕过一段的荆棘地和丛林，在潜入山谷，随后有各种险峻不平的小路，多有空崖和石流，时有滑坡，并不适合大军推进，更别说作为白刃战的地方。 但不适合大军推进和进行厮杀战场，却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乾谷居高临下，有山险可以设伏埋击，有丛岩山谷可以为其所掩，黑暗为囚，笼罩大地。 四方云集，杀手如箭雨，迸射而来。凤翔之士，如黑暗之魂。端弓落地，手握弩箭。 远远的山谷上，白衣青年迎山风而站，目光神俊。 “我若是有一支能随时随时拉出来的手下，今夜便也不需要如此辛苦，要集府兵和幻音坊杀手。” “但不管怎么说，岐王府亲兵和幻音坊杀手，也是如今最信得过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茂贞会让岐王府亲兵几个人一组，随后还有幻音坊杀手一起加入其中，分组出城的缘故。 不是信不过，而是他必须让双方互相盯梢，以防走漏。 谁敢离开，直接杀了，一切小心为上。 当然，岐王府亲兵和幻音坊，是最不可能出现奸细的人员了，如果这些都做不到听话，李茂贞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用。 后方，水云姬离着他几步。同时有动静传来，脚步声厚重 “岐王。”董严过来，神色激动的站在水云姬旁边，道：“老董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就等岐王殿下您一声令下。” 水云姬凤眸轻扫王兄，见他神色凝重，不言不语，于是摆摆手。 “我知道了。” 董严低声道：“岐王殿下，按照您刚才和我说的，今夜真的有梁军会出现在乾谷吗？而且我们一千人的兵马还能拿下？” 这是董严心中怀着的疑虑。 “如果你们小宋军师真的猜对了，那就可能。”水云姬轻声道：“别问了，下去准备吧。” 董严略微犹豫，继而再次压低声音，“不是老董不信任，今天能让我董严做这乾谷先锋，董严心中高兴得很，只是这梁军势大，他们若是要奇袭凤翔，怎么也不会在派几千人的，那根本不够。” 水云姬皱眉间再一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讲。 董严只得重重一叹。 想了想，董严几步间，来到李茂贞身边，站定。 声音陡然一片沉重肃杀。 “小宋大人，在下莽夫一个，不懂各种人心算计谋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肯定，今夜梁军会有兵马从此经过，更不知道为什么你笃定我一片人马能在此伏击。” “但我董严很清楚，哪里都可以丢，凤翔和岐王不可丢。” “若因你今夜之过失，有任何岔子……” 董严一把将长枪刺入地上。 “将听于令，我董严也不会怪你！” “但希望你到时候，保护好岐王，因为城里真的没兵了！” “我岐国谁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王种，梁岐开战，我董严一条命早就置之度外，可是我岐国只有岐王一个血脉，这次梁军来犯，我董严最在意的还是我岐国血脉，小宋大人，我看岐王对你很是在意和重视，希望你多提点一二，毕竟我董严不知道这次梁军来犯，我还能不能活着，又还能活多久！” 董将军交代遗言和后事的方法真是独树一帜。 梁岐开战，不关心别的，只关心岐国。 李茂贞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岐王有小王子的。” …… 一轮明月如玉盘。 乾谷潜入黑暗，又渐渐脱离黑夜。 李茂贞静静的看着乾谷下方。 四通八达，由南而入，经谷路而进，两边山谷间微有狭窄，随后一条道路延伸，地势豁然开朗，可见官道与凤翔之城。 而这一条延伸的路便是他们岐军伏击的地方。 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猜测，梁军会在前方地势高平之地准备好，等八万人马远远的离开，然后远程轰炸凤翔城。 若是凤翔有兵，迅速杀来，这梁军难以在谷中行进迅速，凤翔军队便可以以大批人马进谷，斩杀梁军，行成梁军溃败。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兵马，且要顶住无敌大将军的轰杀。 所以梁军敢带着无敌大将军进谷，就会做好凤翔不会有大批人马冲出来的准备，八万人马出凤翔，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谁都不会认为，有人从乾谷进军，毕竟乾谷险峻，自凤翔而上谷容易，自另外一头上乾谷，却是难如登天，过一趟乾谷，恐怕梁军都得摔死个七七八八。” “岐国这么想，梁国也这么想。”水云姬走过来，声音轻轻。 “直到今天。”水云姬眸子澄澈，望着漫山遍野的一千人马。 “王兄，他们认为岐国不会伏兵乾谷，于是反其道而行，进军乾谷，王兄认为他们相信凤翔不会驻扎于乾谷，遂领府兵亲至，王兄，治国需谋，若今夜一切尽在王兄之算计，水云回府定为王兄庆酒。” “免了，你喝不了几杯，喝了还得我照应你。”李茂贞说着，想起记忆中水云姬的酒量，那真的是惨不忍睹。 不过他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有个东西，你的手帕云娟丝，可能你落在意阁，我怕在给吹走就帮你带来。” 水云姬一脸疑惑。 李茂贞从怀中拿出一块质地优柔的白色娟丝，刚要递给水云姬，一阵山谷清风吹来，整块娟丝手帕都盖在他脸上。 看不清楚水云姬的表情，但似乎能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记得娟丝手帕你平常都带身上的吧？”李茂贞把娟丝扯下来，递给她。 水云姬把头转向一边。 “是经常带身上。”她背对着李茂贞刚要取回，突然道：“王兄你先收起来。” 前面，几个幻音坊的人出现，原来是多闻天过来了，今夜幻音坊来的人不少，就算是九天圣姬的人，都有到场。 “岐王殿下。” 多闻天过来，低声汇报道：“前面五十里探子回报，梁军，真的出现了！” “而且真的只有几千人，但他们推着一辆巨车，也不知道是何物。” 说着，多闻天才发现岐王殿下神情有些不对。 第三十八章 大梁虫术 多闻天心中一紧。 “岐王……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没，没事，可能热的。” 多闻天二话不说打开自己的武器，也就是逍遥扇，帮岐王扇风。 怎么热这模样了，这脸和脖子可以去烫熟鸡蛋了吧？ 多闻天不免一阵担心。 水云姬眼眸回望，见那娟带被藏起来，心中略微松了口气，转而一咬银牙，“闻天，我们到前面看看去。” 梁军已近，晨曦若雾。 时间如白驹，眨眼即逝。 新的一天重新来临。自古中原割据，战乱不断，今梁岐之战，已拉开序幕。 梁岐之间，需要有一个开头，而这开头，可能决定结果。 如今他李茂贞是谁不重要，但有一点很重要，他岐王李茂贞，身在局中，不得自清，梁国之灭，袁天罡十分中意。 但，梁国怎么灭，却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天下间，最希望梁国灭的，袁天罡首当其一。 所以如何借手将梁国与大唐重臣之间的矛盾加剧，甚至让袁天罡产生压力，就是一件需要仔细谋划的事情了。 “我如果都不知道倒还罢了，我知道那么多东西，就算斗不过你，我也不能成为你的傀儡，这天下谁称帝和我没关，但我绝对要比你活得久，至少你袁天罡决定不了我什么时候死。” “水云，让所有人严阵以待。”李茂贞站在谷边，清风吹拂，他目光凝重，盯着山谷。 前方，探子一个个来报。 岐王府八百精兵佩弩箭，幻音坊皆杀手。 所有人绷紧身子，鼓足了力气，谁能想到梁岐开战，不是在所谓的乾县，也不是在凤翔城，而是在屹立山间的乾谷？ 就这般，凝神戒备中，不知道又是过了多久。 最终，几个探子紧急汇报后，气氛陡然越加肃杀。 隐隐约约，大批梁军在前方晨雾中出现。 几个呼吸后，可看清来将。 带队人手握盘龙枪，身着紫色铠甲，神情冷淡。 身旁有副将两名。 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往乾谷而来。 “铁枪王彦章。” 水云姬目光如炬，眸子一抹冰冷。 中天位里面王彦章之强，闻名在外，此人作为梁国第一大将军，其可怕的沙场气魄，让他的实力在战场上拥有很强的提升，平常人遇到了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大天位，否则真的很难在战场上打败王彦章。 可大天位又有多少？ “今夜若非我与王兄在此，换作任何人来了，恐怕都无济于事。” “王彦章，确实是沙场一位猛将，听说他一旦上了战场，战力就变得很强。”水云姬重重一叹，岐国能用的将军，要么有经验却太老，要么就是年轻却太普通了。 “王兄，看来你猜对了，梁军果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一个大好机会，却又不调动几万人马进谷，他们利用三千士兵，带着你说的无敌大将军来了。” 梁军人头攒动，已经接近了乾谷。 “水云，你监军，我下去。” “王兄……” 李茂贞摇了摇头，视线如故道：“我不信只有王彦章一个人。” 此话一出，水云姬骤然神色一变。 梁军入谷，并非开战，而是想办法部署无敌大将军，并不是真的要厮杀，要冲锋，攻城。 王彦章干嘛的？ 他的作用，应该是守，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守。 守什么？ 守三千兵马，守无敌大将军，防患于未然。 如果就他一个人过来操纵这场谷间炮战，那实在是过于自负。不配个谋士之类的来商量或者说指导就有点说不过去。 当然，李茂贞只是猜测，万一人家朱友贞确实认为王彦章一个人能胜任一切呢，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朱友贞独断是出了名的。 李茂贞身影落入下方谷中，静静站在树后。 一柱香时间不到。 梁军一位位士兵从他面前走过，成千上万的军队，散发出一种很凌厉的气势，大军压近，中天位的高手王彦章领兵，这样的军马，普通大天位进去，比如李存孝这样的怕是也要被刺死在千军万马里面。 李茂贞是不知道一个大天位能顶多少人马，但如果让他一个人去打千军万马，打是可以打，可具体啥时候会累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也不知道袁天罡能不能杀个十万八万几天几夜？ 如果集百万军队把袁天罡填了…… 应该还不用那么多。 可惜，中原诸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梁军已是经过了一大半，而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梁军重武器火力大炮。 晨曦薄雾，如画幕掀开。峡谷中几只飞鸟，由天边一跃，冲上云霄。 王彦章坐骑，被他猛烈扯向一边，旋即仰起头，目露冷峻。而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催促人马，继续前进。 梁军已经进入伏击圈，王彦章似乎也感觉到了变化。 下一刻，破空之声陡然在天地散开！ 水云姬下令了！ “有埋伏，注意隐蔽！”王彦章勒紧战马大吼一嗓子。 千发弓箭，漫天飞舞，杀入梁军。哀嚎声传遍峡谷，四散而开，惊起更多飞鸟。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有敌袭，哈哈，这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真的出现了，黄军师，您果然洞察一切，料事如神，这乾谷还真布了伏兵！！”王彦章反而发出朗声大笑，震动山谷！ “老朽跟过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毕竟岐国只是弹丸之地，如何有这般能人会想到今夜在此伏兵。” “但既然真的出现了，有老朽在，王将军尽可放心，老朽就是这林谷之王。” 王彦章大喝几声，让大军阵型保持住！ 一阵阵奇异虫鸣出现，漫天黑影聚集。 御虫。 朝着空中弥漫。 一千人加上精良弓弩，居高临下埋伏，轻而易举可以猎杀行动不便的三千梁军。 然而，当漫天飞虫出现时，就算是山谷上方的水云姬都是玉容大变。 “这是御虫！”水云姬凤眸如刀，立刻认出来。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难怪梁军阵仗不慌不忙！！！王彦章一点不担心！谷中飞虫多，这虫术一起，岐军危矣！ 下方谷中，很快再次传来那位虫师桀骜的声音，自负而又充满冷笑。 “乾谷伏兵？哼，想法很好，可惜遇到了我！今天在场的所有岐国人马，不降便是死！” “就算是岐王来了也没用，这林谷之内，我黄鹤就是王！我有无数鼠虫为我所用！” “没见过吧，今日我就让尔等凡夫之民开开眼界，哼！” 自负桀骜的声音连续在谷中回荡，嚣张之势，可见一斑。 “还真别说，我确实没见过你这么普通的虫术。”一道声音平地起，落在大梁军马中，又似雷鸣开。 黄鹤坐在马上，闻听此言，心中陡然一惊。 李茂贞身影如风出现在大梁军中，目光似电，望着眼前这一位骑马的红服老者。 一群飞虫，眨眼扑下，李茂贞动也不动，右手轻绕，以殒生蛊发出低鸣。 轰！ 各个角落，漫天飞虫再起，随之如两条巨龙般凝聚，冲向云霄！ 气势，大了十倍不止！ 第三十七章 埋伏 乾谷，山林深纵，难登难入。 自古凤翔，以此便为天险。和乾县有几里距离，期间路途艰难，需要绕过一段的荆棘地和丛林，在潜入山谷，随后有各种险峻不平的小路，多有空崖和石流，时有滑坡，并不适合大军推进，更别说作为白刃战的地方。 但不适合大军推进和进行厮杀战场，却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乾谷居高临下，有山险可以设伏埋击，有丛岩山谷可以为其所掩，黑暗为囚，笼罩大地。 四方云集，杀手如箭雨，迸射而来。凤翔之士，如黑暗之魂。端弓落地，手握弩箭。 远远的山谷上，白衣青年迎山风而站，目光神俊。 “我若是有一支能随时随时拉出来的手下，今夜便也不需要如此辛苦，要集府兵和幻音坊杀手。” “但不管怎么说，岐王府亲兵和幻音坊杀手，也是如今最信得过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茂贞会让岐王府亲兵几个人一组，随后还有幻音坊杀手一起加入其中，分组出城的缘故。 不是信不过，而是他必须让双方互相盯梢，以防走漏。 谁敢离开，直接杀了，一切小心为上。 当然，岐王府亲兵和幻音坊，是最不可能出现奸细的人员了，如果这些都做不到听话，李茂贞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用。 后方，水云姬离着他几步。同时有动静传来，脚步声厚重 “岐王。”董严过来，神色激动的站在水云姬旁边，道：“老董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就等岐王殿下您一声令下。” 水云姬凤眸轻扫王兄，见他神色凝重，不言不语，于是摆摆手。 “我知道了。” 董严低声道：“岐王殿下，按照您刚才和我说的，今夜真的有梁军会出现在乾谷吗？而且我们一千人的兵马还能拿下？” 这是董严心中怀着疑虑。 “如果你们小宋军师真的猜对了，那就可能。”水云姬轻声道：“别问了，下去准备吧。” 董严略微犹豫，继而再次压低声音，“不是老董不信任，今天能让我董严做这乾县先锋，董严心中高兴得很，只是这梁军势大，他们若是要奇袭凤翔，怎么也不会在派几千人的，那根本不够。” 水云姬皱眉间再一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讲。 董严只得重重一叹。 想了想，董严几步间，来到李茂贞身边，站定。 声音陡然一片沉重肃杀。 “小宋大人，在下莽夫一个，不懂各种人心算计谋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肯定，今夜梁军会有兵马从此经过，更不知道为什么你笃定我一片人马能在此伏击。” “但我董严很清楚，哪里都可以丢，凤翔不可丢，这一片人马若是守凤翔，便是梁军奇袭，我凤翔也是有能力守。” “若因你今夜之过失，有任何岔子……” 董严一把将长枪刺入地上。 “我董严也不会怪你！” “但希望你到时候，保护好岐王，因为城里真的没兵了！” “我岐国谁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王种，梁岐开战，我董严一条命早就置之度外，可是我岐国只有岐王一个血脉，这次梁军来犯，我董严最在意的还是我岐国血脉，小宋大人，我看岐王对你很是在意和重视，希望你多提点一二，毕竟我董严不知道这次梁军来犯，我还能不能活着，又还能活多久！” 董将军交代遗言和后事的方法真是独树一帜。 梁岐开战，不关心别的，只关心岐国。 李茂贞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岐王有小王子的。” …… 一轮明月如玉盘。 乾谷潜入黑暗，又渐渐脱离黑夜。 李茂贞静静的看着乾谷下方。 四通八达，由南而入，经谷路而进，两边山谷间微有狭窄，随后一条道路延伸，地势豁然开朗，可见官道与凤翔之城。 而这一条延伸的路便是他们岐军伏击的地方。 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猜测，梁军会在前方地势高平之地准备好，等八万人马远远的离开，然后远程轰炸凤翔城。 若是凤翔有兵，迅速杀来，这梁军难以在谷中行进迅速，凤翔军队便可以以大批人马进谷，斩杀梁军，行成梁军溃败。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兵马，且要顶住无敌大将军的轰杀。 所以梁军敢带着无敌大将军进谷，就会做好凤翔不会有大批人马冲出来的准备，八万人马出凤翔，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谁都不会认为，有人从乾谷进军，毕竟乾谷险峻，自凤翔而上谷容易，自另外一头上乾谷，却是难如登天，过一趟乾谷，恐怕梁军都得摔死个七七八八。” “岐国这么想，梁国也这么想。”水云姬走过来，声音轻轻。 “直到今天。”水云姬眸子澄澈，望着漫山遍野的一千人马。 “王兄，他们认为岐国不会伏兵乾谷，于是反其道而行，进军乾谷，王兄认为他们相信凤翔不会驻扎于乾谷，遂领府兵亲至，王兄，治国需谋，若今夜一切尽在王兄之算计，水云回府定为王兄庆酒。” “免了，你喝不了几杯，喝了还得王兄照应你。”李茂贞说着，想起记忆中水云姬的酒量，那真的是惨不忍睹。 不过他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有个东西，你的手帕云娟丝，可能你落在意阁，我怕在给吹走就帮你带来。” 李茂贞从怀中拿出一块质地柔软的娟丝，刚要递给水云姬，一阵山谷清风吹来，整块娟丝都盖在他脸上，全是香气。 看不清楚水云姬的表情，但似乎能听到她酥酥的嗯了一下。 “我记得云娟手帕你平常都带身上的吧？”李茂贞把娟丝扯下来，递给她。 水云姬把头转向一边，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啊，经常带身上。”她背对着李茂贞刚要取回，突然道：“王兄你先收起来。” 前面，几个幻音坊杀手出现，原来是周闻天过来了，今夜幻音坊杀手来的人不少，就算是九天圣姬的人，都有到场。 “岐王殿下。” 周闻天过来，低声汇报道：“前面五十里探子回报，梁军，真的出现了！” “而且真的只有几千人，但他们推着一辆巨车，也不知道是何物。” “岐王……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没，没事，可能热的。” 周闻天手中的武器，也就是一把逍遥扇。听闻此话，急忙甩开给岐王扇风。 怎么热这模样了，这脸和脖子可以去烫熟鸡蛋了吧？ 第四十章 安排 虫养自然不同，方法很多，但无一例外，对于大多虫师来讲，自身培育的蛊虫，才是杀手锏。 李茂贞的是殒生蛊，其他人也有其他人的虫，真正厉害的虫师，都或多或少会有几招杀手锏藏着。 当然，也不一定所有虫师杀手锏自身饲养的虫子，也有些人是毒功和毒术，至于有哪些天下至毒之法门，就只有真正疆地出来的人才知道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为培育的毒虫，的确更厉害。 李茂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袖子中右手一引，十几只红虫陆续出现。 这是李茂贞除了殒生蛊之外最得力的虫术手段了，疆地红虫，能破功力，具备湿毒，咬合力和毒性在疆地同样榜上有名。 当年李茂贞在十二峒，有几个机缘，这偶然从一个河水中得到的红虫幼虫就是其中之一，以常食培育，成长并不难，难的是很难存活，当年一堆幼虫也就活了这么一些而已。 “这是什么，啊！”黄鹤的毒虫散而飞出，疾入人群，落入战场，开始攻击任何人，最受伤害的，自然就是岐王府亲兵。 好在很快，十几只红虫漫天散出，一时间开始出现角逐之势。 “没事吧。”李茂贞退后中，松开纤腰，落在地上。 水云姬站在原地，眉梢轻轻一梭，露出沉吟。 “这是什么？” “自养的虫，在很多虫师身上都会出现，大多是以自身血肉饲养，也有其他饲养方式，但无一例外毒性和攻击力都会更强。”李茂贞眼神闪动，眼前这位虫师的身份，确实值得深究。 疆地太大，各种秘密和术式也很多，但大多是本地之人才能学习。 他的御虫术，具体是以什么为基础，李茂贞竟是没看出来。 有用笛子，有用声音功力，也有例如他以殒生蛊之类，各式各样。 “毒虫离开，他就会死。”李茂贞见有不少岐王府亲兵倒地，不由得神色一沉，“虫离体，宿主亡，这样的毒虫应该是已经和他自身心脉有一定联系，也是不弱。” 好在红虫和那些毒虫相互撕咬中，很快出现了变化，红虫掉了几只，但几乎所有的紫黑色毒虫也都开始摔落。 水云姬沉吟中，眸子落在旁边那个面目发黑的虫师黄鹤身上，红唇轻张道：“他看到我过来后，才用了这招。” “你猜对了。”李茂贞明白，这黄鹤是有很多机会用这招来对付他的，可是对方都没有用，直到水云姬也就是岐王过来。 若非李茂贞准备妥当，及时发现，水云还真可能吃个小亏。 毕竟那些毒虫散起，速度太快，几乎像流云飞箭一样。 “他到底是谁，竟然懂得御虫。”宋水云眼眸连续闪动。 他是谁，问得好，这个问题李茂贞也想知道。 二人在看场中，形势已是白热化趋于尾声。 多闻天跟董严缠住王彦章，其余的大梁人马，尽数俘诛。 “要活的，给我拖，拖得他提不动枪。”李茂贞静静看着，旋即道：“其他的，反抗者杀，投降的话，拉走盖房子踩缝纫机……”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晨曦已经绕开，天边一线，旭日东升。 光线在乾谷笼罩，给遍地冰冷的尸体带来了些暖意。弓箭，武器，盾牌，能用上的器械都收拾起来。 李茂贞差人回凤翔和八万军马速报，让八万军队抽出五千入乾谷，其余的分五千守乾县，其他的回凤翔。 从凤翔入乾谷是下坡，和大梁上乾谷爬上去累死累活不一样，自然轻松。 拿下梁军后，吩咐凤翔人马，在乾谷安营扎寨。一张张简易帐篷在谷中扎起。 山谷角落里，李茂贞于一块石头边摊开详细地图。 “乾谷造营，此地离树林少，地势明朗，凤翔来的人马留在这里，由董严作为驻守，派两位文史辅佐他，可保万无一失。” “这乾谷，往常不需要守，今天开始需要了。” 宋水云站在旁边，仔细听着。此时满脸疑惑，小心翼翼道：“为何要守？让梁军过乾谷，爬完累死累活，我们直接凤翔出兵把他们全都杀了不就行了。” 李茂贞指着地图中的乾县，在指着乾谷，给水云姬量了两者之间的尺寸。 “从这里，把无敌大将军在推一段路，可以打到乾县，明白我的意思吗？” 水云姬怔了下，随后娇躯轻震，表情流露几分欣喜，“这无敌大将军，王兄是打算就搁在这里？” “不然呢，绕一圈推回去，半路被梁军劫杀？”李茂贞翻了个白眼，敲了敲桌子，“不管朱友贞接下来打不打乾县，只要探子有回报他们的动静，无敌大将军随时安排上。就算是他们分兵，一部分来打乾谷，一部分打乾县，那也没事，来打乾谷的梁军，直接无敌大将军给他轰了，随后兵马继续谷中伏击。至于梁军另外分兵乾县的人马，也不用担心，梁军就算攻下乾县，也意义不大了，因为死也死一堆了，我们随便都能重新拿下乾县。” “所以只要无敌大将军搁乾谷，派得力主将守谷，乾县和乾谷遥相呼应，互不失手，凤翔可保。” 李茂贞指着桌子上的军事地图，手指轻轻移动。 “接下去就看梁军有什么行动。”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最好是知道我的想法，明白攻岐之难，班师回梁，否则梁岐之战，得益者……”李茂贞目光静静的落在地图上。 水云姬发现，王兄的目光竟然是落在了一个她非常想不到的地方。 离乾县一天路程的旧城，长安！ “梁国是袁天罡之心头大患，世间都在玩借刀杀人，可最终谁是刀，谁是人，便是只有掀幕之时才能知道。” “水云，从乾谷到长安，也不远。”李茂贞拍了拍她的脑袋。 宋水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遏制梁是一个原因，长安防称帝，才是其二。 “但最麻烦的就是，袁天罡若是能看出我岐国之意，一人入谷，毁这无敌大将军，那就算我们在有些想法，也无济于事。”李茂贞笑了笑，轻声道：“好在，梁岐之间，已是死敌，目前为止，袁天罡倒是更希望岐国能保留一定的实力，最好能把梁推了他更开心。” 水云姬不由得沉思起来，十六年来，她处理岐国政务，大小俱进，竟没想到那么多。 “对了，这手帕之前你的手下过来，你为何不取……”李茂贞转而想起来这件事。 水云姬心神微收，见着王兄又拿出那条手帕，不由得涨红着脸道：“你为什么一直认为这是我的手帕？” “我记得你都是用的云娟丝，是别人的吗？”李茂贞一脸疑惑，“这手帕材质优柔，冰冰凉凉，安神助眠，你不要的话，干脆我晚上枕着睡觉好了。” 第四十一章 李星云 水云姬握着拳头。 磕着贝齿，梨涡绯红。 “这娟丝你不觉得拿来做手帕有点长，又有点宽……” “所以啊，我觉得你用太麻烦了。” “你！”水云姬用力一咬银牙。 旁边，多闻天再次过来，拱手汇报。 “岐王，俘虏已经压解妥当，接下去怎么安排。” 水云姬一把转身，用力的踩着地板上的石头，红着脸气道：“全部带回凤翔，让他们爬乾谷回去！走走走！” 多闻天吓了一跳，抬头见岐王又是怒又是气急又是……只得噤若寒蝉。 宋水云走了几步，背对着他。 “小宋大人，若是可以，便留此安排诸事，过几天再回去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 但从宋水云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在气他。 不就是一块手帕而已。 沉吟少许，转身往大营而去。 诸事已定，这里的事其实只要一天就可以交接安排好。 但想到这是梁岐之间战役的开端，很多事和突发情况，都是没办法预测的，以防万一，还是留下来稳定军心的同时在观察观察。 董严曾经在各地深山巡查，到很多个州土换营过，经验丰富，些许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他比起自己自然是更为透彻。 他往大营而去。 接下去，李茂贞在乾谷留守，除了和董严守谷和时刻听取前方探子带来的汇报之外，就是在加固乾谷大营和跟进军中训练等等各项进程。 时而在谷中一些地方狩猎，日子一时倒有几分趣味。 没多久，凤翔传来消息，西营中将士，因此役一战，对他无不佩服。 除了程绘，被宋水云拿下了。 两天后，梁军的探子送来汇报。 梁军，已班师退兵。 “小宋大人，您真是神机妙啊，真是料事如神洞察秋毫啊！！” “我董严一辈子佩服的人一直只有一个，现在又多了你一个了。”董严跑入大营，哈哈大笑道：“你说过几天梁军想不到好的法子攻岐就会班师回朝，我当时还不信，如今果真如你所说，梁军撤了，撤了啊，我老董还以为朱友贞会狗急跳墙呢。” “他是会狗急跳墙，所以我一直让大家小心戒备。对于那位大唐正统血脉，他做梦都想把他抓住。”李茂贞在营帐里面对着整张中原诸侯的军事地图研究，此时抬起头，回以轻笑，“但他会狗急跳墙，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会眼睁睁让他狗急跳墙。” 石瑶必然会蛊惑朱友贞继续攻岐，好让不良帅坐收渔翁。 “把朱友贞劝住的，又是谁。”李茂贞不禁沉吟起来。想了会儿，他收回心神。 “按兵不动，无需理会，任何情况下，虚实皆是，凡事真真假假。”李茂贞摇了摇头，让探子继续跟进。 “北有三晋，中有梁国，南有吴楚，西有蜀岐，袁天罡，你算天下大势，我改天下大势。”李茂贞凝神间，轻轻放下手里的笔，目光落在地图中间，梁国。 “小宋大人，外面岐王府侍女多闻天来见。”兵士在外汇报。 只要是岐王府的女人，大都是岐王府侍女，幻音坊也一样，因为谁都知道幻音坊和岐王府是一家。 “让她进来。” 多闻天进来后，双手轻拱，娇媚伶俐的她不论何时都看不出任何干练。 “小宋大人，岐王托我给您带话。” “让你带话？”旁边，董严一脸好奇，旋即一笑，“看来是有要事相商。” “那属下先告辞了。” 董严并非不识趣，之前他对小宋大人心中多有瞧不起，可经过乾谷一战排场布阵，各种神来之笔，如今已对他甘拜下风，由衷佩服。 或许对于这位小宋大人多有好奇，但既已得岐王重视，且能替岐国拒敌千里，那其他的就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们岐王，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李茂贞笑了笑。 “这是信件。” 多闻天将手里的一封信封恭敬递过去。 啥事情不能口头，还需要以信件传达？ 将信封放下，拆开内里信纸。 写着秀气的几个字，他来了。 …… 凤翔。 岐王府内，较之以往，多有不同。 今日有客到，于正堂接客，侍女侯旁，静立不动。 来客一共是三人，两位打扮奇特古怪，一位红服黑发，三人落座，后者青年在最为上首。 他背后负着一把大剑，长相俊逸，神情礼貌，坐在椅子上，见有侍女送来茶水，遂伸手接过。 “我说岐王，你们打仗打得怪快的，我和我们家星云呀，快马加鞭过来，就看到朱友贞都带人跑鸟。”一个兰花指吊眉毛的男人扭着小腰，嘟嘟嘴，“让我们家星云，白跑了呀。” 宋水云站在旁边，咳嗽两声，“此事说来话长，梁军来犯，本王同样是慌而应付，这中间多了几分巧合罢了。” “什么巧合。”上官云阙捏了一个兰花指，甩开脑袋像只翘天鹅，“说起来呐，这就是你们凤翔厉害，我们家星云来了之后都在夸你呢，说你们凤翔能让朱友贞无处使劲，铩羽而归，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说雪儿要是还在，肯定很高兴……哎呀，瞧我这嘴巴。” 另外那脸上带着面罩的男子一把将他拉回椅子上。 “上官兄，少说两句。” 宋水云只好继续道：“朱友贞伐岐，对我凤翔影响不大。” “虽是如此，但我知道仍是因我而起，给凤翔带来的伤害，也已经发生了。”李星云从椅子上起身，置下手中杯子，“在此我给岐王，道一声歉。” 宋水云叹了口气。 “之前不管是因为雪儿的原因，还是你的身份，我作为昭宗亲赐岐王，都会出手，这是本王自己的决定，和你没关系。” 她并不笨，王兄没回来之前，岐国想要守好，只有顺承上意，遵大唐血脉，与袁天罡站在一起，才是保岐之路。 所以不论是雪儿还是因为李星云的身份，她都必须在皇城一战中出手。 虽然，雪儿没救成功。 “我知道，但这个歉，我还是需要跟岐王说，毕竟一切因我而起。”李星云双手抱拳，身子轻弯，就要下去。 从大体原因上讲，其实真的就是因他而起。 只是，不等他抱拳弯身，一道白衣身影已经踏入大堂，同时传来高声惊呼。 “使不得使不得呀，折煞岐王了，快，快，岐王，你还不扶着殿下，你要造反吗？君臣之礼，岂可言无，殿下快快收手。”李茂贞大吃一惊，慌乱冲入，就要拜下。 突然出现的动静，让在场其他人都怔在当场。在见此人慌乱进来，直接要拜礼，更是无不错愕。 李星云反应很快，迅速将他拦住，声音沉重道：“我不是什么殿下，我也不想做什么殿下，不用做礼。” 第四十二章 我王兄大忠臣啊 姬如雪一死，他是真的更不愿意称帝了，一门心思都在复活姬如雪身上…… 李星云的性子，注定和姬如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对立，但却充满着强势的互补。 没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乾谷收信后赶回来的李茂贞。 李茂贞被扶身而起间，顺势感叹道：“不管怎么说，殿下一天是龙子，便一天是我大唐正统，在下虽无甚官位，却也是大唐之民，普天之下，狼子野心，万民水火，殿下便是在下心中的济世之主啊。” 语气真挚浓烈。 李星云只得重重呼出一口气，每每谈起此话题，李星云只觉得脑袋瓜子大了三倍。 只不过，这位又是谁？ “李公……殿下。”宋水云刚想喊李星云李公子，迅速改换称呼，道：“殿下，您是大唐血脉，正统天子，天底下没有人更比你还值得称呼一声殿下了。” 她自小聪慧伶俐，一点就透。 “这位是……”上官云阙瞟了一眼李茂贞，将他的星云宝宝拉到后面，捏着兰花指阴阳怪气道：“离我们家星云远点，不要磕磕碰碰，撞怪我们家星云，你赔得起吗？” “是是是，是在下鲁莽，便是见了殿下，心中难免澎湃，不时露出情绪，还望见谅。”李茂贞叹了口气，表露惭愧。 王兄突然进来的表现，水云姬心中已有七八分了解。此刻则是依势介绍道：“他叫宋平，我岐王府旧人，早年我府上亲兵，后来提拔起来，曾学兵法，心有志向，今日见了殿下，一时激动了。” 原来是岐王府提拔起来的啊。 “宋平，你刚才说得对，君臣之礼不可少。殿下，您先请坐。”宋水云做了个请的姿势，岐王府亲兵和养的人不少，随便给王兄安一个身份确实没人知道。 李星云和李茂贞互相对视，随后后者满怀激动的落座。 “今日殿下前来，为的是梁岐之间的问题，臣惶恐。”水云姬眸子掠了下王兄，见他略做颔首，于是收敛心神继续道：“我凤翔和梁国，已经结下梁子，这早晚都有一战，本王自有拥护殿下之责，他大梁谋唐，我岐地就算亲自起兵，都是应该的，只是奈何兵力不足，能做的有限，否则怎会放任他回梁。” 李茂贞接着唱喝，神色沉重道：“这梁国虽是强盛，可天下还有不少诸侯是有护唐之心的，但凡殿下高声振臂一呼，我岐王府当二话不言，届时以唐室号召各方诸侯，灭梁复唐，指日可待！” 旁边，上官云阙目光轻轻一扫，又快速收回。 李星云沉默中，笑容勉强道：“我不是那块料，这点我自己很清楚。不过既然凤翔因我而出现战乱，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岐王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今日我来，便是为此。” 按照正常来说，水云姬是不会提什么的，李星云助宋水云守城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都是应该的，殿下，刚才我已经说……”宋水云小嘴轻张，就要顺势接话。 李茂贞适时一叹，“说起帮忙，殿下，还真有一件麻烦的事情，需要您帮一下的。” 此话一出，不仅仅水云姬神色微僵，就算是上官云阙和温韬都是脸色有了变化。 李星云龙子龙孙，岐梁之战，本是顺承唐室，上昭天意，李星云嘴上说愧疚是一回事，可是岐王作为昭宗亲赐王侯，替唐室剿敌都是应该的，更别论所谓的提出要求了。 君臣之礼，自古大严。 场中一时间气氛微微凝重。 水云姬都是捏紧了手，这样的举止行为，一旦让大帅知道，恐怕会有麻烦。 “你说。”李星云倒是没觉得什么，静候下文。 “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李茂贞在对面坐直了身体，略做沉吟，在大家眼珠子都快瞪掉地上，才发出怅然叹息。 “我凤翔近来城门森严，禁令也都下得早，殿下你可知是为何？” 李茂贞在乾谷趁着闲暇时间跟水云姬提过楚门安插在岐国的钉子这件事，包括程绘，宋水云知道后，也是在乾谷之战后马上赶回了凤翔。 后来说是城门森严，其实已经可以说是封锁。进城容易，出去的话，则是需要府衙书文。理由是，梁兵来犯，岐王起兵，为防有奸细混入，所以有此一举。 对大多数百姓来讲，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大家也都按照禁令乖乖配合。他们是岐地子民，梁军打来，如果城破，他们没了家不说，谁知道梁军会不会做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自古战乱，遭罪的不都是百姓。 所以在禁令城门这件事情上面，岐国子民配合得很好。 “这件事我进凤翔时也有发现。”李星云点了点头，道：“我听说是为了防止梁军奸细混入凤翔。” “是的。”李茂贞轻轻叹息，眉心隐现忧虑，“可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其他缘由。那便是，捉拿反臣。殿下，近些时间，因与梁军开战，遂我岐王府地下工作开展，捉奸拿贼，为的便是在梁岐战乱中，将梁国可能安插进来的奸细拔掉。” 这点毋庸置疑，每有诸侯战乱，开始均有封城剿奸的戏码。 几人继续静听。 “可在这里面，却让在下发现了其他的问题。”李茂贞声音沉重，痛心疾首道：“期间搜查梁军奸细之时，竟还找到了几个大唐反臣，殿下，这几人均是于早年唐梁中，有举止不轨之人，若是我大唐重臣倒也罢了，可他们与我唐室背道而驰，所行所为，实在令人齿冷，我与岐王相商，却不知如何处置，好在，今天殿下过来了。” “殿下，此几人身份不同，请您下令，将他们捉拿，待入牢重审！” 水云姬柔荑轻抬，端起茶杯，不喝水不行，怕当场扑桌子上笑出来。 她大概知道王兄想干嘛了。 此时此刻，说王兄不是唐室肱骨之臣，都对不起王兄这一番慷慨激昂。 大唐反臣？ 此话一出，李星云他们三人，再次愣住。 “什么大唐反臣？”上官云阙一阵错愕中，更是急急道：“可别吓坏我们家星云啊。” “此事说来话长，殿下，如果可以，请您移步城中，稍后便知。”李茂贞目光凝重，道：“岐王说，我们岐王府，绝不允许这些对唐不利的宵小坏我唐室江山，本欲今天就将他们拿下的。” 水云姬才刚喝了口茶水，听了王兄的话，似乎被茶水熏得俏红的脸色一板。 “正是！本王今天就想着亲自出门去抓他们来着。” “走走走，看看去，是什么玩意儿啊，还反了天了是吧，我们家星云都还在这呢，谁敢对我唐室有半点不利。”上官云阙捏了个兰花指，气恼的跺了跺小脚脚。 第四十三章 唐室逆贼 凤翔城内，几人骑马，从市集而过。 前方李星云等一行人，身旁有四名岐王府好手护卫。 李茂贞则是和宋水云落在后面，呈拱卫形态，将这位唐室血脉保护得好好的。 街道如今热闹许多，梁军退兵，岐国大喜，凤翔百姓鞭炮放了几条街。 喜庆之意，仍旧可以从百姓脸上的笑容感受到。 宋水云坐在马上，和李茂贞并列，一会儿后，她轻轻开口。 “王兄，你在府中谈吐，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你是唐室忠臣。” “天下与我无关。”李茂贞摇了摇头，收回落在前方的目光，笑道：“在我看来，命最重要。水云，你觉得我是忠臣吗？” 水云姬凤眼如流光，点了点头。 李茂贞喉咙像卡了壳…… 水云姬嘴一抿，笑似含香，“王兄，在我这儿，你护岐，护我，那便是忠。” 李茂贞摇了摇头，这明显偷换概念了。 “说起来，前几天在楚门奸细这一件事上，王兄特别指出那人要留着，且加派人手看紧。”水云姬一边策马，一边目视前方，眸子荡漾着盈盈秋水，“却是王兄早已料定他会来了？” 她骑马稳扎稳打，身段颀直，自有英姿飒爽。 李茂贞哪能告诉她，心里确实笃定，只得打了个马虎眼道：“万事都不能说是一定，我只是猜测罢了。” 本以为这只是小插曲，不料踢了颗地雷。 只见得水云姬瞥了他一眼，突然表情平静中，口气带着几分淡淡。 “王兄说是猜测，就是猜测了，反正你也不会什么都跟我明讲，就比如楚门奸细这件事上。” “驾！” 便是骑马，往前和他拉开了距离。一下子，脸色就翻了，比雷阵雨还快。 李茂贞当场愣住。 这翻脸也太快了。 对于李星云会来凤翔，这一部分没有影响到的剧情，该出现还是会出现的。 只是留下楚门奸细里特殊的那一位……他确实没跟宋水云说是为了李星云。 之所以不说，是觉得没必要，毕竟自己是想以此换取李星云和不良帅对于他忠唐的信任，加重筹码。 反正到了她会知道，她那么聪明，干啥要啥事都自己跟她一点一滴讲明白，那不烦死自己了？ 阶州从吴尚手中得到的那份楚门名单，是吴尚为了万一出现问题保全自己所用，其他的还好，都是楚门安插在岐国的一些平常奸细，或者是一些不大不小的被策反人员。 但有一个叫做杨费的男人，就不一样了，他太特殊，特殊到李茂贞第一次巡视名册时都心中生出诧异。 毕竟这确实不是普通人。 半盏茶时间，转瞬即过。一行人如期而至，城中街角一家门匾高悬的药堂。 楚门安插在岐国的一些内应，大部分都是开药堂的，这点很符合楚国药谷之名。 眼前这家名为合济堂的药堂，往日有几分名气，今日门已禁闭。 岐王府亲兵过去敲了几下门，似乎是特殊的方式，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这里有什么大唐反臣？”上官云阙一脸不满，撇撇嘴说：“我告诉你们，可不要骗我们呢，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药堂遍地狼藉，桌椅翻倒，药引散乱，满屋子药香，一看就是经过激烈打斗的。 之前岐王府亲兵冲前，幻音坊杀手在外部署，小天位的多闻天盯梢，除非实力是中天位里面的高手，否则面对这天罗地网，一个都别想跑。 中天位高手就比较不常见了，楚门也没这样的大手笔来挥霍。 前方护卫带路，掀开帘子，到了内屋，随后大家鱼贯而入。 屋子不大，床椅皆置，看起来应该是平常给病人看病的地方。 几个百姓打扮的人被绑住，嘴上塞着布巾。其中一位白发苍苍，面目凹陷，瘦骨嶙峋，唯独两只眼睛透露着精芒。 至于其余的就比较普通，有身材高大壮硕，也有瘦小矮子，不一而足。 “此人叫做杨费，如今化名卫鸣，在凤翔也有一些年头了。”李茂贞在旁边给李星云介绍，指着几人大怒道：“反贼，尔等见了殿下，给不跪下，别人不知道你，殿下能不知道你吗？” 那老者本来满脸不屑，见了李星云，顿时眼神出现躲闪，诚惶诚恐。 “杨费。”李星云盯着他们，特别是在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落下视线，很快，蓦地眼神精光一绽。 “我有印象，你是……你是宫中太医！” 旁边，上官云阙和温韬互相对视中，均是心神一凛。 “殿下，他正是杨费，早年宫中太医，曾经给一名宫女医治时，那宫女突发情况，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此事一出，此人便辞了宫中御医一职，退了太医之服，回到楚地。此倒也没什么，作为宫中之人，退隐颐享天年的不在少数，可他并非如此，心思不正，谋害我唐正臣，后来所作所为，实在天怒人怨。适时唐梁之战，波及楚地边境，当时大将军秦越率兵征战梁军，却不小心遭遇伏击，受了重伤，期间手下替他寻医，而后杨费自告奋勇，前往我唐大营，为秦将军医治，可是，不过半天时间，本来还能下床走路的秦大将军，顿时暴毙，竟是惨死在营中！” 李茂贞大喝道：“此番过后，梁军趁虚而入，将我后方军马截断，粮草供应不及，成了一场屠杀啊……” “若非如此，秦越尚在，军心稳定，必然能解援兵之急，可却将令不及，未能和援兵配合，终遭梁军屠杀！” 李茂贞愤恨中，用力重捶旁边的桌子。 咚！ 盘子杯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水云姬小心翼翼侧身，轻轻拉了拉王兄，免得他自己踩了。 李茂贞转而目光沉重，仰起头痛心疾首。 “而后没多久，此人便再次消失，却没想到，这个逆贼，躲到了这里将近二十年！” “若非岐王见这药堂有些奇怪，其用药总是有几分特殊，遂进一步查探，发现他的行为用药和当年宫中名医杨费相似，都没办法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当年我唐室反贼杨费！” “当年秦越将军死了后，便有人查出他的用药中，藏了十三种毒药，融合到一起察觉不出，无色无味，半天即可毙命！” 李茂贞怒喝中，似有满腔怒火，为唐不值！ 有意思的是，杨费真实身份之所以吴尚知道，是因为吴尚和杨费的老婆……勾搭到了一起。吴尚发现杨费身份后，习惯性的做了记录。 不过李茂贞突然很疑惑，秦越的事情挺详细，那宫女的事情，却又有些空白。 第四十四章 小宋大人一根筋呐 杨费所行所为，期间以毒杀秦将军为甚。 以这罪名，说他是反臣并不为过，当场砍头都是轻的。 只是李茂贞心中多有怀疑，疑的不是秦越，而是另外的一件事。 杨费一个宫中御医，在医治宫女时，出现了意外，那宫女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御医能如此不小心把人家医死，实在令人费解。 “你就是杨费，当年听说找你的人不少呢，没想到呀，躲到这儿缩起来了。”上官云阙扭着和女子差不多的小腰走到了杨费面前，低着头打量，鼻腔哼了一声，“你这样的人，早死早好呢。” “星云呀，干脆，干脆就直接脖子给他抹了得了，这可是大罪人。” 事实上，死十次都不为过。 “杨费，你的事我有耳闻，你这么多年藏在凤翔，活得确实够久的。”李星云沉默中，目光一落，几分冷静。 在场中，均不知他的想法。 下一刻，李星云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岐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并不是以殿下名义施压，只是此人害得数万将士惨遭梁刀屠杀，实在罪不可赦。” “一切，无需与我说明。凤翔里，岐王你是诸侯节度使，该怎么做就按照规定来。” 此时此刻，任何唐室忠臣，但凡知道杨费在这里，恐怕都恨不得把他当场宰了。 “是，殿下。”宋水云双手轻抱，略做颔首，“有殿下发话，小王心里更有底了。” “不错不错，还能找到这样的大鱼，这家伙赶紧死了好，这可是大唐祸害，当年害死了大将军不说，还害死那么多将士。”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似乎随意的拐了个脑袋，仿佛才想起来一样，“你们求殿下的事，就是这个吗？” 宋水云重重的叹息，满面愁绪，“自然，此人乃我大唐反臣，我凤翔拿他不易，殿下既然来到，由殿下处置最为合适，殿下正统天命，理应主手此贼，将其除杀，以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有任何大唐反臣，下场，皆是于此！” 水云妹妹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已经自己知道该怎么说了，甚至回答得比想象中的更好。 “好好好，星云呀，岐王说得没错。”上官云阙双手撑着下巴，建议道：“我看啊，就把他砍了得了，害死那么多将士，就是该死。” 李星云已然知道岐王的意思，更明白他与大帅的心思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他摇了摇头，道：“此人该死的话，也是岐王您来处置，不管怎么样，杨费所行所为，已是犯下大罪，但我此番来凤翔，并非插手这些陈年旧事。上官云阙，温韬，我们走吧。” 他一心龙泉，此番凤翔中转，必是玄武山寻佛衣百纳的秘密，期间他能来凤翔，为的便是一个义字。这点上，已经胜过不少人。 除此之外，其他事显然吸引不了他太多兴趣，毕竟是连称帝都没想法的男人。 “星云呀，咱们这就走吗？这不在逛逛……”上官云阙说着，见星云表情微蹙，便住嘴不言。 安静得一时间像个受委屈的小娘子。 “殿下您这就走了？殿下难得来凤翔，何不多留几天。我凤翔招待不周，连饭都没吃上一口，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水云姬眉心拧起，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凤翔诸事待整，殿下何不留着些时日，也好让天下人知道，殿下正唐之心。” 这更不能了，这会儿留着那岂不是给我自己找牢坐？李星云脑袋甩得更快了，像见到瘟神不断退后摆手，“得了吧你们，别想框着我。走了，这些事我不想听也不想干。” 说着，宛如脚上长了风火轮，迅速的拔腿而出，生怕走慢了给人拉上刑。 上官云阙和温韬赶紧紧随其后跟上。 宋水云作为岐王，自然要送。与王兄使了个眼色后，便也跟着。 只是行来路过时，声音绵柔，撂下了一句话。 “今夜王兄回府住下，莫要再去乾谷，有事与王兄相商。” 李茂贞点了点头。 今天这事办得利索，该让这三人知道的，都让他们知道了，该让他们明白的，也都让他们明白了。期间之事，自然会有方法传到袁天罡面前，别的不说，上官云阙在大帅面前，自然竹筒倒豆子一一毕现。 捉拿大唐反臣，让李星云处置，稳天下唐臣，还有留他在凤翔处理战事后续，俱显岐国之心，显拥李盛唐之意。若是别人，倒是有些突兀，但岐国站位一直明显，此事之后，对于自己这位突然出现的岐王府“栋梁之材”，至少也应该保持一点善意，毕竟今天他和岐王，一切配合，均是顺理成。 但任何风吹草动，袁天罡都会有所观察，大意不得。 “一切，只是开始。” 接下去的要点，则是在乾陵，龙泉宝盒。 “小宋大人，我们接下去怎么做。”多闻天迟疑中，莲步上来。 “岐王吩咐，他不在的时候，需都听从您的安排。” 李茂贞目送水云等人离去，在街角失去身影，方才收回视线。 “将一干人等，压解入牢，安排人员轮番看守，一刻不停……罢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李茂贞自然不会现在就当场杀了杨费，这个杨费之前听到要杀他时，不做什么辩驳和挣扎，这点很有意思。 一行人找来囚车，囚车还有锁链和铁笼子的那种，将他们压解上去。 大家准备差不多，前面却有护卫来报。 “小宋大人，今日前方庆喜，有人出嫁，我们可能要绕路。”说话的人，是岐王府亲兵的一个头子，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任海石。 岐王府亲兵里，也有那么几个比较出类拔萃的，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多闻天知道情况，遂稍加点拨，生怕小宋大人不识路，毕竟谁知道这位小宋大人以前都在哪执行任务。 李茂贞原地沉思。 大家只是静候，好在李茂贞也没让他们等太久。 “等他们过去，我们再走。”李茂贞给出了想法。 听了这话，多闻天小脸闷闷，忍不住开腔疑惑道：“小宋大人，我们绕路时间也差不多，只是小路中间没办法过马车，需要下来走路而已，其他的其实都一样。” 大人会打仗，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点一根筋呐。人家嫁女儿结婚，咱们绕路不就可以了吗？ “大人，我们过三同巷，转入大街，后至西城就可以，也很快的。”她抬起小手，给大人认真细致指引方向。 “我知道。”李茂贞点了点头，见自己说完，多闻天仍旧怔怔杵在那瞅自己，于是忍不住也侧目望了眼这个绿皮大西瓜。 多闻天尴尬得很，下意识红了小脸，出现小家子的手足无措姿态。 “大人，您，您说的办。” 心中却是暗自腹诽，真是的，人家嫁女儿，咱们绕个路不就好了。 多闻天抽出腰上的逍遥扇来玩，不想还好，越想越气……大人刚才瞅自己那一下，啥意思呐？我还不够资格给您建议吗？ 退一步，越想越气。 第四十五章 一见如故 前方街道喜庆的日子，那就没必要一堆人过去和人家挤。 李茂贞让大家原地等着。 于是便在药堂外面，目视前面拐角处的一队敲锣打鼓的人。有男有女，热闹轰轰。 鞭炮锣鼓喧天，一时喜气洋洋。 旁边多闻天，逍遥扇在手里握紧，头顶上日头还不小，她娇媚脸蛋闪烁几分不耐。她可是岐王的人，平常出来办事，遵从的也都是岐王命令，正常情况下，除了府上几位资历长的王府亲信，老人和管家之类，谁见了他们几位岐王贴身女侍不恭恭敬敬？ 在幻音坊是圣姬，在凤翔，她们可是岐王的贴身侍女！ “小宋大人。”多闻天眉心微蹙，下意识张开小手，扇了扇风，热吗？也不是很热，就是想做点什么来提醒小宋大人。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喜庆队伍过来缓慢，轿子摇晃，在前面街角时不时停一下，然后几个唱戏的出来唱跳。 多闻天一脸无奈。 “新娘子就在街角，我们要等他们接完亲才能走了。” 喜庆队伍，在街道尽头一户人家面前停了下来，俨然是在等候新娘子上轿。 “这是哪户人家来接亲，排场还不小。”李茂贞目光落在前方人群，迎亲队伍庞大，吹喇叭的，敲锣鼓的，表演戏曲的，各式各样，不一而足，可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做到的。 没有人回他，毕竟现在也看不出来具体是谁在接亲。 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前边的热闹，也更加高昂。 “小宋大人……”任海石跟着动了动嘴，低声道：“是有什么问题吗？需要在下去打探打探？” 李茂贞盯着前方的人流排场，摇头刚要收回视线，冷不丁见到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新娘子。 他视线迅速一凝，眉心跟着剧烈跳了跳。 “本来没问题的，现在有问题了。”李茂贞再次收回视线，“我们跟上接亲队伍。这一条街他们如果要走完，也跟我们顺路。” 多闻天和任海石面面相觑。 一开始，李茂贞只是奇怪，觉得很巧合，他们刚要押犯人，就遇到迎亲队伍堵在前面，所以出于小心，他才让大家稍等会儿的。 可后来，当那个走路还有点僵硬的新娘子踩着台阶下来后，李茂贞知道，问题更大了…… 多闻天和任海石却也只得吩咐手下，在迎亲队伍后跟着。 他们一路跟随，开始往西大道而去。 “西城大户人家不多的，也就那么几户。”任海石沉吟中，随便念出了几个名字。显而易见，他是讲给小宋大人听的。 因为缓慢的原因，所以他们到了凤翔天牢的时候，已经是大下午了。 那新人轿子，依旧一路往前。 任海石想了想，见小宋大人目光一直在那接亲队伍上面，上道的他继续收敛心神低声说：“应该是刘善人，这可是咱们凤翔的第一大户。” 李茂贞心中有了印象，第一富豪，水云对他的票子都馋哭了。 “刘善人今天又纳妾了，请了很多人呢，今天晚上在他府上大摆宴席。”天牢外面，有个兵吏过来，也在讨论这位最富贵的大善人。 “这也不知道第几房了，经常听说。”任海石忍不住道，可这都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怎么样，只能说刘善人老当益壮啊。 “可不是。”天牢兵吏撇撇嘴道：“还给我们牢头也送了请帖，风光得很呢。” 凤翔也有文史和参将，正常情况下，天牢抓凤翔的犯人时，二者皆是有管理权，不过参将权力会大一点，因为负责安排天牢牢头和兵吏。 正常来说，没有大事件，文史和参将也都不会麻烦到岐王府。 每一个诸侯国节度使，按照的官员制度都还是和唐时差不多，不同的是，统治管理的最高人员，变成了土皇帝，也就是各个诸侯，他们拥有了最高权力的管理和人员调配。 这也是这个时代之所以混乱的缘故。五代十国，诸侯割据，各自为政。 “你们牢头呢。”李茂贞回头问道。 对于眼前这位小宋大人，天牢里面的兵吏同样有所耳闻，此时听了，刚要回话，却是已经有人喊着从前面桥下跑出来了。 “大人，大人……”桥下身影匆匆，滚过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官差。 之所以说用滚，是因为他实在是胖得很啊，一路过来，圆滚滚。 凤翔天牢掌史，高落，也就是熟称的大牢头。 “啊，任大人，闻大人，你们来了，这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啊。”高落擦着汗水，马不停蹄来到面前，正身间，赶紧做礼。 李茂贞对他有印象，高落，为人几分率直，为岐国也算是尽忠职守，就是谄媚了点。 就是身材变化太大了，这位小天位的高手牢头，实在是被岁月砍了一刀又一刀。 “这位是小宋大人。”任海石眉头轻挑，伸手给李茂贞做了介绍。 这高落，是喝了多少酒？这模样出来见人…… “高大人挺忙的啊，竟然顶着大太阳到前面出外差去了。”李茂贞笑了笑，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出什么外差，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喝了好几杯呢，酒气一身。 高落脸色一顿发苦，这位竟然就是小宋大人，他的名声最近可是红透半边天，城里都在传他呢。神乎其神，一人之力运筹帷幄，挡下梁军十几万人马，谁人不知？ 岐王府的座上宾，岐王殿下身边的大红人啊。 他擦着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拱手作揖，“大人，今天这不是没当班，心里高兴，就去小喝了几杯……” “诶，高大人说的什么话。”李茂贞举手拦住，轻轻一笑道：“今日不是你当班，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何况我也不是来查岗的，在下也没那个资格，只是奉了岐王殿下的命，押了个大犯人过来罢了，高大人不用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您这刚才一脸笑眯眯的，就是笑里藏刀的样子。 高落哪敢应承，直不断点头哈腰，说着惭愧惭愧等等的话语。毕竟谁知道这位岐王府的红人，话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含义？ “高大人，这犯人你们可得看好了，岐王府的任统兵最近也会留在天牢帮看着，你二人若是有什么闪失，岐王殿下那里可饶不了你们。”李茂贞轻轻一笑。 “那是自然。”听到这件事，高落拍得胸口梆梆响，红着脸鼓着腮帮子道：“这件事，我高落拿脑袋担保，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您就放心好了。” “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是凤翔，还有任统兵在，而且在守卫森严的大牢，问题倒是不大。”李茂贞笑了笑，“该喝的还是可以，只要不是当班的时候，谁还没有点私人空间了？别说喝点酒了，找几个中意的人儿也不算什么，只要该顾的顾好，一些放松还是可以的嘛。” “哈哈，小宋大人可不是，小宋大人，您还别说，我平常酒都没怎么喝，可最近不是高兴，他娘的，把梁军都给淦回老家了，我这要不喝两杯，岂不是特没劲，我还找了几个能吹拉弹奏的姑娘，小宋大人如果不嫌弃……” “咳咳。”多闻天伸手咳了两声，脸颊羞怒，“小宋大人，差不多的话，咱们该回去了。” 高落脸色一紧，赶紧闭上嘴巴。闻天大小姐也在，这位脾气暴得很，最会给殿下吹耳边风了。 李茂贞神色淡淡，头也不回道，“闻天姑娘，你先回去吧，我和高大人一见如故，今天一起喝两杯，高大人不嫌弃吧？” 高落脸色顿时一喜，惶恐道：“哪里哪里，小宋大人说的哪里话。” 多闻天傻了。 喝两杯？她呆呆看了眼前边的花坊搂，这算哪门子一见如故，你这是对高牢头说的几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吧？ 第四十六章 刘善人 多闻天遂一个人回了岐王府。临走之前，给了小宋大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待她离去，天牢外，高落吩咐天牢看守兵吏，让他们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守好那位大犯人。出了问题，拿人是问！ “大人，那我们现在……”高落安排好，屁颠屁颠过来，抚着布长衫都被撑起的大肚子。 眼角偷偷瞄了眼小宋大人，年轻，嗯，就是年轻，看起来身子骨蛮硬朗，听说武艺高强，是号人物。 “高大人，今夜刘善人府中，请你入府，你不去？” 这刘府，是要去一趟才行了，问题可不少，包括刚才那个形态古怪的新娘子。 不是要去嫖……喝两杯？高落心里琢磨不透这位小宋大人，于是继续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他刘善人纳妾，关我老高屁事？” “是吗？我可听说，你跟刘善人走得挺近。”李茂贞继续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高落心里咯噔，难道…… 岐王向来不太喜欢这位刘善人，奈何人家在凤翔名气不小，酒楼，茶坊均有，生意做得很大，给岐国纳了哗啦啦的税，凤翔一大部分税钱都从他那里来的。 摸不透小宋大人想干什么，高落犹豫中，苦着脸一阵头大道：“小宋大人，我和刘善人是有那么点来往，也只是因为大家经常去他的一些生意地方吃吃饭喝喝茶之类的……但是大人，就是泛泛之交啊，平常时候见了也就问候一下，他会给我请帖，我老高也没想到啊。” 李茂贞点了点头，看着对方一脸紧张，心中一阵好笑，自己确实只是随便问问。 刘善人，水云姬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能耐，纳税大户。不过水云对于这个人，也都是保持着互不往来的态度，他乖乖纳大税，什么事都不做，自然都相安无事。 “既然你和他关系也还是可以，在下对刘善人又瞻仰已久，高大人，可否帮忙引荐？” “啊？”高落先是愣了下，随后赶紧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小事情，小宋大人既然想见见，那我老高怎么样都带你去一趟，本来他今天娶小老婆，我是不打算去的，不过小宋大人开口，我老高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陪大人走一遭。” 李茂贞继续笑眯眯。 “那就麻烦了，这刘善人生意做得大，在下也想学学，有空才能帮我们岐王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分担嘛。” “原来如此，这刘善人确实生意做得非常好，认识的人也多，连定难军朔方王都给他送来了礼，人就没来了，毕竟大人你也知道，李仁福是梁臣啊……” …… 说起这个人，李茂贞心中几分沉吟。 李仁福，拓跋之后，祖上北魏皇族，如今是后梁重臣，实力深不可测。后唐时拓跋一族剿黄巢有功被僖宗赐一族李姓，后为梁所用，封朔方王。 掌定难军，在这西北之地，向来按兵不动，却是岐国心腹大患。 主要北魏皇室之后，向来强兵如云，族中传说都有好几位大天位，在中原中名气不响，可在西北之地，这当年的北魏之后可就是响当当了，就算是之前水云姬都和他谈过，盐州之地灾难，恐和朔方王有关。 此人距今，便是李茂贞都没见过，神秘得很，幻音坊曾有探子入西北，终究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是何方妖怪。 “刘善人今日纳妾，你知道纳的是谁？”李茂贞跟在身后问道。 高落一边引路一边皱着眉头，“这倒是还没去打听，等下应该就知道了。” 随后他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娶老婆的时候，也不全都是找的我们这里的。说起来他这些年在凤翔，一有娶妻纳妾，都办得挺风光。” 李茂贞点了点头，已经看得出来了。 排场很大，这走过来一整条街，人声鼎沸，旁边门面人人喜气，鞭炮锣鼓，可见刘善人娶一次老婆要花多少钱了。 刘善人府邸，在西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几乎占据了其中一整条街，四面府邸门面，高墙朱瓦，楼台高筑，比岐王府看起来，是真的还要风光几分。 门前石狮镇宅，宾客均至，凤翔里的盐帮，商户，一些衙差，都有客到。 “请帖请帖，没请帖不能进去。”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高大人！” “哦哦，高大人您请……” 靠，高落哼了一声。 天牢的牢头，可以说是最贴合平民又最有实权的人物之一了，谁家犯了事想走走门面，不还是得高落出面？ 李茂贞跟着高落，刚要踏入府中。几个形貌特别的男女，出现在了另外一边。 他们顺手掏出请帖，他们的手掌苍白而又略长，五指尖尖仿若五头蛇嘴，他们的下巴都用一块布巾兜着。 只有鼻子和一双看起来森森的目光展露。 李茂贞收回视线。 高落带着小宋大人入府，宾客齐桌，云集于内。 “小宋大人，你请这边。” 高落按着佩刀，见旁边几个人挤来挤去，气得他一手小天位功力直接把他们推开。 娘的，老子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和岐王府的红人搭上线，今天谁都不能阻止他当舔狗。 李茂贞这才跟着坐下。旁边也是有普通官员，除此还有商人捕头等等，显然，这一片是凤翔商户官吏们落座的地方。 “这位是……”一个官吏好奇的看了眼李茂贞。 “他是……”高落刚想说话，李茂贞已经出言打断。 “在下高大人远表，今日出来见见世面。”李茂贞知道，自己在军营里有名气，可底层里是没什么人知道他的。 李茂贞目光四处巡视，并没有看到刘善人，至于新娘子更没有见到了。 高落则是很适时宜的告诉他，说这次刘善人找的小老婆，听说是外面找的，不过具体情形就不太清楚了。 李茂贞沉吟中，没有说话。 “正常来说，如果不是疆地出来的，应该是看不出新娘子是个死人。” “这御虫控尸的术法还很精湛，盖上红盖头，谁知道是个死的？” 第四十七章 小红帽 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李茂贞和高落比邻坐着，两个人时不时喝小酒，侃大山。 “小宋大人，待会儿刘善人出来，我在给你引荐。”这会儿，几句唠嗑吹牛批下来，高落已经相信，小宋大人是真的为了找刘善人交谈生意经来了。 李茂贞点头，没有说话。 在场的人很多，一眼过去，认识的没几个。 下一刻，随着一声响亮金锣，上首掀开帘子出来了关键人物。 “来了，刘善人和新娘子。” 随着周围人群的声浪，李茂贞遂抬头看去，随后视线一掠。 尸者出，御虫人，必会加大术式，也必须离得近一些。 他视线四处打量，很快在无人的角落里，一位头披小红帽遮住大部分面貌的少女，映入眼帘。 黑色的长衣，遮不住她玲珑的身段。 李茂贞收回视线，再次举起酒杯，跟高落碰了一杯。 高落的谄媚和印象中一模一样，还是那个奉承样子，但办事利索，为人有几分正直，对岐国也是兢兢业业，倒是难能可贵。这也是当年李茂贞提拔他做天牢掌史的缘故。 可惜的是，十六年过去，还是小天位功力，这十六年来内力都练到酒缸里面去了。 “在场凤翔官吏商户不少，快赶上岐王府办事了吧。”李茂贞突然说道。 虽然都是小官。 高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心中莫名惊悚。 这酒本来喝得好好的，还想着晚些时候带小宋大人去找小姑娘呢。 他颤巍巍放下杯子。 看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小宋大人必然是带着些小心思来刘善人这里的。岐王府身边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号幕僚，恐怕往后的日子里，凤翔要开始变天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可高落向来对自己的第六感非常确信。 “小宋大人。”高落沉默中，酒杯缓缓放下，“其实有些东西，咱们把持得还是少了，凤翔还是苦了点。” “该下重手的，这十多年来，反而松了。” 他说的并不多，也只是这么两句话，却已然点题。 毕竟是监狱头子，接触的太多了，平民为何犯法，百姓为何入狱，他一清二楚。 “一拜高堂。” 上首，开始进行新人礼。刘善人穿着红色锻稠，身材臃肿，拜堂看起来有点艰辛，脖子几乎看不到，比起高落还要臃肿。 高落只有啤酒肚大，可这位刘善人，还真的是哪哪都是肥肉。 三拜礼成。 “送入洞房。” 隔壁桌子，三个男女，突然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却是之前外面见到的形貌有些奇异的人。 高牢头眉头轻皱。 “高大人怎么？”李茂贞笑了笑。 “没。”高落摇了摇头，犹豫了下后，低声道：“就觉得有那么几个人挺奇怪的，刚才人多，我怕小宋大人给挤到，顺手用了点内力，倒被弹了回来。” 随口一说，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嘴巴里呼呼吐着酒气。 可李茂贞却是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天位的功力被弹回来，如果对方是有意的还好说，可如果是无意识中的内力回震，就很不简单了。”高落挠了挠头，一阵不好意思。 在岐国，文官和武官分得很开，大部分武职，对岐国的贡献和忠诚度，都非常高。这从早年所有参将李茂贞亲自调配就看得出来，不仅仅是每州参将，包括一些参将中的人手，大部分都是经过他亲自过一遍的。 这位高落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岐国内政比较糟糕的缘故，是真的不是强项。 “高大人我也是知道的，你这样的功力，都被回震……”李茂贞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功力可能就是中天位了。” “中天位也没啥了不起。”高落嘀咕一声，脸上表情却有几分红意。 可能是他也觉得自己说话像放屁。 也是，他这十六年要是好好练功，凤翔中天位的高手未尝不能多一位出来。 说起整个凤翔中天位的高手，也是个大问题，就那么几个，任海石是一位，然后参将一位，然后……真的不多了。 李茂贞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我凤翔近来可进不可出，有点奇奇怪怪的人也没什么。只是梁兵已退，这一些个魑魅妖怪是何来历，我倒是心奇得很。” 高落点了点头，他本来没打算说出来的，刚才挤压时，被人震回，不是小事，按理来说，应该先上报岐王府。 梁军已退，可并不代表一切风平浪静，高落是过来人，有些状况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小宋大人，需要我调刑司的人马？” “大牢重地，里面的兵马不要乱动，何况这时候大牢里面的囚徒可有好些个厉害的，出了岔子可不好。” 高落脸色一凝，第一次对这位小宋大人产生真正的佩服。大牢重地，重中之重。他握紧了腰上佩刀，跟上小宋大人。 只听说小宋大人御敌千里，一人入三千梁军，擒下御虫高手，实力不凡，却不知道小宋大人到底真实的本事是怎么样。只听说和岐王殿下一样，是大天位。 若是那三人都比自己技高一筹，也就是三个都中天位罢了。 “前面好像就是内院，小宋大人，我们可能进不去。” “刚才的那几个人可是进去了。” “站住！”果不其然，两个护卫将他们拦截。 李茂贞抬起头，直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高大人奉命办事，你们也敢拦，是不是也想蹲大牢？” 高落心领神会，一步上前，眯着眼睛重重的哼道。 “滚开，我刚才看到几个从我大牢溜出来的犯人进来，别挡着路。” “不是，高牢头，今天刘善人大喜，怎么会有逃犯啊。”那护卫急忙拱手，意有所指的小心翼翼道：“高大人，有事改天说，今天请高大人回座，我们待会儿禀报老爷，过后自有大礼送上。” 妈的，在岐王的人旁边贿赂老子，不知道的以为我真收了不少。 “说什么呢！”高落重重大喝，气得脸都歪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将两位护卫震得耳朵嗡嗡，当场脸色发白。 是真的有问题了，否则为何那三个人可以进去，自己一个牢头还进不去？ 而且是以捉捕逃犯的理由。 “高，高大人……”其中一个护卫脸色惊恐，竟下意识拔出手中佩刀。 李茂贞拍了拍高落的肩膀，往后走。 高落见之，脸色阴沉跟上。 “小宋大人，需要禀府衙拿捕令吗？” “不需要，你多闹闹就可以。” 小宋大人说完，便在角落一个闪身，彻底消失不见。 高落心中莫名的骇然。 随即想起来小宋大人跟他说的，多闹闹。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 他眼神精光闪动，骂骂咧咧返回，对着那两个护卫就是一人一巴掌。 “老子今天就要进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进去，我，高落，凤翔天牢掌史，岐王亲封，看清楚了！我今天要踏马进去！” 第四十八章 兵神怪坛现中原 后院。 此时此刻，李茂贞并没有打算在等，倒不是他想用这样的办法进来，而是非常时期，关键时候，就要有关键手段。 梁军虽退，仍有诸多问题，凤翔打仗，结果一个普通商人娶小老婆，官吏商户成群，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好在今天在这府里看到的，武将并不多。 “如果说我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位御虫控尸的人应该就是她了。水云几天下来都没有任何消息，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碰到。”李茂贞沉吟中，身体转而出现在了一处院墙后，此地静谧，花团锦簇，院中无人。 下一刻，他静静的目光抬起，落在前方另外一边的厢房外。 旋即哑然失笑。 果然是这丫头。 只见另外那边的厢房外，三位形貌古怪的人，正围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的少女，虎视眈眈。少女右手握笛，左手拽着一把锋利的小弯刀，正原地气哼哼。 “哼！” 鼻子里再次重重的哼了一声，右手皓腕抬起，手中弯刀随即在前面打了个尖。 对面两男一女，并不简单，见此女出手，身影迅速，在她身周一绕，轻而易举避开。 转而手脚并用，开始对这位少女发起了围攻。 “呀，好腻害。”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辣么腻害，还三个打我一个，太不要脸。” 没多久，就将少女逼退好几步，哼哼不断。 气得小嘴巴用力咬紧，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留手了，没下死手，否则蚩梦挡不住十个回合。” 李茂贞心里奇怪，他能想到这几个人挺厉害，就是没想到竟然比自己所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几分。 围堵蚩梦，就跟玩似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嫩！”随着她嗓子一吼，“你们是不良人吗？” 李茂贞一开始以为这几个怪人是疆地过来抓她的，毕竟对方一直没对蚩梦下死手。 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不良人，那可不太对味，哪来的这玩意儿？李茂贞看着那几人目光森森，气息怪异，心中莫名的一阵不舒服。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不免心中异样。 “不太对，不太对。”李茂贞盯着场中变化，打斗，厮杀，开始察觉出了一些更为不安的因素。 眼前这三位家伙的表情，有些挺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不良人？哼，我以为你谋什么来呢，没想到是不良人，如果不是我这三位好友刚好过来，告诉我新娘子有问题，我还真没发现都被你玩了。小丫头，看来你这性子不太乖啊，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呢。”旁边的屋檐下有个人开口说了话，不是别人，正是凤翔第一大户，刘善人刘境得。 他站在屋檐底下，正静静的观察场中局势，两条吊白眉，尽显阴冷。 “呸，还以为我图嫩那几毛钱臭钱给你做小娘子，你个死皮不要脸的，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报出名字，吓不洗嫩！” “哦？呵呵。”刘善人摇了摇头，淡淡道：“至今还真没能吓得到我的人，小丫头，我是见你出自疆地，又见你长得可爱，这样子的风情，我刘某人是没见过的，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你早就没命了。你呀，便是乖乖的岂不省了些麻烦？” “乖你锅大头乖。” 她哼了一声，一把握笛，置于嘴边，口中低低几声，便是一大群飞虫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飞虫一现，就朝着身旁三人涌动过去。 “没用的，你这虫术对付普通人还好说，对我这几位朋友，可没多大用处。” “是吗？我才不信，今天本姑娘不跟你们玩，等我去找了帮手再来，有种的你们别跑。”蚩梦一握弯刀，身影往后一转，便要离开。 那些飞虫虎视眈眈，却并没有攻击，可如果那三个人但凡有任何举动，这些飞虫肯定就会开始攻击他们的。 这也是蚩梦向来非常自信和赖以不怕死的招式…… 但，李茂贞却是知道，这次没那么简单。 那几位包括刘善人，非常冷静，冷静得令人诧异，似乎并不担心蚩梦真的跑了。 李茂贞目光透过树叶，视线在四周扫过，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么大动静，后院这仍旧没有人过来。 下一刻，一声惊呼出现。 场上飞虫，齐齐被震开。几名怪人将下巴的面罩扯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可以清晰看到，喉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出频率和震动。 李茂贞，动了。 “蚩梦，站在原地不要动。” 身影如电，手中内力澎湃，右手一按。 三人中间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已经出现了一道恐怖的身影，气势如雷，而她整个人脑袋都被按到了地板上去。 轰！地板四分五裂，炸开满地烟尘，那人身体更是不断挣扎！ 奈何这一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岂是她能撼动得了。 突然出现的场中变化，让其余人等均是怔了怔。 “你是。”刘善人目光一紧，并没有丝毫慌张，就是眼眸深处有那么一丝丝震撼。 其他两个服饰迥异的男子，双眼森冷，面貌苍白，同样像看死人一样直勾勾盯着李茂贞。 “小锅锅。”蚩梦满脸欣喜。 “嫩怎么在这里。” 李茂贞抬起手，吩咐她，“往后站。” 随后他抬起头，黑发轻舞，视线轻眯，眼眸如刀。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齐齐闭着嘴巴，宛若死尸。 “不说可以，我会让你们说的。”李茂贞身影如电，内力再次浑然凝聚，强大的气息散发于天地，带着毁灭的力量。 刘善人脸色终于有了轻微的变化。 “杀了他！” 李茂贞速度很快，快得几乎看不到他的轨迹，眨眼就到。两位中天位中的高手，终于表情出现了短暂的震撼。 很明显，这位出现的白衣男子，实力在他们所想之上。 大天位！ 而且，不是普通的大天位！ 砰！李茂贞身似神王，脚上发力，身影带着千斤重力，沉沉压下。 咔嚓，其中一人，脖子眨眼被抽断！ 并非李茂贞下手过重，而是他必须下重手，以防万一。 兵神现中原，岂可常理论之。 右手红虫，随之散发，眼瞳一片冰冷，布满凌厉。 “噗嗤！”脖子被抽断那人，喉咙吐出一口浊气，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吐血的，可好像他并没有多少血。 至于脸庞，仍旧苍白，仍旧瘆人，白如纸片，恐怖如鬼。 一只小小的黑色爬虫从他被抽断的脖子里面，缓缓爬出。 李茂贞右手长剑一刺，那黑色爬虫，眨眼变成一摊黑血。 旋即抬起头，神色异常凝重！ 第四十九章 小锅锅你今天很讨厌 好强！ 那两人当场震撼！！ “这人到底是谁！！”二人心中，均是浮现一道震撼的声音！ 气氛凝重，一片冰冷覆盖在院子里。 “不能肯定，只是有相似的地方。”李茂贞缓缓直起身子。 抬起头，目光凝重间，心中无比严峻。 其他两人互相对视，已然分两个不同方向消失无影。 “撤！” 都不带停的！！ 很聪明的逃离方法，分开跑！ 另外一个男子，还有刘善人，见了李茂贞秒杀一位同伙，腿都恨不得有八双，最好是加轮子的那种！ 那一瞬间的战斗，太让他们胆寒加恐怖。 本以为有机会试试对方的底细，没想到一上来，机会都不给他们。这是什么大天位？ 这样的大天位，拿踏马头跟人家打。 一套下来，杀伐果断行云流水，直接按头踢断脖子。 恐怖得令人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都是中天位吗。” 李茂贞一个身影落在前方，视线疯狂闪动。 没想到他们跑那么快，好在他的红虫已经跟上去了。 看着蚩梦跟那个躺地上的怪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锅锅。”蚩梦落在旁边表情讪讪。 李茂贞收敛心神。 重新回到被他按到地板的女子旁。 蹲下来，起手按住她的下巴，目光一片冰冷。 “你是什么人。”李茂贞盯着她，后者面貌苍白，瞳孔森森，内伤严重，动都动不了。 “我封住了你的心脉，你没办法自杀，我也不会让你自杀。” 她的脸庞看起来带着几分瘦削，颧骨高高，眼瞳如三角，透露着一股妖异感。 “小锅锅，找个地方，我来帮你逼问。”蚩梦走过来，眨了眨眼睛。 李茂贞扫了她一眼，依旧不说话。 “嫩生气啦？”蚩梦两条腿扭捏了两下。 “你别生气嘛，我跟你说，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是真的遇到了大事情，我告诉嫩，那个死胖子，是个不良人呢。” “你说什么？”李茂贞难掩惊震，陡然起身，凝视着蚩梦。 “好像，应该，是吧？”蚩梦露出一副极其明显的假笑。 “跟我走，你和我去大牢。”李茂贞沉声说道。 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询问。 …… 不是李茂贞不想追另外的人，而是怕出问题，蚩梦和这个女人都在这儿，他一旦离开，这儿还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不管怎么说，他只要一个活口。 如今因梁岐开战，城门封锁，除非那两个人强突，否则他们离不开凤翔。 打飞几个护卫，出来找到高落，让他带人，马上查封刘府。 随后领着蚩梦还有那个重伤的女人，离开了府邸。路上，开始询问蚩梦。 “其实就是前几天……” 很快，蚩梦把这几天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自己安排好在客栈后，蚩梦起初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一个人都能乖乖的候着，反正客栈里面有吃有喝，隔壁还有戏团唱戏，没其他事，她一个人能坐在那乐一天。一开始李茂贞还担心过隔壁唱戏的伙计，万一蚩梦性子上来了，也上去唱个小品双簧……成台柱子还好，万一直接给人家江南口音带偏，那不玩完。 好在并没有出现这种改变凤翔艺术圈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安逸日子没两天，开始改变。当时酒楼来了个人吃饭，那个人五大三粗，胖得跟圆球，上来就点了几个昂贵珍稀的菜式，富贵且奢华，本来嘛这也没什么，蚩梦囊中羞涩，难免多瞅了几眼，这一瞅不要紧，给那善人姥爷瞅上劲了。 “他立马两只眼珠子盯着我，一直抓着我看，就是看我这里。” 李茂贞拦住她在自己的大圆圆捧来捧去的姿势。 “挑重点说。” 然后蚩梦继续和他说，那姥爷善人见了她后，就过来跟她搭话，问她今年多大呀，哪里人呀，爸爸妈妈在哪里啊，有没有嫁人啊，叽里咕噜一大堆。 蚩梦一看就警惕上了，她只是看着傻，其实并不傻，上来就问东问西，没准不是好人。她留了个心眼，就问了一句话。 “大锅，嫩这饭，吃嘛香？” 大锅当然吃得香了，笑得开花咯。见蚩梦愿意和他说话，就笑眯眯邀请她过来一起坐下。 “小锅锅，你这里一定是要说我脑袋瓜子笨了，你错了，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跟他搭讪，是因为。” 蚩梦双手叉腰，皱了皱小鼻子，吐出一句！ “我发现他竟然是不良人！” 李茂贞眉头轻皱。 “他真的可能是不良人，他有令牌，我见过，我老爸也有。”蚩梦生怕小锅锅不信，原地跺了跺小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吃东西多了，看起来上围又颠了一圈。 “令牌。”李茂贞不禁沉吟。 “是的啊，如果不是因为令牌，我怎么会故意跟他搭讪，小锅锅你提醒过我很多次，说中原深不可测，心计又多，让我不要惹是生非，我听了辣么多次，早就能背下来了，如果他不是不良人，我怎么会骗他说父母双亡，出门在外，卖身葬父。” “……” “我看唱戏都这么演的，卖身葬父，好可怜呢，我就想着我也跟他说出来卖身葬父啦，然后看他要不要把我买回去，这样我就能弄清楚他的不良人身份。”蚩梦一脸鲜花烂漫的表情，“嘻嘻，然后你就看到了，他说可以的，说今天给我安排一个小院子，然后明媒正娶我过门，给我五千两银票，那，这个银子钞票，他说给我葬父，其他的随便我怎么花。” 这……是不是得把她抓起来？罢了罢了，自己这辈子好事没做多少，这种迷途知返的少女，给她开个后门好了。 “那你怎么御尸来当新娘子。” “这说起来话长，那是外面山头里找的，我用我徒弟的方式问过他了，给他烧了很多吃的，他同意帮我忙了，而且这是个男人，我只不过给他穿了我的鞋子，然后用御尸的方法控制他而已。这样我就跟在旁边，说是新娘子最好的朋友，一路跟着他进府，在他身边控制，反正新娘子不用讲话，不到最后关键时候，也不用掀红盖头，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发现是一个被蛊虫控制的人，嘻嘻。”蚩梦洋洋得意中，自顾自道：“然后呢，等新娘子进去，只要那个胖子进来洞房，我的虫就能在他掀盖头时出现，把他控制住，到时候我就口以问问这个不良人，不良帅到底在哪里！” 哼哼两声后，她红润的小嘴往上一撇。 “就是好讨厌，这死胖子刚要入洞房，那三个人就出现了，他们竟然可以知道我找了个死人，发现他是被虫控住的，于是我就被发现啦。”蚩梦说着，赶紧道：“我得把那位做新娘的大哥送回去。” “我已经跟我的人吩咐了，过后会处理的。” 李茂贞说着，直接问道：“布置得那么天衣无缝，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办法，而且还那么机灵，是有人指点你？” “神马？”蚩梦急忙道。 “咋了，不然你可想不出这么稳妥的法子，正常你会自己做新娘子接近他，而不是在一旁控尸接近。在旁操控，出了事脱身的机会还大，两全其美，说吧，是谁指点你的？你瞒着我还跟谁接触了？” 身后，听了这话，蚩梦猛地顿住步子，沉默着站在原地。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总不能你是嫌弃做人家的小娘子吧，快跟我说，不然晚上你就没有饭吃了。” 过了会儿。 有点安静，只有缓慢的脚步声。 然后，一句轻轻的话从后面传了过来。 “小锅锅，你今天看起来，好讨嫩厌。” 李茂贞回头要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蚩梦小手抹着眼睛，泪水蓄满眼眶，啜泣。 “那我就，不吃了。” 第五十章 袁天罡 不吃哪里行，你这都还在长身子呢。 李茂贞有许多话，只是看着蚩梦沉默中红着眼眶，却是不知道从何处下口。 犹豫了下，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晚上吃……” “不吃！” “那晚上我带你去……” “我睡路边！” 底气那么足，谁给你的勇气？ 对了对了，五千两银票给她的勇气。 李茂贞不禁沉吟起来…… 蚩梦眼角余光一扫，见小锅锅低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于是眉头跟着皱起。 她哪里知道，小锅锅此时此刻在打她五千钞票的算盘……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凤翔天牢，近在眼前。 天牢外任海石见了小宋大人，忙几步过来，刘府的事他并不清楚情况，只知道刚才高落发信号烟花，随后就有他们的人过去进行了封锁。 “大人。” “给我一间审讯的地方。”李茂贞吩咐完，蚩梦已经面无表情的跟在旁边。 李茂贞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很快，任海石给他们安排了一间牢房出来，牢房中各种道具应有尽有。 “你想问什么？”蚩梦回头，瞥了他一眼。 李茂贞就把想问的跟她说了，包括对方的来历，还有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 “问她嘴里为什么会有虫子，这个很重要。” 这个蚩梦其实也想知道，在府中她就留意过了。 “大人，我逼问不想给嫩看，你可以出去吗？” 李茂贞一怔。 言外之意，我不想见到你。 旁边的任海石闻言一阵诧异，这哪来的丫头，胆儿那么大，敢跟小宋大人这么说话。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李茂贞只好拍了拍任海石，吩咐他道，“走吧，带我去见见另外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刘善人的事情，李茂贞应该一开始就会在凤翔大牢里那位聊上了。 他要找的人，正是杨费。 自梁唐之战后，他应该是在楚国继续待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来到了岐国成为了一根钉子。 隔着铁门能看到，牢房中，乌黑的墙土，散乱的刑具。 李茂贞轻轻推开铁门，上面的小铁窗，月色冰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将他们的影子俱是拉长。 “御医杨费。” “不对，我应该叫你，楚国杨费才对，因为你说起来是楚国人比较贴合实际。” 杨费微微抬起头，漆黑狼狈的面庞依旧冷静。 眼前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长相普通。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李茂贞轻声说道。 “在下岐王府名不经传，一名小小谋士。” “聊聊？”李茂贞笑了笑，抖了抖袖袍坐在椅子上。 杨费瞥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那我开个你比较感兴趣的场，你就不奇怪，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李茂贞并不意外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说来也简单，楚门不好在岐国的地界里面过于频繁的和你们沟通，以免暴出你们的身份，所以都是让一名岐国参将下也算是比较有地位的人士和你们接洽，当然，也有安排他对我岐国的一些官吏进行策反，但大多数情况下他是用来跟你们进行接洽的。” 李茂贞说着，抬起头来。 “或许大多人都想着，我会将你们都杀了。” “可是，简简单单杀了就没意思了，我打算这样，你们这批人，我让马殷来接你们。” 李茂贞一个字一个字，声音轻轻的落下。 “接你们的，人头。” 此话一出，杨费不再平静，瞳孔猛的一缩。 他看着这位长相普通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悚然。 “你！” 肯开金口了？ “别我了。”李茂贞点了点头，“楚国这块地方，手伸那么远，也不怕扯断了胳膊。” “你到底想干嘛。”杨费神色大怒，气得须发皆动。 楚王如果看到几百个人的脑袋丢到面前，他不气死？ 毕竟这事是大公子安排的。 李茂贞继续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我这是在帮你们，万一气死楚王，马希钺不就可以顺利继位。” 这一把所有人的人头送回楚王面前，他必然大怒！ 绝对会责罚马希钺，毕竟死了那么多楚国的精英。 当然，对岐国他肯定也是会震怒。 “你，你！！岐王不会那么做的！！” 李茂贞点了点头，水云姬是不会这么做。 可他不是水云姬。 有那么多外来的探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多杀点哪行。 杨费苍白的胡须陡然一抖，目光中涵盖无数怒火。 他感受得出来，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行了，先告诉我，你们在岐国安插那么多探子，是为什么而来。” “岐国外紧内松，天下皆知，做点生意谋财路怎么了。”杨费咬着牙齿，脸庞发黑。 “这答案我不满意，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李茂贞闭着眼睛。 “任海石，开始杀，大牢里面那些楚国人都杀了，从程绘开始，现在马上。” “是，大人。” 任海石喊了一位手下过来，当即对着他吩咐。 “去把程绘头砍了。” 杨费瞳孔一缩。 “放心，能杀的人还很多，阶州一批已经死光了，那里好像是你们主场，据点还挺多，接下来就是慢刀子一个一个剐了，剐完了会给你们楚王送过去的。” “你，你，你住手！！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们吗？” “至少目前为止我会考虑，不把你们这些人的脑袋都送马殷那去，毕竟我们家还在跟朱友贞打仗。” “希望你说到做到。”杨费双眼怒火不断，气道：“信，一封信，所有的人都在为了一封信，马希钺说，一定要找到那封信。” 李茂贞目光一凝。 信？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他只说这信用金箔写字，让我们想方设法找，可这无疑是大海捞针，进来岐国的人越来越多，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他就继续以这种渗入的方式来寻找。” 李茂贞沉吟中，陡然起身，双目精光绽放，“那另外呢，你为什么替梁军办事，当年从皇宫出来后，传是你为财为钱才替梁军办事，或许这是真的，但我想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杨费目光定定。 “唐室气数已尽，不破不立。”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是个人都能拿这句屁话来划水。 “你一个御医，能有这样的大志我是没想到的。”李茂贞冷笑中，目光一沉，刚想继续拿那些楚国人命压他逼问。 不料，一句震响如惊雷，从牢中甬道传遍！ “什么人！” 却见一道黑影如电，眨眼出现，宛如无声而出。他背对着李茂贞等人，无声无息站在杨费面前。 头戴斗笠，双手戴着一副手袖。 微微抬首，声音沙哑。 “大唐罪臣，御医杨费。” 他缓缓抬起手，往杨费脖子拢去，像天地中，只剩下了他的这一只手。 任海石神色大变中，就要有所动作。李茂贞右手功力一震，任海石被震到外面！ 第五十一章 李茂贞与袁天罡 牢中死静，如幽幽天地。 人皆而立，一时间已有静气纵横。 下一刻，李茂贞妥当散掉自身紧绷的气息。 袁天罡，唐臣重臣，重得像一座山。 “在下宋平，见过大帅。”李茂贞双手微拱，轻轻抱拳。 算命数，测局势，三百年一力扶乾坤。 这些都不需要说，只需要记住，他袁天罡，能一己之立定命格就够了。 朱友珪，朱友贞，李存勖，每个可能会做皇帝的人身边，袁天罡均已安排人手，撒棋定杆，任你云卷涛动，他起杆之时，天下大势必随他之心而动。 他李茂贞只有一个万幸，十六年间独入南山，身边无棋无奸。他的命格，被袁天罡定在龙泉。 今天会见到，实是超出他的思虑范围。然他心中已有部署，七分镇定，三分随心。 初次见袁天罡，李茂贞深知，此牢，已经不可以再让任何人进来。 他和袁天罡，就必须只有他和袁天罡。 “唐臣。”袁天罡的五指握在了杨费脖子上，没有回头。 面具下的目光深邃乌黑，沙哑的声音带有一股沉闷。 “你活得太久了。” 杨费瞳孔急速震颤，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只是那只手，如死亡枷锁，扼杀了一切。 看起来非常随意轻松的一只手臂，将整个天地隔开。 凤翔天牢里，李茂贞功力最深厚，也深知杨费没救了，大唐反臣遇见袁天罡，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一片静谧，唯独牢中墙火，忽明忽暗。 “你认得本帅。”袁天罡收回手，轻轻转身，两只手背着，视线斜入。 声音丝毫波动都没有，并没有对李茂贞的一些行为举止，透露出他心中的任何情绪。 “岐王和在下说过，见大帅，以臣礼相视。” “臣礼，何种臣礼。” 李茂贞颔首间道：“天子之下，忠臣之礼。” 袁天罡目光一掠，虽无视线，却可感受到双眼中透露出来的死寂。 他没做任何举动，没露出功力，没有神态的转变，却仍感觉四周空气压紧。 可怕的气势，他有意压人心。 待他开口，方才好转。 “天子之下，忠臣之礼。”袁天罡轻微点头，“岐王府，有一位真谋士。” 此话一落，如雷于首，悬于斧下。 李茂贞只觉得心中一股危机弥漫。 “不敢，昭宗之时，我为百姓，今天下乱势，我依旧是百姓。见大帅，忆唐盛，思天子。”这一次，李茂贞闭上眼睛，就要弯下身子。 这是生死局，若此举在改变不了大帅心思，今日怕生死难测。 “忆唐盛，思天子。” 此话一出，李茂贞要行大礼时的举动，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拖住，再也弯不下身做大礼。 一句忠臣，一句百姓，点所有题。 袁天罡之底线，为臣为民，天下大礼，唯李星云可受。 自己此礼，虽言盛唐与天子，却是真的要给与袁天罡。 情与诚都到了。 他原地挪动了几下脚步。 “你潜兵乾谷，退梁军，做得不错，岐王府还有这样的人才，实是不易。”袁天罡轻轻走了一步，侧着身子道：“但，还不够，本帅认为，你应该在狠一点，兵线为纵，绕路拦截于长安，朱友贞兵马需整，你凤翔出兵，他不敢停留，无心恋战，以你谋略，应可盘活。” “你可知为何？” 李茂贞低垂眼帘，轻声道：“朱友贞退兵，恐李存勖兵马已动。” 袁天罡静静的看着他。 这次，李茂贞不怕了，他很清楚这个问题上，自己并没有错。如果他装傻充愣说不知道原因，把问题丢给袁天罡，才是麻烦。 违背了一个命数。 袁天罡自认不凡的霸道命数。 我说你谋略可盘活，你告诉本帅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等同于否认了袁天罡的认人基准和他的预测出现了很大范围的偏差。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有心装傻。 “是，李存勖兵马已动，朱友贞岂可放老巢不管。”袁天罡声音加重几分。 “所以你这次，做得确实不够。” 李茂贞脸色微沉。 “大帅，我岐地兵微将少，能守凤翔已是不易，天下诸侯，群雄并起，各个强我岐地数倍，梁国近几年已是强弩之末，我唐臣封诸侯遍地中原，竟无一人扛旗，若是出兵，怕是岐地成空亦成危。” 这一番说辞，言辞激烈，重岐之心和不追梁军原因，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袁天罡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往前又踏了一步。 “岐王，倒是幸运。” “梁岐未尽，你可告知岐王，让他以弱示强，剑指西北，其余的，本帅会处理，梁国附属不少，你岐地，便往西北即可。” 声音落下，人不带影，眨眼消失，连甬道中都看不到他的身子。 虽天下诸侯，皆有不成文之言，皆是论国。 但李茂贞很清楚，天下只有一个国，那就是唐，大唐盛世，当为国。 如今虽说朱友贞登基可以称其梁国，但在袁天罡面前，对于岐，李茂贞绝不称岐国。都知道是一回事，直接喊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些东西，能规避，尽量规避，无需自讨没趣。 “任海石。” “大人。”任海石心中震颤，心潮澎湃，此刻回过神忙侧身步入牢中。 刚才那个带斗笠之人的气息，气势，那种内敛的沉闷，实在太过恐怖可怕！ 恐怖得让他窒息，让他时时有种感觉，每个时候都可能会死掉一样！ 只有小宋大人，竟可以如此轻言相谈，谈吐自然。 “嘱牢中任何人，今日之事。” “封锁？”任海石心中咯噔。 李茂贞看了他一眼。 “封什么封？” 太聪明，死得快。 李克用，可惜了。 “没必要封。” 李茂贞几步来到杨费面前，神色漠然。 死了，直接死了，死得千钧重，需要不良帅亲自出手。 …… 天下之势，开始在变。 以之前盘局，梁国应该是快灭了。 可现在出现了轨迹变化，什么时候灭，什么时候亡国，就变得模糊了。 李存勖没有偷袭汴州成功，朱友贞没死，梁国尚在。 “但不管怎么说，梁国，袁天罡必定想方设法灭掉。” 李茂贞很清楚，接下去剿梁，自己不能在偷懒了。 第五十二章 水云你坐好听我说 岐王府。 李茂贞后来先回来了。 后面他去找了蚩梦，那个被抓回来怀疑和兵神有关系的人，蚩梦说她的舌头是有问题的。 掉了一块。 “好像她身体里面有东西，可能跟刘府的那个死掉的一样，要人死了才会出来，我用虫感觉到了。” “如果可以把她带回南疆，我老爸一定可以弄清楚她的来历。” “她太奇怪了。” 蚩梦的这句话，含义不太好理解。 随后，蚩梦突然说要去找一个人，说他或许可以弄明白。 李茂贞问她找谁。 “找小白脸，他整天到处玩可能会知道，我把他领过来见你。” 有那么一瞬间，李茂贞一度怀疑侯卿腿被打断了。 “你不许跟着我，否则你就没得办法问出来历！听到没有！” 于是吩咐了任海石和岐王府亲兵偷偷保护随身。 反正蚩梦只说他，没说别人呀。 “小宋大人。”王府门口，一名护卫恭敬的作揖。 已是深夜，岐王府外，红灯轻挂，却有几分温馨。 “岐王回来了吗？”李茂贞点头问道。 “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但殿下似乎还未入睡。” 听了护卫回话，李茂贞心中诧异。 这么晚了还不睡？做什么？ 李茂贞疑惑间，进入府中，绕过中堂，往凤阁径直过去。 在路上，李茂贞又想起了袁天罡。 对于袁天罡的出现，李茂贞是有意外，也没有准备好，但并没有过多的慌张。 因为他转念细想，却又不觉得奇怪了。 李星云还有上官云阙他们都出现在凤翔，袁天罡也会在这里，倒也正常。 只是这能那么快知道杨费的位置，却是让李茂贞感到很是意外。 “应该是有人告诉袁天罡，跟他汇报了，正常来讲，最有可能的是上官云阙。” “但对比这些，更有意思的是，杨费竟然需要袁天罡亲自动手。” 这点，李茂贞万万没想到。 原因是因为杨费是大唐反臣？ 当然李茂贞也不可能拉着袁天罡问为什么杀杨费，更不会去让他手下留情，等自己问清楚了再杀…… 想着事情，很快他来到了凤阁。进去后，结果没发现人。 “哪里去了。” 想了想，李茂贞打道转向了意阁。 片刻后，终于在意阁中见到了二楼的烛火。 一名着淡粉丝锻纱裙的女子躺在椅子上，秀发拂过脸庞，手中握着一本书籍，被轻轻盖在心口。 随着呼吸，一阵起伏，竟是换下了岐王服。 李茂贞来到二楼观景台，见到地上还有一根画笔和几张乱飞的画布，遂一张一张捡起。 清风和亭景相辉映，十六桥下，鱼儿翻动，朦胧白灯，照意阁。 蒙着一层朦胧的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吵醒她，凤眼微挑，眸子终于睁开了。 “回来了。”水云姬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睡眼朦胧，几丝青墨贴着她的脸颊。 李茂贞蹲在地上收拾好，头也不抬，“为什么不进屋子睡，夜风凉。” “就这个吗？”水云姬伸出手腕，接过几张画。 “什么？” “王兄今夜回得那么晚，我便是怕你晚归遭了危险，在这候着。”水云姬将画纸搁在旁边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就是没想到王兄，会那么晚回来。” 李茂贞点了点头，“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见到了谁。” 他刚要站起，水云姬已经像没睡醒一样，轻柔的小手按住了她。 “王兄，我今天累乏，你蹲着和水云讲话可好？” “……” “你今天见了谁？”水云姬手掌枕着脑袋，凤眼睁开几分流光。 “你肯定想不到。” “我自然想不到，王兄和谁醉酒笙歌。” “……” 到底她的频道在哪个点上？任凭李茂贞千思百转，都接不到她的那条线。 “我说出那人，你必然吃惊几分。”李茂贞沉吟中措辞。 “有何吃惊的，这凤翔有那么几分姿色的，水云便都知道。” 一头的问号。 李茂贞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道：“你可是睡醒了？” 水云姬白了她一眼，眸子一轩，“你见我像梦里跟你讲话？” 她侧着身子，枕着手臂，眉毛轻搭，梨涡绯红，看起来几分睡意，你说你喝醉酒跟我讲话我都信。 “那你听我仔细跟你讲。” “那我听听多仔细，太仔细，便不要跟我说了。” 李茂贞点了点头，也没多仔细。 到底她在讲什么东西啊？ “今天事发突然，押杨费时，我路上见了城中刘善人娶妻。” “这些我知道，你心里好奇，便和高落打听了一下，你讲后面的便好。” “对，王兄要说的就是后面的重点。” 水云姬银牙一咬。 “不听了。”她又从躺椅上起来，手上的书跟着滑落。 书中夹杂着几张画图，好像都是画着她和自己。 不过看得不太清楚，天太黑。 “你听我讲，后面的事你绝对想不到。”李茂贞哪能放了她，这袁天罡还有西北和梁国大势，还有关于岐国治理的方案，包括怎么入股控制和加一些税，有一大堆事情要讲，你跟我说不听了，那怎么行？ 李茂贞拉住她胳膊，将她按着坐在椅子上。 “急什么，你不是刚睡醒，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讲的？”水云姬想挣扎着起来，却始终奈何不得。 李茂贞让她别抖了，在抖就得拿岐王服过来了。 岐王服一换，足足撑高了好几倍。 “我之所以对刘善人奇怪，是两种原因，一个是可能我一个朋友也在刘府，另外一个是因为，这刘善人在凤翔作为经济大户，垄断多种生意，其中有些问题，必须跟你讲明，于是我就让高落领着我去了刘善人府上。” “你不是去找小姑娘？” “什么？” 水云姬突然仰起头，直甩主题十万八千里。 “你不是和高落去喝花酒？” 李茂贞脑袋转了两下，才摇着头道：“当然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为了跟高落套近乎和他拉近关系。有很多东西需要底层的老百姓跟我们讲，我们在旁边抽丝剥茧，才能看清楚。” 恰好一阵晚风吹过来，长发跟着吹了一下，水云姬轻轻怔住。 第五十三章 你辣么大声干嘛？ 这风真白。 这大长腿也不知道能蹬三轮车不。 今夜意阁的妖风，有些大。 “然后呢？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白……白上刘善人府上吃喝的不仅有普通人，还有商户和衙差，问题很大，从生意到百姓和商户官差之间的一些接触和来往就能体现。” “但比起这些，刘善人府上，有件事更加重要，我遇见了三个怪人。” “我到了府上后，这三个人……”李茂贞说着，见她低着脑袋沉思，遂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推。 “我跟你讲话。” 水云姬方才急忙收敛心神，将脚往回缩了一下。 “你说。” 李茂贞只好继续道。 “刘善人府上那三人，跟刘善人关系很近，并且功力高深，都是中天位以上的实力。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体里有一种怪虫，加上不是我岐国人，当时我担心有些事情超出意料，跟踪发现后，就地便杀了一个。” 听到这里。 水云姬娇躯轻震，眸子一凝。 “中天位以上，而且不是岐国人？怎么会有这等高手出现在我凤翔。”水云姬脸上也有了吃惊色彩。 这么说来，今日之事，便是误会了。并非自己所想的他和高落去了烟花之地。 “是的，三个都是中天位，我后面抓住一个放凤翔天牢里做了审问，可惜她的舌头有问题，根本没办法说话。” “那怎么办，这岂不是问不出来历。”水云姬眉梢轻蹙，睫毛月牙弯弯。 李茂贞示意她不用紧张。 “你先别着急，会有办法，我在刘善人府上见到了我之前的那朋友，她替我寻帮手去了，若是顺利，那个到处跑的人可能还真能知道他们来历。” “你朋友？” “就是我从南疆带回来的。” “那你一晚上，都跟你这朋友在一起了？” “当然，我们在大牢里面，你绝对想不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水云姬脸上的温柔全都没有了，一阵冷静。摆摆手，顾盼生辉的眸子里尽是平静，“我要去睡觉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又要睡，你不是刚才睡了。 生病了吗？ 大天位巅峰的功力，怎么生病？ 李茂贞疑惑中，按住她的肩头，另外的手搭在她脉搏上。 脉搏稳定，手腕滑腻，这个不是，气息沉稳，内力浑厚，好像……好像还快要打出来一样。 涌动而起？ “你！”水云姬急忙抽回手，握住手中书籍，捏紧拳头生气的道：“我没事，别给我把脉。” 没病你脾气那么大，不知道以为你要给我来一下。 李茂贞不明白，但事关重大，哪能让她溜了？ “坐着。” “不要。” “你坐。” “你那么大声干嘛？” “你先坐下来好吗？你听我跟你说。” 这什么狗血对话？ 水云姬咬着银牙，就要离去。不料一句话让她顿足当场。 “我今天见到了袁天罡。” 水云姬如遭雷击，玉容豁然大变！ 回头间，两只眸子圆睁，震惊的看着王兄。 “袁天罡？” 李茂贞轻轻叹了口气，“是的，你没听错，就是袁天罡。” 袁天罡，大唐第一人，他的出现，足以令所有人抛下任何思维，从而导向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凤翔……”水云姬心里一紧，“找王兄麻烦了？” “没有。” 水云姬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事说来话长，跟御医杨费有关。”李茂贞就把杨费跟袁天罡之间前后出现的情况都详细的跟水云姬讲述出来。 这一件事讲起来并不难，只需要很平常的平铺直叙就可。 可是，气氛异常安静，整个观景台，几乎呼吸声连在了一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当讲起袁天罡跟他二人互有心思博弈时，水云姬身子更是忽而紧绷。 “杨费，楚门，信封，西北。” 水云姬眸子如电，眉梢轻拧，几乎成为了一道绳。 “此间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杨费，我估摸着，就像袁天罡在杀人灭口似的。”李茂贞沉吟中，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袁天罡突然出现，二话不说起手灭杀杨费，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其中疑点颇多。 “这杨费必然是有很大的问题，否则袁天罡不会亲自出面。”水云姬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猫腻。 安静思考的水云姬，就乖巧多了。 只见水云姬走了几步，到前面玉石栏杆旁，双手轻放在上面，沉吟中继续道：“还有西北之事，袁天罡让你给我传话，同样大意不得。” 李茂贞对于西北，同样有几分猜测。 “他让我们对付西北，那便是梁臣朔方王，袁天罡恐摆大盘。” 水云姬点了点头，这仔细想，也能知道袁天罡让他们周旋定难节度使朔方王李仁福的意义，袁天罡应该是有其他的布局在酝酿。 他们岐国，只是其中微末一环罢了。 沉吟片刻，水云姬红唇轻启，眸子闪动轻声道：“袁天罡，他似乎有些看重于你。这也好，比起敌视你自然好很多，但袁天罡此人心计深不可测，王兄倒是小心为上。” 这点李茂贞自然知道，只是见她站在栏杆上，背对着自己，清风徐来，玲珑身段展现无余。 心中疑惑，女扮男装岐王服时，她拿啥把好身材压下去的？ “除此之外，有件事我心中疑惑很深。” 李茂贞眉头轻轻一动，迅速接住她的话匣子，道：“你说的可是楚门派人来寻的那封信件。” “对，楚国图谋多年，潜藏那么多人进岐，其中不乏许多楚国精英，这样的人力和物力，恐图不小，怕是其中有很多旁枝细节是我们不知道的。” 水云姬水一般的眸子划过一汪清水，口中低声说道。 “信件，信件，到底是什么。” “王兄，你可记得，当年义父也曾收到一封信件？” 见水云姬突然提起此事，李茂贞跟着脑海里浮现记忆。当年李茂贞父亲收到信件后，匆匆夜入大雨，出门领回水云姬。多年来，具体前因后果，仍是成谜。只知道那时候水云姬是一个她从小到大的长辈带来的凤翔，而后让她跟着李茂贞父亲回府，并直言告诉她，跟着李茂贞父亲，才能在当时的乱世中活下去。 此事，倒是没人会忘。 “二者没关系吧。”李茂贞皱了皱眉，两者之间，怎么看都只是巧合。 水云姬继续目露沉吟。 “当年义父的信也早已不在，我也只是偶然想起。罢了，此事我会跟进，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可能，终究也不能大意。” “王兄，这几件事，你我二人便在商讨一些。”水云姬说着，已经被李茂贞拉着胳膊往屋子里进去。 “在里面谈暖和些。” 风太大了，水云站在那，心思全没。 第五十四章 奇奇怪怪 屋子里，门一关，就暖和了。 水云姬款款过去，纤手在一张紫檀木桌子上点亮烛火。 阁楼对着明月，光度却不如烛火明亮。 李茂贞遂拿了张宣纸过来，因为接下来要说的比较难理解，自然也需要多花点功夫。 刘善人和生意垄断还有关于岐国治理商户的种种方案，如果不仔细讲，恐怕水云不会明白。 “水云，接下来要跟你讲的，是生意方面的，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对于凤翔的商户状况，也多有不明，若有什么不对的，你也提醒我。” “嗯。”水云姬捻着烛火…… 现代和古代的一些观念想法，并不能说一拍即合，只能尽量结合岐国的方向加以改进。 这些讲的都需要比较细，花费精力也更多。 一番讨论下来，宋水云眉目开朗，只是一直捻烛火。 就这样，烛火中，也不知道时间何许…… 不知道又是过了多久，宋水云实在是困乏。李茂贞方才收了心神，收拾桌上宣纸。 再回头，她已经翻了个身，背着他躬着身子沉沉睡去。 李茂贞过去拉过被子帮她盖好，低着头见她睡的沉，这才轻手轻脚下一楼打地铺…… 突然间，就没得床睡了…… 一夜无话。 隔天，宋水云便着手安排岐王府里面的亲兵，前往刘善人府上进行布置。 昨天晚上王兄跟她聊了不少，其中聊得最多的就是，纠正商户风气，整改商圈。 整体来说，对于为富不仁和作奸犯科且对岐国有损者，便是无需给他们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甚至直接拉牢里蹲，也不用怕会引起其他商户过激反应，痛一时，好一世，有些东西岐国不出手干预，风气只会越来越差。 这一番话，让岐王宋水云如醍醐灌顶。 至于生意好的，可以用某种方式，进行介入实现双赢。以各种形式和方案和一些行业谈条件，将生意做大，以岐国王府的能力和情报，把生意做到其他国家，实施双赢。 如果不接受，也无碍，自主发展，正确的引导，甚至给予一些优惠和帮助。只要没有超过一定程度的违反商业竞争，便无需理会。如果出现了较为恶劣的，比如挣岐国老百姓的钱，然后却发现有其他个人问题或者资金外流，那就不需要客气了。 当是重罚于其，直接给他罚钱甚至继续坐大牢！ “王兄这些想法，若真的几年内有所成效，那对我岐国发展乃是一大利好。” “毕竟以刘善人为标准，他们的钱财有了，可有些行为已是过于糜烂，勾结各种底下人员进行不正当竞争，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着对凤翔有好，现在看来，却是错了。” “还有凤翔一些群体不许办超过二十桌的规定，差吏商户之间来往，形成规矩，这其中门道又多了，而这刘善人，便是敲山震虎的第一个。” 岐王水云姬站在刘善人府外，以行为不举，私下结党，大肆笼络凤翔差吏为由，将刘善人府上贴了封条。 护卫，管家，都抓起来，后续进行审问。 其实有几个已经当场吐出几个问题。 “岐王殿下，有几个人说，刘善人往常的一些钱财去向不明。”高落恭恭敬敬弯身汇报。 昨天跟小宋大人出来一趟，今天就能有机会跟殿下做大事，他如何不激动？ “该抓的抓，该处理的处理。”宋水云说道。 反抗者，格杀勿论。 其余和刘善人之间来往的密切商户，便都让幻音坊情报人员跟进，往后慢慢处理。 “刘境得作奸犯科，勾结人员，流出我凤翔经济财产数不胜数。此行为证据确凿，特封府邸，望其余人等以此为诫。”水云姬站在刘善人府外，神色从容，对其他看热闹的百姓做出了说明。 这一次，从严下刀子，痛一时，伤一时，凤翔乃至于岐国根本，却是可以换来许久良性发展。 水云姬目光落在前面的刘府，沉吟中，旁边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你刚才人去哪了？” 李茂贞过来道：“随便绕一圈走走。” “有什么好走，便和我待在一起就好。” “跟你待着干嘛？” 宋水云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其实李茂贞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他的殒生蛊，感应到了红虫。 红虫都还在刘府中，因为没有了目标，到处飞，只有一个地方有红虫扎堆现象。 如果就几只还好说，毕竟中天位高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跟踪的。 但所有红虫都在刘善人府上，就很有意思了。 只有一种可能，不是虫子一只都没追出去，而是他们根本就没离开刘府。 “凤翔出城要官文，昨天让高落封府的消息也很快传下去，那时候他们若是离开刘府，反倒是危险得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刘善人倒是有些不同常人的思路。” 李茂贞把情况跟宋水云说了。 宋水云沉一听，给出了建议，“我们派一群人进去，掘地三尺也给他找出来。” “不可。”李茂贞摇了摇头。 “此些人目的何在，又是什么人还不知情，若是轻举妄动，逼急了他们狗急跳墙胡作非为伤我岐国无辜就不好了。” 水云姬一听，倒是深以为然。 “那我跟你进……”水云姬动了动嘴，朱唇轻启。 “不行，你要在外面帮我看着，以防被跑出来。” 以水云姬大天位巅峰的功力，对于她来说同样轻松。 若无她压阵，出现乱子外面可能压不住。 毕竟李茂贞对于那两个人的猜测，有些不同寻常，不得不谨慎对待。 “那我派个人随你前往，这刘府具体情形不甚详细，也不知到底还有没有什么高手藏着，一切小心为上。”水云姬招了招手，“闻天，你跟小宋大人一同入刘府，听从小宋大人安排，务必照应周全。” 多闻天走上来，秀眉轻抖间，双手作了一揖。 “是，殿下。” “闻天为人聪明伶俐，且功力不弱，现在身边能用得上又信得过且有点本事的便只有她了。” “其实……”李茂贞才开口，水云姬一个眼刀子已经剐了过来。 两人已经约定好，在外人面前，他要尽量听从水云姬的命令，以安抚他人，同时确定她岐王殿下的身份地位。 李茂贞作揖谢过水云姬。 “别看闻天功力不如你，关键时候，多一个人多一双手。”水云姬似乎生怕王兄生气，靠过来压低声音道：“你老在我手下面前要反抗我，多不好，何况里面还情形不明。” 多一个人，很多时候帮助还是有的。李茂贞纯粹是不想麻烦别人，毕竟没摸清底细，确实可能有危险。 水云是为他好，这点他知道。 第五十五章 岐晋朔（二合一大章） 李茂贞与多闻天往刘府而去， 刘府里面，衙差在值守，以防宵小混入。 中堂一条线，拱院方门，直通内院， 多闻天跟着他，李茂贞自然只能同意，从其他方面来讲，也不是没有帮助。 李茂贞并不是一个自负的人，多一双手有些时候确实很关键，更别说这是水云姬对他的关心。 二人离开宋水云，已往内院而来。 内院比起外府，各种设施和装饰，都天差地别。 至少花草和山水池，是非常华丽的。 “我听说刘善人府里，还有一只大金蛇。” “大金蛇？” “也不是真的蛇，就是叫工人雕刻的。”多闻天想了想，撇撇嘴道：“这刘善人的一些癖好，实在是让人不理解。你们上了年纪的男人，都在想什么？” 李茂贞只好不说话。 实际上李茂贞年纪不小，可是常练功养颜养身体，加上入十二峒，血肉精血因为殒生蛊的缘故，也曾经换过，于是自然容颜年轻。 一会儿后，他们走了一段路，绕过几个院子，面前一汪湖水出现。 荷花水池上，有块四四方方的大平台，伫立一尊巨大金蛇，高高盘于水上，金蛇夺目，更显富贵。 “这条大蛇，果然耀眼。”多闻天一时感慨。 金蛇两三丈高，三角眼森森，直勾勾盯着下方。 旁边十几个官兵见到两位大人，忙走了过来。其中一位正是凤翔府令，郑余。也是凤翔文史和参将之下位置最高的官差之一。 这次查封刘府，高落是第一案发人员，加上他是天牢掌史，所以也得负责配合。而主要负责封府和做文字记载写报告的，自然就是府令郑余。当然，岐王府亲兵也有进驻。 郑余此时满头大汗，四十多岁的他为人忠厚，几分老实，但能力不能说很好，也不等说不好，当年能成为凤翔府令，是源于他本身学识，文采斐然，加上昭宗最后一批科考进士，遂有了从仕机会。当时见他有些想法挺实在的，就提拔了上来。 小事和凤翔寻常突发状况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大事……能力就略有不足。 不过也是，除了西营兵马，在下来就是岐王府亲兵，凤翔府令衙吏，天牢防守，还有参将的城防兵马，在这一股股人马里，凤翔府令的人手不仅非常少，只有百人，而且实力都普遍小星位到中星位，往常做些治安和城中案事，倒是够用。可今日遇到了这等需要岐王亲自监督的大事，自然就显得捉襟见肘。 好在有高落帮他，倒也能将在场情况处理妥善。 “闻天姑娘，小宋大人。”郑余擦着汗水，拍着袖子作了一礼，“劳二人亲至了。” “情况如何了？”李茂贞视线在周围扫过，荷花池，桃花园，宅林，风景各样。 “府中府内外，该安排的人都安排了，能抓的都抓出去了，现在进的进不来，出的出不去，大人，请尽管放心。” 经过近来的几件事，小宋大人在凤翔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该抓的都抓了。”多闻天想了想，道：“但该搬的还挺多……” “放心，放心，已经在着手处理，只要所有人证物证都齐了，我们就可以跟百姓贴告示，将这府邸都充公，闻天姑娘放心，岐王殿下那里，郑余必交出满意答复。” 郑余低着声音说道。 多闻天点了点头，都是聪明人，很多东西百姓也都在看着，郑余知道该怎么做，何况这刘善人有问题也是真，就是提点他，让他尽快结出告示告知凤翔百姓。 李茂贞站在旁边，目光落在远远的湖水平面，湖水上方，几只红虫嗡嗡飞。 正确的说，是在那条大金蛇旁边。 “说起来，这刘境得府上，景色宜人，装饰也多，但人员倒是稀稀拉拉。”郑余想了想，继续低声道：“府里下人管家，也不是很多，当然，够用是够用了，可对比刘善人的身份来讲，这么些下人确实少些，更别说人丁了，也没个后代之类的。” 多闻天下意识道：“他不是娶了很多老婆，他不行吗？” 此话一出，郑余愣神当场。 刹那间不知道怎么回闻天姑娘。 就蛮尴尬的…… 李茂贞看着旁边的多闻天，转过话题道：“该抓的都抓了，这话并不对。” 多闻天眨了眨眼睛。 “你刚才已经说了。” “你是说刘善人老婆？”多闻天立马反应过来了。 郑余赶紧解释一二。 “刘善人有个癖好，听说很喜新厌旧，身边的妻妾，过一段时间就遣走了。” 多闻天在旁边点了点头。 “这事倒也是公认的，论喜新厌旧，没人比得上这刘善人了。” 显然，多闻天对于刘善人感官并不好。 想想也是，刘善人在任何背景下，都是属于最遭人诟病的蛀虫，坏虫。 要被丢到大马路上喊打的那种。 “遣散吗。”李茂贞沉吟不语。 彩旗飘飘，红旗不倒，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这刘善人可真是个怪人。 罢了。 李茂贞重新收敛心神，看向湖中那巨石平台，还有上面那只也不知道花费多少钱和精力才让人雕刻的奢侈大金蛇。 沿着桥梁，李茂贞朝着前面走过去。 “大人，我们不是要找刘善人？”多闻天心中不解。 “他在这里，我之前在他身上做了些标记。但也不能说一定，凡事本身就没有一定。” 多闻天眸子一扫四周，除了他们的人，就是只有湖水和这个石头平台。 不过小宋大人既然说可能在这，她也只能……继续跟着。 “刘善人很喜欢蛇吗？”多闻天走到了金蛇旁边，金蛇用铁铜为基，镀了金，夺目闪闪，花费同样不低。 “可能和他生肖有关？”多闻天给出了这个答案。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打算让他存在。”李茂贞站定后，直接一声喝道：“来人，给我砸了！” 在凤翔的地盘上，别说是条铁蛇，就算是大活蛇，他都要给他按土里去。 “是，大人！”听到命令，几人拿起手中武器，开始对着金蛇狂砍狂砸。 整这些有的没的，还大金蛇，李茂贞几步上前，一巴掌内力聚起用力震下去。 当即蛇身鳞片被震掉无数。 “大人，很不好弄啊，有点艰难。”旁边人辛苦说道。 “找二十个内力深厚的，给我轰了。”李茂贞皱着眉头，“若不是本大人练功有了内伤，我刚才那一掌就要给他打烂！” “大人，这会不会有点浪费……这金蛇应该值不少钱，挺可惜的。”多闻天于心不忍，这虽然不是纯金的，可也有镀金，拖去卖了又能给幻音坊添几张大床了…… “钱是一回事，态度是一回事，我凤翔，绝不允许出现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这种破铜烂铁，不要也罢，这就是废铁罢了，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垃圾的，真是搞笑，我家夜壶都做得比他好看！” 李茂贞大声说着，满脸不屑，将其踩得一文不值。 多闻天一时间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小宋大人怎么每次做事都不管别人想法的，何况弄坏这个东西不先禀报一下岐王殿下吗？ 还破铜烂铁，比夜壶差？小宋大人这到底啥审美观？ 多闻天一脸无话可说，罢了，反正女帝让我配合他的，出了问题，也是小宋大人的问题。 她又哪里知道，她口中的女帝对小宋大人，也不好办啊。 “郑大人，马上照我说的安排，对了，你手下内力一般，找岐王府的亲兵来！” “是！”郑余虽说心里可惜，却也只能马上交代下去马上让人安排了。 于是，就有几个人员出去。 多闻天继续问，“小宋大人，你受伤了？” 刚才小宋大人一掌下去，内力根本不像大天位，甚至于好像连她都有不如。 没想到是受伤了。 “是的。” “大人大天位功力，竟然也会受伤。”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李茂贞直接道：“你待会儿小心点。” 小心点？ 有什么好小心的？这金蛇毁了就毁了，难道还能变成活蛇来咬我？再说，要咬也是咬小宋大人才对。 二人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好像起风了。”多闻天按住自己的头发。 突然间，跟怪事一样，莫名一阵冷风乱吹！ 一时间，天色暗沉，天气灰蒙，眨眼压下，刘府中凉风瑟瑟如黑昏之时！ 旁边的树叶枝干，跟着婆娑，一股萧瑟暗沉，直袭全身。郑余身子单薄，大红色官服吹得猎猎作响，跟着身子颤抖两下。 看起来，像冷空气骤然降临。 多闻天目光随意一扫，圆溜溜的瞳孔乍然猛缩。 初始以为是看错，仔细看才发现不是。 乌黑的天色沉沉而下，一道单薄身躯从对面另外一座桥梁出现，一个，两个，三个…… 她擦了擦秀气的眼眸，还真的没看错。 下一刻，旁边郑余，脸露震骇！ 却是身旁四个护卫，面显惊恐，喉咙出现四个暗孔，鲜血潺潺。 “这是！”多闻天面容大变，逍遥扇抖开，右腿往后一拉，摆出阵势。 李茂贞对另外围拢上来的七八个府衙护卫吩咐。 “带你们郑大人下去。” 李茂贞盯着那四个死去的护卫，在他们后面，四条丝线倏然抽回，落在一个粉色长衫的女子手中，她瞳孔凹陷，目光冰冷，脸色苍白，犹如恶鬼。 似乎是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这，这些女人是什么人？”多闻天秀丽的脸庞一阵惊恐。 后面郑余惊颤不已，“她是刘善人以前娶的老婆，我记得，还有，她们，她们都是，这八个人都是。” 刘善人娶的老婆？李茂贞目露精光，紧紧盯着这几个行为诡异充满森森恐怖的人。 与此同时，金蛇之上，一道身影凭空落下！ 在此人出现后，两人也跟着从金蛇上方站起！一左一右，不是别人，正是刘善人还有另外的那个怪人！ 多闻天突然脸色再变，发出惊呼！ “西北朔方王李仁福，不对，不是他，可和他好像，太像了。” 那率先出现的人，身影颀长，目光如电，鼻直口方，一双眼睛射寒光，头戴紫金冠，身着金蝉衣，踩着七星履。 气势磅礴，居高临下，如天神一般！ “让你们岐王出来，本王要和他谈谈。” 李茂贞视线投向另外一边的屋顶。 共十个黑衣身影，身前站着一男一女。 通文馆，不，应该说是李克用的另外一批人，殇杀手，配合能和李嗣源和李嗣昭两个大天位打得难舍难分的高手。 “好强，那些黑衣人给我的感觉，一个个都好强。”多闻天玉容一沉，她终于明白小宋大人为什么要大声的说要砸金蛇了，因为小宋大人是为了让刘善人他们知道，砸金蛇就能发现他们。 李仁福南边是岐，左边是外邦，右边是三晋。 李克用的黑殇，一直很隐秘，但李克用一直很有底气。 李茂贞大概知道点情况了。 “朔方找李克用借兵吗……” “此人大天位，主子，小心。”刘善人站在上面，目光一闪低声说道。 “何三他们，一抓一死，都是出自他的手。” 那金冠男子听拔，寒冷目光一落。 李茂贞视线跟着和他对上。 “告诉岐王，人我要带走。” 李茂贞没说话，继续沉吟。 对方当即轻声道：“二十个中天位，再加上本王，这是我今日朔方给岐王的见面礼。” 李茂贞似乎能知道他们的想法。 打是可以打，但活捉就有点难度了，就今天对方这样的战力，想离开凤翔还是不难的。 可就因为他们那么重视，所以李茂贞更不想让他们走，何况关系到兵神怪坛，其中一些问题不弄清楚，心里难安。 朔方，毕竟跟岐国连接。 “李克用吗……”李茂贞凝视着那十个高手，“哪天我真要把你腿打断。” 这是李茂贞第一次遇到难题。 城中就只有他和水云够与他们碰一碰，但如果他们想搞大事，分开几个高手就可以在凤翔闹得天翻地覆。 “他们想带刘府的人走，包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 “需要李克用帮忙，说明朔方的人手不足以闯进凤翔而安然离去，也就是说，其实他们特别重视刘善人这些高手，所以才会让李克用出面帮忙。” 但凡凤翔内，有十个以上的中天位，今天李茂贞都要让他们一个个留在这里。 可是岐国中天位高手实在太少太少，不足以产生牵制效果。 看似千思百转，其实只在刹那之间。 “共生而存，拢关秘术，难怪挑西营和凤翔天牢的旁边来开府养尸。” 身旁，一道白衣身影敲着笛子，缓缓从院中走出，神情几分凝重。 “这样的邪术，竟然真的敢炼。” 玄冥教尸祖，侯卿。 第五十六章 杀的就是大天位 麻烦，还是麻烦。 高手太多了。 李茂贞深知这一瞬间出动的高手，几乎可以说等同于一国中的最强力量。 八个人不人鬼不鬼。 一个黑殇组织，估计李克用全调来帮忙了。 还有金蛇上的三个人。 那位为首的，应该是大天位。 李茂贞仰起头，在这么下去，谁都把岐国当软柿子了。 水云被锁在岐国凤翔十六年，不可能在让她继续锁着，他李茂贞没回来还好，如今他回来了，这口气，在不可能让她吞着了。 侯卿的出现，李茂贞意外是有，可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太多。 也没打算去理会他出现的目的。 侯卿望着身旁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是打架，而且都是他们感兴趣的。 “这些都是精英，可抵三大组织，甚至已经能比得上一国。” “他们很强，非常强，如果你有足够的能手，我可以考虑帮你，但我打完架要一具共生尸。” 言外之意，你如果没有在多一些人手，侯卿不会出手。 “一具？”李茂贞仰起头，点了点头。 “今天，我要让凤翔，遍地都是尸。” 楚国的奸细。 梁国的降兵。 晋国的杀手。 朔方的共生尸。 很快他要让四国都明白，现在的岐国，不是以前的岐国。 “我再说一句，让岐王出来，本王今日要带走这些人。”拓跋陵城目露寒光，晋王十大高手，加上八大共尸，还有他拓跋陵城和他的手下，别说凤翔，就算是岐国哪里去不得！ 若阻拦，那么必定死伤无数。 “岐王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是可以抵挡千军万马的，如果是兵马也得死个数万不止，是吧，岐王殿下。” 威胁。 谁都看得出来。 “如果你还不出来，那么，你会后悔的。” 话落下的瞬间，在他身后，三十位穿着银沙甲，手持武器和盾牌的人员一个个出现，他们手中提着一个个刘府里死掉的官兵，丢到了面前。 他们气息沉稳，充满杀机。 “拓跋部族，这下好了，可以攻一个国了。” “看来他们对共生尸势在必得。” “八大共生尸，若让他们带回去，下一步，恐中原大乱。”侯卿敲了敲笛子，轻声道：“虽然已经大乱了，从梁国退兵开始，晋国起兵欲袭汴梁，另外一边的燕幽数州见了晋国空虚，跟着起兵。也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楚国精英少了很多，产生了吴楚暗涌，于是吴越，汉，闽，见之便互相帮忙。除此之外，蜀王兵马同样偷偷过长江，大人，这都是你的手笔，从岐国击退梁军后，诸侯并起，天下风卷。” 李茂贞有大体知道一些情况，但没去深究，毕竟天下在乱，还轮不到他李茂贞出面。 上方。 拓跋陵城双手负在身后。 静静等待。 今日入岐，定要带走他的东西，若战，也不怕！晋王的部下，加上他的人，岐国阻拦，必血流成河！ 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可怕的宁静中，出现了一道凌厉的身影。 砰！ 身影落在拓跋陵城身后，脚下飞腿，如断虹光芒，欲裂千山！ 这一脚，势大力沉，何其恐怖！ 岐王水云姬！ 重拳一震，宋水云身影往后弹射。 同时抬起头，神色如常。 拓跋陵城则是倒退好几步，手臂一阵乱颤，目露精光。 好强，岐王的功力！ 他目光阴沉，神情冷淡。 “岐王殿下这打招呼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拓跋陵城，见过岐王殿下！” “见过？”宋水云凤眼一眯，眸光几分寒冷。 “拓跋陵城，百闻不如一见，听闻你练武成痴，今日见了，确实有几分能耐。”宋水云说着，玉容微沉，“但你带你族人入岐，还想从我手中把人带走，未免太异想天开！” 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其他人可以掌控得了的。 她这位岐王必须出来主持大局。 “今日只是拜访，有些事，我朔方过后定给岐王一个交代。”拓跋陵城摇了摇头，他和宋水云仍旧有差距，可是他现在的这批人，包括晋王的部下，足够在凤翔掀起血雨腥风！ “你部三十名小天位中天位，加上这一群群的高手，这样的拜访，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 宋水云眸子如刀般锋利。 对面十名黑衣人，气息沉稳恐怖，王兄许是能拖住，可自己也没那么容易拿下这个拓跋，再加上下面的八位死士，还有拓跋三十人族部，这样的战力太可怕了。 凤翔根本没有这么多顶尖高手和他们对抗，若让他们杀起来…… “我们，不是来屠城的，岐王知悉。” 拓跋陵城摇了摇头，说出的话，何其惊心动魄！ 宋水云脸色终于变了。 “但如果岐王殿下真要和拓跋部族还有晋王作对，那有些摩擦就在所难免了。”拓跋陵城继续微笑。 “你拿晋王压我？”宋水云俏脸寒煞。 “不，不是压岐王，本王只是想说，拓跋与晋王交好，也愿意和岐王交好，我们为表诚意，过后会给上黄金万两，绸缎十车，还有明珠无数，这是我们的诚意。” 拓跋陵城神色郑重，一片认真。 朔方大手笔，会不会兑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宋水云知道那八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人，是他们所谋。 “我拓跋也是大天位，而对面晋王的这十人，可挡两位实力还算可以的大天位。”拓跋陵城说着，又指了指下面的八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 “然后他们全力之下，同意可以威胁到岐王殿下，也是一名大天位。” “这还不算我身后的拓跋精英，还有我身后两位手下。” “岐王殿下，拓跋愿与您永结同心。” 宋水云大喝道：“你说什么呢，会不会用成语！” “哈哈，岐王殿下勿怪，在下学的中原文化不多，大多时候都比较远离中原，但岐王殿下这模样，便是像个小女人家了。当然，我想我们是可以永结同心的，岐王。” 身后，几声嗤笑传来。 水云姬顿时怒不可遏，看着拓跋那异样的目光，心里骂了一声变态。 “岐王殿下，我们真的是带诚意来的。”拓跋陵城往前一步，一副为水云姬着想的叹道：“您也知道，岐国现在情况并不好，如果一下子真的杀起来，恐怕血流成河。” 水云姬刚想说话，下方动静传来。 却是共生尸突然在府中带着尖叫疯狂窜动，残杀剩下的官兵！ “我控制不了，她们可能等得烦了，岐王殿下，尽快决定，不然，死的人会很多的。”拓跋陵城继续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 凄厉声冲破云霄！ 八大共生尸，那手指有丝线的女子，眨眼被人起脚抽断了脖子！ 一名白衣男子，右手握着共生尸的脑袋，左手长剑倒扣。 噗嗤。 一剑刺穿共生尸的喉咙。 抬起头，身影再次消失，如闪电出现在拓跋陵城旁边。 拓跋陵城冷笑，大天位？他也是大天位！ 下一刻，他脸色变了。 他的脸被对方按住，按在了天花板上，长剑在他身上噗嗤噗嗤划过刺入，快得可怕！血流成河，血溅当场，血染天色，如漫天雪花到处飞撒！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砰！ 李茂贞将他脖子提起来，拓跋陵城气息孱弱，闭着双眼，鲜血淌了李茂贞一只胳膊。 “你说的没错，今天死的人确实会很多，从你开始。”李茂贞抬起头露出一只红色异瞳。 “顺便告诉你，我杀大天位跟捏死一只鸡差不多。” 只要我想。 第五十七章 灭晋王部下 杀拓跋陵城，之所以让功力在泄出来一点，为的就是保证成功斩杀。 别的还好，李茂贞听到那句屠城的话，就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了。 他不知道拓跋是什么样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有没有强大的背景，他只知道这样的威胁如果对于只有水云姬在的情况下，恐怕只能硬生生吃下这样的屈辱。 屠城？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 各国之间也都有规定，滥杀屠杀老百姓，是要被天下人诟病的，你就算嘴上说说，都可能是真的有这种想法。 “以后记住，祸从口出。”李茂贞将死得不能再死得拓跋陵城从上方屋檐丢下，重重落到院子里。 红瞳跟着缓缓消失，双生异瞳，让死人见到就可以了。 弄死拓跋陵城之时，下方侯卿，同样冲着他梦寐以求的共生尸闯了进去。 李茂贞抬眸看向对面十名晋王部下，他们似乎对于突然出现的状况同样愣了神。 不过李茂贞已经不会给他们机会了，天下大乱，晋王李克用最不需要害怕，毕竟他野心过大，早晚都要死，袁天罡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位百年功力的李克用了。 他视线落在水云姬身上，后者心领神会，内力涌动，冲进拓跋族部，杀心澎湃。 做了十六年的岐王，李茂贞不在时，她便学会了杀伐果断，今日此举，同样激发了她的杀心。 拓跋皇室一死，岐朔便是仇敌，不死不休，甚至战争都是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这十个晋王部下。” 李茂贞身影消失，落在对面十人殇前。同时看着他们身后一片死掉的官兵，都是刘善人府中看守的普通星位。都是一剑毙命，应该是他们出现的时候杀的。确实，普通人对他们十个晋王的精英杀手来说，杀死就是一眨眼的事。 “你们今天也一个都逃不出去！”李茂贞神色如常。 为首的男女震撼中，同时出手，身后八位同伴随之散开，然后同一时间抽剑刺向李茂贞。 砰！ 李茂贞左右开弓，那为首男女根本没想到，眼前男子躲都不躲。 而自己压根挡不下对方的一个回合！ 能困住李嗣源和李嗣昭，又怎么样，就那两当时的功力，现在大天位巅峰的李茂贞都能按着他们打，何况这十个需要配合的殇？ 拓跋才是纯种大天位，他死了一切好办。 一人头部被李茂贞抽中，一人脑袋被大手按住往院子里甩。 与此同时，八名成员刺向李茂贞。 李茂贞功力散开，大天位巅峰内力涌出，八只剑被他体表的内力震飞！ 但这一招下来，内力俨然也是去了大半，身上几个地方更是被刺入一些，鲜血染红。显然这些杀手里面也有那么几个功力深厚之人。 互相之间，各起杀机！晋王的精英部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震开八人，李茂贞徒手握住其中一名杀手胳膊，往下猛甩，人随之瞬移而出，右脚躬出朝着他的脖子撞击，咔嚓！连人带风，身似飞弹，从上方压着他脖子将他撞到院子地板上，砰！地板飞碎，齐齐崩裂！ 那人脖子歪了一边，死的不能再死。 也是刚好，之前被李茂贞丢下来的为首男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卸掉一片冲击，抬起头间，面罩上面的两只眼睛更是布满阴沉。 这个大天位男子，恐怖如斯！ 他身影如电，就要对着他的人下命令！ 砰！ 李茂贞冲到他面前，抬脚蹬在他的下巴，将他踢到天上。 七名部下，一闪而出，在空中就要接住。 这是李茂贞的再一次机会！ 右手长剑如飞虹惊天，对方未做反应，已是不及。噗嗤！雪剑刺破苍穹，从为首男子喉咙刺过，带出血箭，在其他七名同伙面前，将他刺死，剑都还留在他的脖子上。 “你！”七个同伙震怒中更多的是震撼。 但李茂贞不会给他们机会，闪现而出，一掌一个，失去其他几人配合，此时这个优秀的杀手组织，露出各种破绽，对于李茂贞来讲，不过也就是一群平常的中天位而已。 “你们杀我岐国这些普通人，于我杀你们一样。” 他手脚并用，瞬间拍飞五个，其他两人震撼惊悚中心知不妙，找准机会，往两个方向散开。 想跑？ 李茂贞身子再次瞬移，将其中一位重重踢下院子，撞出满天灰尘墙土！ 另外的方向，另外那人已经逃出了刘府。 之所以拿殇开刀，是李茂贞确信共生尸和想报仇的拓跋族部不会跑，可殇不一样。 会跑…… 果不其然，真跑了。 街道上，一条弄巷，离刘府不远。 那杀手落出府外，直往那街道弄巷而入。 身后，李茂贞紧随追来。晋王部下逃跑中，砍杀挡路的两名百姓，却是知道继续跑下去，功力必然比不上人家！ 关键时刻，他擒住一名过路少女，回头间目光阴冷。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说杀就杀！” 快准狠，这名殇成员思路清晰，杀伐果断。 “你逃不掉。”李茂贞视线炯炯盯着那名少女。 “你们杀我岐国百姓，又想杀岐王，你死路一条。” “是吗？那我死了，也要拿你们岐国的人陪葬！”他指的，自然就是现在他控制住的这名少女了。 少女听完李茂贞说的岐国百姓和岐王，眉毛轻轻抖了抖。 “你放了她，我放你走。”李茂贞轻声道。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我能信你吗？我只要把他放了，恐怕你会马上把我脖子踢断。” 李茂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说认真的，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对方握紧长剑，勒住面前少女，仰起头脸上一片阴狠道：“你现在马上给自己一掌，我可以知道你受伤重不重，你但凡给自己一掌太轻，我马上就杀掉这个女子。” 对方的要求，就是李茂贞把自己打伤，只要李茂贞把自己打伤，就自然没办法追他，虽然他还是没办法马上逃出凤翔，可却可以想办法告诉晋王，等晋王派人来接自己！ 只要这个人不追，一切就好说！ “快点，否则我马上杀了她，我不开玩笑！” 李茂贞盯着对方，手上功力一阵涌动。 那人目光凝聚。 李茂贞手掌朝着自己心口而去。 那人握紧长剑，心神全部集中！ 但，他没有去想，身边是否会有其他危险！ 所以，当危险来临，他根本反应不及！ 一道寒光横空出，一把无中而来的匕首扎入他的腹部！ 对方瞳孔猛颤，李茂贞趁此把握机会。 咔！一只手凶猛扭断了他的脖子。 然后，李茂贞看了眼面前的这位蓝裙女子。 “真险。”鱼清平擦了擦额头香汗，深深呼吸。 劫谁不好，劫了个幻音坊的…… 第五十八章 秘术 李茂贞重新回到刘善人府中，发现争斗已经是进入白热化。 没有拓跋陵城这位大天位和十个晋王部下的帮衬，剩下的战斗力，明显下降一个档次。 侯卿对上八个中天位的共生尸，水云姬和三十个拓跋族人打得有来有回，后者大部分都是小天位，对于宋水云来讲想杀掉轻而易举。 更别说，李茂贞这会儿也回来了。他跟鱼清平说了，见到岐王你会知道情况，便一个人先迅速入了刘府。 两个大天位巅峰，加上一个侯卿，在收拾剩下来的这些人，自然就非常容易！ 李茂贞见侯卿打得吃力，刚好一只共生尸离李茂贞近，遂出手帮忙。 “打他的脑袋，最好找机会把头砍了。” 侯卿似乎知道点什么，见李茂贞出现，给他做了指点。 有李茂贞加入，瞬间两个共生尸体被其砍杀，斩杀掉头颅时，可以清晰看到一条灰色长虫从脖子爬出。 “杀了，这是共生蛇。” 不用侯卿说李茂贞也知道，这东西一看就不普通。 八个共生尸，都以相同的方法处理杀死。 它们看起来和普通被控制的尸体一样，实际上却更加暴戾阴森，眼瞳血红，气息恐怖，甚至眼瞳就好像是三角形的一样寒冷。 另外一边，水云姬独自收拾族部，对方已经有几个投降，几个想要逃跑，不过都被岐王府出现的亲兵截住。 中天位只有四个，其中刘善人和那个怪人比较难处理，所以拦截起来并不难。 当然，岐王府的亲兵也是有损伤。 “还剩两个。” 李茂贞刚好见到水云姬面前的人，只剩下刘善人和一个悍不畏死的拓跋族部。 杀掉那个族部后，就剩刘善人！ 之所以刘善人不死，主要还是李茂贞跟水云姬提起过，说他身上可能有不良人的秘密。 所以刘善人，自然是留着最后。 然后，意外出现了。 刘境得眼见情形不对，一个闪身退后，出现在金蛇上，身子猛地沉入，竟是消失不见了。 李茂贞见此，来到她身后握住她肩膀。 “王兄……” 水云姬呼吸轻微起伏，面颊酡红，很明显，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运动了。今天打的架恐怕顶得上她一年！ “等等在追，有些事先弄清楚。”李茂贞说着，目光看向下方侯卿。 后者手中提着一个死掉的共生尸，出现在二人面前。 “按照之前说好的，我要一具共生尸。” “你是……”虽然一直都在各自打架，可水云姬自然是认不得他。 李茂贞只好道：“他应该是玄冥教的尸祖，侯卿。” 侯卿有些意外他一语点出自己身份，还以为他会说自己是客栈黑心掌柜…… “没什么奇怪，你教你师傅御尸的方式很特别，加上这样的功力，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玄冥教的侯卿。”李茂贞说道。 侯卿略做沉吟，含蓄道：“侯卿就可以，可以不用加一个玄冥教。” 李茂贞指着共生尸。 侯卿一笑，“哦哦，你想问这个是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你们可能不太懂。” “不过看在我师傅的份上，我跟你讲讲。” “这是拢关的秘术，确切的说是来源还不清楚，出现于拢关的秘术。” 李茂贞眉头轻抖。 侯卿沉吟起来，似乎做着思索。 “活人和其他的生物来共生提升自己的实力，正常情况下是用蛇，至于为什么用蛇，和他们那边的情况有关，正常来讲，共生之后，实力会有质的飞跃，但与此同时，也会有一些不好的弊端，比如没办法说话，比如消瘦如骨，比如五官跟鬼一样，又比如残疾等等诸多问题。” “但实力会变强。” “你刚才说活人和蛇。”李茂贞盯着侯卿，似乎捕捉到了一些重点。 “是。”侯卿笑了笑，“我们看到的是死人，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拢关禁术。” “这样的禁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讲了出来，只是有阻力，拢关并没有什么人赞同这样的共生尸，于是一直都没听说真的有什么进展，却没想到已经是开始炼了。” “死人与蛇共生，人死了后蛇寄生于体而产生肢体动作，确切的说就是脑部死亡，蛇控制神经，身体继续活动的共生尸。” 李茂贞瞳孔轻微缩了缩。 “不可能吧，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存在……”水云姬说着，却是想到如果不存在，面前的这共生尸又是什么？ “不用很吃惊。”侯卿摇了摇头，继续道：“共生尸成功的难度很大，否则朔方今天也不可能会冒这样的危险进来凤翔打算带走他们。” “这没个十几年在大凶之地让共生尸养凶，是不可能成功的。”侯卿看着身后的那些共生尸，静静的道：“凤翔西营和天牢，大凶之地，加上很早以前这里还发生过战乱，死了几十万人，就是在这地底下，所以如果没错，这才是朔方会冒险让他们在这里养凶的原因。” 也就是刘善人，很早十几年前在凤翔时，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做生意是假，养凶才是真。 而这些年他所谓的娶老婆入门，其实都是朔方送来的共生尸。 侯卿走了两步，突然眸子定定的看向北方。 “共生尸如果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强的，这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现在带回去的缘故，因为时机已经到了，天下大乱，晋梁为鼎，燕幽铁骑，西北拢关，南疆部族，东南贼寇，河东与江南等各大士族还有关外，甚至于你们岐国，都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变动，此时不备，更待何时，不破不立，天下，云动。” “这是我侯卿记事起到目前为止感受最强烈的天下局势变动。” 他走了太多地方，可能找不出几个比他还能到处跑的人了。 变数出现，袁天罡的大盘已改，蝴蝶效应在这两个月中，在梁岐之战结束后，不知不觉宛如连锁效应，彻底搅乱了。 不变的只有一个，李星云马上入乾陵。 接下去同样会影响到天下大势，影响到袁天罡的想法。 “跑题了。”侯卿摇了摇头，收敛心神道：“共生尸是可以控制的，活的共生人来控制。” 侯卿指着地上那个怪人，被水云姬刚才一掌震碎心脉。 “该杀的还是要杀，包括你天牢里面的那位。” “朔方没有带回这些共生尸，对于岐国是有好处的。” “该说的都说了，我师傅让我来帮你审问，现在应该也没必要了。”侯卿说着，刚要走时，猛想起一件事。 “对了，之前她好像为了找一个不良人，一直问我怎么做新娘子，我与她做了新娘子的相关讲解，听完我说的，本来想自己做新娘子的她，就又变卦了，说她已经是……小锅锅的小娘子了，于是就不能在做别人的小娘子，那个小锅锅，是你吧？” 李茂贞一愣。 下一刻，一道紫色身影出现，眨眼落在金蛇上。 “徒弟，等我抓了辣锅不良人，看我出来不削秃你脑袋瓜子！” 身影如电，钻入了金蛇内。 第五十九章 四破 不用说，那个人肯定是蚩梦。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刚才情况，应该是知道侯卿在和他说什么。 李茂贞当即身影一动，跟着来到了金蛇上面。 下方黑乎乎的金蛇洞口，视线落下去几乎只能看到一点点光线，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景象，似乎还有一段距离的样子。 侯卿还有水云姬同样身影提起落位。 “她是……”水云姬动了动嘴。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南疆朋友。”李茂贞说道。 “你在外面收拾一下场面，我进去一趟。” 水云姬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茂贞总觉得水云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眼眸直勾勾的射他。 只是此时他也已没法去深究是什么原因了。 他得下去看看，虽然一开始也确实打算问清楚情况后下去的。 侯卿丢下旁边的尸体，同样点了点头。 “这下我也有理由跟下来玩玩了，毕竟我师傅也下来了。” “你们可不能拦我。” 水云姬独自站在金蛇洞口，眸子定定的盯着洞内。 清风吹过，将她耳边几根秀发撩起…… 金蛇内，昏暗一片。 大概一丈距离后落地，眼前光彩朦胧，依稀可以看到一条跟滑滑梯似的甬道，甬道墙壁光滑折射出来淡淡光亮。 金蛇腹部或者说金蛇的身体里，应该就是一个巨大的密闭室内，之前李茂贞就已经有所怀疑，所以下来后并不吃惊。 踩着光滑的地面，适应着金蛇内的环境，听着前面的微弱动静，李茂贞抬起脚二话不说跟上。 金蛇中气息似乎有些潮湿，霉味浓郁，充斥在鼻腔中，刺鼻且难闻。 “这地方挺好，就是不适合人呆。”旁边的侯卿敲了敲手上轻笛，望着前面模糊的甬道。 李茂贞一路在甬道中前行，视线随意在金蛇中打量。 什么都没有。 有个拐角，拐角光亮更甚。 “这是……”李茂贞目光一凝，眼中视线闪动。 几颗拳头大小的蛋放置在角落，整整齐齐。 侯卿看了几眼，似乎有些明白什么。 眼前的路正在继续往下斜。 “这应该是蛋。”侯卿说道， 这还要你说？ 李茂贞看了他一眼，问了件事。 “你是在哪里遇到的蚩梦？” “客栈，凤翔客栈。”侯卿直接道：“当时见到挺意外，只是想起渝州放过她一次鸽子，心里总是不好意思，所以最近在戴罪立功，见了我，气得差点当场逐出师门，好在她说在找一个不良人，于是我便帮她，戴罪立功。” 李茂贞点了点头，渝州他放蚩梦鸽子，也是该，没被打断腿，运气是真的好。 “其实那次晚上我之所以放她鸽子，是我后来不小心碰到了血，一只死老鼠……” 二人说着，继续走了几步，异变突生，毫无征兆几条黑影猛的窜出，往他们面门而来！ 对于李茂贞和侯卿来讲，即使处于黑暗中，仍旧可以察觉到端倪。 当即李茂贞手上功力一涌，轻松震开几道黑影！ 侯卿却是一手震，一手抓，两手各不同，所以结果不太一样。 “竟然有血。”侯卿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一条蛇的身体上面，有猩红血液。 他练功练的是泣血录，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碰血。 李茂贞扫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略有难看，可却没有马上出现不好的现象，于是继续往前。 他真的是……吃太饱，不然为什么要用手抓。 能想到的就是，因为比较帅。 几条蛇再次出现，被李茂贞依旧用内力震飞。 还别说，一条条的，跟赶死一样，不知道的以为刘善人私下开养殖场。 好在，前面依稀感觉好像是到头了，毕竟具体这金蛇高度怎么样，李茂贞还是清楚的。 “我听说共生尸需要吃蛇。” “前面好像有更多，也不知道我师傅会不会出事……”侯卿说才刚刚说完，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空地。 地上遍布一条条毒蛇，呲呲吐着信子，红的黑的白的灰的绿的各式各样。 一个紫衣身影，立于蛇堆中，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右手一引，十几条蛇排成一个阵列，冲着她磕头。 在一引，十几条毒蛇盘起来…… 在一引，十几条蛇散开成为一朵小花图案。 很明显，他们想多了，蚩梦被什么咬，都不可能被蛇咬。 她是能玩蛇的人，而且看起来，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滑不溜秋的东西。 在蚩梦后面，有个水池，水面乌黑，波光粼粼。 如果没错，这个水池应该也是跟外面刘府连接的。 水池对岸，还有一片黑暗，看不清楚，依稀可以看到有什么薄薄的东西在飘，像木头，像一张宣纸，又像个盘子，反正形容不出来。 李茂贞收回对岸的视线，他总觉得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看了眼旁边的侯卿，后者眼神闪动，紧紧盯着对面的黑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养尸时最关键的就是凶气，凶气是有强弱区分的，正常来说养尸地必然需要大凶。”侯卿眉头轻轻抖了抖。 空气中，水面流动几乎没有声音，一潭死水。 蚩梦见了两人，皱着眉头，小嘴哼了哼。 “小锅锅，都怪你，不早点进来抓人，跟我徒弟在那叽叽喳喳，现在好了，人没了，你赔我不良人。” 李茂贞几步出现在蚩梦旁边。 抬起头，看向了池水对面，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模糊景象。 “怎么消失的？”李茂贞问道。 蚩梦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辣锅？你跟我讲话？” 李茂贞见她仰着鼻子，都快翘天上去的模样，只好说，“圣女大人，我在和您讲话。” “找不到哩。我怀疑是下水里了。”蚩梦嘻嘻笑着，双手叉腰，指着眼前死气沉沉的水面。 “又来晚了一步，可能他从这里跑出去了。” “如果这个水池可以离开，他应该早就从这里带人从这里跑了，不会还要等朔方的人来接他们。”李茂贞皱着眉头，嘱咐道：“你在这里别动。” 李茂贞说完，身影眨眼掠过池水，来到了对面。 刚落在地上，他目光便轻轻扫了扫。 和另外那边不同，这里有一张长条的老旧桌子。 桌子上供着一张黄色符箓。 之所以说是供着，是因为符箓贴在墙壁上，前面桌子还摆着一些非常久的贡品。 不过符箓有点飘动，像掉了一些下来。 李茂贞盯着一会儿，看向长条桌子下面，那是一个黑色箱子，紧紧闭合。 李茂贞莫名的眉心跳动两下。 “残阵，死水，毒穴，凶地。” 李茂贞接触到了一些自己懂得的东西，十二峒里面学到的辨位，这是为了寻虫用的，传说中有大凶之虫，他们会在四破之地出现，毒穴，死水，凶地，残阵，熟称四破，如何辨认出四破，并且远离，就是一个虫师需要学习的东西。 但不是十二峒的人，一般没办法看出四破。 四样缺一不可，缺一则不出虫。 若都在，则必有。 第六十章 凶煞 四破，这是非常可怕的现象！ 正常来说，就算是十二峒的人都建议，尽量远离。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应付，是不要进入到四破中去的。 在十二峒，也就只有几位峒主，对于四破会比较有经验。但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状态！ 包括李茂贞！ “毒穴，残阵，凶地，死水。” 当李茂贞盯着眼前各种怪异情景时，眼神不断闪烁，内心有几分震撼。 也是在此时，异变，重新出现了！ 黑暗中，在这莫名的地域里面，一道冷风疾驰而出！ 李茂贞回头，入目就见到一道飞镖朝着蚩梦射去。 飞镖如虹，速度疾驰，箭头闪烁寒光！ 按理来说，这一道飞镖对于蚩梦来讲是能轻而易举避开的，她小天位的功力不是盖的。可下一刻，意外的事情出现了，蚩梦刚想躲避，竟是仿佛没有任何力气一样，身子趔趄！ “这是……” 蚩梦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讨喜的小脸跟着惨然变色。 李茂贞迅速动身，却心中冷不丁咯噔一下。 背后一股冷飕飕的凉意直冲天灵。 眼角余光就看到那黑色箱子，盖子轻抖，往后打开。刹那间，李茂贞想收敛心神，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眼角余光看到了箱子里透露出两只诡谲的瞳孔。 在这心神一紧中，他立马失神！ 千钧一发之际，李茂贞右手挥出，地上石头抽起，腾空而过池水，精准撞击在那飞镖上改变方向！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落在对岸，握着长刀，面带戾气，杀机腾腾。 侯卿同样右手握着红伞，身子闪动，来到那人面前，手中红伞如尖兵刺入！ “哼，内伤都那么重，还能打吗？”说话的人，声音带着阴冷和戏谑。 身材臃肿，实际上无比灵活，右脚一起，踢在伞柄上面，侯卿便被撞飞出去，噔噔噔倒退好几步。 碰到血了，他的内力下降太多。 “泣血录的原因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造成内力迅速在流失，这是怎么回事。”侯卿脸色大变，俊逸的脸上真正露出了凝重。 前方，刘善人露出嗜血笑容，眯着狭小的眼珠子。 “大凶之地，煞冲心神，内力会流失的，明白吗？” 这才发现，他身前贴着一张黄色怪符。 镇凶用的。 “现在，你们应该都不是我的对手。” 刘善人表情残忍而又暴戾。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这三个人拿住，就算没有机会离开凤翔，至少也能打击一下岐王，毕竟这三个人应该都跟岐王关系不错。 他却是不知道，这里面其实就只有李茂贞跟岐王关系亲近，其他的，岐王并不会管，但他也想得没错，真在这金蛇内拿住李茂贞，那么他确实就能离开凤翔了！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赌得也非常妙。进来金蛇中虽然真的是绝路，可绝路之中，亦有生路！ “师傅退后。”侯卿面色苍白中，眉心拧起，他深知这次是不小的劫难。 本以为和师傅相好一起进来，应该是万全，却没想到一起翻船船。 “小白脸，你行不行。”蚩梦神色焦急，她的内力一点都提不上来了。 在看另外那头，小锅锅竟然一动不动，宛如中了邪似的，她心中焦急可想而知。 “放心，在渝州放师傅一次鸽子，不会放你第二次，这次凤翔客栈遇到，我就已经想好一定要戴罪立功，帮师傅做事。渝州那会儿半路踩死一只死老鼠，不去换血真不行，毕竟什么都可以没有，气质不能少了。”侯卿望着对面的刘善人，握紧手中的红伞，紧紧盯着对方。 “可今天不一样，舍了这身皮，也不能在丢下您老人家了。” “现在你听我说，大凶之地，极其麻烦。现在最有用的办法就是过去把师傅的小锅锅弄醒，这是我们活命的唯一机会，我刚才看到他内力还有，证明凶地对他内力流失的影响不大，但他所处的位置可能是凶煞之眼，你想办法移位，去对面将凶眼方位改变或者想办法掩盖住，就有生机。” 其实眼前情况，说话，动静，李茂贞都能一清二楚，可让他心中震撼的是，他没法做出任何举措。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李茂贞知道，是刚才箱子里的那颗脑袋。 一个脑袋，一个令牌，一封信，这是他最后看到的。 但，却是大凶之地的凶煞之眼。 四破中对于凶地的介绍，凶眼，凶镇，两种东西最重要，前者是刺激凶煞而起，后者是镇压凶煞的。 之前李茂贞已经万分小心，可谁想到蚩梦被偷袭，凶眼开了竟没及时阻拦，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凶眼是箱子里面的东西，凶镇应该是那张符箓。 李茂贞不断冲着蚩梦使眼色。 侯卿说的并没有错，只有他恢复，眼前危机才能解除。 “必须想办法让蚩梦盖住箱子，否则凶气越来越盛。” “可是以她的能力，这等凶气，哪里是她能挡得住的。” “那就剩下凶镇了，那张符箓。” 蚩梦得想办法将符箓压住，那符箓飞起来了。 那边，侯卿压着泣血录的后遗症，再次跟刘善人打得难舍难分，你来我往。 战斗中，侯卿气息急促，步伐略微散乱，攻而难防，破绽常出，频频被压制，显而易见，侯卿挡不了多久！ 对于侯卿，李茂贞心中之前一直保持几分警惕，不是说不信任，而是太多巧合。 毕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一回事，可他过于神秘也是一回事。 共生尸，顶多也只能说是蚩梦为桥梁搭建的二人合作罢了。 但在这会儿李茂贞知道，这家伙别的不说，对于蚩梦，还真算是尊师重道，能赐匾的那种…… 李茂贞看着蚩梦，嘴唇赶紧念出两个字。 “真人。” 他能给蚩梦的提示，就只有这个了。 当时在渝州，二人闲暇时曾与许幻真人聊些七七八八的，其中就有镇定凝神的法门，当时许幻没钱给他们，加上蚩梦本身性子让她讨喜，就教了蚩梦点东西，爱屋及乌，于是李茂贞跟着也懂得了些方法和口诀。 但现在已经凶气煞镇，神思被箍，所以只能靠蚩梦了。 也能强行用内力冲天灵去冲煞，只是可能会受重伤，不到万不得已不拿命开玩笑，虽然有殒生蛊……可这是他不被人所知的最大秘密！ 蚩梦见了小锅锅不断动作的嘴巴，神情迷糊，好在，仔细看了看后，脸色一震，恍然欣喜！ “小锅锅，我知道，你是想让我……” 李茂贞心里跟着一喜。 “让我用嘴巴咬醒你！” “徒弟，送我过去！” “小锅锅，我咬你哪里？” 第六十一章 十二峒初现 咬哪里都不对，咬哪里都不行，李茂贞焦急可想而知。 眼见蚩梦被侯卿一股柔劲推过来，李茂贞口中用力一咬，嘴唇稍微渗出鲜血。 口中吐出四个字。 “天师真人。” 同样是看不懂，因为他确实没有发出声音，也没办法发出声音。 但就在李茂贞嘴唇渗出点点鲜血时，蚩梦下意识愣了下，落地中脑海中回想起几句熟悉而又陌生的口诀。 不为别的，就因为渝州时有一个人也说过，她嘴巴上面一点红红的，那个人就是天师府真人许幻。 是她！ 蚩梦眨眼记起来那个真人阿姨讲的，出现中邪或者心中害怕神思不定时，可以念几句口诀。 刹那间，蚩梦到了对面落地后，仅剩不多的内力涌动，默念天师府口诀，心中刚要出现的某种怪异沉重的感官，开始消失。 脑子里刚浮现的阵阵沉重，同样转眼出现改变。 显然她并没有被凶煞之气过度影响。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站在这跟小锅锅大眼瞪小眼，李茂贞此时仔细看才发现，蚩梦的皮肤真白……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股微风在这里荡起，墙壁上唰唰出现声响，却是那道奇异符箓被风吹得出现了波动，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李茂贞嘴巴用力压住，贴着。 蚩梦关键时候其实很聪明。 “小锅锅。”蚩梦收回视线，看向小锅锅，见他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她立马明白过来。 “你是让我把它压住？” 身影来过，手掌内力覆住，掌心对着符箓用力按压下去。 …… 砰！ 另外那边，动静出现，侯卿手持红伞被震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在墙边滑落在地。 “没用的，就算压住了，可是大凶之地的凶气，还是会让你们功力流失，你们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刘善人仗着身上符纸压住凶气，目光阴狠，握着长刀越过水面看向李茂贞！ 接下来，就是他了，这个人一招杀死拓跋陵城，可是他遇凶煞镇神，内力流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蚩梦已经压住符箓，此刻见刘善人杀机高涨，神态顿变！ “小锅锅！”蚩梦惊震不已，可她根本跟不上这个坏人的速度，毕竟刘善人怎么说也是中天位，而且还是中天位后期，蚩梦功力尚在时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她几乎都跟普通人差不多内力几乎空白了。 刘善人狭小的眼睛闪烁嗜血和戏谑。 “我记得你，跟岐王关系很好，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必然是因你闯我府院而起！” “现在，本善人就先把你脚砍掉，然后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 “顺便替主子报仇！” 对于刘境得来说，在这金蛇内，大天位一样杀！ 是他最后的机会！ 确实，因为符箓重新压制残阵和凶煞，李茂贞的神思和行为再次恢复不少，可这里依旧是大凶之地，他内力在刚才一段时间里，同样在不断流失。 对上中天位的刘善人不是对手，这点毋庸置疑！ 现在的他内力应该是大星位左右。就算配合蚩梦，同样无计可施，终究难逃一劫。 可是！ “你真以为我就这点功力？”李茂贞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刘善人一怔，朝他逼近同时面挂戏谑道：“不管你功力多少，你都得流失！” “是吗。” 殒生蛊中功力涌动，不断出现到他身体脉络中，那溢出大天位的功力，不断的填充进来，就算是凶气减弱的速度，都比不上他殒生蛊给他带来的填充！ 殒生蛊中的内力，以精血供养殒生蛊淬炼而出，已经同样有近百年功力！ 等同于这十六年，他练出了一个大天位之上的功力！ 而他十六年前离开岐国，就已经是大天位巅峰！ 所以殒生蛊功力放出来，要重新到大天位并不难，但因为殒生蛊的关系，他的这部分功力和殒生蛊相关，于是但凡出现，自然就会有殒生蛊的特征，双生异瞳！ 作为凶虫排列有名的殒生蛊，除了能控万虫，最重要的就是能以血肉供养殒生蛊从而回以精粹的内力，但需要遭受的苦头也是成几何增长，和其他珍虫，例如破障蜗牛，金蝉他们相比，所具备的效果和定义是截然不同的！殒生蛊当年就算在神秘的十二峒也没什么人敢去炼，除了李茂贞！当年李茂贞无路可走，岐国所有的生机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入十二峒后寻找大凶之地，为的就是寻找殒生蛊并且炼成！ 其中经历，自然不用多说，爬山涉水历经艰辛寻凶虫以精血炼成，所以他得到的回报，同样不菲！ 眼前，刘境得握着长刀，目露凶狠，斩向李茂贞。他已经可以看到李茂贞血溅当场的情景！ 吓傻了吗？刘善人心中冷笑！ “先把你废了，接下去，那个小丫头就不用着急了。本善人可是念着她呢，哈哈！” 刀如影，戾气残暴！眼见对方一动不动，刘善人冷笑中，心中杀机更甚！ “你真的以为一个小小的凶地就能困得住本王。” 李茂贞抬起头，目光凌厉，左眼瞳如夜罗深冥，右眼瞳似鲜血染河！ 轻松侧身避开！右手握住刀身！ 刘境得下意识愣了神，出现的状况超出他预想。 “今日若非我不甚小心，加上不愿受伤，这凶煞如何能压得住我。” “当年殒生蛊的大凶之地我都去得，何况是你这么个小地方。” 李茂贞异瞳精光绽放，猛右手一提，轰！ 硬生生带着他往自己身边扯过来，右脚抬起，膝盖巨力如山撞在他脸上！ 砰！骨骼肌肉尽裂尽碎！ 刘境得只觉得全身似撞在无数快巨石上，整个身体像要全部散架！抽痛的剧烈疼痛前所未有！ 甚至震得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几口精血叽里咕噜狂呕而出！ 李茂贞身影如电，随即在他腾空时出现在他身边，右脚沉沉压下！ 噗！ 刘善人整个人鲜血从身体溅出，整具身子砸落在地上！ 刚才……那是什么？ “想杀我，凭你也配。你主子都不够格，何况是你。”李茂贞身影如电，落在他面前，冰冷的视线落下，如视蝼蚁。 “呕！”刘境得怕了，深深地恐惧了。 一眨眼间，砸得身子四裂的刘境得口中鲜血弥漫，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刚才那是什么？” 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照面，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可对比之下，有更让他震骇的！ 惊恐无比艰难的举起脑袋，瞳孔疯狂颤抖，俨然此时此刻这白衣男子神色如常，冷静无比，可刚才他明明看到了他的双眼迥异，胳膊纹路血色弥漫！ 那到底是！！！ 在仔细看时，发现李茂贞身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能让李茂贞殒生蛊力量出来，还连着让十二峒纹路一起有轻微反应的，这是入中原第一次！ “记住了，你这种小喽啰想设计我，还不够资格。” 对于李茂贞来说，他有太多种办法杀死这个人。 二者之间，看似咫尺之间，实际天地差别！ 就不在一个层面。 “你是……”刘善人瞳孔颤动，心头轰轰，口中恐惧万分，他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 “十二……” 李茂贞听着他口中的两个字，眼神精光如雷，右手似电擒住他的脖子！ 咔嚓！ “小锅锅！” 旁边蚩梦急忙开口，表情怔怔的，小锅锅刚才一连串动作，她还没反应过来，不良人就……死了？ “小锅锅，他刚才好像有话……” “他没话，此地凶险，情形不明，他不死我们都会有危险。”李茂贞丢下手中死人，看着蚩梦，“等下他万一放一堆蛇咬你。” 蚩梦难得一怔，她现在还真控不了虫。 第六十二章 处理办法 虽然现在不杀，刘善人也没多久活命的时间，但李茂贞还是快刀斩乱麻，迅速决断，彻底让他把口中的所有东西全部带到下面。 诚然他可能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是在感兴趣，李茂贞也不会让人知道他和十二峒之间的关系。 今天已经泄露不少，该死该杀的都杀了，可万一哪天遇到点智商过高的，那对自己来讲就是大麻烦。 李茂贞看了眼蚩梦。 当然，她应该，或许，不算……那一类人群。 “小锅锅，你，你杀了不良人？” 蚩梦樱桃小嘴一瘪，只觉得心中的白月光塌了，心中的信仰突然没了，唯一知道不良帅的线索又断了。 呜呜，想哭。 可是，小锅锅说得没错，这里那么危险，他杀死这个大坏蛋有错吗？ “迟则生变，好人一般死于话多，所以该杀还是要杀。”李茂贞看了她一眼，说道：“别哭了，这里以前死过很多人，等下他们听到你哭，爬出来找你。” 蚩梦急忙跑到他旁边，“辣锅？你说在哪？” 李茂贞就说，只要你不哭，人家就不找你。 随后来到了黑色箱子面前。 凶镇的符箓重新贴上后，显然凶煞气息减少很多，但毫无疑问，此地凶气仍旧浓郁。 “这到底是什么。”李茂贞皱着眉头，视线紧紧盯着。 诡异的头骨，黑色的令牌，还有一封尘封的信件。 “小锅锅，这个令牌……”蚩梦好奇间想伸手过去。 被李茂贞握住了胳膊。 “别动。”李茂贞摇了摇头。 蚩梦嘟着小嘴，只好收回手，然后跑到刘善人身上，在他身上搜刮起来。 很快，随着她的动作，刘善人身上一块令牌被她找了出来。 “有了有了，你看。” 蚩梦小手握着刘善人身上的黄铜令牌，脸上顿时流露出欣喜表情。 李茂贞视线落下。 “你看，这令牌，跟我老爸的一样，我小时候见过的。” 李茂贞看着那个黄铜令牌，又看了眼蚩梦。 随后收回视线，看向箱子里面的那块黑色令牌，厚厚灰尘罩着。 在他看来，刘善人如果是不良人，万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岐王一直都在，他如果是不良人，有太多的方法来周旋，而不是靠着朔方还有金蛇里面的凶地制造生机。 “牌给我。”李茂贞将手递过去。 蚩梦撅着小嘴，嘟着腮帮子，将令牌揣着在心口捂住。 李茂贞遂收回手，毕竟胸口夺牌不是他的强项。 “小锅锅，要不这个头分你。”蚩梦指着黑箱子里的头骨。 李茂贞瞪了她一眼，后者只得嘿嘿假笑。 这具头骨，竟能做大凶之眼以刺激凶气，可见朔方对他的重视。 确实不是普通物件。 李茂贞右手重重挥过，一阵内力推出，将黑色箱子的盖子再次盖上。 如果没错，这个箱子是刘善人在出来时，偷偷用内力或者什么办法打开的。凶煞一激，凶气一起，内力流失无比迅速不说，人的心神同样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远远的，侯卿自地上艰苦起身，摇晃着，宛如八十岁老太。 似乎，结束了…… 打了那么久的架，这可是第一次碰到那么糟心的，差点以为今天就要化成骨了。 步履蹒跚，看到对岸死掉的刘善人，在看到李茂贞跟师傅相安无事，他如何不知最后局面。 “果然，你的内力没怎么流失。”侯卿撑着伞把在地上支撑身体，虚弱开口道，“我见过许多怪事，可你这种能在大凶之地内力不流失的，我真的很少见。” 李茂贞头也不回的道：“并不是，而是我在发现凶煞盛起时封了两脉，不运功，自然不会受凶气影响，自然而然，我就还有内力，应该在初入大天位的水准。” 这个解释并没有什么漏洞，也从侧面在说，是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强。 诚然封住两脉时，不够经验控制的，可能会在体内乱跑。毕竟压住内力在一个地方不让他们运走，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是会走火入魔的！ 普通人是没几个敢的。 但凶煞盛起，封住两脉，却也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吗。 “可这功劳，并不全是你的。”侯卿万万不会让别人在他面前装得太过。 这话也没错，他泣血录后遗症还能替自己缠住刘善人，已是不易，更别说最后让蚩梦帮忙按住符箓，这不管是缺了谁，结果都不会像刚才一样。 “养尸需要凶气，起尸更需要凶气，如果没错，这里就是养尸地，而那符箓平常时候是用来封凶煞的，但在最后一步起尸的时候，则是用来凝煞，撕开就可以聚煞。” “这所有的布局排列，都很精湛。” 侯卿抬起头，气息依旧微弱。 “那黑箱子里的凶煞之物，最好不要留在这里，此地离天牢还有西营都很近，最重要的是这里早年就是战场，本就是凶地，如果这大凶之物和这凶阵在和凶地搁一起，对凤翔不利。” 侯卿说的话，李茂贞也明白。 凶地是一回事，哪里都有凶地，整个中原，发生过战乱的地方太多了。 可凶地，加凶阵，加凶物，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让这凶阵和凶物在留着，于凤翔有危。 李茂贞沉思中，视线落在那张长条桌子和贡品上，下一刻，又移动到了那张图案诡异的黄色符箓上。 这可不是他的长项了，符啊阵的，这是道士的本事。 眼前的事情，其实很麻烦。 “能先做的，只有把这箱子移走。凶煞一移，自然解除不少危险。”侯卿目光也有几分凝重，他作为玄冥教尸祖，向来也是见多识广，见过的遇到的事情不少，对于凶煞之物必然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眼前情形，实是不凡。 “凶地里的凶煞之眼，若移，无破煞之法，凶眼突然逆乱，本来平衡住的凶气，可能会攒动而起，毕竟阵符还没处理，强移不妥。”李茂贞盯着眼前的黑色箱子，一时间无比犯难。 侯卿点了点头。 “你看来也知道一些，甚至似乎比我还了解。” “多看书，多交朋友，多和有地位的人交朋友。”李茂贞看了他一眼。 是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朋友，给我找个地方换血疗伤，我衣服上有写怎么换血。我功法原因不能碰血，否则十二小时内要换血。” “先帮我……”侯卿虚弱的拿伞撑着身体，无论如何都不狼狈的倒下，站着自然气质优雅。 第六十三章 不良劫，狼烟，枫叶 侯卿今天不容易。 李茂贞让蚩梦带着侯卿去换血。 临走多补了一句。 “城里有羊……” 毕竟人都快死了，帮了那么大忙，羊还是要准备上。 等蚩梦急忙扶着半死不活的侯卿离开，李茂贞这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眼前的情形。 金蛇中，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几条蛇在对岸吞吐信子。 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李茂贞犹如雕塑般伫立在黑暗中。 良久。 李茂贞轻轻抬脚，一步，两步，三步，来到黑色箱子面前。 他跟侯卿说的强移凶眼，会引起凶气逆动，并非夸大其词，乃是真的。而侯卿显然同样知道这个问题。 然而，有件事侯卿似乎不了解。 那就是凶地之中，但凡大凶之物，则必是以凶气为基准，是否为大凶，在于这件物品能否和凶气产生连锁反应。 “凶地，凶阵，不可动，但凶眼是可以替换。四破凶地，在其中虽说是最不稳定的，但处理方法比起其他三种来讲，却是更加不少。” 侯卿自然没想到，李茂贞对于四破的了解，其实还在他之上。 站在黑色箱子面前，李茂贞盯着一会儿，眸子里深邃幽光一敛。 内力轻抬，黑色箱子往旁边微挪，刹那间，只感觉整个空间环境里，强烈的挤压感袭遍全身，功力随之出现轻微动荡。 “凶煞以头骨来激，实是少见，若换了别人还真束手无策。” “可对我来讲，却可以凶换凶。” 李茂贞移形换影间，身子准确无误落在黑色箱子的方位上，不等四面八方，煞气云涌滚动，他右手一横，双眼微闭，身上涌起古怪气息。几个呼吸中，在睁双眼，异瞳猛开，两眼精光绽放。 与此同时，他右手血红神秘的十二峒纹路跟着散发红色光芒！ 功力疯狂涌动，用易容方法化妆掩盖的十二峒纹路便也不好掩盖。 随着他的异瞳和十二峒纹路逐渐明亮和刺眼，李茂贞双眸凝聚，功力澎湃，全身衣服轰轰而动，像是整个人都产生了气息变化！ 一股可怕凶煞之焰在一声微弱鸣啼中现出，似乎都快成为实质般的散发在空间内，此时此刻的李茂贞，俨然就是带着一股凶煞无情的气息。 没错，他现在做的，就是在凶眼之地全力催发殒生蛊，以此替换这黑色箱子，保持凶地的凶煞平衡。 以大凶之物换大凶之物，当是可成。 但自然不宜长时间以自己为凶眼，李茂贞深知诸多不利影响，首先逆动凶煞威力巨大，不断冲身可能造成神志不清。毕竟殒生蛊是大凶，自己可不是。 “此物朔方不碰不触，便知有问题，这里面的问题最大可能应该是这头骨，这凶物染身，小则内伤，重则殒命，大部分被煞气一冲，则损功耗力。” “但若是取物之人，同样大凶，那自然不同。” “开！” 李茂贞眼眸闪烁，右手轻抬，黑色箱子再次掀开，视线落下，目光一定。 先执书信，后执令牌。 啪！ 让他心中咯噔的是，那令牌方离开箱子或者说方离开头骨，便出现裂痕碎裂。 “这此骨大凶，生前恐怕屠千杀万，否则不会连他身旁的令牌都受到影响。”李茂贞捏着令牌，或者说已经开始碎裂的令牌，眼神疯狂闪动。 但大体他是看明白了令牌的模样，心中也已经知道一些情况。 乃至于他对于这头骨的主人，同样有了猜测。 迅速的右手轻捏，提起信件。 信件应该是时间的问题，所以还没有受到损毁。 抖开信件，视线落下，将信件内容一清二楚看完。 随即，猛地身子巨震。 只有一句话。 不良劫再生，西北之地，云船雪雾，尸生尸变，望查彻狼烟！ “这是……”李茂贞瞳孔轻微颤动，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句话。 三千里密函，不良劫已至，十万火急，遂携此密函速至京师予不良帅，胆敢阻拦者不论身份，杀无赦。 心中隐隐几分抖动。 “当年不良劫之显，袁天罡以火狼之身起一劫，以兵神出世为因，借吐谷浑之手欲除南疆，终令李靖灭吐谷浑，此为果。”李茂贞视线落在信件上，目光不断闪动。 “天下兵神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防十二峒以兵神攻大唐。袁天罡借刀杀人吐谷浑绕道进攻南疆，袁天罡则是趁机直捣吐谷浑开疆辟土，且斩除南疆之患……” 李茂贞身子在震。 当年的不良劫，接信者和送信者暂且不论，可若送信人是一个人，并且他口中的不良劫有所对应，那…… “这里面的问题，到底是有两劫，还是劫为一。”李茂贞眸子凌厉，岐国临西北，不论二劫单独分开，还是二者有所联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后来并没有出现劫难。” “不对，这里面已经有了变数，天下已乱，这是最大的变数。” 李茂贞眸子轻微一缩。 “当年十二峒兵神出世，引吐谷浑贪婪之灭，这吐谷浑已被袁天罡剿灭，可当年吐谷浑血洗南疆，也是真，其中必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李茂贞脑海里想起什么，右手猛用力盖住黑色盒子，放下盒子归位，身子宛如虹光雷电，提起刘善人往出口而去！ 他要去找一样东西。 李茂贞离开金蛇后，很快见到了水云姬。 “水云，跟我回府，我之前回来时给你的那幅画，拿出来。” 水云姬见王兄神色从也有过的郑重，迅速点头，马上与他回了府。 岐王府，凤阁。 当时梁军攻岐，李茂贞当夜将行船雪雾画这岐国当年至宝寻回，给了水云姬，后者自然开心，只是那会儿要出门打仗，也没有心情说太多。 至于雪剑，则是没给，因为水云姬说有楚门其他人用过的不要。 “王兄，怎么突然要看这画。”水云姬款款进去自己的房间，将画卷拿出来，在面前桌子里面摊开。 画中，雪雾，云船，船于云雾中行，片片枫叶轻落。 李茂贞突然瞳孔再次一缩。 “为什么会有枫叶？” “什么？”水云姬下意识道：“画里有的，正常只会以为是雪花，但仔细看，就可看出确实是枫叶。” 第六十四章 你小老婆在等你 李茂贞之所以那么急着回来，正是因为他想起一个问题，那封信件中写的云船雪雾。 四个字，让他彻底记起来了这一幅画。 可看完云船雪雾，李茂贞才猛然想起，还有枫叶。 良久，李茂贞视线落在雪船行云画上，视线动也不动。 “枫叶，枫叶……”李茂贞紧紧皱着眉头。 宋水云从没有见过王兄神态这般变化，只是见他想得认真，就没出声打扰。 李茂贞沉思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思考进入死角后，闻听身旁陡然几分静谧，遂回过神来。 这才看到，旁边水云姬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椅子上，趴桌侧着脸颊，呼吸均匀，压着梨涡睡觉。 想想今天情形，不论是厮杀还是斗争，均是已经白热化到了一定程度，水云姬劳心劳力，也是连一分钟休息都没有。 他将水云姬轻轻抱起，往房内而去，替她将靴子拿掉，这才将她干净的脚丫子放入被窝。 走了几步，看到旁边的一本书籍，里面夹着几张画卷，好像是之前在意阁她捧着的那本。李茂贞下意识瞥了一眼，看到图画中，画的是她自己，还有……他。 奇怪的是，里面的她全是女装，和他站在一起，各种平常的一些生活琐事。 “把自己画挺好，把我画丑了。”李茂贞脸色一阵难看。刚好水云姬侧着身段，似乎不太舒服，换了个位置，秀发轻披。 李茂贞怔了怔，三步做两步来到门前，轻轻关住房门，出了房间。刚出门就见到了外面站着一个人，身着蓝裙，手上佩剑，渝州分舵的舵主鱼清平。 “你怎么回来了？”李茂贞合上房门。 鱼清平抱了抱拳，“您和岐王在刘府做了安排就匆匆回来，清平心中担忧，便跟回来了。” “小宋大人，没想到您竟然和岐王关系如此亲近，是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鱼清平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心中同样能清楚为什么当时这位小宋大人在渝州三番五次维护女帝且出手相帮了，原来他一直都是岐王殿下的人，毕竟岐王幻音是一家，两家大门这里开那里出的。 岐王在其他人和手下面前都是有所交代，遇见幻音坊的需要加以照顾和互相帮衬配合。 当然，岐王安排在外的探子和人员，自己不认识全也很正常，可这位小宋大人愣是一点底细都不透露，倒真让她无语至极。 李茂贞道：“我隐瞒身份，事急从权，我也是带着任务。” “我知道。”鱼清平想起渝州到阶州不少事都有小宋大人的影子，于是颔首点头，“小宋大人的能力，清平早就领教过了。”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你是在损我还是夸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岐王今日累乏，正在休息，便晚些在叨扰。”李茂贞说着，见她点头中欲言又止，于是道：“怎么？还有事？” 鱼清平摇了摇头，其实她是想说，你跟岐王关系真好，还能住到内院，不过想想打听太多，恐惹来不喜，就没有再多说了。虽然她已经隐隐有几分怀疑。 李茂贞身上有轻伤，加上衣服脏兮兮，就先打算下去换了。 临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不痛不痒的事。 “你的姓是何地人士的？” “来自于北方盐州人士，姓是我们女帝见了我后给我取的。小宋大人有何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你这个姓，好像不多。”李茂贞想了想，随口道：“女帝这学识还是有几分的，给你取了个不错的名，和你倒是般配。” 鱼清平一时没明白。 李茂贞其实是想说跟你一样清爽舒服，可却没忍住对比，发现她跟水云姬在某些地方差太多了。 衬托出了平，水云这也太……未卜先知。幻音坊饮食，要加强。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李茂贞关紧房门，下意识运功而起。 功力到了一定程度后，殒生蛊的异瞳率先出现，然后异瞳出现没多久，十二峒纹路跟随着内力的关系同样展露。 他也能理解当时鲜参打兵神尤川时十二峒纹路的光芒强盛了，在功力极度充沛时，会非常明显。 当然，十二峒纹路最主要的一点是，说明这个人是来自十二峒，且修炼了十二峒的秘术虫术。 不过，让李茂贞感到意料之外却也有些意料之内的是，在这二者均出现后，有另外的反应也跟着出现了。 凶煞气焰，氤氲而过。 “内力回流，功力精粹，有入我身体，形成周天。” “这是……金蛇里面的凶煞。” “果然我之前就觉得气息奇怪，只是急于出来弄清楚雪雾云船，倒是没有细想，却没想到真是产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李茂贞心头轻震中，眼眸用力跳动了好几下。 “但还得确认一下。”李茂贞沉吟中，已经有了定义。 接下来几天，李茂贞别的事没有，全都在刘府出入，倒不是他闲着，而是他要确认一件事。 站在黑色箱子上移位后，殒生蛊和凶气产生了一些反应。 进入金蛇之中，他才知道，事实如他所猜测的一样。 “殒生蛊除了精血滋养，凶煞也能让它进行其他的蜕变，跟着回以精纯内力在起周天。” 这是李茂贞没有想到的。 这等凶虫，十二峒修炼者很少，可对于凶气可令其精炼，却是让李茂贞大感意外。 毫无疑问，他的殒生蛊出现了一些变化，至于原因在哪里，李茂贞不清楚，但可能跟凶煞之地有关系。 凶煞之地，可以让自己的殒生蛊出现蜕变。 后面几天，除了时而出来换衣服，就是在处理此地的凶气，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将他们精炼到殒生蛊中，并且回以内力。 他跟水云姬说的，则是在想办法压制这里的凶气，意思大同小异。 这一天，李茂贞继续将箱子移开，于位置上以殒生蛊吸收凶煞之气精粹内力时，一道奇怪的变化出现了。 体表，凶煞滚滚，在他身上如一股黑火气息缭绕，看不清晰，却真实存在。 李茂贞下意识睁开双眼，双生异瞳，如雷如幽，十二峒纹路神秘不凡，而后内力充沛继而再次涌动时，凶煞陡然滋生！ 身体表面，出现令人忌惮的凶焰滔天！ “这个东西。”李茂贞身子轻震，眼瞳猛精光绽放，内力迅速回收。 “这东西不能过分淬炼，竟然让我产生疯狂杀戮的思想，凶虫凶地，实非常人可染。”李茂贞呼吸几分急促，他知道，自己如果不适可而止，可能会出现不可收拾的麻烦问题。 这殒生蛊淬炼凶气回以内力，实是不凡，却也是可能危险万分。 也是刚好，远远的有动静传来，是水云姬。 只见她款款站在对岸，轻轻一叹的幽幽道：“王兄这是研究上瘾了是不是，家都不回，这已经几点了，你那位小老婆都在府里等着你呢。” 第六十五章 水云姬的冷战 一时间，李茂贞是没反应过来，小老婆是什么。 直到脑袋里浮现出蚩梦。 他稳了稳内力，迅速越过水面，来到水云姬的面前。 金蛇内，地上的蛇，李茂贞这几天里已经处理完毕，只是还是不太愿意水云姬进来。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怎么来了。”李茂贞问道。 “我怎么来了，你家都不回，窝在这里，我还不能来了？” “此地凶气过盛，便是不及时处理，对凤翔有损。”李茂贞见她生气的样子，只好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王兄，要不我给你拿一张床放在这，你往后便住在这金蛇中好了。”水云姬一咬银牙，握着粉拳。 怎么突然间就要逐出家门了，李茂贞见了水云姬神情和脸色酡红却有几分怨气，心想可能是近来诸事太多，便拉着她的胳膊宽慰道：“别多想，我现在跟你回去。” 在他看来，最近凤翔的事情确实比较多。 “现在你倒是急着回去了，果然什么都不如讲你那个南疆小老婆来得有用。”水云姬满脸不耐烦，走了几步，又站在原地。 这又是哪门子的玩意儿？李茂贞揉了揉眉心，见她停住，只好跟着停着。 “你这是怎么了，关于她的身份，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当时事急从权，我与她有些身份方便些，以中原做生意的夫妻为名好掩人耳目，你怎么又在这个问题上有所意见？” “王兄这是何意？水云关心王兄往后妃子，还有错？人家都来家里了，怎么我就不能多问几句？” 可是你前些天也没这样啊，直到今天蚩梦自己上门。 上门？李茂贞想了想，见水云姬目光几分伤心，当即挽着她的肩膀，“你是不是担心她来府上会影响到你，放心好了，她虽胡闹，却还是有分寸的。” 水云姬冷漠的用力甩开他胳膊。 “别碰我。” …… 不到一盏茶时间，二人便是回到了岐王府。 一路上自然是毫无多少交谈，李茂贞试着讲些各种话题，包括如今给周边四国下马威的利弊等等，然而，效果都没有，水云姬骑马在前，并不搭理，宛如记忆中小时光把她画卷弄丢一样，需要冷战好几天。 只是不管怎么说，李茂贞觉得还是需要跟水云姬重申蚩梦跟他的关系，以免待会儿让其他人听了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入府就是自称你的小娘子，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你倒是替人家担心。” “这事有些误会，我会处理好。” “处理好？笑话，人家一个南疆女子，名节之重甚是性命，你能脱身还好，没脱身，我……” 水云姬握着拳头，拔高音量道：“今年这个小姑子，岂不是做定了！” 原来她是不想做小姑子，不想别人住进来。 想想也能理解，自小她不就不爱外人入府。 李茂贞心中明了，二人说着，已不知不觉入了府内。 “小锅锅！” 中堂大厅中，紫色身影奔跑而出，紫色辫子随风甩动，头上南疆装饰银闪闪。 只见蚩梦在他面前站定，仰着精致脸蛋，欣喜万分凶带着难以掩饰的高兴。 “听说你住在这里，那我是不是要在这跟你在这拜堂？” “别胡闹。”李茂贞皱着眉头给她使了个眼色，“还不见过岐王殿下。” 水云还没哄好，你就火上加油。 蚩梦这才挪过来到了水云姬身前，“我知道我知道，岐王小锅锅，好称头，比你还称头。” 旁边水云姬眉心拧紧，很明显对于这个称呼并不理解。 “赞美赞美，这是赞美。”李茂贞解释完，赶紧拉住蚩梦说道：“蚩梦，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还不是替那白痴换血，本来替我徒弟找血也没什么，可他条件太多，说要白又要好看的血，我就替他找了只羊，后来他换好血我就走了。” “没了？”这番论述，怎么看怎么过于简洁。 而且怎么看都好像没有重点。 李茂贞盯着蚩梦，后者眼神飘忽！ 一会儿，蚩梦见小锅锅一只盯着她，遂红着脸，贴着李茂贞悄悄道：“小锅锅，我五千两花光了。” “……” 看着蚩梦小脸蛋火红，低着头，看着脚丫子，扭扭捏捏的模样，李茂贞知道，这应该是真的。 这是找赌霸天拜把子去了？ “所以说，你没钱了，来找我？”李茂贞忍不住道：“是这样吗？” 旁边水云姬一副看男人养小狐狸精的警觉。 “我也没办法，辣锅钱不经花……” 李茂贞脸色阴晴不定，钱经不经花不知道，但你肯定不经我一顿大天位输出收拾。 九黎三寨，南疆万毒，未来如果给你把持，经济危机恐怕很快就来了。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花了，我就这几天玩着玩着，花了一点点，然后就，就……就丢了，我记得我放兜里的，小锅锅……我怀疑我的钞票跑了。” 钞票是不是跑了我不知道，可鲜参如果在，你这一顿打是没得跑我倒是知道。 李茂贞见她又急又委屈，跺脚搂胳膊，本来也没什么，可不知道怎么的，好像蚩梦最近又大了几圈，李茂贞赶紧按住她的手宽慰她，“没了就没了，钱没了可以在挣，你别急。” 水云姬盯着他们良久，终于道：“小宋大人，你的客人在我府上等你多时，接下去要如何处理，还望拿出个法子，莫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茂贞头也不回道：“便暂且住下，蚩梦你先住府上，等不良帅有消息再商量。” “小锅锅，可以吗？我可以住在这里吗？”蚩梦瞪着明眸，她还以为小锅锅会给她钱让她去找客栈呢！ “当然可以。” 李茂贞话落下觉得太决断，当着蚩梦的面，还是要跟岐王有所表示才对。 于是回过头，刚要礼貌性询问岐王，就见水云俏脸寒煞，似乎刚挨了谁一顿打一样忍辱负重…… 水云姬侧过身，低垂眼帘，语气漠然道：“毕竟是小宋大人您的小娘子，你自己看着安排，只是规矩之类的还是要懂，切莫让她乱走动才是。”水云姬说着，依旧淡淡道：“刚好已是晚间，便先吃饭吧。本王去让闻天她们准备饭菜，小姑娘，你既是小宋大人的女人，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但在府中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希望你明白。” 第六十六章 小锅锅你娶我！ 中堂院子里。 等宋水云下去，蚩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嘟着红润小嘴回过身，低声道，“小锅锅，岐王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哪里，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作为岐王有他自己的身份行为，就是这个人在什么位置，就要有什么样的涵养态度说话方式，你难道让我们岐王殿下上来就说，哇，蚩梦你好可爱，要不你跟我住一个房间这样子？” “嘻嘻，嫩说得也对，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蚩梦说着，开心道：“而且他是岐王，肯定也认识不良帅！” 李茂贞心想，你倒是也有自己的算盘，可惜，不良帅如今暂且是没办法让你见到了。 毕竟见到了也没意义，这中间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南疆问题，但绝对不是也不可能是不良帅出面，因为李茂贞很清楚毒王八跟不良帅正在同流合污，打算做掉李克用了。 不良帅没死前，蚩笠是真真正正不良帅的人。蚩笠操纵空间太大，蚩梦根本没机会。 李茂贞站在原地，想起一件事，说道：“蚩梦，还记得之前在渝州客栈里我和你说过的，小娘子在我们这里是方言好妹妹的事情吗？当时许幻真人在客栈里，我给我们俩编的身份。” 蚩梦看着他，蹙着眉头。 “有吗，你有说吗？哦哦，小锅锅有说，说我们要以我是你小娘子的身份在那里挣一点盘缠。” “对……” “可是小锅锅没说小娘子是什么好妹妹呀，小锅锅你是不是忘记了？” 李茂贞愣了下，是你忘记了吧？ “不管说没说，当时咱们在客栈里挣钱，虽然没挣多少，可是我们都是因为环境需要所以要一个身份，对还是不对？” 蚩梦眼珠子转了转，疑惑道：“辣锅，我好像忘记了，我记性一直不太好。” 辣锅忘记？孜然忘不忘？ 李茂贞脸色阴晴不定，以为她真的忘了些，但忘了也不要紧，现在让她想起来也一样。 “蚩梦，你看当时我们在客栈里面挣钱，在渝州事出有因，可现在不一样，我在凤翔是岐王府参谋，不用遮遮掩掩……你，明白？” “意思是。”蚩梦皱着小鼻子，“现在不装了，之前在别人面前，你白喊我那么多娘子，只能让你白喊了？” 李茂贞一时间没弄透她的意思，今天黄历写着宋文通不适合和女人说话是不是，一个个莫名其妙。 蚩梦继续盯着他。 “而且，你当时也可以直接说我是你妹妹，或者表妹，甚至姐姐也可以，毕竟客栈做生意也不一定是要夫妻，你干嘛要喊小娘子这三个字？” 李茂贞愣了下，赶紧把她从牛角尖里面拉出来，“这不是为了逼真，人家别人看了咱俩又是小锅锅又是那么亲近，不逼真一点岂不是更容易让别人觉得奇怪。” 蚩梦仍旧直勾勾看着他，“可是在我们那里，我们身边的人都是很友好，没多少防备和心机叵测，叫小锅锅很正常，是你们自己中原人的问题，小锅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这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说当时我们俩都知道是身份需要，如今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也不需要在遮遮掩掩用其他身份……” “小锅锅。”蚩梦嘴唇一瘪，落着豆大泪珠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那你哭什么？ “小锅锅，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一边啜泣，便是要转身离开。 等等，你这更不对了啊，李茂贞急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色阴晴不定，“你别走，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走。蚩梦，你既然已经知道小娘子的意义，我也承认当时骗你的，小娘子确实是你们南疆婆娘的意思……” “那嫩娶我？”蚩梦回头委屈着道：“嫩娶我？” 李茂贞瞪着眼珠子，“没必要没必要。” “有！必！要！” “嫩叫了我那么久的小娘子，你就要负责任，我不知道还好，我已经知道小娘子的意思，你就必须对我，负责任！不然我哪里还有钱花？” 听着前面李茂贞明白，在南疆的规矩非常严格，之前等于一直被人喊老婆，当时李茂贞就是担心他们的规矩所以骗她说小娘子是妹妹的意思，可如今她明显已经知道小娘子代表的含义。 所以李茂贞一时间也是头大，深知可能是规矩严，直到那句……没钱花。 李茂贞一把按住自己的脸。 “蚩梦，你不做我小娘子，你也有钱花。” “可我想做你小娘子又想有钱花。我老爸一直跟我说，要找个能照顾人的，你看，我一路过来你就很会照顾嫩，让我有得吃有的玩，给我安排得好好的，要不是我自己贪玩乱跑，我都不会出什么事，所以说，你就是和我老爸一样的，可以给你做婆娘。” “蚩梦。” “干神马一直叫我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所以不喜欢我？” “不是，我还没有……” “那不就得了。”蚩梦身子一挺，“我做你婆娘，给你生娃，没得问题，你康康。” “……” 半晌。 李茂贞把她拉过来，“肚子饿了吧，先去吃饭，吃完再说。” 蚩梦红着脸，满脸娇羞。 “小锅锅，你就是会照顾人，你放心，我们南疆规矩没那么多，到时候带你去见了我老爸，过个火圈，爬个刀山，跑个毒，我就是你的嫩了，想怎么样都可以。” “现在，我们还不行哦，吃完饭也不行。” 我到底哪句话让你触发了这样的思维？ 李茂贞揉着脑袋，在想到水云，不禁一阵头大，他深知今晚这一顿饭，应该吃得不会太顺利。 或许大家都没说什么，可明显初次见面，并不是多么友好。 而且都非常明显，按理来说，水云就算是有些不满，也不应该会表现出来，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如今的宋水云该具备的都具备，从身体到心里都已经非常成熟，不应该情绪体现得如此明显。 只有一个原因，她非常不希望自己娶老婆，毕竟她从小喜欢清静，不喜外人，否则也不会内院只有凤阁在商议时亲信能过来，而其他一些特殊的地方则是封起来，比如练功的意阁，还有画楼等等之类的。 第六十七章 水云你练的什么魔功 很快，菜式安排好了。饭菜色香味俱全，各式各样，摆放整齐，见了令人胃口大开。 在外院鸿湘苑吃的，旁边还有鱼清平和多闻天二位候着。 饭桌上自然重新认识了一下，也不能说认识，应该是李茂贞试着想缓和气氛，毕竟一个是南疆圣女，一个是水云妹妹，和谐相处还是很有必要的，南疆之地，不管是结盟还是李茂贞自身所了解的情况，都不适合为敌。 当然，其中一些门道李茂贞自然不会跟水云姬说明，而且现在说出来意义也不大，但对于以后发展，与南疆交好，并没有坏处。 吃饭吃到一半，水云姬吃了几口，便是告场离开。 “小锅锅，岐王吃那么少？” “可能胃口不好。”李茂贞看着水云离去的身影，让蚩梦继续。 “你吃完跟幻音坊的人下去就可以，他们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安排的是让她和幻音坊的人先暂时住在一起。 随后他起身跟着出去。 他还是觉得有几句话，要当面就跟水云说一下比较合适。 出门走了几步路，经过拱门，就见到水云姬回到了她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坐在石椅上，桌钱摆放茶具，自己一个人正在斟茶。 李茂贞走进去问她。 “你就吃那么点？” “已经吃饱了。” 李茂贞知道可能还是她不喜欢蚩梦的缘故。 “其实蚩梦的事，你还是应该从其他方面去看待，毕竟她的身份也不普通。” 宋水云纤手微僵，放下茶杯，想了想，开口道：“王兄，你可否直接告诉我，这位南疆圣女和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我不想听太多其他的，你就只告诉我具体的便可。” 其他的解释李茂贞也编撰不出来，而且借口确实没意义，毕竟又不是不能说。 “她们那边规矩严格，所以可能短时间行为做法还是一根筋，但想来只是几分单纯，这称呼也只是个称呼，要是真想让她改过来，她反倒可能生出倔脾气给我一顿乱来，若是她到处说我是易容逃犯什么的，怕是麻烦缠身，毕竟王兄之前跟她说我还是逃犯身份。” 水云姬愣了下，并不说话，几个呼吸后，低着头重重一叹。 “王兄，你当时就不该和她在渝州以这样的身份掩人耳目，你便说是个妹妹都好。” “是我疏忽。”李茂贞想起这件事，只得顺势道：“好在她心性单纯，且心计善良，若是真的能和她交好，待她掌了南疆，那便是一大利好。如今天下大乱，岐国四面楚歌，到处兵祸，万一哪天真需要用得上他们，也省我们手忙脚乱到处碰壁。” 宋水云忍不住道：“先不说她真的能不能掌南疆，就算她控制得住，我们和她得交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助我们？结盟？基础呢？有何友谊？单独她一张嘴或者说跟我们关系好，怎么可能让南疆部族相帮，除非岐疆联姻……” 说完，宋水云自己都是一呆，满脸不耐烦的道：“当然，我也不是说什么，若是与岐国有益，莫说联姻，就是要我的命都可以，只是王兄你自己也知道如今天下大乱，兵戈四起，此人要找不良帅，你担心她说漏嘴是没错，可你能一时将她压住，能一直压着她不让她和不良帅碰面？” 李茂贞瞥了妹妹一眼，在后者静待他答案时，已经直接说了一句。 “那我就想办法让袁天罡早点死。” 李茂贞见到水云一怔，走了几步，踱步间，眸子深邃中冰冷弥漫。 “这几天各地兵传回的消息，你也知道，晋国后方与燕幽数州兵难不断，前方世子李存勖和朱友贞你来我往，以潞州为界战乱再起，吴王趁势而入，楚国相帮，汉王，闽和吴越等国各怀心思，暗中互相使绊子，唯独蜀王势大且蜀国盘根错节，易守难攻，情况好点，但除了他们，我岐国同样四面楚歌，难以自处，好在近来他国针对有所缓和，可诸国仍旧观望，他们现在不敢动手，是因为在这段时间被震慑到，楚国，梁军，晋王，定难和朔方都吃了一批苦头，才有所忌惮收敛，可我岐国本就薄弱，左面环山可却接囊外邦，北有定难和朔方，东是梁国，南是蜀地，万一有机可乘，四周必定再次云涌。”李茂贞走到前面的湖边，盯着远处的天际，声音毫无感情的道：“如今天下，敌友不分，结盟如纸，混乱程度，已是不破不立，在这种条件下，必然有人会衍天下大势。” 此话一出，宋水云当即眸光闪动。 “王兄是说袁天罡？”宋水云片刻立马明白过来。 “不错。”李茂贞背着手，轻声道：“他有他的目的，别人也有各自的利益，可如今乱世之中，他能看大致形式，却终究无法掌控一个人。” “谁？” “大唐血脉，李星云。”李茂贞抬起头，眼中精光绽放，宛如电芒般锋利凌厉。 “袁天罡并不是耐心无限，这一切都有一定的定数，如今兵戈难以平息，若是大唐的龙泉宝藏顺势再开，那这乱上加乱，亦是如他所愿。” “王兄你……”宋水云虽不太明白，可却知道龙泉宝藏跟王兄性命息息相关。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李茂贞轻声道：“王兄自有计算。” 他依旧会走袁天罡安排，加快龙泉宝藏开启，让袁天罡更安详的去死才是目的。 李星云开乾陵，鬼王拿龙泉盒子，死后黑白无常会抢走。然后按照之前的发展水云会出现打趴黑白无常黄雀在后夺取龙泉盒子成为赢家，但现在这破盒子对李茂贞来讲没什么用，所以根本不需要。他现在只想知道李星云上天师府了没有，中间张玄陵的事出现了吗，乾陵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可惜，依旧没有幻音坊消息回传。 只有早点跟进让李星云他们开宝藏，才是唯一的路，谁拖拖拉拉谁从中作梗，李茂贞会想方设法按死在土里。 “相信我，会有办法让袁天罡早点死的。”李茂贞走过去搭着她的肩膀，笑了笑，“这事王兄自有分寸。” 宋水云从小就知道王兄做什么事都有把握，可比起以往，现在的王兄更是多了一种内敛的野心和稳重，看起来他的话都没什么波动起伏，可宋水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其中更进一步的沉稳和自信。 她轻微低头，这次没甩开胳膊上面的手，诚然这种没长大一样妹妹式的搭肩让她莫名的拧紧眉梢。 除了抱着肩膀，难道没有其他表达情感的方式了吗？ “王兄，水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说。”李茂贞点了点头。 宋水云犹豫了下，握着茶杯，红唇轻启，“王兄年岁不小，可有纳妃的意思？” “这个事情不在计划，但如果真的我要纳妃，也会首先考虑你……” 外面，院子外面传来汇报，打断李茂贞的话。 “岐王殿下，刘府出事了。” 李茂贞抬起头，眉心紧皱。 刘府出事，怎么可能，就现在刘善人府上的防范，部署不可谓不严峻，而且天牢就在旁边，人手充沛，再不济有西营人马，哪来的事可以出？ 李茂贞二话不说看向水云姬，却发现她娇俏的面颊酡红，呼吸急促的望着他，宛如走火入魔一样，眼眸里都是水呀…… “考虑你的感受……”李茂贞在心里说着，赶紧一掌内力输在她背上。 打得水云姬娇躯一震，焦急道：“王兄，你为什么打我？” “你最近练邪功了？” 第六十八章 不会委屈了你 什么功？ 水云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王兄满脸担心的郑重神态，刚要开口，王兄已经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扳过身子。 右手又……脉上了。 又是内力澎湃，汹涌不断，如激涛一般。 “王兄，你别把脉了，我没事，我就是最近练功练得深了一点，不是走火入魔。”水云姬从椅子上站起来，扒拉开他的手，慌张的道：“有人来报，快出去看看。” 李茂贞被扒拉开后，皱着眉头道：“什么我出去看看，你出去才对，你是岐王。” “对对对。”水云姬这才慌忙朝着院子外面走出去。 怎么回事？如此神思不稳。 李茂贞见她脖子红红的，不禁原地皱眉沉吟，想起刚才她体内的内力澎湃。 除了幻音决，她没有练其他的内功心法，这样的内力激涌，而且不是在打架，就只有一种可能。 练功练岔了。 听着外面动静，他在原地等着。 他也可以出去，只是没必要，万一宋水云总习惯性的请示自己，岂不是惹人嫌疑。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重新出现，水云姬款款走进院子，脸上的神情颇为奇怪。见了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直盯着她的王兄，水云姬不由得娇躯一紧，捏着粉拳，扭捏道：“王，王兄，刘府有人闹事，我过去一趟。” “我跟你去。” “不用！只是个臭道士，说可能喝醉了，有几分实力，那里的亲兵处理不了。” 李茂贞当即起身，“这可不像是小事，岐王府的那么多人都处理不来，怎么会是小事？” 水云姬知道王兄不放心，就未多言，虽然她相信自己能处理完善。只是想起什么，红着脸欲言又止。 李茂贞倒是觉得和她出去一趟也好，今天第一天蚩梦进来住着，他们出去再回府的话蚩梦可能就已经睡下，这样隔一天醒来，可能双方态度都会有所转变，毕竟水云向来知书达礼，懂事大体，隔一天后应该情绪会有所不同。 出了岐王府，已是夜上晚分，府外早有下人备好马匹。 “岐王殿下，需要派人跟着吗？” “不用，小宋大人陪我就可以。”水云姬说着，一马当先，策马而行。 路上，风不小。 只是离了岐王府一段路，水云极清的声音清晰入耳。 “王兄，你刚才在府里说……你纳妃的事情……” “什么？那个啊，那个你放心，王兄确实不会让你委屈。” 宋水云心中乱跳，不由得涨红着小脸，目不斜视的握着马鞭。 依旧策马在前。 “可，可王兄志向未成，岂能为儿女之事……” “也不是现在就要，毕竟凤翔确实还有诸多事务，且诸事未定，只是王兄想让你心安。走，先去刘府。” “好，王兄说得极是。” 李茂贞见她笑似含香，面带绯红，梨涡浅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心情好就可以，这样府中事情也就方便了，至少她板着脸，其他下人怕她，自己哄她也头大。 看来水云确实很在意自己纳妃娶老婆，若不经她同意，找的人她不喜欢，恐怕这日子往后就不好过了。 二人不过多时，便到刘府，此时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府外早有人候着。 任海石见了岐王殿下和小宋大人，率先过来，低声道：“见过殿下，见过小宋大人。” 之前让他去跟着蚩梦，他功力犹在蚩梦之上，自然没被发现，如今蚩梦回来，也就让他负责起了刘府内外和防范和布置。 任海石说着，继续抬手指向刘府门口。 “就是他，那个道士，疯疯癫癫，总说要进去化缘，怎么拦都拦不住，我们兄弟说给他点吃的，他还不要，就说是要进去刘府化缘，一开始我们都是继续劝着，可他实在是太犟了，几个兄弟实在没忍住就对他出了手，本以为能将他处置，却，却没想到被他轻松躲过，包括我……”说着，任海石面色露出几分惭愧，低着头尴尬道：“属下无能，也被他耍了几招，毫无还手之力，但好在此人不伤害我等，可却又一直不离开，于是就只得去请示殿下了。” “望殿下治罪。” 李茂贞跟宋水云抬头看去，就看到在刘善人府外，一个穿着麻衣道袍的老道，坐在台阶上，拉着一个个兵丁，好像在算命，有人抗拒，却被他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此人面相和蔼，穿着破布麻褂，头发杂乱，脚套草鞋，腰上别着一个奇怪的龟壳，脖子上吊着一面婴儿拳头大的八卦，看着倒像跑江湖的。此刻他凝神沉思间，给那些亲兵讲解他们手掌掌纹，几个兵丁只得苦哈哈任他拉着。 这道士表面看起来邋遢，实际上衣服很干净，随随便便拿捏亲兵，且让他们动弹不得又不会让他们抗拒难受，这内力控制的程度恰到好处，没几十年功夫可做不到。 李茂贞和水云姬互相对视，均心中有想。 “任统领，这跟你没关系，不同自责。”宋水云知道，此人确实不是任海石他们可以处理的。 任海石惭愧谢过。 水云姬在李茂贞旁边轻声道：“若是来找麻烦的，我来将他打发。” 李茂贞点了点头，以水云大天位巅峰的内力，就算不敌，自己在旁边，也不可能让她有危险。 十六年来，自己不在，如果水云姬不够能耐，恐怕也熬不到今天。 除了李克用和鬼王，江湖中有的高手……天师府张玄陵，天山铸剑阁，伽耶寺等隐世门派。所以如果真的需要提防，也是从这几个门派的人抓起。 但不管怎么说，三大暗杀情报组织背后都有诸侯支持，敢上门来的话，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朔方的本事，连朔方都要找李克用借兵，更何况是他们？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宋水云背着双手，轻轻踩着步子，凤眼轻阖。 前面，道士依旧在给身旁的亲兵护卫看手相看面相。 “你这个不行，今年娶不到老婆……” “你这更不行，你这是短命相啊。” “还有你，嗯，你还好，但头顶黑气，最近尽量别走夜路……” “还有你……这个。”道士摇头晃脑说着，突然看到宋水云，二话不说从人群几步闪出，视线落到水云姬身上，啧啧道：“这面相，喜相，喜相啊，这般得宠后迫切求宠之相，实是少见，实是少见啊。” 第六十九章 这面相我懂了 右手一起，澎湃内力轰然倾泄而出！ 本来水云姬打算问问情况，现在……问什么问，先把臭道士嘴巴打一顿再说。 嘭！ 水云姬出手，并未留力！ 道士跟着袖子抬起，眼神一闪，往旁边倾斜几个身位。 “幻音决。”道士说着，不敢大意，单脚踏地，右手一股红色气焰凭空而出，左手一股蓝色气焰跟着出现。 轰！ 宋水云身影腾空，手上的那一轮月音似明月，从空中疾驰落下，凤眼眸子清冷无比。 给我看相？哼！我让你看！ “岐王手段果然不凡！”道士两手平推，两道不同颜色的气焰跟着冲上苍穹，宛如双龙戏珠般气势如虹！和幻音决撞在一起！ 两股恐怖的气息在空中对峙，宋水云娇躯定在半空中，眉心拧紧，右手内力不断涌出，试图以恐怖的内力压制这个道士。 “我替你看相，你反倒是动了杀心，要不得，要不得。”老道士如何不知岐王殿下起了凶气。 宋水云心想，我让你看了吗？看也可以，你讲出来干嘛？ “老道可不是来打打杀杀的。”老道士心中泛苦，这岐王好凶啊……上来就打我。 “或许老道看相有所怠慢，却是习惯而为，此刻一言不说下了死手，虽说凶狠，但倒也和近来传言岐国威慑相符合，难怪几个势力近来都谈岐色变，岐王果真好手段。”老道士轻震而出，很明显宋水云的这番凌厉凶狠，让老道士已经没有什么轻视之心，也不敢嘻嘻哈哈。 幻音坊杀手头子，你以为平常吃水煮白菜的？ 宋水云重重的右手内力倾出，老道士内力跟着涌动，二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老道士一脸郁闷，近来岐王听说杀伐果断，可这也过分凶了，这位心性听说有几分隐忍的诸侯今天是咋回事？ 大概几个呼吸，水云姬深知在如此下去比拼内力，意义不大。 “这内力，比之幻音决来讲，多有霸道。”李茂贞自然看出了端倪。 宋水云轰出功力！嘭！后者跟着轻轻卸开！ 二者转而互相一弹，结束了这看似简单，实际上高压的内力拼搏！ 并不是多么意外，宋水云卸掉内力退了几步站定。抬起臻首，凤眼无双，眸子泛冷。 大天位之气势，稳如泰山，这位妹妹打架，赏心悦目。 只见得宋水云稳住气息，红唇轻启，声音静静又极清的落下。 “阁下能耐不小，却在我这里胡闹戏耍，说不是来打打杀杀，可也谈不上什么风范。” “对比岐王出手，小老道风范还是有几分的。”很明显，老道士再说岐王碰面直接过于凶狠的事情。 “对犯岐者，本王向来如此。”宋水云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他胡乱看相，“小老道，你没出全力吧。” 老道士甩着胳膊摇头道：“岐王殿下，你也没出全力。” 我是没出全力，可也差不多了。 水云姬盯着他道：“本王出全力也拿不下你，你内力克我太多，看似轻柔，二者合一却霸道，我幻音决以速度著称，如何跟你比拼内劲。” 老道士眼神落向旁边那位在刚才让他有意偏移几个步子的白衣青年，他刚才第一次和岐王交手便偏移几步，就是防这白衣男子。 “老道如果全力，那他肯定也会加进来，你们二打一，我可没胜算。” “道长说笑了。”李茂贞见他步伐沉稳，也知道这道士有些本事。 只是这一番试探，还是没看出他具体什么来历。 老道士摸着心口，盯着李茂贞，“并不说笑，一招斩杀朔方大天位，如今中原恐怕没几个人敢在你面前逞凶斗狠。你这面相，除了野，就是杀，要么就是煞，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就麻烦，惹不起。” 老道士握紧乌龟壳，和面对宋水云不同，他的眼神精光落定，充满凝重。 李茂贞拱了拱手，突然看着他心口卦镜，作揖道：“天师可是和玄武山有些渊源？” 此话一出，道士目光平静，却还是能看出几分变化。 李茂贞继续指着老道士身上的八卦，“这八卦，往常佩戴之人，极少挂在身前，但除了平常人士，倒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做，卦位讲究，生门死地，四方相位，似乎这是天师府的理论，道长卦位，正好符合。” “你倒是知道不少。”老道士审视起李茂贞，和传闻中的一样，不，更可怕。 “不敢，与玄武山有些缘分，和天师府谈不上相谈甚欢，却也算得上半个朋友。至少那等江湖情分，我还是珍惜的。” “你这人反客为主，老道本以为是个杀神，没想却是更可怕。”老道士握住乌龟壳的手更是没有松开半分，脸上表情更多几分郑重。 “我不想被你这种心计阴险的人套话，我只想说，凶煞之地，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诸侯大官，你们没事，可这样的凶阵煞气数十年，若是哪天散出，便是百姓劫难，难道你们不懂吗？” 朔方入岐，对外宣称的是刘善人这位生意大佬吃里扒外，资金外流，朔方死保这位大富豪想接他回去，遂有岐朔争斗，但金蛇里面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其他均是都一概不知。 “不需要奇怪我怎么发现的，这种凶煞，如果我们这些道士都不知道，那天下俱是妖魔鬼怪了。”老道士目光一瞥，似乎知道李茂贞在想什么一样，淡淡的道：“凶煞凝聚，如果不是最近放出来过，老道就算路过也不可能发现。” 水云姬听到会影响凤翔百姓，早就心中微紧，只是王兄在旁毫无表示，她自然只能跟着不言。 王兄只跟她说这凶煞之地会影响周围，却没想到似乎范围还更大。 “岐王，此事你需重视。”老道士重新看向宋水云。 不等水云开口，李茂贞已经背着她摇了摇手，示意她打发了此人。 水云姬虽有所不解，还是照做。 “道长，今夜深重，本王尚有些事，便就此作罢。今日之事，权当误会，我就不与你计较，莫要在叨扰。” 意思非常清楚，就是让他走，也不为难他。 老道士似乎蛮吃惊的。 在看岐王，神情如故。只得重重叹了一声，转身落落离去。 宋水云看着对方无奈的背影，面色复杂，或许这道士真心善意出发呢？ “王兄，你，你不问问情况？”水云姬语气紧张，凶煞之地的麻烦还在自己所想之上。 “不需要。”李茂贞摇了摇头。 “可是他刚才说……” “凶煞如今乃是平衡，处理凶阵和移凶眼二者都很危险，若要强行改变，可能还会适得其反，非有万全之策，谁犯其都可能殒命，任何人，明白吗？” 水云姬一怔，点了点头。 李茂贞也不知道她具体是真的明白还是懂了个寂寞，见她一直盯着前面的老道士，只好随便找了个由头转移话题，“刚才他谈起你的面相之言，那是何意？” 水云姬本来还在加以思考王兄的话，此刻一听，绝美脸庞唰的一下绯红染透。 “王兄你，你怎么明知故问。” 那，那不问了，就装作我很懂的样子，免得丢人…… 喜相，应该是心情好，面有欣喜，宠相，迫切求宠，这对应的，应该是今天和蚩梦分隔对立，她想让自己偏向她一点的事情，蚩梦之事，让她担心可能在自己这位王兄的心里地位会倾斜，不受宠，所以有急宠之相。 想明白后，李茂贞深以为然，这老道士，果然有几分水平！ “水云，我们今夜便不回去了。” 水云姬两腿瞬间一软…… 凶煞之事丢到一边，只为这个吗？水云姬呼吸急促，脸庞酡红，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